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流。大家准备好了吗?
我们马上就要乘坐时光机,回到三十多年前。时光倒流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所以你必须听从我们的指令。首先,你一定要把袜子套在手上。接着,你要走到距离你最近的窗户前,用最大的声音大叫一声“我是香蕉头爵士”!
现在,你开始跑圈,一边跑一边说“哔——呜——哔——呜——哔——呜——”直到你觉得头晕目眩。然后,你转个身,用同样的方式继续跑,一直跑到你觉得不那么头晕为止。快点儿动起来吧,我们会在下一段等你。
做完了?太棒了!欢迎来到过去。我们看起来是不是年轻多了?
一九八五年
现在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一个周五的夜晚,百万富翁韦恩·布拉兹正在自家厨房里给自己弄吃的。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丝绸睡袍、一条丝绸睡裤和一双亚麻底的拖鞋,睡袍的背上绣着一条醒目的大龙。此刻,他正一边哼着歌,一边往两片面包上抹黄油。
“吉特巴……”
布拉兹将一片抹好黄油的面包放进他刚买的高科技小玩意儿——一台崭新的三明治机。随后,他又往里面加了些奶酪,再把第二片面包也放了进去,这才关上盖子。他哼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吉特巴……”
“没什么问题吧,布拉兹主人?”门廊那儿传来一个声音,那是他的管家巴特勒。
“啊,巴特勒!快来,看看这个!”布拉兹大声招呼道。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三明治机的两侧开始冒烟。巴特勒走进房间,和平时一样,他依旧穿着那身毫无瑕疵的黑西装。他望着身穿睡袍的主人,面色柔和却不失警觉。
只听得砰的一声,布拉兹立刻打开盖子。
“太不可思议了,”他很兴奋地说道,“三明治的两面都烤好了!看看它在面包上留下的这些贝壳一样的印记,现代科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先生,的确令人惊叹。”巴特勒机械地答道,心里却想着这东西收拾起来不知有多麻烦。
韦恩·布拉兹试着把他的奶酪面包从滚烫的金属烤盘上拿下来。熔化的奶酪粘在了烤盘上,他成功地把刀插进了面包和烤盘之间,可就在这时,上面的面包滑了下来,下一秒钟,大理石的台面上就已经洒了一大片熔化了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橙色奶酪。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布拉兹公寓,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叶的一个周五晚上。”巴特勒接起电话说道,“你是说,人质事件?他马上就到。再见。”
他回到厨房,就在刚刚,他的主人急不可待地咬了一口刚出炉的三明治,结果差点儿把舌头烫掉。
“神——马——四?”韦恩·布拉兹吐出舌头,飞快地抖动着,想借厨房里空调的凉风让舌头凉快一点儿。
“看来是纳卡穆拉塔出了点儿紧急情况。”巴特勒答道。
“斯——马——共——丝——尤——人——无——了。”韦恩·布拉兹吐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串话。
“时髦公子有任务了?”巴特勒努力纠正主人的发音,“我想是的,布拉兹主人。”
两人一起快步奔向隔壁那个嵌着橡木框的房间,谁知,布拉兹的黑色丝绸睡袍的口袋挂在了门把手上,耽搁了几秒钟。
巴特勒大步流星地走向一个大书架,把手伸向一本名为《加菲猫的聪明才智》的皮面装订大书,在它的书脊上按了下去。
就在他按下书的瞬间,墙板从中间裂开,稳稳地滑向一旁,露出后面的椅子和一根消防滑杆,还有那套能让韦恩·布拉兹瞬间变身的制服。巴特勒彬彬有礼地转过身,在他身后,那件黑色睡袍像蛇一样滑落到地面,紧接着,两只拖鞋也被踢回到了它们该去的地方——房间的一个角落。片刻间,一双锃亮的黑色长筒靴取而代之,与之相配的是一条紧身裤,一件胸前的褶皱花边夸张得惊人的白色衬衫和一顶宽檐帽。
“又到了我拯救八十年代的时候。”英雄抖了抖肩膀,套上那件镶有肩章的军旅风外套,又调了调眼罩,大声说,“时髦公子来了!”
