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立于大海之中、锈迹斑斑的塔楼当然有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就叫战栗之沙。这里曾经是英雄联盟的监狱，用于关押那些最危险的盗匪囚犯。现在，这里采用的是一套完全不同的管理体系，其作用也大不同于从前，我们将会在接下来的几章里解释它发生这一改变的原因。当英雄联盟控制这里的时候，战栗之沙的中央控制室的负责人是联盟主席弗林特小姐。

现在，掌管这里的则是一名新任长官。

他块头很大，身体呈橙色，还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就像一块没好好晒干的海绵。他是这副模样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的身体就是一块没好好晒干的海绵。海绵曾经是战栗之沙的一名囚犯，可现在他彻底翻了身，成了掌管整座监狱的一把手，只不过今天，他这个监狱长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搜索队在哪儿？我要一份详细的报告！”海绵懊恼不已地挥舞着双臂，大声喊道。站在他面前的两名清道夫捂住口鼻，大声地咳嗽。

“怎么有股恶心的湿海绵的味道？”其中一人边咳边问。

“别管那个了！”震怒中的海绵吼道——海上空气潮湿，让晾干身体这件事变得难上加难，“搜索队有消息吗？”

“他们还没回来。”另一名清道夫用手帕捂着嘴巴答道。

“我不接受这个回答！”海绵挥舞着双臂咕哝道——房间里湿海绵的臭味更重了，“总统授权我管理这座监狱，我决不能辜负他的期望！立刻去检查所有的安保系统，再派另一支小队去船上看看。”

“遵命，长官。”清道夫飞快地行了个礼，转过身，高兴地离开了。

海绵转过身，将橙色的双手背在身后，透过一扇巨大的半圆形窗户凝视着外面的海景。“出问题了，”他很担心，“我能感觉得到。总统一定会不高兴。我必须将一切威胁都扼杀在萌芽中。”

他想了想，走向电话，一把抓起话筒。“这里是海绵指挥官，”他大声说道，“立刻派行动队来我这儿。有英雄入侵。”

在数层楼之下，无数条走廊以中央塔楼为圆心向外辐射，看上去就像老式轮胎上的一根根辐条。安吉尔和希尔达正沿着其中的一条走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准备好。”安吉尔戴好头盔，轻声说道。她们在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前停下脚步。希尔达毅然点点头，摆出了她标志性的战斗姿势，准备随时召唤她的小马驹。

安吉尔把手放在腰带上，她的腰带上钉了许多看起来很有趣的小玩意儿。她从一个小袋子里摸出一个窄窄的灰色盒子，把它放在大门控制面板旁。盒子一侧闪出一排光，眨眼间，控制面板的屏幕就变绿了。

安吉尔将那个盒子重新挂回到腰带上。“我爸爸很久以前的一个小发明，”她对希尔达说，“可以解锁任何一种门。当你需要偷袭最高戒备塔楼的时候，这东西就派上用场了。多年来，它一直被弗莱彻夫人带在身边——她只用它来进入关门后的小镇图书馆。令人难以置信吧？”

希尔达想起了那位举止拘谨、喜欢喝茶的图书馆管理员，还有她那能把头变成一只超级大雾角的超能力，不禁微微一笑。自从她被关进这座海上监狱后，学校里曾经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门口应该会有保安值班，”安吉尔小声说，“小心点儿。”说完，她伸出手按下一个按钮，那扇金属门悄无声息地滑向一侧。一股冰凉的水涌过来，浸湿了她们的鞋子。

一条长长的走廊出现在她们眼前，走廊上的积水没过了脚踝。在走廊两侧诸多的牢房里，似乎只有一间有人。一名穿着鲜红色连体雨衣，戴着帽子的男人守在那间牢房的门口。他的头上飘浮着一团小小的乌云，哗啦啦的雨水源源不断地落在他身上。

“看来内莉让她的守卫过得相当滋润啊！”安吉尔笑着说，“嘿，水坑里的小子，过来！”那个穿着油布雨衣的人转过身，当他向这边走来时，每走一步，他的靴子都会在地上踩出一个小旋涡。只见他突然瞪大眼睛，然后发狂般地在衣服里摸索着，看起来似乎想找口袋里的什么东西。

“他想要拉响警报！”希尔达警告道。

“想都别想。”安吉尔大叫一声，冲进雨里。就在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对讲机的瞬间，她腾空而起，凌空一记飞腿。安吉尔的靴子踢中守卫的鼻子，发出的沉闷撞击声在冷冰冰的水面上回**着。紧接着，只听“扑通”一声，守卫整个人向后倒去。“你可以让雨停下来了，谢谢。”安吉尔对着牢房门说道。铁栏杆后出现了一张脸，只不过脸的一大半都被一头带着绿色发梢的长发遮住了。

