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瑛,福建福州人氏,是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方声洞的七妹,故时人称方七姑。方家是闽地的望族大户,一家皆拥护或参加孙中山先生领导的推翻清廷的民主革命。说起方君瑛和汪精卫初次相识史说纷纭,加之他们之间的这段生死恋情极为感人,不少文人移花接木,弄得就更莫衷一是了!据史记载,方君瑛初识汪精卫是在汪氏婉拒陈璧君求爱,并于1909年1月14日由新加坡赴香港之后。
这时的同盟会处于内困外扰之中:民盟的喉舌《民报》被日本政府查封,老同盟会员章太炎、陶承章等人掀起“倒孙”运动,使得同盟会人心浮动。汪精卫思之良久,遂提出“借炸弹之力,以为激动之方”,并来到香港找同盟会员方声洞帮忙。方君瑛恰好寄居在兄长方声洞家中。
方君瑛与汪精卫初次会面,二人所得印象是惊人的一样:“相见恨晚。”对方女士而言,她早就从兄长方声涛、方声洞以及兄嫂曾醒等人的口中对汪氏的人才和文才有所了解,今日相见,比她想象中的汪精卫还要好上百倍。汪精卫自从见到方君瑛的面,就认为“方小姐相貌出众,站则袅袅婷婷,坐则婀娜妩媚,一说一笑间更是仪态万千,极富东方女性美。”接着,她又情不自禁地和陈璧君进行比较:“陈相貌平平,方楚楚动人;陈热得烫人,方情深似海;陈骄狂不拘,方文静温柔……”一句话,在汪的心目中,陈的缺点正好是方的优点。结果,汪、方二人一见就陷入了无声的爱河之中。就在他们相处期间,方小姐借口拜师学诗,汪氏也当仁不让,借此一展诗才。待到汪氏在胡汉民、黄兴等人的劝助下放弃这次谋刺计划,并接受孙中山先生之命赴日本恢复《民报》之时,他已经感到深深地爱上了方君瑛。
方君瑛则更是一位多情的女子,她虽然随兄嫂参加了同盟会,但在爱情问题上仍旧被封建礼教束缚着,没有陈璧君给汪精卫写情书的决心。但大凡男女之间为了爱情,总会找到相随或相会的借口的。方君瑛也不例外,借口革命,随着兄嫂和汪精卫一道来到了日本东京。
不久,陈璧君也为汪精卫来到东京。很快,她们二人都以女性那特有的敏感,觉察到对方是追求汪精卫的情敌。但由于教育和性格的不同,陈取攻势,方则取守势。而当事人汪氏因家中刘氏婚约未解除―当然也有他犹豫不决的性格弱点在作祟,始终未曾公然表态,这就为后来方君瑛为汪精卫殉情埋下了伏笔。在这期间,方君瑛和陈璧君一道加人了汪精卫为首的七人暗杀团。值得补记一笔的是,陈璧君因得不到汪氏的爱情,曾和暗杀七人团中的成员黎仲实发生感情纠葛。但当黎氏向陈求爱时,陈又感到她心上人是汪精卫―且暗自立下不达目的死不休的决心,故对黎仲实说了史有所记的这段话: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大家都是同志,都正在为革命努力,爱情之事,将来再说吧。”
汪氏的暗杀团总部设在日本东京本乡区真砂盯十五番地。为了便于回国行刺作业,汪氏偕方君瑛回到香港,在黄泥甫道设立了秘密机关,并把屯门邓三伯的农场作为炸弹的试验地。在这期间,汪氏和方君瑛相爱至深,但因汪精卫急于想用暗杀活动激励人心―且身边还有一位穷追不放的陈璧君,故未明言向方君瑛求爱,只是在决定北上武汉刺杀广东水师提督李准的前夕,对方君瑛才说了如下这段不似求爱却胜似求爱的话:
“有这样的好妹妹,就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忘记不了啊!”
