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遵命打开了防空洞中的收音机,于是,整个防空洞很快回**着宋美龄用英语播出的话声:
“……诸位,你们在无线电中,或许可以听到大炮的声音,然而这里垂死者弥留的呻吟,受伤者苦痛的叫喊,以及房屋倒塌的声响,我虽希望你们能想象得到,但是听不见的。那些流离无定,惊惶失措,无家可归的大批人民,他们的苦难,他们的饥饿,以及慈母悲悼她爱子的眼泪,家室被烧时的黑烟与火焰,种种凄绝人世的境况,你们又哪里看得见呢?……”
二十四一架著名的互型客机,穿破山城浓密的雾层,象是一只银灰色的鹏鸟,十分舒展地向着东南方飞去。这就是宋美龄飞赴香港”治病”乘坐的专机。
宋美龄安详地坐在舒适的座椅里,微闭着双眼,眉头露出一丝不适应飞机升沉的苦色。飞机终于结束了翘首升空的阶段,宛如一艘特制的游艇,平稳地急驰在长空碧海中。宋美龄缓缓地睁开了那对俊俏的双眼,女侍走上前来轻轻解开她的安全带,旋即又送来一杯鲜美可口的果汁。她无心隔窗欣赏机下的万甩云海,也不想和随侍开心解闷,依然陷沉重的凝思中有顷,她小小地呷了一口果汁,打开公文皮包,取出戴笠呈交的那份材料。俯首一看,扉页上写了这样几个字这就是日本人称之为”桐工作”的文本。
所谓”桐工作”,即是日本特务机关对”重庆和平路线”一同的暗语。宋美龄随着一页一页地翻阅”桐工作”文本,她的思绪又渐渐地闪回到圣战所走过的坎坷之路上去了……
抗战爆发以后,日本军国主义者曾经有过一种狂想:只消一个圆合的较量,就可以迫使中!当军队订立城下之盟。然而,“开战当初拥有二茛一十余万人的中国军队,自从初期作战以来,连续战败,蒙受了重大打击,一时曾锐减到九十万人,而日军亦因当当;爻盘踞在满蒙北边苏联大军的牵制,对于调动大量兵力到中国大陆则一直踌躇不决。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以抗战情绪日益旺盛的中华民族为对手,在辽阔无垠的大陆上,以派遣军的有限兵力,欲期急速结束事变,几乎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事了。反之,拥有四亿人口作为后盾的中国军,却做出不懈的努力,进行无限的补充?逐渐恢复了战斗力。一年后,即从一九三九年底起至第二年一月,终于在汉口北部和南宁两个战线上,竟敢积极地进行了一场从开战以来无与伦比的大规模反攻,给日军以很大的冲击……战争越来越趋向持久故的迹象更加浓厚了。”既然靠军事手段结束战争的前途难以预卜,那就只应通过谋略的手段寻求新途。正如当事人今井武夫事后回忆的那样:
一九三八年十二月脱离重庆的汪兆铭一派所推行的和平运动,是以国民党为核心,并由各党各派及无党无派,在南京成立了国民政府。因而,日军对解决事变的方策,自然也就从武力第一转移到重视政治策略方面了。
毋庸说,从本质上不能不这样考虑:成立南京政府自然还不是其目标,而是与重庆政府间实现全面和平才是最终的目的。在南京成立国民政府,无非是从侧面推进的策略,只能看做是一个阶梯罢了。
汪派的活动是为了成立政府,首先进行了慎重的准备,并历经了各种渠道,计划在组成政府,等到政策获得成功后,再进行劝促重庆政府阵营的转化工作……今后南京政府将致力于与重庆政府间的全面和平,乃是它的当然职责。我们认为,今后应以其结果如何,来论定成败。因此,自从一九三九年秋季以来,在建立汪的和平政府的同时,我还努力开辟与重庆政府间的联络路线。
这就是”桐工作”的由来。
当时,日本海军对大陆沿海地方,进行了全面封锁。香港一地,对重庆政府来说,成为唯一对外联络线的基地,成为各机关和要人们的落脚点。因此,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于一九三九年十月在南京成立不久,于十一月底,就重新起用参谋本部铃木卓尔中佐驻在香港,命其策划建立与重庆政府间的联络路线。同时,选调昔日策动汪精卫自重庆出逃的千将——时任帝国参谋本部中国课负责人今井武夫来华,在中国派遣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的统一领导下完成此任。
铃木中佐到香港上任时,宋子文偕其二弟宋子良等人一同住在香港。铃木经香港大学教授张治平的斡旋,提出要会见宋子良。但宋却以个人的政治活动,必须特别得到其兄宋子文的同意为理由,度予以拒绝。
不久,蒋介石获悉铃木中佐求见宋子良的信息,他为了从政治上遏制汪伪政权的成立,同时也为了缓解自身偏安蜀地的不利形势,自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把这一举动岀做砝码,争取国际的援助,他历经深思熟虑,同意和日本人在香港秘密接触。
但是,时任西南运输公司主任的宋子良满脑子是生意经,没有对日交涉这类大事的经验,是个不称职的人选。另外,像日蒋密谈这类大事,万一走漏了消息,他蒋某人必然成为汪精卫第二,变成新的汉奸靶子,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易人参加密当当谈,又必然给日本人造成一个迫于求和的印象,这对谈判是很当利的。怎么办?蒋介石进退维谷,苦无良策。
俗话说得好贼人有妙计。戴笠终于为蒋介石想出了万全之策?。他手下有一名精通外事的干部叫曾广,长得和宋子良极像。由曾广冒名顶替宋子良和日方谈判。万一这次密谈失败或生出其它枝蔓,请出真的宋子良辟谣,蒋介石依然立于不败之地。蒋介石看过曾广的长相以后,激动地说:
“万无一失,干!”