“抱歉。”内莉柔声说道。云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小小的室内彩虹。

“噢，太漂亮了！”安吉尔发出一声惊呼，蹚水过去打开了牢房门。

“超级零蛋队的守卫立刻报告看守状态！”那部躺在不远处的对讲机里传出一个人的叫喊声，“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海绵再次冲着对讲机高声叫道，喊完后，被气得浑身冒水泡的他狠狠地将对讲机摔向一旁。面对他的反复追问，那边没有任何回答，只有刺刺啦啦的静电声。“总统绝不会容忍任何失败！”站在控制室里的他哀号道。

就在这时，房间的那扇对开门开了，两名守卫带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走了进来。

“啊，终于来了，”海绵怨气十足地说道，“行动队。”

“长官，这是我们当中最强壮的一个。”一名守卫指了指身后的那个人说道。

站在他后面的是头大象。

其实，严格来说，他并不是头大象，他是一个穿着工装裤的人，但是他长了一个大象脑袋。我们不是说他看起来有点儿像大象，也不是说他长了一张灰色的脸，还长了两只超级大的耳朵之类的。你知道这里最难弄明白的是什么吗？他就是一个长了大象脑袋的人，明白了吗？你可以想象一个大象脑袋，但是它比真的大象脑袋小一点儿，又比人的脑袋大一点儿，然后，把它装到一个人的身体上。你想象出他的样子了吗？嘘——

“我是象先生。”大象用他低沉的声音答道。

“啊，是的，”海绵很满意地说，“一头大象。”

“我，不是一头大象！”象先生反驳他道，“我是一个人！”

“你是一个人，”海绵分析说，“但是你长了一个大象脑袋。”

“这个嘛，你的身体还是用海绵做的呢，”象先生继续反驳，“你有什么权利这么——”

“没关系！”海绵打断了他，“我们可能遭到了攻击！你就是特别行动队。”

“随时准备行动，长官！”象先生说道。他本想来一个漂亮的敬礼动作，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够不到他那硕大的大象额头。于是，他只得向上甩了甩鼻子。

“英雄可能突袭了最高戒备塔楼。”海绵告诉他，“你去那儿，消灭入侵者。马上出发！你尽心效力于总统，他会知道的！现在，出发！”

“遵命！”大象答道。他转动他那硕大的灰色脚踝，咚咚咚地走出门去。

久别重逢的内莉和希尔达高兴坏了，她们将不省人事、浑身湿透的警卫关进牢房后，一边互相高喊着“哟嚯”，一边兴高采烈地跳来跳去，足足跳了三分钟。

“什么声音这么奇怪？”一个声音传来，听起来像是从走廊尽头的一个牢房里传来的。

“听着像是有两个人，踩着没过脚踝的冷水，边跳边叫‘哟嚯’。”另一个声音回答说。

牢房门向上收起，比利和玛丽带着国际空间站里工作人员交接工作时挂在脸上的那种大大的笑容走出了牢房。蓝色幽灵用一只胳膊夹着头盔，站在他俩身后。

“呀，我说对了。”玛丽说。

“哟嚯！”希尔达和内莉又大叫了一声，像两只高兴的青蛙一样，一蹦一跳地奔向他们。

这四个好朋友又欢呼了大约一分三十秒，这才结束了这场“哟嚯拥抱派对”。芙洛拉和安吉尔带着他们沿走廊往回走。

“只差一个人了，”芙洛拉说，“我想我知道该去哪儿找他。”

在战栗之沙，戒备最森严的牢房全都位于每座塔楼的中央。此刻，芙洛拉正带着他们朝这座塔楼的中心走去。两侧的牢房越来越小，走廊越来越窄，灯光越来越昏暗，门也越来越厚。不过，他们又在一起了，每走一步，他们都愈发觉得自己不可阻挡。最后，一扇巨大而厚重的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应该就是这儿了。”芙洛拉从她的万能腰带中抽出一张这座塔楼的地图，边看边说，“提高警惕，他们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安吉尔把那个灰盒子放到门边，盒子立刻发出嗡鸣声，几秒钟后，只听得咔嗒一声，伴随着轰隆隆的摩擦声，大门滑向两侧，露出一排灯光昏暗的小牢房。然而，一个魁梧的黑影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光线太暗，他们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能辨认出那人脑袋两侧各长了一只大耳朵（准确地说，就长在耳朵的位置上），而且那人正迈着重重的步伐，不怀好意地朝他们走来。

