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稳定劳资关系是获利最多的投资(1 / 1)

在这里,我想要记录下一些我曾经处理过的劳工问题,作为说明资本家和劳工之间道德标准的例子。

一次,我们的钢轨厂高炉部的工人们发出了联名信,声称如果公司在星期一下午四点前不给他们加工资,他们就会罢工。这些工人和工厂签的协议到年底才到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觉得如果这些工人打破了协议,那我们与他们签第二份协议也没用,但我还是从纽约乘坐晚班火车,第二天早晨赶回了工厂。

我要主管帮我召集了三个部门的委员会成员——不仅有高炉部委员会,还有轧钢部和吹炼部委员会。他们来了,我当然很客气地招呼他们,不是因为礼貌是一种礼节,而是因为我总是很享受和工人们在一起。我一定要说,我了解我的工人越多,我对他们的评价也越高。但是和他们在一起,就像巴里说的和女人在一起的感觉差不多:“多特罗斯勋爵能把事情做得很好,但是他和女人在一起时,总是有些奇怪的举动。”工人们也有自己的偏见和“被激怒的点”,这点值得我们尊重,因为冲突的主要根源是无知,而不是敌意。委员会成员们坐在我面前,形成一个半圆,他们都把帽子脱了,当然我也脱了,这就是一个典型的集会形式。

我对轧钢部委员会的主席说:“麦凯先生(他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位,戴着眼镜),我们是不是签过协议,你要工作到年底?”

他慢慢摘下眼镜,拿在手里,说道:“是的,卡内基先生,如果你想与我们毁约,也没有足够的钱赔。”

“这是真正的美国工人说的话,”我说,“我为你自豪。”

“约翰逊先生(他是吹炼部委员会的主席),我们和你是否也有一份相似的协议?”

约翰逊先生是一个瘦小的人,他从容不迫地说:“卡内基先生,当我签一份协议时,我会仔细阅读,如果我不满意这份合约,我不会签名,如果我满意,我才会签名,当我签了名,我就会守约。”

“这也是一个自尊自爱的美国工人说的话。”我说。

轮到高炉部委员会的主席了,他是一个叫凯利的爱尔兰人,我问了他同样的问题:“凯利先生,我们是不是签过协议,你要工作到年底?”

凯利先生回答说他不清楚,他收到过一份协议,他签字了,但是没有仔细地读过,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内容。这时,我们优秀但又冲动的主管琼斯上校突然大声喊道:“凯利先生,你知道的,我为你读了两遍协议,还和你讨论过呢!”

“安静,安静,上校!凯利先生有权给出他的解释。我们律师和合伙人也给我签过很多文件,有很多我也没读就签名了。凯利先生说他是在这种情况下签字的,我们必须接受他的说明。但是,凯利先生,我一直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履行这次粗心签下的协议中的条款,下次签字时一定要更加谨慎。你能不能再坚持四个月,到协议期满,等你再签协议时,再好好看清楚协议的内容?”

他没有回答。我站起身来说:

“高炉部的先生们,你们已经威胁我们工厂要撕毁协议,并要离开高炉部(这意味着灾难),除非你们能在今天四点前得到对你们有利的答复。现在还没到三点,但是你们已经得到回复了。你们可以离开高炉部,在我们屈服于你们的威胁之前,高炉旁会长满杂草。在这世上,一个工人最糟糕的一天,就是他不尊重自己,撕毁协议的那一天。你们已经得到我的回复了。”

委员会的成员们鱼贯而出,合伙人们一片沉默。一位与我们有生意来往的外来人员刚好在走廊遇到了委员会那群人,他告诉我们:

“我进来时,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把一个叫凯利的爱尔兰人推到一边说:‘你们这些人现在都明白了吧,在这些工厂里可不能瞎胡闹,也许现在已经晚了。’”

这说明我们搞定了。后来,我们从一个职员那里听到了发生在高炉部的事。凯利和他的委员会成员向他们走去,当然,工人们都在等待,都想看委员会怎么说,人群很快聚集起来。当到达高炉时,凯利向他们大喊道:

