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里弄里几乎断了行人,绝大多数的居民都已进入梦乡。李颐芳急步地向前走着,林之侠大步跟随;李颐芳思索着甩掉林之侠的办法,少于言谈,林之侠却热情健谈,笑声不断。
李颐芳突然停在一个十字路口,转身问林之侠:“你去哪个夜店买酒菜?”
林之侠不假思索地说:“去杏花村酒家。”
李颐芳从林之侠的回答中得出一个错误的判断:他对这一带不熟悉。所以,李颐芳像个主人似地说:“杏花村酒家在路南,杏花村佳肴铺在路北,咱俩分头去买吧!”……
没等李颐芳把话说完,身后驶来一辆轿车,戛然停在路口,从轿车里走出两名荷枪实弹的刑警。林之侠把手一伸,非常幽默地说:“李小姐,还是坐车去吧!”
李颐芳尚未完全醒悟,就被两名刑警绑架到车上,用手巾堵住了嘴。林之侠躬身入车,坐到司机旁的座位上,轿车就像箭离弦般地向前驰去。
李颐芳被两名刑警带进一间类似客厅的房间。林之侠换上平日的西装高傲地走进来,坐在沙发上,鄙视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李颐芳,不冷不热地说:“李小姐,我们是老交情啦,干我们这一行的,从来不用客气二字,我看还是痛痛快快地谈吧!”
李颐芳惊疑地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之侠冷冷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特殊的证件,在手上掂了掂说:“专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的。准确地说,是国民党中央党务调查科上海方面的负责人。”
李颐芳走到林之侠的面前,仔细地看了看林之侠手中的证件,陡然愤怒起来:“立即放开我!误了党国大事,许弋夫先生可要你的命!”
林之侠放声大笑:“老老实实地说吧,你是什么人?免得皮肉受苦!”
李颐芳回过身去,用力撕开内衣的一角,取出一个微小的纸卷,小心地展开,交给林之侠:“这是许先生的亲笔手谕!”
林之侠接过一看,只见上边写着:
如被逮捕,立即释放。许弋夫
林之侠幽默地说:“嗯,是许先生的笔迹。看来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
李颐芳接过许弋夫的手谕,精心地放好。然后俨然大模大样地往沙发上一坐:“没关系!不打不成交嘛。用过去我们的行话讲:真有戏!”
“有戏,的确是有戏J”林之侠苦笑地摇着头说:“许先生办事可真有根基,连我林某人都不预先打个招呼!”
李颐芳得意地说:“因为我是从共产党内部来的,肩负着逮捕共产党的大人物,破获共产党中央的特殊使命,所以许先生就与我保持单线联系。不过,他对我当面说过:遇到特殊情况,可找林之侠先生帮忙。”
“这说明许先生对我林某人还是信得过的。”林之侠故作轻松地说。
李颐芳惊喜地:“你就是林之侠先生?”
林之侠微笑地点了点头。
李颐芳试探着问:“你还不知道宣老板的身份吧?”
林之侠不置可否地应酬道:“知道卫用江湖艺人的行话说:昔日同师学艺,今天各为其主,互不相害,各行其事。”
李颐芳惊疑地:“你、你真的知道宣老板的政治身份?”
“岂止是知道,比你清楚多了!”沈杰阔步走进客厅,怒视着李颐芳,“宣老板参加共产党以后的全部历史,我都可以告诉你!”
李颐芳打量了一下沈杰,狐疑不定,估计不出他的真实身份。于是质问林之侠:“既然知道宣老板的历史,你们为什么还和他交往?”
林之侠轻蔑地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鬼混,我们去叙叙往事都不行?”
李颐芳异常生气地说:“我不是出卖贞节的妓女,我是为了党国最高利益才这样做的!”
“无耻!”沈杰震怒了:“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政治娟妓!”
“你……”李颐芳突然跳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杰怒视着李颐芳:“共产党员沈杰!”
李颐芳的身子像是连中了三弹,立即散了骨架,瘫倒在地上。
沈杰无比愤怒地说:“快交待你的丑恶历史吧!”
李颐芳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全身就像筛糠一样颤抖不息,嘴也不听话地打起了结巴,虚弱的声音在呻吟:“我说,我全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