为了策应”桐工作”的进行,给日方做出重庆最高当事人重视的姿态,蒋介石又动员宋美龄亲赴香港休养。
“——当”型客机就要安抵香港了,宋美龄看了看曾广的相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把”桐工作”文本收好以后,女侍走上前来帮她系好安全带。旋即,她又习惯地微闭上双眼,准备承受飞机降落所造成的不适。
宋芙龄下榻于香港沙逊街孔宅。她的女主人就是蒋、宋、三大家族结盟的纽带——宋氏家族的大阿姊宋霭龄。
宋霭龄迁居香港,并非是为了躲避日机的轰炸。她肩负着对曰本进行秘密和谈的使命而在香港发号施令的。准确地说,她比小妹宋美龄策应”桐工作”整整早了两年。为了追记这段鲜为人知却在日本参谋本部记录在案的秘史,现摘录当事人今井武夫的有关回忆如“孔祥熙在日华事变的初期,不仅身居国民政府行政院长的,要职,而且是多年来掌握中国金融经济界实权的人物……从他作为财阀的观点来说,也是比较属于日华和平主义者阵营的。
“我从一九三六年在上海他的私寓初次会唔以来知道他对于解决日华问题具有异常的热忱。卢沟桥事变爆发不久,他或是立即从外游地方派秘书到北平,或者在事件扩大成为中国事变,国民政府迁逃内地时,他仍把私人代表留在上海及香港,作为对曰联络的触角。
“一九三八年五月,第一次近卫内阁改组,宇垣一成大将代替广田弘毅出任外相时,重庆国民政府张群外交部长拍来贺电,预示希望宇垣能执行素日所抱负的日华协调主义的对华方针。以此为机缘,双方开始进行联络,宇垣认为作为中国方面对曰本方面的联络人,为了避免世人的注目,期望由历来对日关系比较疏淡的孔祥熙等人登场。
“孔祥熙的驻港联络人乔辅三,于卢沟桥事件爆发时,正眼!随孔祥熙出国,逗留在伦敦,得悉事件发生后,立即经炎国匆匆归国,出现在北平。为了寻求解决事件的出路,曾四处奔走。
“那时我正在北平大使馆武官室任职,和他有过多次协议的经验。他以前曾长期充任孔的秘书,对于日华亲善是抱有热情的。
“可是在中国,正如众所周知的那样,有力的政治家和要人们,都有这种涉外人员。在某种场合,竟把持有完全矛盾的主义或主张乃至对立政策的说客放到社会上去,让他们肆意地自甶行动,等时机一到,或是采纳抗日论的部下的主张,或是录用持和平论的部下。这一套可说是惯用的手段。
“当时,蒋介石就驾驭着抗日亲日两匹马,这无异指的是他对这种人的利用方法,在复杂的中国政界,倒是无足为奇的。
“乔辅三担当着孔祥熙政策的一个方面,这是不会错的。可是乔的对日接触,并不是孔的政策的全部,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那时,乔所提的和平条件是尊重中国领土及主权等问题。
大体上是以去年的广田三原则为基础,并没有超出其范围的东西。到了后来,双方谈判似乎有所进展,甚至达到了计划宇垣外相与孔祥熙会谈的地步……当时外相恰巧遇上兴亚院设置与否的问题,他认为此事有损于外务省的外交大权而坚决表示反对,于九月二十九日,终于单独提出了辞职。与此同时,通过孔祥熙路线的日华和平工作,也以虎头蛇尾而告终。”
宋霭龄作为政坛老手,非常清楚小妹宋美龄香港此行的目的,很快促成了秘密的香港会谈。对此,今井武夫做了如下记述!