“都去干活,你们这群无赖,都杵在这里干吗?真是的!小老板刚刚只是稍微表示了下,他不会发飙,他说他会坐着,可天哪,我们都知道他站起来前就会很恐怖。都去干活,你们这帮无赖。”

比起苏格兰人,爱尔兰人更加古怪,但是一旦你知道如何和他们相处,就能与他们相处得很好,成为最好的朋友。后来凯利就成了我最忠诚的朋友和支持者,他本来是最暴力的一个人。我的经验是,你总是可以依赖大部分工人,他们会作出正确的选择,只要他们还没有明确承诺支持他们的领袖。但是他们对领袖的忠诚,即使是错的,也值得我们骄傲。对于那些心存忠诚的人来说,他们愿意做任何事情,需要的只是公正的待遇。

还有一次,我们解决钢轨厂罢工的方式很有趣。我要遗憾地说,有个部门的134个工人秘密结盟,要求我们在几个月后的年底给他们涨工资。但第二年的经济不景气,全国其他钢铁工厂都受到影响,普遍在降薪。然而,这些几个月前就秘密宣誓的工人则坚持他们的要求,除非给他们涨工资,不然就不会开工。我们不可能在竞争对手都在减薪时还给我们的工人加薪,因此工人们就罢工了,工厂的其他部门也都积极响应,在预定日期的前一两天就离开了高炉,我们陷入了很大的麻烦。

我去了匹兹堡,很惊讶地发现高炉被封炉了,这违反了协议。我到达匹兹堡后,本来打算早上和工人们见面,但是他们给我送来字条说,他们已经“离开了高炉,准备明天来见我。”这招可真不错!我的回复是:“不,他们不会得逞。告诉他们我明天就不在这里了。任何人都能停工,又是这套老把戏。总有一天,这些工人会想要开工,想要找人谈判,那时候我会告诉他们我现在说的话:工厂不会开工,除非他们接受我们按照产品价格比例制定的浮动薪酬。这个薪酬标准要实行三年,不会再对工人们让步。他们已经迫使我们让步好几次了。现在轮到我们了,我们也要他们让步。”

“现在,”我对我的合伙人们说,“我准备下午就回纽约去,不用再多做什么了。”

工人们收到我的信息后不久,就问他们是否能在我下午离开前来见我。我回答:“当然可以!”

他们来了,我对他们说:

“先生们,你们的工会主席班尼特先生向你们保证过,我会出面以某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这是我一贯的做法,这是事实。他还告诉你们我不会大动干戈,这也是事实,他是个真正的预言家。但是他搞错了一件事,他说我不能大动干戈。先生们,”我直视班尼特先生的眼睛,握紧并提起我的拳头,“他忘记我是苏格兰人了。让我告诉你们,我绝不会和你们争斗,我知道比争斗更好的方法。我不想,也不愿与你们斗。但是我有能力击败你们。工厂不会开工,除非三分之二的工人投票愿意开工,到那时,就像我今天上午和你们说的那样,我们会采取浮动薪酬制度。我的话说完了。”

他们都退了出去。二周以后,当时我在纽约,一位仆人走进我的书房,手里拿着一封拜帖,我看见上面写着两个工人的名字,其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绅士。仆人说他们从匹兹堡的工厂来,想要见我。

“问问这些人中有没有违背协议,封炉的高炉工人。”

仆人回来告诉我:“没有。”我回答道:“这样的话,下去告诉他们,我很乐意请他们上来。”

当然,他们受到了我真诚热情地欢迎,我们坐下来聊了一会纽约,这是他们第一次来纽约。

“卡内基先生,我们来这里其实是想和你谈谈工厂的事。”

那位绅士终于谈到了正题。

“哦,是的!”我回答道,“工人们投票了吗?”