“是头大象！”比利尖叫道，十七只正在旁边的空牢房里打盹的蝙蝠被他尖厉的嗓音惊醒，扑棱棱地飞了出来。

“我不是头大象！”那个魁梧的影子怒吼道。

“在我看来，你太像头大象了。”玛丽冷冷地说道，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没错，你有长鼻子，还有大象的一切特征。”安吉尔确认说，她距离象先生（如果你还没意识到他是谁的话，我们可以告诉你他就是象先生）最近，看得比大伙儿都清楚。

“吃饭时间到了吗？今天的菜单有奶油三明治吗？”其中一间牢房里传出一个声音。

“墨菲！”玛丽大叫道，“我们来救你了。”

“天！”墨菲扒着栏杆喊道（你们必须原谅他：对于感叹词的使用，他的确有些疏于练习。毕竟，这里几乎没有值得欢呼的事情）。“我随时恭候。”他迫不及待地说道。

“只不过，我们得先打发掉这个傻大个儿……”玛丽说道。

“嗯，我叫象先生。你这么说太伤人了。”象先生怒气冲冲地说。

“……然后就来救你！”玛丽接着说。

“下面什么情况？”别在象先生工装裤上的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嘈杂的声音，“你找到入侵者了吗？”

象先生本想应答，奈何他那粗壮的大象手指实在笨拙，怎么都按不到“通话”键。“在他发出增援信号前干掉他！”玛丽大叫一声，冲向了他。

“收到！”希尔达开心地答道，紧随其后，“那两个小家伙早就憋坏了——正想出来跑跑呢。”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她一挥左手，地上立刻出现了两匹小马驹。它们低垂着头，眯着眼睛，一路嘶鸣着快步奔向象先生，两条马尾在它们身后飘**着，如同两条迷你横幅。

象先生也做好了进攻准备，一边奋力地跺着他的大脚，一边挥舞着象鼻子恫吓对方。然而，当他看到那两匹小马驹快速奔向自己的时候，顿时大惊失色，尖叫道：“法……啊……老！”

大家都听说过大象怕老鼠的故事，但只要仔细一琢磨，你就会发现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大象身形庞大，没理由会惧怕小老鼠，哪怕这些老鼠拿着它们用小树枝削成的短棒做武器也不足为惧。我们觉得，如果许多老鼠合作，先抢劫一辆卡车，然后用它偷走大象的全部食物，这可能还能说得通——不过，据我们所知，这样的事情从没发生过。总之，我们想说的就是大象根本不怕老鼠。

当然，我们说的是通常情况下如此。然而，象先生受害怕老鼠的困扰已久，用专业术语来说，他是一名老鼠恐惧症患者。

“法啊老！”象先生再次扬起鼻子大叫，这一次，叫声的分贝和频率都远超上次。“老鼠！”惊慌失措的他扭动庞大的身躯，以一种滑稽的姿势退到了墙边，他的两只胳膊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绝望的他把手里的对讲机抛向了那两匹小马驹。

“快，快救墨菲！”安吉尔喊道，同时将万能的解锁器抛给了玛丽。

“象先生！请回答！”被扔在地上的对讲机里的声音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马上派一个小队下去。”

希尔达一脚踩烂对讲机。“反正你也只会说些无聊的话。”她自言自语道，“玛丽——有人马上来了！”

玛丽站在墨菲的牢房门口，把那个狭长的灰盒子贴在墙上。几秒钟后，只听得咔嗒一声响，门开了。墨菲·库珀走了出来，他前脚刚踏上走廊，整个人就被一个黄色影子抱住了。

“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趴在玛丽肩膀上的他下意识地说道，“大家下午好。现在，我们离开这儿吧？”其余四名零蛋队的队员站在一旁笑眯眯地望着他们，玛丽有些不情愿地松开搂着墨菲的双手。“嗨，安吉尔！”墨菲说，“你好啊，芙洛拉！”

“见到你真好。”站在走廊尽头处的芙洛拉说道，她正在研究手中的地图。

“好了，”墨菲说，“先确认一下——你们来救我不是为了再把我关进去的，对吧？你们不会又开始跟我宣讲尼古拉斯·诺克斯是我的朋友，想帮助我之类的废话吧？”

“尼古拉斯·诺克斯，”芙洛拉回答说，“是一个油腔滑调的大浑蛋，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不会帮。”

“嗯，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墨菲把两只手插进了兜里，鼓着腮帮子说道。对于学校里发生的一切，他想了很久很久，但是贾斯珀爵士的背叛带来的伤痛依旧让他记忆犹新，更别提来自他亲哥哥的背叛了。

