思考该词的由来时,我想大家都会联想到“go chiso(御驰走)”一词,以及表示累了的“gotcho(或goshitai)”等词吧。提供给从事特殊劳动之人的饮食,有“dariyame”“gokuro sage”“sin no yobi”等各种说法,因此也可以牵强附会地说,“gocho”是与之同列的用作慰劳的食物。但从“入牛肠”这样的说法中可以知道,即使并非建屋或是劳动的日子,也是可以送去“gocho”的。而且“驰走”一词在中古文献中的意义,与近来民间的用法颇有不同,后者主要限于饮食。但信州、甲州也存在不同的用法,不但保留了“款待”及“好意”等原意,而且都加上了接头词“御”来表示是来自对方的感谢,并非自己一方的招待。对此,即使是乡间的学者们也常常认为“农村人就是错误多”,这似乎是自古以来的倾向。但我认为人是不会故意去做错的事情的,只有站在这一立场正面求解,才是研究应有的态度。
然而,“牛肠”这一汉字表记还是令人难以接受。我认为这是“gocho”一词的意义渐渐不为人所知后,一些不懂装懂之人想出这样的文字来糊弄那些无法反对的文盲而造成的结果。“hiru ge”[10]即室外的午餐,被称为“午饷”,是正确的汉语,该词进入日本后,在中世曾经流传甚广。与佛教用语或是法律用语一样,其融入完全不识字的人们的生活之中,是新的风习,也是应当维持的制度;另外,也是由于固有的日语中缺乏强有力的对应词。“饷”这一汉字在字典中也有,简单说就是“搬运食物,或者被搬运的食物”之意。现在的“bento(便当)”一词就相当于“饷”,而“便当”这一文字从何而来,还不得而知。“饷”指各人从自家厨房的锅中直接盛出的、一般是离开家外出时的食物。原本游山时的烤饭团,插秧时的豆粉饭团,都包含在内。而之所以分化成为两类,将装在“menpa”“warigo”[11]里的称为“便当”,而另一类称为“gocho”,也许是后者是用心而做的“御驰走”的缘故吧。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一直到近世,都是一日两餐,这如今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只在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时,才会在其间增加用餐。因此,“hiru ge”原则上就是“午饷”。其遗风,在插秧的时节还能够被清楚地看到。建房虽然是各家的私事,但曾经是家门故旧以至村民邻里均需参加协助的大事,这一点如今也只能通过“午饷”一词来推测了。而记录中最常见的,是有力者声势浩大的行旅,尤其是在行军作战之时。这也是略为生涩的汉语“午饷(gosho)”在大众化时发音变成“gocho”的一个重大原因。若非如此,皋月[12]的“田植bochi”也应该有着充分的可以被称之“gocho”的条件,但时至今日,还是保留着“hiru ge”“hiru ma”等旧日语的原状,正证明了所谓“牛肠”的习俗是独立于其外而发展起来的。看京都缙绅的日记,他们在往返奈良的途中,一定要在宇治与玉水之间野餐。之所以称其为“杂饷”,也许是因为准备了“饼”、寿司、酒肴等种种美食,这个单词今天在九州也保持着生命力。广为人知的博多附近的火车站名“杂饷隈(zassho no kuma)”应该有着古老的由来,而婚礼前后制作并装在食盒中予以赠送的食物,在肥后或是萨摩,都被称为“zassho”。肥前久间村的方言志中也记载着“zassho”是贺礼的意思。说“贺礼”有些不够精确,在别人家红白喜事时送去,助其后厨一臂之力的事例,遍布于全国,有些地方至今还称其为“杂饷”。其他在室外设宴的情况,还有娶亲时的交接仪式时,以及迎接为信仰而外出旅行的村人归来之时。“杂饷隈”应该就是相当于其他地方的“阪迎场”[13]的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