“中国方面除自称宋子良的一人外,以重庆行营参谋处副处长陆军中将陈超霖及前驻德大使馆参事、现任最高国防会议秘书主任的章友二为委员,侍从次长陆军少将张汉年为预备委员,张治平为联络员,派遣到香港。三月二日全体人员到达该地。
“另外,宋美龄于五日到香港,从侧面协助中国方面的代表。会议的结果除通过无线电联络外,还特别设有联络组,每天乘班机往返于香港和重庆之间,可以在次日的会议前,就能接获政?府中枢部门的指示。对方夸耀说,这和在重庆开会别无两样。
“会议从七日以后,每晚约从九时到深夜,在东肥洋行二楼举行。第一天因今井所乘的船未到,所以主要只是进行了一般的座谈。从八日起,全体人员到齐,才进行会谈。
“日方出示了陆军大臣畑的证明书,中国方面只有陈超霖、。章友三两人出示了最高国防会议秘书长张群的证明书,相互证实对方的身分后开始进行了讨论。转天,九日深夜暂时休会。十曰整理文件材料,会谈宣告结束。
“在这次会议进行的第二天,突然发生一件事故。八日上午张治平特地要求会见铃木中佐,面交了备忘录。其中内容是这样写的:
“根据昨晚蒋介石委员长亲派的特使声称,日军中某氏在上海将这次香港会议消息向中国新闻记者泄露。因其违反了会谈开始前双方的约定,希望采取严加取缔手段。
“尤其是,指出了正在另行开辟重庆工作路线的个人的性名,提出强硬的抗议。不仅如此,到了下午宋子良又来访,对曰军的背信行为,提出严厉的指责。
“我们一向为日方的保密观念的淡薄而不知所措因此,立即向南京的派遣军总司令部拍电,要求对肇事人指名予以处评夕卜,同时向中国方面道歉。保证今后一定更严加管束外,别无他策。
截至九日晚,双方讨论总算告一段落。以日方起草的备忘录方案作为基础,甶中国方面进行修订,大体上完成了看做是两国委员同意的东西。
香港会谈暂告一段,中日双方代表将达成的备忘录呈送备自的政府,以便确立今后更为实质性的会谈。
宋美龄十分满意这次卖国的香港会谈。真可谓是”夫人出马,一个顶俩,堪称旗开得胜?”但是,如何完成蒋介石交给的把宋庆龄请到重庆来广就等于为我搬来了十万精兵”的重任呢?她和大阿姊宋霭龄几经密商,遂联袂叩开了九龙嘉连边道——号宋庆龄公馆大门。
抗日战争爆发以后,宋庆龄就全身心地投到救亡中去了!上海沦陷不久,她接受中共中央的建议?决定撤离上海去香港。她在李妈的陪同下,惜别了寄托着她无限情丝的莫里哀路二十九号中山故居,驱车来到了满布敌特宪警的江边码头。甶于有新西兰朋友路易?艾黎的掩护,那些”面目狰狞、虎视眈耽”的敌特当当宪警,不敢查问半句,他们就顺利地坐驳艇登上了停泊江心的轮船,于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驶往香港。
宋庆龄来到香港,当然并不是为了避难,香港虽然是一个弹丸小岛?但人才荟萃,信息灵通,不仅是海内外联系的重要枢纽,还有着特殊的政治环境,她可以利用这些优越的条件,来更好地开展抗战救亡工作。
蒋介石当时虽然表现了一定的抗日的积极性,但国民党政府的政策还没有”完全符合已故孙逸仙博士的基本原则因此宋庆龄根本不打算参加国民党政府的工作。
她深知,坚持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是中国抗日战争取得最后胜利的根本保证。为了推进和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五大洲架起一座宏伟的友谊桥梁,争取国际友人、海外华侨的援助,宋庆龄以高瞻远瞩的远大目光,政治家的伟大气魄,决定在香港发起组织保卫中国大同盟。
宋庆龄以民族利益为重,抛嫌释怨,气度恢弘,胸怀豁达,团结在政治上长期分道扬镳的亲属宋子文、孙科作为”保盟”的发起人。一九三八年六月十四日以宋庆龄为主席,以宋子文为会长的保卫中国同盟,在故火纷飞、国运艰危的岁月,在海内溆寰同仇敌忾的气氛中宣告成立。
保卫中国同盟最早的会址,设在香港育贤坊八号一层,只有一房一厅。房间是宋庆龄和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厅堂是接见来访客人的地方,没有访客,也常常兼作办公场所。为了开展工作的需要,后来”保盟”总部迁到了香港西摩道二十一号,一幢二层楼的小洋房里。同时宋子文也邀请宋庆龄搬到他在九龙嘉连边道—号的寓所居住。宋庆龄不拂弟弟的好意同意搬去,不仅仅是因为那里环境清幽,条件较好,比较安全,更重要的是着眼于促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个大局。
宋庆龄和过去深居简出,很少接待来访者适成鲜明对照,为了推动”统战”工作和”保盟”工作的开展,她经常与各阶层的人士进行广泛的联系和接触,甚至上海#闻人”、青帮头子杜月笙,她都亲自接待了他的来访。
在这期间,她还与侨领、侨商广泛联系,多次会见爱国侨领?陈嘉庚、司徒美堂等。她还亲笔写信给陈其瑗、赵建生,对”侨美同盟为祖国努力屡次汇款援助抗战将士”表示钦佩和感谢,勉励侨胞”继续努力,经常赐助,务求(抗战)争日获得光荣胜利”……据不完全统计,从”七?七”事变到一九四一年初,各地侨胞捐款助战即达二十六亿元。其中相当的数量是直接汇给宋庆龄和”保盟”转交的,真正做到了富商巨贾,不吝金钱;劳工平民,尽倾血汗。