带着最后那句根本不知所谓的“四毛古斯奈啦”,他纵身跳上消防滑杆,眨眼就不见了。
巴特勒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到厨房,卖力地擦起了那些已经凝固的奶酪。
楼下,时髦公子正在他那辆跑车旁手忙脚乱地和复杂的车门周旋。这些车门并不像普通车那样是平开门,而是像甲虫的翅膀那样向上弹起。最后,他终于摸到了门把手,并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弹开的车门,让他的下巴幸免于难。
然而,当他坐进去的时候,那顶花哨的帽子又被挡在车外,他不得不从极低的座位上费劲地探出身去捡帽子。好不容易捡回帽子,他又发现门把手离得太远,他根本关不上车门,只得伸出一条腿下车去够门把手。
终于,时髦公子一切就绪,可以出发了。他拉出一小块水平控制面板,插入钥匙,拧了一下。在发出几声奇怪的突突声后,这辆马力十足的汽车终于有了生气,如离弦的箭一般从这个秘密车库中飞驰而去,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之中。
为了庆祝城中最高的摩天大楼纳卡穆拉塔开业,一场盛大的宴会如约而至,与会的嘉宾们个个打扮入时。蕾丝连指手套和五颜六色的针织保暖袜套,夹杂在各式夸张时髦的发型之间,令人目不暇接。
然而,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只听一声大叫:“所有人都不许动!”几个持枪的男人闯进大厅,砸碎了顶层那扇可以瞭望全城的落地玻璃窗。玻璃碴儿四溅,凉凉的夜风从破了的窗户里刮进大厅,宾客们慌乱地挤成一团,缩在大厅中央,瑟瑟发抖。
“打断了你们的宴会,我深表歉意。”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
几个胆大的宾客偷偷抬起头,只见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身穿黑色西装外加一件黑色外套,冷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我应该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不过,你们最好待在原地,不要动,不然,我的同伴恐怕会……对你们不客气。”
黑衣男子选了个舒服的椅子,掸了掸上面的玻璃碴儿,坐了下来,双手紧握,缓缓地跷起了二郎腿。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时髦公子的车停在了纳卡穆拉塔下。“好家伙!”他眯着眼睛向塔顶望去,惊呼道。他能看到从破了的玻璃窗里射出的灯光。
关门时,这位英雄只跟他的车门纠缠了顶多两分钟,随后便踩着地上的玻璃碴儿,昂首阔步地走向了入口处的大厅。
时髦公子冲到门前,一脚踹开大门,他胸前的大花边和头上的三角帽迎风招展。冲进大门后,他看到只有一个男人守在那里,手里只拿着一把小匕首。这可与他心中那极富戏剧性的开场大相径庭,不免让他有些失望,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分心。他径直走向那个守卫,指着对方手里的武器,咯咯地笑了。
“你那也叫刀?”他奚落道,“我这个才是。”说完,时髦公子举起双手,只见他的手掌渐渐向外延展,最后竟变成两把闪着寒光的金属刀刃,他的两只胳膊瞬间变作了两把剑。他抬起胳膊举到面前,只听得叮的一声,两把剑形成了一个硕大的“X”。
他顿了顿,说:“好吧,这其实是剑,两把剑。”
“这样的话,你的也不是刀。”另一个声音传来,原来有名守卫一直藏在房间的另一侧,“我手里的是冲锋枪,我会用它来瞄准你。”这么一看,后者的话显然更有威慑力。
随着一声咆哮,只见火光闪亮,守卫开火了——时髦公子也开始行动了。现场的情景当然不可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那样缓缓展开,但是如果你把它想象成慢镜头,一切就会变得有趣得多。
“我可不这么认为!”时髦公子大叫一声,不过,既然我们说好了要按照慢镜头的节奏来,他的话听起来应该是这样的:“我喔喔喔可呃呃呃不呜呜呜这呃呃呃么呃呃呃认嗯嗯嗯为欸欸欸欸。”时髦公子一跃而起,挥舞着两柄胳膊宝剑向空中砍去,哪怕是透过慢镜头的滤镜,他这一系列动作也快得不可思议。
他像切菜一样,将蜂拥而来的子弹一劈两半,一阵噼里啪啦过后,地上落满了弹壳。紧接着,他纵身而起,翻了个跟头,朝站在大堂另一侧的那个守卫飞去,不偏不倚地落在对方面前,落地时还特意摆了个单脚脚尖站立的姿势,把对方彻底惊呆了。当然,他的那条紧身裤自然是功不可没。
“干净利落。”时髦公子挥了挥宝剑,笑着说道。
两名守卫毫无恋战之心,立刻穿过大堂,冲出门去。看着他们的背影,胜利者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声,转身走向了身后的那排电梯。
“哎,这也太简单了。好了,该干正事了。这种事找我就对了。”
即便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这样的话听起来也让人觉得有些尴尬,还好当时那里没有第二个人。
楼上的人质们听到从楼下传来的阵阵枪声,顿时吓得尖叫起来,但那个黑衣男子不为所动,依旧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你想要什么?”一个西装里塞着厚厚的垫肩片的男子冲他叫道,“钱?金子?你要什么我们都答应你。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黑衣男子摆摆手,让他闭嘴。“钱?真有趣。我对那东西没兴趣。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是值得拥有的——能力,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这个。如果我猜得没错,我想要的差不多要到了……马上。”
砰!
