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年内战爆发了。斯科特先生被任命为陆军部部长助理,主管交通部。他立刻把我召到了华盛顿。我成为他的助理,掌管政府的军用铁路和电报线路,还要组织铁路工人武装。在战争初期,这是最重要的部门之一。
第一批经过巴尔的摩的联邦军受到了袭击,巴尔的摩和安纳波利斯之间的铁路被切断了,破坏了联邦军与华盛顿的联系。这时就需要我和我的部队帮忙,费城有一条铁路通向安纳波利斯,那里有一条支线与通向华盛顿的主线相交。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修复这条支线,并确保它能供重型火车通行。我们为此工作了好几天。随后巴特勒将军和几个军团到了,我们成功地将他的整个部队都运输到华盛顿。
我坐上了去首都的第一趟列车,一路都提心吊胆。快到华盛顿时,我注意到电报线被木桩子压在了地上。我停下了列车,跑过去拉开木桩,但是我没注意到电报线已经被木桩拉到了一边。当我松开木桩时,因为弹力,电报线打在了我脸上。我被打翻在地,脸上还划出一道口子,流了不少血。我就是以这种状态和第一批部队一起到了华盛顿,除了一两个几天前在巴尔的摩大街上受伤的士兵,我完全有理由宣称,我是第一批“为美国流血”的保卫者中的一员。能为这片土地贡献力量,我觉得很光荣,因为这片土地同样帮了我很多。毫不夸张地说,我以整日整夜的工作来确保与南方的联系。我很快把指挥部搬到了弗吉尼亚州的亚历山大,并驻军在那里。此时那场不幸的布尔朗战役(Bull Run)正在进行中。我们无法相信收到的报告,但很快就得到证实,我们必须派出所有机车和车厢去前线接回战败的士兵。最近的站点是伯克车站,我赶去那里,可怜的志愿兵伤员装满了一辆又一辆火车。有报告说叛军正在接近我们,最终我们被迫关闭了伯克车站。电报员和我坐上了最后一班去亚历山大的火车。显然,那里到处都是恐慌的情绪。有些铁路工人失踪了,但是从第二天发布的失踪人员数字来看,比起其他部门,我们已经有理由庆幸了。有几个列车员和火车司机坐着小船穿过了波多马克河,但是大部分人都留下来了,尽管每个晚上我们都能清晰地听到追兵的枪炮声,我们的电报操作员一个都没有溜走。
不久,我回到了华盛顿,我的指挥部设在陆军部大楼,和斯科特上校一起。由于我掌管电报部门和铁路部门,我有机会见到了林肯总统,西沃德先生[1]、卡梅伦部长[2],以及其他大人物。偶尔我还会和他们有私人接触,这带给我很多乐趣。林肯先生有时会来办公室,坐在桌子边等别人给他回电报,或者只是焦急地等待最新消息。
这位伟人所有的肖像都画得很像。他的外型特征如此明显,任何画家都不会画得走形。他安静的时候,是我见过的最普通的人之一。但是他激动时或是在讲故事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火花,照亮了他的脸。我几乎从没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这种情况。他的举止自然完美,他和每一个人说话都很友好,即使是办公室里最年轻的小伙子。他的眼中没有等级观念,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管是对小信差还是西沃德国务卿。他的魅力就在于他的平易近人。也许有时候,关键不在于他说了什么,而是他说话的方式帮他赢得了人心。我常常后悔没有仔细记录下一些他的特别的言论,因为即使他说的是一些很普通的事,也会用些具有创造性的方式。我从没遇到过一个像林肯先生一样的伟人,能彻底和群众打成一片。海秘书也说:“很难想象林肯身边有仆人,所有人都是他的伙伴。”他是最完美的民主党人,一言一行都体现出平等的观念。