但是,圣战进展每况愈下,大片大片的国土沦为敌手,蒋介石的政权也只能凭险偏安蜀地,拥有边陲西南。更为宋庆龄所愤怒的是,汪精卫不但背叛孙中山先生的革命大业,而且公然认故做父,并传言于一九四。年三月在南京成立傀儡政权。正当她思索如何遏制那怕能抵消汪伪政权所带来的消极影响之际,她那”鸡犬相闻、不相往来”的阿姊宋霭龄偕小妹宋美龄叩开了她的家门。她深知自己姐妹的地位以及在圣战中所能起到的作用,因而发自内心的高兴是在情理中的。有关她们姐妹三人在香港相见以后的情况,宋霭龄的美国朋友项美丽是这样描述的:
“孙夫人此时也离开了自己的住宅,搬了过来。在这些快活的日子里,三姐妹完全忘记了她们各自的公开作用,这是多年来她们第一次心安理得地摒除政治上的分歧,联合阵线已在这所房子里成为事实。三姐妹一起闲聊,一起烹饪,一起开玩笑一一这些都是外人无法理解的、昔日家中的笑话。她们互相试穿衣服,美龄要买一条便裤,并向孔夫人保证,去重庆时?她一定穿这条裤子。她决心带她两位姐姐一同回去。
“即将到来的旅行,被安排在汪精卫临近就职典礼的日子,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如果三姐妹在首都重庆的大庭广众中露面,那么人们就不再会相信宋家分裂以及政府分裂的谣言了。姐妹们同意了这种安排,只是庆龄做出规定,要求孔夫人答应一个多月后陪她一同返回香港,不要忧虑飞机空袭或沉迷于热闹的场面而拿不定主意,无限期地留在四川。庆龄在这块殖民地有工作要做,她不想失去自己喜爱的姐姐陪她。
“随之而来的是一场使霭龄感到为难的经历。这期间,人们给她拍照,她本人要接受新闻界的采访,在自己家中举行会议,还要亲自发表很多讲话。三姐妹出席了许多讨论会。在此期间,蒋夫人不断地摧毁孔夫人过去多年来筑起的一堵腼腆的城墙。孙夫人也随声附合,认真劝导霭龄从隐居生活中走出来。她们的建议取得成功。在香港有影响的妇女召开的一次会议,上,孔夫人被选为伤兵之友协会的主席,因为没人比她更合适这个职务,当人们意识到这个选择由孙夫人庆龄提出时,一些人为此瞠目结舌。激进报纸在发表评论时都没提到这句话。
姐妹动身的前夕?蒋夫人宣称她己痊瘢,此后,她们干了一件惊人的事情,三人一起出现在香港饭店并在那里用餐。这个举动令人感到惊奇有两个原因首先是因为她们三人中任何一人从未在这种地方露面?,其次是十年来人们从未见过她们团聚在一起。其实有天晚上?孔夫人曾经在此大庭广众中露过而,这全是因为她的弟弟子良去看她并坚持要她这样做的结果。
“你的生活方式实在可笑,子良责备她,就像呆在修道院里,你生活在东方最大的一座城市里,但却象犯人一样畏缩在家中。为什么你不经常出去转转,看看人们?英国现在也打仗,但所有人都出门,哎,看看国王和女皇吧!
“孔夫人解释自己的理由——人们对此要说三道四也不体面,她怕……瞎说子良武断地说,明天晚上,我要你穿戴打扮好,我带你去香港饭店用晚餐,就这样定了,不要忘记!
“霭龄没有忘记,事实上,她感到非常恐慌。
“即使感到内疚,她还是热切地期待着去见见那明亮的灯光、漂亮的衣服和轻歌曼舞的年轻人。长期以来,除了了解自己孩子们的生活外,她对那种生活一无所知,而且孩子们的社会活动也仅限于各自的小圈子里。霭龄感觉在此种时刻听音乐、看漂亮的衣服是有罪过的,但她却照办了。虽然子良来叫她时,她仍在反对,但她还是愿意去的。
“坐进封闭的轿车里,他们庄重气派地驶向香港饭店,子良催她通过前厅走电梯,然后乘电梯通过众人跳舞的舞厅,又升越上面的几层楼,到达顶层的餐厅。子良这天晚上包订了餐厅。这间富丽堂皇的餐厅里显得淸静雅致,子良小心谨慎遨请来的这伙人都是霭龄平时老见的熟人,他们衣冠楚楚地坐在这里用餐,除了侍者外,没有一个外人进餐厅,吃过饭,他们就回家了。
“这一次,一切都变了,宋氏姐妹坐在舞厅里,背对墙壁,看着香港的名流,英国的洋行经理和官员,风流的英国女郎以及一些中国的百万富翁偕夫人在吃喝、跳舞。消息很快传开,不一会舞厅看起来象挤满人群的温布尔登闹市区。当对对舞侣踏着舞步经过那张长桌时,他们的头转来转去,似乎人人都长了猫头鹰以的脖子。一双双眼睛按英国礼貌许可的限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千真万确,宋氏姐妹在那里,全都在一起——孔夫人温文?尔雅,风彩卓着。新近康复的蒋夫人容光焕发。孙夫人穿一身黑衣服,她头发平滑光亮,双眼流露出欢快的神情。
“我相信她们俩人会在那甩,一个新闻记者断言,但想不到孙夫人也在那,她从来不和其他两人在一起,也从未和她们一起光临过这个英帝国的前哨所。
“这里是芬兰,另一个人强调说,?你注意听我的话,这里是芬兰,她现在一定完全憎恶俄国人了,这是一种倒退的倾向,这完全是在芬兰。
“不,不对,前者突然说道,我知道你所指的是何许人,那应该是汪精卫他们转过脸,再次盯向墙边那张桌子旁三位正在平静地吃晚餐的中国人,似乎她们并不是象征性的人物。……”
细心的读者看过上述文字以后,一定会认为作者项美丽”党派偏见过于明显谁叫她是宋第龄的朋友呢!如果像美国人斯特林?西格雷夫批评的那样项美丽的《宋氏家族在其它任何方面都没有参考价值”?恐怕也是极而言之。虽然她只写了宋氏三姐妹的亲情,我们依然能从圣战的背景中看到各自的政治用心。而这次在香港饭店公然露面?就是对汪精卫成立傀儡卖国政府的次示威!
