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打断士人的脊梁骨 一(1 / 1)

乾隆五十五年(1790)三月二十八日,奉旨校理文溯阁库书的陆锡熊、刘权之、关槐、潘曾起等已赶到盛京。

校书得有一个宽大的地方,盛京宫禁没有多余的房舍,盛京将军嵩椿将历任将军官署那边一片房舍派人收拾干净,安顿下来。这里院落宽敞,又与文溯阁甚近,所以这里也就成为校阅书籍公所的办书处。

第二天,陆锡熊和各员即开卷校书。

从三月二十九日至五月初四日,陆锡熊给乾隆皇帝上了三份折子,报告校书情形。三月二十九日折子说:“统计全书六千一百余函,臣总司核签,仍兼分阅,与详校之刘权之、郑际唐、关槐、潘曾起、翁方纲等,每人应分一千余函。仅将各书逐段匀派,按股图分,以专贵成而均功力。……查全书各分,缮校原非一手,误字脱简不尽相同,至其间应行删削、刊正之文,谅无歧异。臣等业经彭元瑞、纪昀办过详校各档,查取全带,于各书检出之条再行互相参证,以防挂漏。如有经臣等看出而前档所无者,亦容知会查明,划一办理,务与三阁珍函同臻尽善。此内有应行另写者,臣等即行分别赔写[1]。”五月初四日折子说:“伏念臣等向预编摩,失于详核,愆尤丛积,夙夜疚心。仰荷圣恩,许令重加校勘,惟有殚竭驽骀,稍酬高厚,断不敢略形草率,获戾滋深[2]。”到七月十二日,文溯阁书籍复勘告竣。计阅过书六千一百余函,此内点画讹误随阅随改外,共查出誊写错落、字句偏谬书六十三部,漏写书两部,脱误及应删处太多应行另缮书三部,匣面错刻、漏刻者共五十七部。

陆锡熊奉旨回到京中,又会同纪晓岚,将漏写、错写等书进行了一一查对,另行缮写之书,自行赔写完妥。纪晓岚望着陆锡熊差不多脱了相的面容,不胜唏嘘。

对勘察出的文溯阁漏写、错写及匣面错刻之书籍,除由陆锡熊出资赔写外,原办书各员也全都受到处分。军机大臣阿桂等奏《遵议陆锡熊详校文溯阁书籍折》,议定:此次查出有疏漏的各原办人员,除赔写外,罚到摛藻堂、味腴书屋校勘所藏的两份《四库全书荟要》,并将查出的应换写页面改刻匣面及装订挖改的工件,让受处分的人出资办理。有的原办人员已经外任或者退休,便通知他们派子弟来京办理:“至原办之提调、总校、分校等不详加校订,总纂官又不将书内偏驳字句及征引钱谦益之语删除净尽,以致讹谬丛生,脱遗卷页。疏漏之咎,均属难辞。……所有总纂官纪昀、孙士毅、陆锡熊,提调官韦谦恒、吴裕德、关槐,及单开之总校、分校各官,照应文渊、文源阁之例,罚令校勘书籍,用示薄惩[3]。”

五月初七日,浙江巡抚琅玕又上奏朝廷,开列第二十五次查缴禁书清单,奏章谓:“窃照浙江省查缴应禁各书,经前巡抚臣先后缴过共二十四次。嗣又接奉谕旨,饬再收缴,只须查销净尽,毋庸定以期限。钦此。钦遵。当经臣严饬所属,查出应禁之《檀园集》等书二十种、《今是堂》等集二十六种、《明文统宗》等书一百四十六种,于乾隆五十三、五十四两年三次奏明解京销毁在案。臣仍谨遵谕旨,实力督查,并移会学政臣窦光鼎督同教职等不动声色,劝谕收缴。兹据布政使顾学潮详称:自上年十一月起,至本年四月止,据各州县学陆续缴到应禁各书共二百七十一种,计四千八本存贮书局,汇请具奏前来[4]。”

近年来的查缴禁书活动,“不动声色”是一个“规范动作”,但实际上各督抚的动作都很大,尤其是依靠州、府、县学作为查缴禁书的桥头堡,这个办法收效殊巨,基本上不会再有查禁的“死角”。

乾隆五十五年(1790)五月二十三日,乾隆皇帝颁谕,准许京中士子入翰林院,江南士子前往文宗、文汇、文澜三阁,检视抄录《四库全书》。乾隆皇帝谕旨谓:“《四库全书》荟萃古今载籍,至为美备。不特内府珍藏,藉资乙览,亦欲以流传广播,沾溉艺林。前因卷页浩繁,中多舛错,特令总纂等复加详细雠校,俾无鲁鱼亥豕之讹。兹已厘定蒇工,悉臻完善。所有江浙两省文宗、文汇、文澜三阁应贮全书,现在陆续颁发藏庋。该处为人文渊薮,嗜古好学之士自必群思博览,藉广见闻。从前曾经降旨,准其赴阁检视抄录,以资搜讨。但地方有司恐士子等翻阅污损,或至过为珍秘,阻其争先快睹之忱,则所颁三分全书,亦仅束之高阁,转非朕搜辑群书,津逮誉髦之意。即武英殿聚珍版诸书,排印无多,恐士子等亦未能全行购览。著该督抚等谆饬所属,俟贮阁全书排架齐集后,谕令该省士子,有愿读中秘书者,许其呈明到阁抄阅,但不得任其私自携归,以至稍有遗失。”

因为京中文渊、文源二阁,地处宫禁森严之地,士子不能随便入阁抄阅,乾隆皇帝指示以翰林院现有存贮底本供士子就近检录,掌院不得勒阻留难。“如此广为传播,茹古者得睹生平未见,互为抄录,传之日久,使石渠、天禄之藏,无不家弦户诵,益昭右文稽古、嘉愿士林盛事,不亦善乎[5]!”

此谕一颁,士子无不欢欣鼓舞。

这个时候,纪晓岚正在为味腴书屋和摛藻堂存的两部《荟要》的复勘工作,忙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