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聿明使用美式机枪、火箭炮、坦克等先进武器,以迅訂不及掩耳之势向龙云的部队发起了猛攻。事过多年之后,杜聿明将军写下了下面这段话:照预定计划,给龙云所部一个下马威:枪炮齐放,把龙云部卩人封锁得连门也出不来,同鸟鸦一样挤成一闭。加以龙云所部除东门部臥有队长外,其余的还营连长甚至排长都不在部敗,师长则更不用说了,于是群龙无首,都纷纷缴梳逃命,不到五十分钟,除五华山以外,龙云所部都被缴械完毕。
天亮了,昆明城的枪声息了。昆明的市民紧闭门户,心惊胆故地谈论着夜里的枪炮声。但是,坐镇岗头村指挥所的杜聿明将军却精神抖擞、毫无困意,继续收听着来自各个方面的战报。过了一会儿,负责作战联络的副宫走进指挥所,严肃地行过军礼,声音洪亮地说:
“报告!派到城厢视察的参谋回来报告说:各部协同一致,迅速解决了云南军警宪兵的全部武装,昆明已完全控制在我们手中了
杜聿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沉思了一会儿,又严肃地问:
“龙云方面有什么倩况吗?”
“报告!龙云已向云南各界的保安团发出急电,要他们星夜赶到昆明救援;同时,还向河内的卢汉发了回兵救援的电报。”杜聿明闻报蓦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这电报发出去了吗?”
“没有!”这位副官吓得急忙行了一个军礼,取出一摞电报稿解释说根据您的作战命令,我们已将龙家所有的电台和收发报局全部监视、控制起来。您看,他的全部‘戡乱’电报都扣在我们手里,一份也没有发出去。”
杜聿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之又坐在那把太师椅上,格外威严地问!
“还有什么军情大事要报吿吗?”
“没有了。”
这位副宫正要离去.杜聿明下竞!只地把右手一抬:“慢!”副官又机械地站在了原地。杜聿明蹙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又低声询问:
“五华山方面的战况如何?”
“报告!五华山的外围战斗业已结束,龙云妄图坐守待援,拒不投降。”
杜聿明听后火气怒生,真想命令铁甲车开上五华山,生擒龙云。但他想到此举的后果,以及他这些年來和龙云的交情,怒生的火气又消失了。他理智地命令:
“通知部队,对五华山围而不攻,谁敢擅自行动,军法从事!”
“是!”副官转身离去。
杜聿明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打开紧闭的窗子,一股带若硝烟味道的空气扑鼻而来。他深深地吸了几口,用心地品味着,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感。他微微地仰起头,眺望着昆明上空一团飘游的轻烟,以及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情不尚锛地显出了眈慰的笑顔,暗自满意地说:
“啊!这场极为特殊的战斗,将永载我杜聿明的战史!……”
砰、砰……”突然,昆明域内枪炮声复起。杜聿明大惊矢色,他下意识地伸手关死窗子,大步走到自己的指挥位置上,等待部属前来报告情况。不一会儿,枪炮声逐渐年息下来,昆明的早晨又恢复了宁静,方才离去的副官-迈进指挥所的门坎,杜聿明便对他大发雷键:
“这娃怎么搞的?龙云的部队不是仝部解除武装了吗?”
“报告!”副官双腿并立,胆怯地说,“这次枪战,是龙云的桃起的。”
杜聿明这才放下心来,他思索了片刻又问。
“弄清挑起事端的原闹广吗?”