四月一日就在汪精卫的南京伪政权成立的第二天,还是那架著名的”当”型客机从香港启德机场缓缓升起,载着宋霭龄?宋庆龄、宋美龄向着烽火遍池的中国大陆飞去。
二十五宋庆龄、宋霭龄作为宋美龄的客人首次飞抵陪都重庆,这给雾中的山城以光明,给在日机轰炸下度日的人民以希望!各党派势力都借欢迎孙夫人、孔夫人莅临重庆之题大作文章。
四月三日,重庆《新华日报》发表了题为《欢迎孙夫人来渝》的短评,称赞她在孙中山逝世后广始终积极的坚决的为实观中山先生的遗教而奋斗,始终和广大人民站在一起,领导着妇女界,不倦的为中华民族的解放而努力”广在促进团结抗战,力求实施民权方面,尤多显着的成效!表示相信重庆的,以至全囯的妇女界在孙夫人和蒋夫人的领导下,一定能够获得更进一步的团结,能够使妇女运动有更迅速的、广泛的和深的发展。”“欢迎夫人们的到来成了如此狂热的社会活动,以至于不得不为此订立了一条规矩??她们任何一人都不许接受私人的邀请,仅仅各个协会和委员会才特许招待她们。蒋夫人在讨论会、晚会和招待会上,频频向人们介绍自己的客人。除了这次访问的政治意义外,美龄显然很喜欢她的姐姐们陪伴她。汄照片上可看到她发自内心深处自豪的微笑,是动人的微笑,因为尚知名人士表明也有私从的感情时,不知什么原因,我们总是对此产生一种亲切的感觉。”
宋美龄绝不会忘记请来二位姐姐的功劳!蒋介石更会利用孙夫人、孔夫人的到来大造舆论,借以改变孤立待援的地位,大树抗民族领袖的高大形象。请看如下的活动口程表:
四月七日,宋庆龄与宋霭龄一起出席了宋美龄在黄山官邸日为欢迎孙、孔两夫人莅渝”举行的一次盛大欢迎会。首先,宋美龄笑容可掬地站起来致词!我不是演讲,今天开这个会,是为了欢迎孙夫人和孔夫人,同时介绍两位夫人和大家见面,孙夫人和孔夫人不仅是我的姐姐,而且是全国姊妹们的同志……”她那亲切的语句,和蔼的态度,使全场气氛轻松、活跃。
接着宋庆龄站起来讲话。恭候草坪上的贵宾,看见久违的风姿绰约的孙夫人站在大家面前,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她对各界妇女的殷切希望,谆淳教诲,受到了在座的冯玉祥夫人、邵力子夫人的称赞,并使各界妇女倍受鼓舞。
会上,蒋介石还致了欢迎词。这是身居国民党总裁、军事委员会委员长高位的妹夫,第一次在公开场含站起来向二姐孙夫人致欢迎词。讲话虽短,本身意味深长。
四月十一日,宋庆龄与宋霭龄一齐出席了蒋介石、宋美龄觉清苏联驻华大使潘友新的宴会。大使潘友新借主人之酒,热情地欢迎孙夫人,孔夫人莅临山城,为救亡抗日又做出了新的贡献。
四月十五日,宋庆龄又与蒋介石、宋美龄一起出席了孔祥熙、宋霭龄专为她返渝访问举行的宴会。国民党政府各院、部长夫妇,英、美、法、苏驻华大使及中外来宾三百余人,济济一堂,真,可谓是盛况空前……。
接着,三姐妹走遍了这座被围困的城市,访问了学校和医院?视察了防空洞和孤儿院日她们深深地为眼前发坐的一切所溢动!当然,她们也受到了日本人的轰炸”关照”,沿着台阶走防空洞在洞中,她们秉烛商讨形势,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在她们长途跋涉访问成都的途中,更是历尽了艰险。”她们在中国旅行就要投宿在当地的客找里,这样不仅**有臭虫咬而且夭上还积飞机追赶,但你别指望,例如孔夫人,会很自然地适应这种环境。她看起来似乎还是呆在城市中自家舒适安全的房子里为好,那才是她这种人住的地方……但是,她吃苦耐劳,三姐妹个个都吃苦耐劳。一次,她们刚经过艰难跋涉来到成都,正巧碰到空袭,她们依然面带笑容,就象想象中最优秀的运动员一样。她们旁若无事,谈吐自然。赶上成都的这次空袭,对三姐妹这些出类拔萃的人物来说,犹如家常便饭。”
借来的强心针剂,是不可能很治躯体中的顽症的。就在宋氏三姐妹旋风般地视察觅庆、成都的时候,随着国际反法西斯战场的节节失利,蒋介石的日子又突然变得难过起来!一夭上午?戴笠匆匆走进宫邸,双手呈上一份机要密件:
“报告校长,这是日方对香港秘密会谈的反应情报。”
蒋介石接过这份机要密件,仔细披阅后表情凝重,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戴笠不知校长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不敢贸然提问,这间宽敞的客厅中的空气也随之紧张起来。就说那嘀嗒作响的钟摆吧,似乎也变成了空气紧张的加速器。
“你对日方要求承认满洲国一事是怎样看的?”谢天谢地,蒋介石终于开口了。
“我认为这是日本的绝对要求!戴笠看了看蒋介石愁云不开的表情,“您方才看过的密件,其中有中国派遣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说过的一句话……”
“承认满洲国不就是五个字吗?”
