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大钊出生前就失去了父亲，1岁多时母亲又不幸病逝，他同爷爷李如珍一老一小相依为命，艰难地生活着。在二婶的劝说下，为了给家里添一个帮手，爷爷在憨头（大钊小名）10岁时，决定为他娶本村比他大6岁的赵纫兰当媳妇，李大钊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本村那位叫纫兰的大姐姐就像是一尊石雕，楼刻在他的脑海屏幕上。他忐忑不安地自问：“纫兰怎么会做我的大媳妇呢？我这个小女婿可怎么当呢……这喜事又该咋办呢……”

“一定要喜喜庆庆地办！”

这是李如珍老人发下的话。办喜事那天，树义（大钊街房叔叔）奉命全权操办。他首先请了二十名鼓手，天一亮就在李家门楼旁边搭的席棚里吹个不停，数以百计的孩子们闻声赶来，把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已经破旧的大门油漆一新，再贴上大红的喜字，就越发地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气氛，李如珍老人穿戴整洁，满面春风，站在门前拱抱双手，应酬前来贺喜的宾朋亲友；树义是今天婚礼的司仪，显得格外的郑重、威严，待到把花轿打发走迎亲之后，他又匆忙赶到院中天地堂前，察看供桌上的祭品。点上三缕高香，准备新郎、新娘拜天地的大事了……

这天，10岁的憨头被搞得昏昏噩噩，任其他人摆布。天刚刚放亮，二婶就用心地把他装扮起来。他好奇地走到穿衣镜前一看，镜中自己的映像几乎认不出来了！他身穿特制的灰色长袍，外罩一件黑缎子马褂，头戴一顶银灰色的大礼帽……用他事后的一句话说：“真是可笑极了！”不知是谁在窗外高喊了一声：“花轿来了！该拜天地了―！”他几乎失去了自控―是谁把他领到天地堂前，又是谁扶着他在树义的唱唠下，和戴着红色盖头的新娘拜天地……他全然记不清了！但是，在洞房的门口，他手拿秤杆，翘着脚尖，挑起新娘头上的红绸子盖头，比他高一头的纫兰姑娘那羞涩的目光，和他那惶然的眼神对视的片刻情景，却永远地记在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