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瑞雪是怕见太阳的,江南不多见的瑞雪则更是这样。前几天下的那场瑞雪,早已化做春水,渗入到就要回春的大地上了。
在江南水乡湿润的大地上,飞驰着一辆黑色轿车,驾车人就是我党打入初期中统系统的高级谍报人员―许弋夫的机要秘书高剑宇。他无意欣赏初春的湖光山色,也无心饱览纵横交错的江河里的点点白帆,他只顾驾车,默然思忖:是谁给许弋夫拍发的绝密的密码电报?又是谁及时地向许弋夫汇报了沈杰的行踪?许弋夫坐汽车回南京有什么文章好做?总之,这一个个问号,就像是一团团疑云密布在高剑宇的心里。
正当高剑宇百思不解之时,坐在后排座位上的许弋夫突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停车!”
高剑宇机械地刹住车,回转身问:“你下车小解?”
许弋夫微微地摇了摇头:“回上海!”
高剑宇一征,随即会意地一笑:“你想杀他个回马枪,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广
许弋夫甚是得意地笑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嘛!”
高剑宇沉思了一会儿问:“还到老地方下榻?”
“不!去一品香饭店。”许弋夫阴冷地“哼”了一声,叮嘱道:“高秘书,你我这次的行踪要绝对保密!”
高剑宇点头应声,随即调转车头,加大油门,沿着原路飞驰而去。
上海一品香饭店是国内外冒险家集会的地方,也是特务、奸细、巡捕、坐探、包打听庆功行赏和决定新行动的地方。
许弋夫、高剑宇在洋人、“高等华人”的人流中走进了一品香饭店,女招待满脸堆笑地急忙迎过来,叫着许弋夫爱听的称呼―先生,把他们带到最安静的地方,打开房门,转身笑眯眯地说:“许先生,请!需要什么按下电铃就是了。”
举止十分斯文的许弋夫微微一笑,踱着方步走进屋去。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间,正对着门的这一间不甚阔大,铺陈一般,只有一张单人床,明眼人一看即知这是为随从马弃、秘书或保镖准备的下榻处。这间房的左边是豪华的卧室,右边则是一大间会客室,或供开机密会议用的。高剑宇走进卧室,打开天蓝色的窗纱,举目凭眺烟雾弥漫的上海市容,无限感慨道:“真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许弋夫点燃一支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关切地说:“高秘书,你再去要一套舒适的卧室,去休息一会儿。”
高剑宇笑了笑:“不需要了,我就住在外边。”
许弋夫摆了摆手:“那怎么行呢?这太不合身份了……”
“完全合身份!”高剑宇玩笑地说,“此次行动没人跟随,我充当半个保驾的还合格吧?”
许弋夫勉强地笑了:“不要忘了,这儿是一品香饭店。”
高剑宇关切地说:“也不是固若金汤的保险柜!我对您的安全要负责。你先休息吧,我去洗漱间洗洗。”说完走进洗漱间打开水龙头,一股热气蓦然升起。他刚刚洗了两把,卧室里就传来了许弋夫打电话的声音。他拧小水流,侧耳倾听:
“……对!我回南京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怎么样?他今天有行动吗?”
“好!他爱吃什么,你就顺着他的口味喂他,只要能抓住沈杰,我会加倍搞劳你的。”“我说话是算话的,从不食言。怎么样?又发现新的线索了吗?”
“如果再发现了,就死死地盯住他,弄清他的住址以后,立即用密码给我发报,我再派人来协助你!”
高剑宇洗漱完毕,走回许弋夫的卧室。许弋夫关心地问:“近来伯母的身体可好?”
“很不好!听之侠说,今年哮喘病犯得很厉害,心脏功能也有些衰退。”高剑宇回答说。
许弋夫霍地跃起:“买些礼物,看伯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