“对!对……,“对个屁”蒋介石生气地骂了一句,遂又习惯地站起身来,在室内踱着步子。他终于压下了猝发的火气,驻步原地,看着早已躬立待训的戴笠,伸手示意:“坐,请坐。”
戴笠就像是一个机器人,毫无表情地坐在了沙发上,继续昤听训教。
“承认满洲国,“蒋介石分外沉重地,“等于我放弃收复失池的宣互同时,也就等于我把救亡抗日的大旗拱手交给共产党,交给国民党内部反对我的人。从此,不仅党要分裂,闺家大乱,而乜我蒋某也就变成了汪楮卫第二!”
“校长所言极是,但是……”戴笠又身不由己地站起来,“整个同呩形势对我们很是不利,校长所承受的压力就更大了!”蒋介石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
接着,戴笠严肃地指出投降德闯的法阒政府准备让出在印支半岛的利益,封锁桂越公路;无暇东顾的美国政府,也准备封锁滇缅一线。最后,他忧虑重重地“加之,日本人封锁了自大连至广州的海防沿线,这就等于”
“切断了我们所有的国际补济线,想把我蒋某人困死在四川!”蒋介石漠然冷笑过后,又摇首自叹地踱起步来。
戴笠知道校长陷手无良策的境地,遂悄然告辞离去了。日本军国主义者不满意”桐工作”进展的速度,为了压迫蒋介石让步、投降,分别由湘、鄂、赣等地选调十万日军,在冈村宁次的指挥下,于四月三十日向鄂西北的随县?枣阳地区的浊民政府军发起进攻。蒋介石被迫命令第五战区司令官李宗仁将军率部迎战。由此爆发了著名的随枣战役。
由于战区宾临川东,加之双方打得十分惨烈,震撼了陪都的朝野,一时”四川难保”的谣言在百姓中纷传。五月七日淸晨,宋美龄由孔公馆匆匆赶回委员长的官邸,望着注目军事地图的蒋介石,不安地问:
“大令,鄂西一线的战况怎样当良不乐观”蒋介石随手拿起教鞭,指着标有不同记号的军事地图!今天,枣阳落于敌手无疑。接下来,新野、唐河、南阳、桐柏等古战场也必将为敌所陷。我看无需几天,国军就会大畋于鄂西……”
宋美龄闻之大惊。虽说她不懂具体战役的胜负,但她确知鄂西作为出川门户的战略意义,故很是担忧地说“一旦随枣失守,这天府之国……”
“安然无恙!”蒋介石放好手中的教鞭我就像当年的刘玄德,虽失出川的白帝城,但仍握有川的咽喉要塞夔门。日军再强大,他也无法逆行闯过三峡。”。
宋美龄信服地点了点头。
“二位夫人今天还回香港吗?”
“她们坚持行期不变。”宋美龄哀叹地摇了摇头,“在这国难当头的危厄之机,她们——尤其是我的阿姊庆舲,是难以和我们共患其难的!
“不要为此伤情。她来重庆的作用已经完成了,我很满意夫人的香港之行。”蒋介石故做轻松的样子夫人,我建议你随着二位阿姊再去香港一趟,帮我再去借来十万雄兵。”
“什么?你还要让我去香港?……”
蒋介石深沉地点了点头。
“我呀,“宋美龄为难地叹了口气!可没有办法再给你借十万雄兵来!”
“有”蒋介石淡然一笑,“这对夫人而言,易如反掌。”
“那我的任务……”
“一,向日本人做出姿态,我蒋某人和口军交战是被逼无奈。在你陪着二位阿姊返回香港的同时,我命令你那位假子良弟弟带着我的手谕赴香港,重新开始所谓的秘密和谈,借以减轻随枣失利的压力。”
“那第二呢?”
“请你的阿哥宋子文来重庆,接受赴美的战略任务。”蒋介石望着有些愕然的宋美龄把!互说白了,就是请子文把芙闰拉到我们的一边,请美国人帮眷我们打日本!”
