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十年四月初七日(1 / 1)

澄、沅弟左右:

四月初一日发出一缄交信号寄,不知可速到否?黄南翁仙逝,三月中旬始由钱子密处交到讣书。唁信及联幛等办好,又苦无便可寄,兹命彭芳四送归。自十月后日记久未付去,此次将十一二、正、二、三五个月日记付去。弟观之亦足见余近来衰惫之状,但不可与外人看。老病如此,不知引退,亦可愧也。目光昏蒙日甚,较之右目之全盲者无甚区别。幸眠食如常,不似即亲近眼闭箱者。内人腿肿渐消,亦似不至速死,殊非意料所及。

纪鸿之次子病白喉数日,今已全愈。余合室小大平安。惟署中所用弁仆妪婢等太多,食口众,则用度浩繁。又兼治病医药,百端奢靡,入少出多,江督岁中进款竟不敷一岁之用。曩者尝怪澄弟日用太侈,不能节俭,以至欠债甚巨。今余亦因用度不俭,亦将欠债,深为可讶。今付甥女贺王氏处百金,黄南翁赙仪百金,皆嫌其轻,故将近状略告弟知,以明余不善经理也。

八年春在京用去一万金,九年冬在京用去万余金。在他人见为简啬,在余已筋疲力竭。近嘱戒纪泽等必须从上房、厨房两处节省,而后不至亏空。澄弟负累本重,沅弟亦无源之水,以后三家均须力行节俭。余平日自誓不欲身后多留余财,亦不宜留债与后人耳。

扬州洋人近又与李世忠构衅,与陈国瑞构衅,并有因观剧观艺与士民争殴之事,不知能速了否?余有复总署信,抄寄两弟一阅。顺问近好。

国藩手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