1861年,当梅森和斯利德尔被从英国邮轮特伦特号上抓回时[3],那些像我一样,知道英轮上的庇护权含义的人都十分焦虑。要么立刻归还俘虏,要么开战。当召开内阁会议时,卡梅伦部长缺席,斯科特先生以陆军部部长助理的身份被邀请参加这一会议。我尽力让他明白,在这个问题上,英国毫无疑问会开战,并恳请他坚定地支持我们让步,尤其是美国的条文规定,轮船应该免于检查。斯科特先生对于外交事务一无所知,倾向于扣押俘虏,但是他参加完会议后告诉我,西沃德警告内阁这意味着战争,和我说的一样。林肯最初也倾向于扣押俘虏,但最后还是听从了西沃德的建议。然而内阁决定将决议推迟到明天,到时卡梅伦和其他缺席的人员都会出席。西沃德要斯科特先生在卡梅伦一回来就去见他,使他在参加会议前了解利害关系,因为大家都觉得,他不是会主张让步的人。斯科特先生这么做了,第二天一切都很顺利。
那段时期,华盛顿混乱的状况只有亲眼目睹才能体会。我无法描述我的最初印象。我第一次看见总司令史考特将军时,他正被两个人扶着从办公室穿过人行道上马车。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不仅身体瘫痪了,思想也瘫痪了,但共和国军事力量还得靠这个高贵的老人来组织。他的后勤部长泰勒将军在一定程度上是史考特的翻版。为了开通电报通讯,也为了运输人员和物资,我们必须与这些身体不算健康的人打交道。他们看上去已经过了有用的年纪,一个个都循规蹈矩。许多需要立刻决定的事情,他们都要花好几天作决定。任何重要的部门都没有一个年轻有活力的官员,至少我一个都想不起来,常年的和平已让整个系统僵化。
我知道海军部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但是我没有和他们有过私人接触。海军在最初不是很重要,陆军才是关键。除非各个部门的领导都撤换,否则我们只会被打败。而这种改变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完成。政府很明显地拖延了一种有效武器的生产,自然这使得整个国家都失去了耐心。但让我惊奇的是,军队各个部门中盛行的混乱情况居然很快就变得秩序井然了。
我们部门的运行则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卡梅伦部长授予斯科特先生(他那时已经是上校了)权力,他可以做任何他觉得必要的事,无需等待陆军部的官员作出的缓慢的决策。这个授权作用很大,而战争初期铁路部和电报部发挥的重要作用,要归功于我们从卡梅伦部长那得到的热切支持。他那时头脑清晰,分析起问题来,远比他的将军们和各部门的头目们要有条理得多。公众的舆论迫使林肯最终撤换了他,但是在幕后的人都很清楚,如果其他部门能像卡梅伦管理的陆军部一样的话,许多灾难就可以避免发生了。
洛奇尔(卡梅伦喜欢别人这么叫他)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在他90岁时,他到苏格兰来拜访我们,他坐在四架马车的前排,当经过我们那的一个峡谷时,他被壮观的景色感动,脱下帽子,光着头经过了峡谷。他有次谈到了官员竞选方面的事,认为必须自我推荐,反对政府去寻找官员的谬论,除非是非常罕见的紧急状况。洛奇尔刚好说起了林肯第二任期的一个故事:
一天,正在宾夕法尼亚州哈里斯堡乡下家里的卡梅伦收到了一封电报,说林肯总统想要见他。于是他去了华盛顿。林肯说:
“卡梅伦,我身边的人告诉我去竞选第二任总统,说这是爱国的职责所在,说我是唯一可以拯救我们国家的人。而你知道吗,我开始犯傻,竟然有点开始相信他们说的这些话。你怎么看,这事该怎么做?”
“总统先生,二十八年前杰克逊总统也找我,问了和你一样的问题。我收到他的信时在新奥尔良,我花了十天才到达华盛顿。我告诉他,我认为最好的计划是,让一个州的立法机关通过一项决议,提议在现在这个危机时刻,不该换领导人。如果有一个州这么做了,我觉得其他州都会效仿的。杰克逊总统同意了,我去哈里斯堡,起草并通过了一份这样的决议。和我预期的一样,其他州都照办了。你知道的,他赢得了这次竞选。”
“好的,”林肯说,“你现在可以也这么做吗?”