“弄清了。方才布电话报杏说:我们抓到的人中有人说是龙云多年的老部属,这样对待龙主席他们不服气,要同我们拚命。他们甚至还狂妄地说,他们奉龙主席的命令,要把我们赶出昆明。
杜聿明非同一般能征惯战的将军,他在政治上还是十分敏感的,他意识到,这代表了相当一部分昆明人的愿望。对此,如果掉以轻心,其后果甚不堪设想的。他默默地想了一会儿,仍未寻觅到争取民意、安抚民心的计谋。最后,他严厉地命令道:
通知部队,全城立印戒严。”
“是!”副官应声退出指挥所,向部队下达戒严令去了。昆明戒严之后,大街小巷只有杀气腾腾的新五军士兵持枪站岗,居民不敢出门,商店停止营业,一座好端端的春城变成了死市。
再说杜聿明,他利用指挥的间歇,简单地吃了一顿早餐,刚刚端起一杯滚烫的咖啡,那位副官手持一份电报走了进来:
“报告!重庆发来急电,询问昆明的战况杜聿明急忙放下咖啡杯,双手接过蒋介石发来的电拫,迅速阅毕。稍息片刻,他坚定有力地答说:
“立即向重庆发报,就说一切进展烦利,只是等着龙云下五华山赴渝上任了。”
“是!”副官再次退出了指挥所。
杜聿明将軍暗自思忖着最后胜利时的情景,心情有些轻松了。伹是,事态的发展,却远远在他的预料之外,事情变得越来越練手,越来越难办了。首先,龙云坐镇五华山,拒不接受蒋介石的命令。纵然杜聿明手中握有重兵,但却不敢对五苹山用重炮轰忐,因此,除去望山兴叹而外,他也只能兵临山下,围困待降。其次,蒋介石一日敎电,催促龙云赴渝上任,龙云对此置之不理,双方形成僵局。杜聿明被夹在蒋,龙之间,难以解脱。再次,昆明全城戒严之后,市内的居民买不到柴、米、油、盐和蔬菜,而从城外农村来的小贩也不能进城卖货,更为严重的是西南联大数千名师生的伙食也发生了问题。如果“赤色分子”利用沸腾的民怨掀起一场新的民主运动,他杜聿明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办?他始终拿不出万全之策。
太阳终于沉到西山背后去了,夜幕又徐徐地降临大地。往日的夜晚,宾朋相会,是在柘声、乐声中度过的,自然十分惬意。然而,今天的夜晚却大相径庭了。指挥所内紧张异常,电报员出壮进进忙个不停,收发报声不绝于耳,指挥台上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参谋人员一个个神态肃穆,精神髙度紧张。一份份战报被送到杜聿明的面前,但是,谁都没有拫告一件令他满意的消皋。杜聿明第一次感到夜晚是这样的漫长,他忽而在指挥所内踱步凝思,忽而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旣无接进入梦境,也想不出了此兵变的抄策
夜深了,正当他伏案苦思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又响了。他抬起头,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双臂,然后拿起话筒,没好气地
喂!你是谁啊?”
“我是秀请。你是光亭吗?”
古语说得好: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杜聿明一听是夫入打来的电话,顿时忘却了这一天两夜来的紧张和烦恼,他很动感精地说:
“我是光亭,你还没有休息啊?”
“没有。和你一样,在盼着这场特殊战斗的结束。”
是啊,参加战斗的人、无论是军官还是士鸟,都期待着战斗的结束;而那些远离战场的亲人,也同样焦急地盼望着这一时刻的到来。在他们的心中,有着一种共同的战争“基因”在起作用,那就是早一天和亲人们相聚。对此,杜聿明有着很深的体会。此刻,为了能让妻子放心,他在电话中说了不少宽解对方的私情话。但是,面对这复杂的军事、政治局面,他真的想不出任何良机妙策,只好在电话中向爱妻述说苦衷。出他所料的是,曹秀淸却胸有全局,十分冷静地向他说了这样一段话:
“光亭,俗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你在处理这一事件时,一定要顺乎民心,尤其是要关心西南联大师生的生活。必要的时候,可以送些军粮给他们。至干龙主任不服从命令,这不是你的责任&依我之见,你可以向老头子寅接呼救,讨个办法。”
杜聿明接完夫人的电话,大有茅塞頓开之感。为了稳住西南联大数千名教师和学生,他立即命令军需人员送去米面:为使自己免受龙、蒋的夹板之苦,他当即给蒋介石发了一个推诿责任、讨取解决办法的电报。做完了这一切,他轻松地走到窗前,蜇着晨曦微露的昆明城,暗自得意地说:“今天是十月四日了,我看你龙云还能坚持到几时!”“报告!”
杜聿明蓦地转过身来,只见机要秘书手持电文走到身迨,忙问:
“谁发来的电文?”
“何应钦总司令由越南河内发来的密电,他说明天上午飞抵昆明。”
讲到卢汉的动向了吗?”
“没有!”
杜聿明接过电文匆匆阅毕。虽说他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但作为指挥员依旧得向最坏的方面去想。他手持电文再次缓缓地转过身去,稍事沉吟,沉重地自语:
“卢汉将军会听从校长的指挥,不回师救援昆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