“等我们带你回总部后，我们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芙洛拉向他保证，“不过，我们现在还没脱离险境！没错——走这边。我们离塔楼中心很近——我们得上到房顶，然后坐直升机离开这里！”

趁着象先生被希尔达的小马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七名英雄快步奔向走廊的另一侧，来到另一扇厚重的铁门前。随着大门缓缓滑向两侧，墨菲不由得抬起手遮住眼睛，迎着带着咸腥味的新鲜空气，面向刺眼的阳光。

当墨菲的双眼渐渐适应后，他很快就知道了他们目前的确切位置。门开后，一个宽大的圆形钢质平台出现在众人眼前，平台表面全黑且有些变形，仿佛被高温灼烧过一般。破裂的房梁和门架凌乱地摊在地上，宛如某个诡异的机器巨婴丢弃的玩物。圆平台位于房间正中央，像极了甜甜圈中间的那个洞，而平台的正中则被撕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口子。“那里原来是通向喜鹊牢房的电梯！”墨菲惊呼道。说完，他迎着阳光，走向那个黑黢黢的大窟窿。

战栗之沙守备最森严的牢房位于水下，原本是用来关押喜鹊的。当它的自我爆破机制启动后，整个牢房被彻底炸毁。墨菲从没想过爆炸会对水面上的建筑造成何种破坏——当时的他正忙着逃离死神的追捕。

“别傻看了，我们没时间了。”安吉尔催促他，“我们得到上面去，偷一个那个！”

墨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这座圆形塔楼的屋顶上，整齐地排列着许多英雄联盟的黑色直升机。一截破旧的金属楼梯似乎逃过了那场大爆炸，而它也是通向屋顶的唯一途径。不过，墨菲已经走到那个黑洞旁，黑洞下方的景象让他实在挪不开眼睛。他的视线模糊了。在原来安装电梯井、直通海下牢房的地方，什么都没了，只能看到在很远很远的下方有一片翻腾起伏、让人眼晕的海面。

“我们走吧！”玛丽拉着墨菲的胳膊，催促道，其他队员已经开始顺着楼梯往上爬了。

“哦，我觉得你们走不了了。”一个叽里咕噜的声音说道。一扇大门徐徐滑开，许多清道夫一路小跑着涌进了这个圆形的金属塔楼，沿着边缘依次站开。率队的是一个外形奇特的生物，它的头看上去像团橙色的云。强劲的海风带着一股让人不悦的味道吹向他们。

“真恶心！你是谁？”墨菲用袖子遮住口鼻，问道，“超级恶臭吗？”

“我是海绵。”海绵说道，“我来这儿是为了把你们带回到舒适的牢房里去。”

“我真心希望你刚才说的都是反话。”玛丽和其他零蛋队队员们站到了墨菲身边，“因为那些牢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谈不上舒适，我们压根就不想回去。”

“那我们走着瞧。”海绵低吼道，“我收到警报，英雄联盟的余党可能会试图偷袭这里。你也知道，总统先生可比你们聪明多了。就在我们的大部队都被调去镇压你们发动的小暴乱的时候，总统就警告过我，说这很可能会是你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暴乱？总统先生？”玛丽疑惑不解地问道。

“以后再跟你解释。”芙洛拉对她说。她上前一步，走到四名零蛋队队员前面。（我们保证，我们也一定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下一章就说，好不好？那我们就说定了，你再坚持几页。这种一头雾水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抓住他们！”海绵夸张地挥舞着双臂，命令道，结果离他最近的清道夫被一股浓郁的湿海绵恶臭味熏得大吐特吐起来。

“问题在于，”墨菲·库珀说道，“我们不想被你们抓住。”

“没错，”玛丽附和道，她撸起黄色雨衣的袖子，准备战斗，“我们今天的日程里没有‘被抓’这一项，我们的日程内容包括‘逃跑’，还有‘弄清楚我们被抓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绝对没有‘被抓’这一项。”

“今天周三，没人会被抓。”比利做出总结陈词，同时摆好了作战的架势，不时地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提防着渐渐收紧包围圈的清道夫。内莉没说话，但墨菲注意到她向前挪了几步，站到他身边，他们头上的云层开始向下压，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闪电。

“这边走！”安吉尔大叫一声，话音刚落，一名清道夫就被她的空中飞腿踢中，向后倒去。她一扭头，飞快地跑向楼梯。

“我来啦！”紧随其后的希尔达喊道，“阿泰克斯，埃博纳，回来！”小马驹从监狱的走廊上一路狂奔而来，跟在她身后，毫发无伤地向楼梯冲去。

“快去那些直升机那儿，快！”芙洛拉催促道。说完，她一转身，用一记扫堂腿将一名从右侧冲上来的清道夫撂倒在地，同时将站在平台中央那个黑洞旁的墨菲和玛丽推到身后：“我来拖住他们！”