“没有。”他说。

我的回复是:

“请你不要再与我提起这个话题,我说过,除非三分之二的工人投票愿意重新开工,我不会再谈论这个问题。先生们,你们从没游览过纽约,让我带你们出去走走,看看第五大道和中央公园,然后一点半时回来吃午餐。”

我们这么做了,一路谈论了很多事,但我绝口不提他们希望谈到的那个话题。我们玩得很开心,我知道他们也很享受那顿午餐。美国工人和其他国家的工人有一点很大的不同。当美国工人坐下来,和他人共进午餐时,他们会把自己当做绅士(一般来说,他们本身也是绅士),这点很棒。

他们回匹兹堡去了,一个字都没有再提工厂的事。但是工人们很快就投票了(只有少数人反对开工)。我再次回到了匹兹堡,我把新的浮动薪酬标准拿给工会看,这个标准是根据产品的价格浮动的。这样的标准使劳资双方真正成为了合作者,利益均沾,共担风险。当然这个标准有一个最低限制,以保证工人们的基本生活。由于工人们之前就看过这个标准,我们没有必要再多作解释。工会主席说:

“卡内基先生,我们愿意同意所有条款,现在,”他有些犹豫地说,“我们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不要拒绝。”

“先生们,如果是合理的要求,我肯定会同意的。”

“是这样的,请你允许工会成员来代表工人签署这些合同。”

“为什么不呢,先生们!我很乐意这么做!不过既然我同意了你们的要求,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们不要拒绝。在工会成员签字后,请让每个工人也签上自己的名字。你看,班尼特先生,这份标准要使用三年,有些工人或者很多工人可能会争辩道,说你们工会无权束缚他们这么长时间,但是如果我们有了工人们自己的签名,那就不会发生误解了。”

接下来是一片沉默,然后班尼特先生身边的一个人对他耳语道(其实我听得很清楚):

“天哪,一切都完了!”

所以这不是一次直接进攻,而是迂回婉转地平息了风波。要是我不允许工会代表签字,他们就会愤愤不平,找到挑起争端的理由。既然我同意了他们这么做,他们又怎么能拒绝我这么简单的要求呢?每个自由独立的美国公民都应该自己签署文件。在我记忆中,后来工会成员没有签字,他们也不需要签字,如果每个工人都自己签字了,为什么还需要他们签字呢?另外,工人们接受了这份协议后,就明白了工会无法再为他们做什么,于是拒绝付费,工会就这么荒废了。我们再也没听说过工会的消息。

(当时是1889年,距今已经27年了,这个工资标准一直没变过,工人们不愿意更改,正如我告诉他们的,这个标准对他们都有利。)

引入浮动工资制度,是我对劳工问题作出的最大贡献。这是解决劳资问题的好方法,因为这使双方成为合作伙伴,患难与共。早年,匹兹堡地区实行的是一年一变的工资制度,但这不是一个好方法,因为工人和雇主们总在为注定爆发的纠纷作准备。对双方来说,较好的方法就是,对于达成的协议,不限定实现的时间期限。经过六个月或一年的实践,如果双方都没意见,就可以沿用这种标准很多年。

为了说明小事也可以解决劳资纠纷,下面让我举两个通过小事友好解决问题的例子。一次,我去会见一个工人组织,他们提出了一些我们看来很无理的要求。有人告诉我,他们是受到一个工人的煽动,这个人在工厂工作,但私下拥有一间小酒馆。他是个十足的恶霸。那些老实巴交的工人们都害怕他,去他那里喝酒的人都欠了他的钱。他是这次事件的真正煽动者。

像往常一样,我们在友好的气氛中见面。我很开心能见到那些人,许多人我早就认识,还能叫出他们的名字。我们在桌边坐下,我坐在桌子的一头,他们的领袖坐在另一头,因此我们面对面。当我在会上提出我们的条件后,我看见那个领袖从地上拿起帽子,慢慢地戴到头上,暗示着他即将要离开。我的机会来了。

“先生,在场的都是绅士!请好好表现,脱下你的帽子,或者离开这个房间!”