“他能完成这样的重任吗?”
蒋介石微笑着点了点头。
大令!你不要忘了这样的现实荚国人帮助我们抗战,仅仅是停留在口头!
“放心吧我算就了,要不了多少时间,美国人就会改变这种立场。”
“你的根据……”
“日本人趁着英国、法国在欧洲战场上的失败,一定会挥兵南下,抢夺英、法占有的富饶的印支半岛和印尼群岛。我想,美围人也绝不是杳光不沾、有肥食送人的傻瓜。他们作为世界强国,更知道菲律宾、印尼这些岛国的战略地位。这样一来……”“我懂了!”宋美龄露出了欣喜的笑靥,“我一定再帮你——不!帮我们借来这十万雄兵。”
宋美龄陪着宋霭龄、宋庆龄返回香港的当夭,戴笠奉命指示假宋子良——曾广等人带着蒋介石亲笔签署的委状也返日香港,同方的铃木中佐、今并武夫等人举秘密的澳门会谈。也就是这一天,日军攻陷枣阳。十曰又陷新野,十二日苒陷唐河、南阳、桐拍等地。不久,李宗仁司令长官重新部署兵力,在南下增援的孙连仲集团军的策应下,国民军实施反攻计划。艮决又收复南阳、新野、唐河、桐桕等失地。正当坐镇重庆的蒋介石喜庆胜利约则刻,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蒋介石的大盟兄冯玉祥大步闯逬宫邸,比悲痛迪说:
“委员长第三十三槊团军总令张自忠将军不幸以身殉国?”
蒋介石闯之火惊失色,不由地站起身来,双手取下军帽。缓缓地低头……
张忠足西北军屮的主要将领。”七?七”事变爆发以后,代行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七兼北平市长之职,一度被不明逸掏的国人斥为汉奸。他忍辱负重,参加台儿庄会战,以日定的鲜血冼去己的骂名。随枣战役打响以后,他亲率七十四师截击敌军,后渡襄河后又与日军奋战九昼夜,堪称壮怀激烈。
“冯副委员长,你楚如何获悉荩忱将军以葑殉国的消息的?”“这儿有妈治安副司令十七日发来的电报,谙委员长过互!冯玉祥双手呈上电文。
蒋介石沉重地伸出双手,接过电文览阅:
张总司令由方家集率七十四师追击南窜之敌,铣曰在南瓜店附近与敌激战。敌以步骑三四千人附炮二十佘门,向我反攻,异常激烈,我军伤亡殆尽,敌以大部向我包围,接近总部。总司令抱有敌无我之决心,亲率总部官佐及特务营作最后之苦撑。自辰至未,血战未蒋介石读罢电文,双目久久凝视不去,悲哀的泪水无声地落在了电文上面。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缓缓地抬起头,凄楚地问:
“荩忱将军的遗体找到了吗?”
冯玉祥没有回答,随手又取出一纸电文,双手呈上,哽咽地说:
“这是我刚刚收到的皓电,详细报告了有关的情况。”
蒋介石放下张自忠将军殉难的电文,双手又接过皓电,默然哀阅:
先总司令遗体,经黄师长维纲亲自率队分途搜寻,将敌击散,业已觅得,运回总部,正装殓中。据先总司令卫士谷瑞雷负伤回部称:当敌人大部向我包围,总司令即登山督战,铣午左臂受伤,我劝回部绑扎,坚不肯回,神色自若,仍大啐向前冲杀。未间胸部又受重伤,即拔佩剑自决,为随从副官朱增源所夺,随即倒地,微声曰:°你们快走,我自己有办法。”又曰:“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良心平安,大家要杀敌报仇。”遂瞑目殉国。伏念先总司令每次作战,即抱必死决心。当其渡河截敌之曰,曾给我亲笔一函。大意略谓:“因战区全面关系及本身之责任,均须过河与敌一拼,如不能与各师取得联络,即奔着最终之目标(死)往北迈进,无论作好作坏,一切求良心得到安慰。
蒋介石读罢张自忠将军殉难经过以及畀获遗体的电文,内心悲不已!张自忠虽然不足自己的嫡系部属,可他毕竟是以身殉闲的三星上将啊!蒋介石揩去悲哀的泪水,又低沉地说:
“冯副委员长,我们不仅要为荩忱将军举行隆重的国葬,而且还要以国府的名义明令褒其忠勇?,从优抚恤其家属。你看,我们还应该做紫什么?”
冯玉祥是张自忠的老上司了!几十年来,他们结下了很深的战斗情谊。他作为西北军的主帅,悲悼张自忠殉国之情是难以言述的。他明白蒋介石征询自己意见的目的,因而他把头一昂,莨率相告“把追倬荩忱将军的国葬,开成一个同仇敌汽,抗战杀敌的誓师火会!”
“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蒋介石非常懂得追悼死者,是为了奖掖生者的道理。所以,出张忠将军的灵柩运抵重庆的时候,他亲自带领军政官员到天府码头迎梓祭悼。旋即将灵柩送至北碚双柏树暂厝。五月二十八重庆举行盛大的张上将葬礼,他又亲自题了”勋烈常昭”的挽词。总之,他于无比悲痛之中,又在三军树立了爱抚部属的最高统帅形象!