墨菲看到内莉和比利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跟在安吉尔身后。就在清道夫快要赶上她的时候，一道细细的闪电从天而降，将那群靠近他们的清道夫击倒在地。看到内莉在压力重重的情况下还能自如地操控自己的超能力，墨菲不由得为这位朋友感到骄傲。

超级零蛋队和安吉尔在金属台阶下方会合。

“绝不能让他们上直升机！”海绵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惊恐中，他的两只手死死地攥在一起，几滴散发着恶臭的**从他的指尖滴落：“进攻，快进攻！”

突然，一个震耳欲聋的嘶鸣声传来，在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的撞击下，整个平台都在颤抖。没了小马驹看管的象先生决定加入战斗。他像一列冲出隧道的火车，破门而入，挥舞着巨大的灰色拳头，直挺挺地撞向芙洛拉，他的长鼻子同时发出了战斗的号角声。

“就这样，太好了！抓住他们，大象！”海绵大喊道。

“我……不……是……大象！”怒不可遏的象先生发出了雷霆般的咆哮声。

芙洛拉和一名身材魁梧的清道夫激战正酣。等她扭头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妈妈！”安吉尔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她和零蛋队望着下面，爱莫能助。这个象头人身的大块头带着全速前进的力量撞上了芙洛拉。撞击的能量太大了，芙洛拉被撞得向后飞了好几米，直接飞到平台中央那个巨大的豁口上。芙洛拉伸出手，揪住象先生的大翻领，最后瞟了一眼安吉尔，就带着那个大块头一起坠入了那个虚无的空洞里。

我们不知道你们是否试过把大象扔进一个炸烂了的电梯井，如果你没扔过，相信我们，那动静真的太大了。清道夫和海绵被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站在洞口。然而，不是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安吉尔飞快地冲向黑洞，边跑边扯着嗓子拼命喊道：“玛丽，快，快跟上！”

玛丽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一旦她的能力被激活，安吉尔就可以复制她的超能力。她从腰间抽出雨伞，按下开关。黄色的伞面撑开，她缓缓飘向空中。此刻，安吉尔正好跑到黑洞旁，她冲玛丽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就以一个完美的跳水姿势，纵身跳进那个黑黑的深渊。在她身影消失的一刹那，她发出了最后一声呼喊：“快上直升机！”

“我知道这么做的风险极高，但也太酷了吧！”比利说道。伴随着楼梯上响起的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零蛋队冲上屋顶，直奔最近的一架直升机。他们用卡尔的解锁器飞快地解开了直升机坡道的锁，几秒钟后，内莉已经坐在了飞行员的座位上，开始扳弄大大小小的开关。“让我看看这堆废铁的本事如何。”她说道，“大家都坐好了吗？”

“一切就绪！”墨菲答道。就在第一批追赶他们的清道夫冲出楼梯的一瞬间，内莉拉起操纵杆，收起坡道。

“那感觉又来了。”比利哼哼道。

内莉向前缓缓推动操纵杆。“好啦！”她对朋友们说，“再坚持一下！”

随着他们头顶的螺旋桨片开始转动，一股气流从尚未完全关闭的机舱口涌了进来，只不过四周依旧悄无声息。墨菲几乎忘了由英雄联盟研发的电动直升机运行时是完全静音的——但是他立刻想起来这个大家伙其实马力十足。当直升机离开地面，重力的作用开始凸显的时候，墨菲早已紧紧握住了身边的扶手。突然，内莉让直升机飞快地侧向一边，刚刚冲出楼梯的清道夫们见状，吓得连连躲闪。

当直升机在金属平台上盘旋时，墨菲看到又有不少清道夫涌上了天台，他们看起来像极了失去指挥的小蚂蚁，四处乱窜。在象先生和芙洛拉消失的那个电梯井旁，他看到了海绵的橙色身影。突然，一股银色的水浪从电梯井中央喷射而出，宛如一股海龙卷。海绵两腿一软，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一个小水坑之中，瞬间吸光了坑里的水。那道银线直冲云霄，不偏不倚，正好射入直升机的舱口之中。舱口随即关闭，银色线条停滞了，变成了安吉尔，她怀里还抱着虚弱的蓝色幽灵。

“离开这儿，内莉，快，快！”安吉尔大喊道，“趁他们组织好人马追赶我们之前，快离开这儿！”

内莉默默地点点头，操纵着黑色的直升机，擦着镶了白边的浪花疾驰而过，甩下缓缓转动的风力涡轮机，朝着地平线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