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我们意识到了一阵沉默。这个恶霸犹豫了,但我知道,不管他怎么做,他都输了。如果他选择离开,说明他在会上戴着帽子不是绅士之举;如果他留下,摘掉帽子,他就已经被我挫了锐气。我不在乎他选择哪条路,他只能二选一,无论选哪条路都是死路,他落到了我手里。他慢慢地脱掉帽子,放回地上。之后,在会议上,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后来有人告诉我,他不得不离开领袖的位置。工人们因为这段小插曲而高兴,这次纠纷得以顺利解决。

当我向工人们宣布了三年的浮动工资制度后,工人们选出16人的委员会与我们商议。最初的进展十分缓慢,然后我宣布因为我的婚约,第二天我必须回纽约。之后工人们询问我们,是否愿意与一个32人的委员会见面,因为有一些其他的工人想要加入委员会——这说明他们内部产生了分歧,我们当然同意了。委员会的成员们从工厂赶到匹兹堡的办公室来见我。首先发言的是我们最优秀的工人之一,比利·爱德华兹(我对他印象深刻,他之后升到了很高的职位)。他认为总体来说,这个提议是公平的,但是还有些问题,一些部门觉得很不错,另一些部门觉得不公平。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但当到了让他们说明哪些部门吃亏时,就开始有争议了,这就和我们预期的一样。不同部门的人都无法达成一致,比利说:

“卡内基先生,我们都认为按产量付报酬是公平的,但在我们之间的分配却不合理。现在,卡内基先生,你可以解雇我——”

“安静,安静!”我大喊道,“绝不可能,比利。我卡内基先生不会解雇任何人。在高级工人中解雇某人是不可饶恕的冒犯之举。”

大伙哈哈大笑,接着是掌声,然后笑得更开怀了。

我和他们一起笑。我们赢得了比利的心,当然,争端很快就解决了。有时候,工人们在乎的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赏识、尊重、和公平——这些都是美国工人强有力的动力之源。

雇主也可以花很少的钱,为他们的工人做很多有价值的事情。在一次会议上,我问工人们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我记得还是比利·爱德华兹站起来说,因为我们是按月发薪,大部分工人不得不在商店赊账。我还记得他的原话:“我有个好老婆,能打理好一切。每月第四个周六下午,我们去匹兹堡批发我们下个月的生活用品,这样能节省三分之一的开支。但不是所有工人都能这么做。这里商店的东西都很贵。还有,店里煤的价钱也很高。如果你能半个月发一次工资,就相当于给工人们涨了10%多的工资。”

“爱德华兹先生,我们会解决的。”我回复道。

这个改变涉及增加工作量,多聘用几个文员,但是这是小事一桩。关于商店的标价太贵的评论促使我开始思考,为什么工人们不能自己开个合作社呢?我们开始安排这件事——公司同意支付房租,但是坚持要求工人们来管理库存和经营商店。就这样,布拉多克的合作社开张了,这个机构的价值体现在很多方面,至少工人们能体会到做生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煤炭问题也很快得到解决,我们同意公司以成本价卖煤给工人们(这个价格大概只有市场上的一半),并安排人手把煤运送到工人家里——工人只需要出运费即可。

还有一件事,我们发现工人们为了储蓄问题而烦恼,因为他们很谨慎,不相信银行,而美国当时也不像英国,开设了邮政储蓄银行。我们主动提出为工人们保管积蓄,如果数字达到了2000美元,那我们会支付6%的利息,为的是鼓励节约。他们的钱和公司的钱分开存放,用这些钱成立了信托基金,借给那些希望自己建房子的工人。我想,这对节约的工人来说,算是最好的事情之一。

后来证明,做这些事是公司获利最多的投资,即使是站在经济学角度也是如此。为你的工人做一些合约以外的事情是值得的。我的两个合伙人,就像菲普斯先生说的,“知道我总是过分地满足工人不合理的要求。”但是回顾我一生在这个方面的失误,我希望自己为工人做得更多——更多一点,与工人们的友谊是无法用金钱买来的。