“不行,”卡梅伦说,“我和你关系太密切了,总统先生,但是如果你想这么做,我想我能推荐一个朋友。”
“好,”林肯总统说,“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我找来了福斯特(就是和卡梅伦坐同一辆马车的同伴,也是我们的客人),并让他查找杰克逊总统那时的议案。我们稍作改变,适应了当时的形势,然后获得了通过。结果和杰克逊总统的情况一样。再次去华盛顿时,我在晚上去了总统先生举办的公众招待会。当我走近挤满人的宽敞的东厅时,因为我像总统一样很高,他从人群中认出了我,举起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像是山羊的两条腿,大声喊道:‘今天又有两个,卡梅伦,又两个。’他的意思是,又有两个州通过了这项决议。”
这件事除了让人们对政治生活有所了解外,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相隔二十八年,两位美国总统在极其类似的情况下,询问同一个人的意见,采取了同样的方法,两个候选人最终都当选了。正如一个纪念场合提到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在华盛顿时,我没有遇见格兰特将军,因为直到我离开那里,他一直都待在西线。但是在一次来往华盛顿的途中,他在匹兹堡作了停留,为他调到东线做一些必要的安排。我两次都在火车上遇见了他,并带他去匹兹堡一起吃晚饭。那时火车上还没有餐车。他是我见过的所有大人物中,外表最普通的一个。让人凭第一印象挑选大人物的话,他一定是最后一个被选出来的。我记得陆军部长斯坦顿说过,当他去西线视察时,格兰特将军和他的下属走进车厢。他看着他们一个个走进来,当看见格兰特将军时,他对自己说,“好吧,我不知道哪个是格兰特将军,但这个肯定不是。”但是他指的正是格兰特将军。(多年后读到这段,我笑了。这对将军确实很刻薄,我都不止一次被人错认为是他。)
在那些战争日子里,谈论得最多的,是不同将领的“策略”和作战计划。让我吃惊的是,格兰特将军和我谈起这些时十分直率。当然,他知道我曾在陆军部待过,也认识斯坦顿部长,所以我对形势也有所了解。但当他说起下面这些话时,你们可以想象我的惊讶:
“总统和斯坦顿想要我去东线指挥,我已经同意了。我现在只是去西线做一些必要的安排。”
我说:“我猜也是。”
“我准备让谢尔曼接管。”他说。
“全国都会惊讶的,”我说,“因为我想大家都以为应该是托马斯将军接管。”
“是,我知道,”他说,“但是我了解这个人,托马斯会第一个同意谢尔曼是适当的人选。不会有什么问题。事实上,西线战场已经相当深入,我们下一步必须做的是把东部战线拉长。”
这正是他后来的做法。而这就是格兰特将军用言语表达的他的策略,我很荣幸能在后来的岁月中与他熟识。如果说有人从不装腔作势,那就是格兰特。这一点即使林肯也比不上他。但是格兰特是一个喜欢安静,慢条斯理的人,而林肯则总是充满活力,精力充沛。我从没有听过格兰特用过冗长或华丽的词汇,或是注重什么“风格”,但是如果认为他总是沉默寡言,那就错了。有时候,他出乎意料的是一个很棒的演讲者,在一些场合,他很乐意发言。他的句子总是简短又正中要点,他对事物的观察出奇的敏锐。当他无话可说时,他就保持沉默。我发现在战争时期,他从不吝啬夸奖他的部下。谈起他们,他就像是慈父谈起自己的孩子。
下面这个故事发生在内战时期的西线,格兰特将军开始无节制地酗酒。他的参谋长罗林斯大胆地进言,格兰特完全认可了这一出于真正友谊的行为。