方君瑛听后感动极了,遂当即吟了两句诗代答:“为君歌易水,声意两同长。”但是当她想到与汪同行的陈璧君,遂又凄然吟了如下这两句诗:
“此去须珍重,无忘此日欢。”
汪精卫等在武昌谋刺李准未遂,旋即又取道北上行刺摄政王。在汪被逮坐铁牢期间,在香港居住的方君瑛没有陈璧君的勇气和行为,只有泪眼北望和泣哭之中的祈祷。结果,如上文所述,陈璧君终于在营救汪精卫的过程中也赢得了汪氏的爱情。对此,方君瑛作为失败者,自然对汪氏心怀不满;然而爱情这个东西绝非是1+1=2这样简单,方君瑛的内心依然爱着汪精卫,且终生未嫁他人。汪精卫内心中也爱着方君瑛,为弥补自己的过失―还是想继续体验在陈璧君身上得不到的爱情?他每每去法国等地都带上亡友的妻子曾醒―自然也就可以带上方君瑛了!每逢这时,方君瑛也欣然同往。汪、方二人在异国他乡的花前月下唱的小夜曲已经变了味,从此进人了精神恋的阶段。为此,汪对方君瑛说:
“我是爱你的,知道你也爱我。可是,却被现实环境所限制,为此我常常很痛苦。”
这对方君瑛足够了!时已开始信佛的方君瑛也凄然答道:
“一切悲欢离合及生死之事,都是缘分。爱倩寄托,最宝贵的是在精神,不局限于身体。此情贵在能天长地久的相知相维,又岂在朝朝暮暮共枕厮守?”
汪、方二人这种精神之恋持续了整整十年。对此,汪精卫曾写过一首七言诗记之:
十年相约共灯光,
一夜西风断雁行;
片语临歧君记取,
愿将刚胆压柔肠。
革命先驱―汪精卫的外甥朱执信被暗杀之后,汪精卫在广州建“执信中学”,自做校长,并邀请方君瑛到校执教,继续着他们之间的相亲不能相爱的精神恋生活。不久,陈炯明兵变,执信中学遭到破坏,为恢复执信中学―同时也为筹建黄埔军,陈璧君带着孙中山先生写的“华侨是革命之母”的匾额赴美洲葬款。汪精卫为使陈璧君放心,除亲自送陈上船出海,还为陈写了一首《绮罗香》相赠,为使读者了解汪精卫两面派嘴脸,现录下这首移情之作:
月色轻黄,花阴淡浓,寂寂春深庭户。自下垂帘,不放游丝飞去。博今宵,絮语西窗,拚明月,销魂南浦。最怜他,儿女灯前,依依也识别离苦。
苍茫烟水万里,好把他乡风物,自温情绪。佗是低飞,空妒煞,闲鸥耸。当海上朝生时,是江东暮云低处,正梅子初黄,小楼听夜雨。
然而陈璧君前脚一走,汪精卫就搬进了执信中学的宿舍,公然和方君瑛双栖双宿,很快在国民党的上层中成为谈资。
是年11月2日,陈璧君在海外9得三十万元回国,深得孙中山先生等人的称道。正当陈氏洋洋自得之际,又听说了汪精卫和方君瑛同居的艳闻,一时醋意大发,硬要拉着汪氏到孙中山先生处理论;接着,她又打上门去大骂方君瑛,并以学校主办人的身份要曾醒和方君瑛姑嫂离开执信中学。这时,汪氏赶来劝架,对陈氏而言犹如火上浇油,她当众大声骂道:
“你不爱我,我就毁了你。你不要做人,我干吗还要做人。”
方君瑛被陈璧君羞辱的无地自容,是日夜悬梁自尽。方氏死前留下三封遗书:
一是给汪精卫:“无形之精神之爱,亦不能维持,与其寂寞于他年,何如死亡于此日。”
二是给陈璧君:“妹不辞一死,所以明其志也。”
三是给兄嫂曾醒:“责任存在,千万珍重。”
对于方君瑛的自尽,汪精卫是十分痛苦的,请看他亲笔写的这副挽联:
红颜知己,旷代难逢,可怜魔劫重重,万古和流新血泪;
白日盟心,他年有约,太息恩情渺渺,三年永系旧精魂。
方君瑛是痴情女,汪精卫虽然算不上负心的汉,但他的行为比负心的汉还坏,是他一手害死的方君瑛。另外,从他对爱情所折射出来的两面派,也可看出他在未来革命中的两面派,由此而被叛民族,沦为头号汉奸,也就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