很快,我们就有了一支无与伦比的工人队伍,我由衷地相信,他们都是最好的工人,也是最好的人。争吵和罢工成为了过去。要是荷姆斯泰德的工人也是我们的老工人,而不是我们不得不新招的工人,那么1892年的冲突就基本不可能发生。在钢轨厂,1889年引入的浮动工资制度一直沿用至今(1914年),而且我记得这期间没有发生任何劳资纠纷。正如我前文所说,这些工人解散了旧的工会,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签了三年的合约,没有必要再交会费了。尽管工人们解散了工会,但另一个更好的组织取代了它的位置——劳资友好协会,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雇主为了自己的利益,应该确保他的工人能够赚到足够的钱,拥有稳定的工作。浮动工资制度使得公司能满足市场的需要,有时还能稳定秩序,保持工厂正常运行,这是对工人们最重要的事情。报酬高是很好,但也比不上稳定的工作。在我看来,埃德加·汤姆森钢铁公司在劳资关系上是理想的楷模。有人告诉我,我们那时的工人,甚至是现在(1914)的工人都愿意选择二班制,不愿选择三班制,尽管三班制的时代肯定要到来。在我们进步的同时,工人们的工作时间在缩短。八小时工作制会成为规则——八小时工作,八小时睡眠,八小时休闲娱乐。

在我的商业生涯中,很多事件都证实,劳工问题不仅仅只是因为报酬。我相信避免纠纷最好的办法是真诚地赞美工人,真心地关心工人,衷心地为工人的成功感到快乐。关于这点,我可以真诚地说——我总是很享受和工人们的见面,(见面不仅仅是解决薪资问题)。我对工人们了解得越多,我就越喜欢他们。他们的优点比雇主们多一倍,而且彼此之间十分慷慨。

面对资本家,劳动者总是很无助。雇主可能决定关闭店铺,在短时间内暂停盈利。他们的习惯、饮食、穿着、娱乐并不会有多大改变——不用苦恼地担心什么。相反,他的工人则会因为收入减少而饱受折磨。他无法安逸地生活,他健康的妻儿没有生活用品,他生病的孩子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我们要保护的不是资本家,而是无助的工人。假如我明天回到商界,我不会担心劳资纠纷,我会用充满柔情的心去面对那些贫困的劳动者,尽管他们有时候会被误导,但是他们的心是善良的。我要用我的心去温暖他们的心。

1892年,当我在荷姆斯泰德冲突发生后回到匹兹堡,我去了工厂,见了很多没有卷入纠纷的老工人。他们认为,如果我在国内的话,这次罢工就不会发生。我告诉他们,公司已经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我在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在苏格兰接到电报时,州政府已经派出武装力量,要靠法律解决问题,这件事超出了我的合伙人能控制的范围。我补充道:

“你们都被严重地误导了,应该接受我的合伙人的提议,条件已十分的慷慨。如果是我,不一定能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

其中一个工人对我说:

“哦,卡内基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那些工人情愿你踢他们,但不愿让其他人摸他们一根头发。”

这就是感情因素在实际事务中产生的影响,即使在工人阶级中也是如此。那些不了解工人的人一般不会相信这点,但是我确信,薪资问题在劳资纠纷中占的比例还不到一半。部分雇主没有对雇员表示应有的感激,对待他们也不够友善。

之前有许多罢工者被起诉,但是我回来后,很快撤销了这些诉讼。所有没有参与暴乱的老工人都被找回来了,我曾从苏格兰发电报,敦促施瓦布先生回到荷姆斯泰德,他是近期才被提拔到埃德加·汤姆森工厂。他回去了,“查理”(工人们对他的爱称)很快就让工厂恢复了秩序与和谐。要是他留在荷姆斯泰德工厂,很可能就不会发生这么大的麻烦。“查理”喜欢他的工人们,工人们也喜欢他。但是在荷姆斯泰德,还是有一个不利因素,有些工人因为一些原因,被我们其他一些工厂开除了,但他们在我们买下这里的工厂前,却又在这里找到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