房间尽头处的电梯门缓缓滑开,穿着夸张的时髦公子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胸前的褶皱大花边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曳着,两柄宝剑锃亮发光。“放了人质,我可以饶你不死!”英雄像念台词一般大声宣布。
黑衣男子静静地注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冲着站在窗边的那两名手下打了个响指。“让我们看看这个花哨的男人到底有何本事吧。进攻!”他冷静地下达命令。
有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就是那个西装里塞了厚厚的垫肩片的男子。守卫们端起枪,对准电梯那儿的时髦公子开始疯狂射击,看上去他们似乎并未刻意瞄准,只是胡乱开枪而已。
抢在他们动手前,英雄一跃而起,在空中来了个完美的倒挂金钩,同时飞快地摆动剑刃,将迎面飞来的子弹挡了出去。只见他几个空翻,向那两名守卫跃去——先凌空来了个飞旋踢,将其中一个踢得不省人事,紧接着又一脚将另一个踢进了空无一人的电梯。
电梯门随即关闭。
“看来你要失算了,坏家伙。”时髦公子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他的敌人,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当然,如果这时候人质们能来一波掌声,他就心满意足了。
的确有人在拍手,却是那个黑衣男子,这位时髦公子但凡有点儿头脑,就一定能听出这掌声中不乏讽刺意味。
坏人站起来,并不理会他,反而走向了那扇可以俯瞰全城的落地窗。“是啊,看起来我是输了。”他说道,听上去后面似乎还有一个“可是”没说出口。
“那就是说……我们可以走了?”那个西装里塞了厚厚的垫肩片的男子尖着嗓子问道。
黑衣男子耸了耸肩膀。
这正是人质们期待的答案。身着五彩服饰的他们顾不上去捡地上的帆布鞋和发箍,立刻如潮水般涌向出口。几秒钟后,这幢摩天大楼的顶层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手即是剑,”黑衣男子沉思道,“一种不同寻常的能力。我想这应该会很有用。”说罢,他转过身,面向时髦公子。这位英雄正一脸怒气地望着他。
“有用?”英雄大笑,“要打败你恐怕是绰绰有余——啊!”
空中出现了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就像蛇一样缠绕在时髦公子的手臂上,直到一团跳动的紫色火球将他们二人连在一起。时髦公子怒目圆睁,一脸惊恐,眼看着自己的那两把剑逐渐萎缩,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眨眼间,它们仿佛乾坤大挪移般出现在了黑衣男子的两只胳膊上。只不过,出现在黑衣男子胳膊上的是一对短弯刀,看上去更加锋利,而且似乎比他原来的那两把剑更亮更闪,更加令人过目难忘。
最后,紫色的闪电消失了。时髦公子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没走两步就跪倒在地。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他拼命想在手中重新变出那两把宝剑,可双手始终空空如也。他垂着一双手,眼泪夺眶而出。
“以百事可乐和雪莉二人组的名义发誓!我的剑!你拿走了我的剑!”他哽咽地大叫道。
“噢,别担心,它们现在有了个好主人。”黑衣男子冷冰冰地说道。说完,他一个猛子跳了下去,坠入夜色之中。他将手伸进衣服,拉开了开伞索。
时髦公子跪在地上,挪到窗边,向下面的城市望去。在他的下方,依稀能看见一个黑白相间的影子在快速移动,而且似乎并不是向下坠。在一个狭长的黑色降落伞下,那个影子的外套在风中呼啦啦地摆动着。他清楚地看到了月光照在那两把刀上反射出的白色寒光。
“他把它们偷走了……”时髦公子抽泣着,自言自语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暴行,他就是受害者。“小偷……会飞的小偷……”
他重重地垂下头。
“一只偷东西的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