“你不是这个意思吧?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很惊讶!”将军说。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这甚至成为你的下属们谈论的一个话题了。”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再也不会沾一滴酒精了。”
果然从此他滴酒不沾。后来,我在纽约多次和将军吃饭时,都看见他拒绝了酒杯。这种不屈不挠的意志使他坚持下来,就我的经验来说,这是很少见的。有些人只能克制一段时间。一个著名的例子是,我们的一个合伙人戒酒戒了三年,但是,最后还是败给了这个宿敌。
格兰特担任总统时期,被指控在任命某些职位或作出某些决定时,涉嫌贪污受贿。而他的朋友们都知道他非常清贫。当时他想宣布取消惯例的国宴,因为他发现每次国宴都要花费八百美元——他的工资负担不起。在第二届任期时,总统的工资从每年25000美元涨到了50000美元,他才能够有所积蓄,尽管在他看来钱还没有制服重要。他第一届任期结束时,我知道他一无所有。但我发现,在欧洲,一些高官中间有传言说,有人指控格兰特将军在任命官员方面获得了不少经济利益。我们知道在美国,这种指控基本没什么分量,但那些处心积虑制造谣言的人,考虑到的是其他国家舆论的效果,这对他们有利。
如今,英国的民主进程受到阻碍,因为公众普遍认为美国的政坛是腐败的,因此共和主义必定比其他任何制度更容易滋生腐败。但是,根据我对两地的政治的了解,我能毫不犹疑地说,如果新大陆的共和政体产生出一盎司腐败,那么在古老的君主制国家相应地也会产生一盎司腐败,只不过是腐败的形式不同而已。在君主制国家,贿赂的形式是头衔,而不是美元。两个国家中,官位都是一种普遍而合适的奖赏。不同的是,君主制在这点上有优势,因为头衔是公开授予的,不会被接受者或公众看作是贿赂。
1861年我被召去华盛顿时,我以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但随即就明白可能要打几年仗。因此需要长期负责的官员。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不能少了斯科特先生,而斯科特先生决定我必须回匹兹堡,那里太需要我了,因为政府对宾夕法尼亚州的要求很多。因此我们将华盛顿的部门移交给他人,回到了我们各自的职位。
我从华盛顿回来后,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我彻底地倒下了。在挣扎着完成我的工作后,我只得好好休息。一天下午,在去弗吉尼亚的铁路上,我有了些类似中暑的症状,这给我带来不少麻烦。然而不久这些症状消失了。但是之后,我发现自己无法忍受炎热的天气,必须注意远离阳光——炎热的天气会使我变得委靡不振。(这就是为什么多年来每到夏天,凉爽的高地天气都是我的万能灵药。我的内科医生坚持要我避开美国炎热的夏季。)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允许我请假,等待已久的重回苏格兰的机会来了!
1862年6月28日,我27岁那年,我的母亲,我的好友汤姆·米勒和我乘坐埃特纳号轮船出发,在利物浦登陆,然后我们立即去了丹弗姆林。这次重返故土之旅使我产生很多感触。我似乎在梦境中。越接近苏格兰,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我母亲也同样很激动,我记得,当我们一看见熟悉的黄色灌木丛时,她大喊道:
“哦!那是金雀花,金雀花!”
