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露易丝来到寻南街的监狱门前时,道路已被路障封锁,让人无法靠近进出的大门。有几个女人待在那里,神经紧张,惶惶不安。

“他们中止了家属的探访,”一个女人说,“从中午起,我就一直等在这里了……”

能从她的嗓音中感觉到一丝焦虑。

那一边,人们能看到有些穿制服的人来来往往,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很偶然地,等待中的女人提高了嗓门,召唤着那些军人。“几点钟才能探视呢?”她们嚷嚷着,“我说,今天到底还行不行啊,还是要等到明天?”“我们可是从外省远道而来的啊!”甚至,还有一个人说:“我们是有权利的!”但是,话音就像一块石头落到了井里头。

这些叫喊声被十分精彩地抹去了,但是,聚集在寻南街街头的这一小群女人还是想让人听到她们的呼声。露易丝明确感受到,那些宪警颇有些焦虑不安(或者,那是一些机动卫队队员,他们身上的制服彼此都很像,她实在分不太清楚……),他们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飘向这些女人。他们是不是在担心,怕她们会冒险推翻路障呢?他们是不是应该把她们驱散了事呢?在直筒形的军帽底下,一双双眼睛在诉说着他们的尴尬处境,他们难道要用武力来驱赶手无寸铁的女人吗?

其他的机动卫队队员也纷纷赶来,有的是单独过来,有的是成组成队地,他们走出了地铁站,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包,一个公文包,或者几乎什么都没带。当他们来到跟前时,那些女人便围住了他们,训斥起他们,询问起他们来:“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探视被中止了?”但是,穿制服的人还在陆续来到,有些人低下了脑袋,像是要躲避飞来的小石子,另一些人则身体僵直,神情威严,目光直视,表现出一种傲然不屈的样子。最年轻的那些人张开了嘴巴正要说话,最年长的那一些则用手势让他们闭嘴,所有人都越过了路障,分头走开,走向监狱门口,去跟他们的同事会合。大多数人已经走进了监狱,另一些,在进去之前,赶紧地抽着最后一支香烟,背朝着那一群女性探视者,以强调他们的无动于衷。

“军士长!”一个女人喊道,她明显分辨得出各种军衔,“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个军士长背上背了个小包包,很明显,这是一个准备去旅行的人;假如他是这般装备,那么他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女人一再追问,费尔南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你们要把他们带走吗?”她问道。

她说的都是一些谁啊?

“我们有权利知道!”另一个女人说。

无疑是指囚犯们。费尔南远远地瞧了一眼他的同事们,只见他们也正在交头接耳,并好奇地盯着他看。

“我也不比你们知道得更多,我很抱歉。”

他的遗憾似乎是很真诚的。露易丝看到他用肩头轻轻地顶过去,挤出一条通道,然后,就消失了。

“假如,连他们都一无所知,那么……”一个人这样说。

但是,没有人来得及回应,因为,从马路的另一端,突然出现了一辆辆公共汽车,慢慢地行驶着,一辆接着一辆。车子的发动机声震响了街道的砌石,让路面微微震颤,车速慢得令人惊讶。所有等在那里的女人全都以一个相同的动作,乖乖地向后退去,让出了通道,仿佛过来的是一位贵宾。

这些全都是巴黎公交公司的车辆,但是车窗全都涂抹了深蓝色的颜料,这就给了它们一种魔幻的吓人模样。车子一共有十几辆,一直开到监狱的大门口,然后就等在那里,后车的前保险杠顶着前车的后保险杠。所有到那时为止还待在大门外的军人,全都迅速地进了门。留在门外的只有那些巴士,静静的,稳稳的,恰如一只只猛禽。

还有一小撮女人在瞧着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