她的情感那么强烈,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我越是想要安慰她,她就越难自控。而我多想拜倒在这片圣地上,亲吻它。
我们在这种情绪下到达了丹弗姆林。眼前出现的每一件事物,我们都能立刻认出来,但是一切好像都变小了,和我之前想象的不一样。这让我彻底糊涂了。最终,我们到了劳德姨父家,回到了那个老房间,他曾在那里教会多德和我很多东西。我叫了起来:
“你们都在这,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样,但是现在看起来你们就像是玩具。”
我一直认为很宽敞的那条商业街,我曾拿来和纽约的建筑作比较的姨父的小店,我曾经一到星期天就去玩耍的小镇周围的小山坡,房屋的高度和之间的距离,这些都缩小了。这儿变成了小人国。我几乎能摸到我出生的屋子的屋檐。而曾经,在星期六走去海滩被看作是壮举,现在也不过只有三英里的距离。海边的岩石,我曾在那里捡过海螺,现在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平坦的海滩。曾经的校舍,它的周围凝聚了许多我学生时期的回忆,这是我唯一的母校。还有操场,我曾在那儿玩过模拟战争,和伙伴们赛跑,现在看来都缩小了,小得荒谬。那些气派的住宅,布伦豪尔、福德尔,尤其是东尼布里斯特的温室,现在看来一个个都微不足道。后来有一次我去日本参观,看到那里小型房屋模型,让我回想起故乡的房子给我留下的印象。
那里的一切都成了缩微模型。甚至穆迪街尾的那口古井,我开始奋斗的地方,也完全和印象中不一样。但是有一个地方没变。那光荣而古老的大教堂和峡谷没有使我失望。她依然那么雄伟庄严,那刻在高塔上的大字,令人难以忘怀——“罗伯特·布鲁斯国王”,还是一如既往地占据了我的眼睛和我的心。当我回来后第一次听到大教堂的钟声时,也没有失望,对此我心怀感激。这给了我一个参照点,在教堂周围,是宫殿遗址和大峡谷,一段时间之后,其他的景物也渐渐得到调整,恢复了它们真实的比例。
我的亲戚们都极其友善,其中年纪最大的夏洛特姑妈,高兴地欢呼:“哦,你们有一天会回到这里,在商业街上开家店。”
在她看来,能在商业街上开店就意味着成功。她的女婿和女儿和我是同辈人,已经做到了这点。对她有前途的侄子来说,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开店已经算是贵族,甚至商业街上的蔬菜摊贩和穆迪街上的比起来,其地位也不一样。
曾经照顾过我的姑妈喜欢回忆过去,说我是个爱哭闹的婴儿,喂饭必须要两把勺子才成,因为只要勺子一离开我的嘴,我便会大叫。琼斯船长——后来成为钢铁厂的主管,形容我生来“有两排牙齿两个嗓子,比别人吃的都多。”而我对于新的工作以及增加产量的胃口也一样贪得无厌。由于我是直系家族的第一个孩子,很多亲戚都抢着照顾我,比如说姑妈。他们年纪大了后,告诉了我许多我童年时的恶作剧和妙语。
我成长过程中学了很多名言,其中一条我父亲教我的名言被我现学现用。我们从三英里外的海边回家,因为我还小,父亲不得不背着我走一段路。他在黄昏中走上一座陡峭的小山,感到有点吃力了,希望我能自己走一会。但是他得到的回答是:
“啊,父亲,没关系,耐心和毅力成就大丈夫,不是吗?”
尽管他费力地背着我,但还是笑得发抖。他算是自食其果了,但我确信此刻他肩上的负担一定轻了很多。
劳德姨父是我的老师、向导和激励者,他付出很多,把8岁的我培养成浪漫主义、爱国主义和理想主义者。现在我27岁了,但劳德姨父还是一样。他的形象没有缩小,没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我们常常一起散步聊天,他还是叫我“奈格”。他从没有用别的名字叫过我。我最爱的姨父,对我来说,远远不止是我的姨父那么简单。
我依然觉得自己在做梦,十分激动,一直失眠,又得了重感冒,接着自然就发展到发烧。我在姨父家躺了六个星期,一度处于危急状况。那时,苏格兰的医学和苏格兰的神学一样可怕(这两者现在都温柔多了),我被放血了。我本来就少的血都被放光了,以至于直到恢复期,我还是久久不能站起来。这场病结束了我的旅行,但是当我再次回到美国,整个航行使我恢复得很好,已经能够重新开始工作。
我记得当我回到部门的时候,被欢迎仪式深深地打动了。东线的工人聚集在一门大炮旁,当火车经过时,用礼炮来欢迎我。这也许是我的下属第一次有机会让我成为集会的主题,他们的欢迎仪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非常关心他们,而且我也很高兴地看到他们用这种方式回报了我的关心。工人们总是会回报你的好意,如果我们真正地关心他人,我们不用担心他们对我们的感受,因为好心有好报。
[1]Mr.Seward,当时的国务卿。
[2]SecretaryCameron,当时的陆军部长。
[3]此处指“特伦特”号事件,美国联邦军登船搜查英国邮轮特伦特号,并俘虏了美国南部的特使梅森和斯利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