随枣战役的失利,日本飞机频繁轰炸山城重庆,不少人又开始怀疑蒋介石能否领导抗战到底。加之南京汪精卫的叛卖行为,陪都又掀起了一股所谓的”和平运动”的浪潮。蒋介石处于无力扭转乾坤的十字路口上时,宋美龄请来的宋子文又给他带来新的希望:
“虽说目前欧洲战场是美国人主要利益所在,但是,一旦德、意、三闯结成军事同盟,美闽就必然要关心他在亚洲的利益这样,中日交战的局面,也就必然为美日角逐的格局所代替!
!“美国人会出兵开辟新的战场吗?”蒋介石紧蹙着眉头相问。
“这要看全球战局的发展,也要看日本下一步棋的走法!宋子文有意把已光转向宋美龄我同意小妹的意见:美国人在出兵干预之前,一定会出钱、出枪,要我们在中国大陆箝制日本军队南下,和他们争夺太平洋的利益,““而我们呢,为了促使这种局面的到来广宋美龄有意停顿片刻,和蒋介石交换了个眼色委员长希望阿哥重返政坛,专门负资和美国打交道的外事。”
宋子文永远不会忘记蒋介石打他一£耳光的往事,也绝不会忘记蒋介石在张学良一事上的食言,就其本意而言,他此生此世也不想再为蒋家王朝出力了!但是,作为政治家的宋子文,时刻部记得宋氏家族的利益是系在蒋介石的身上的。加之,联结蒋宋两大家族利益的纽带是自己的小妹宋美龄,他又希望蒋介石早日摆脱困境,成为处正的中华民族的抗战领袖。所以,他的理智战胜了感情,不仅不做蒋家王朝的拆台者,而且依然想充任危机四伏的重庆国民政府的顶梁大柱。有鉴于孔氏家族以及新起的陈氏家族的势力的增强,他不愿回到蒋介石的身边,参加无谓的政治角逐。他十分策略地答说:
“和美国人打交道,我看时下不用国莳的名义为好。这样,委员长可进可退,有回旋的余地。另外,也可以防止因我复出引起不必要的一驻麻烦。”?
对此,蒋介石是心领神会的,他稍许思索,笑着说:
“那你就借处理在荧的财产问题赴奖,帮我去办向美国人要钱的事情。”
宋子文出于宋氏家族的整体利益,欣然接受丫赴美的江务不久,悄然离开雾都重庆,经由香港飞往美国,借着为蒋介石争取芙援的良机,为宋氏家族集聚新的财产去了。
时令刚刚进六月的屮旬,奉命与苏联秘密谈判的经国回到了重庆,向蒋介石报告了苏联为了远东的利益,答应给予军事援助,只是日本封锬了中国沿海的港口和内陆交通,难以把急需的军援物资运抵抗日的前线。对此,蒋介石胸有戍竹迤说:“我已经命令西安的胡宗南、新疆的盛世才沿着古丝绸之路,开辟一条新的国际通道。我所疑虑的是俄国人的所谓军事援助,依然是像美国人那样——停留在口头上”
“父亲!请放心,苏联人绝不会像美国人那样……”
“你的根据是什么呢?”坐在一边的宋美龄突然提出了质疑。蒋经国非常了解继母宋美龄在美国问题上的敏感心理,也清楚她如此提问的真意——责备他不忘所谓苏俄十多年的教养之恩。他为了策略池回击这无理的质问,同时又想在父亲面前一展纵论夭下大事的雄才,稍许醖酿了一下情绪,不露声色地说:“美国远离亚洲,苏联在远东则有骑切身的利益。从历史上看,苏联为鲸吞我国的满洲地区,多次和日本兵戍相交;近期以来,哈桑湖、诺门坎交战的枪声,依然迥晌在苏联人的耳边。他们为了防止关东军北进,除去在黑龙江一线强兵设防,必然还希望父亲在华中、华南箝制日本更多的军事实力辟以。我认为他们的军事许诺,绝不会像美国人那样停留在口头上”
蒋介石打心眼逭是赞成儿子的分析的,但日又不愿意因比而破坏宋美龄寻求美援的积极性,他备意转移了话题:
“经儿,苏方人士是如何看待中国抗战的局势的?”
“他们认为。中国的真正危险不是来自外部的侵,而是自内部的离心力。”
宋美龄为了摆脱有些尴尬的位置,同时也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她又采用敲边鼓的方式有意支持蒋经国;
!我看这些苏联人还是有见地的,没有家贼怎么能引进外鬼来呢?”
“父亲广蒋经国对宋美龄做出的姿态毫不领情,继续说道,“他们还借用一位日本将军的话,道出了中国多少年以来腐败和无能的裉源。”
蒋介石是自信最了解中国历史的,他冷漠地笑了笑,操着一种鄙夷的腔调说:
“有意思!是一句什么话啊,说得如此之精辟?”
“这位日本将军说:中国的蒋委员长、汪精卫、毛泽东如果合成一个人,中国将无敌于天下;可惜,他们是永远走不到一条路上的三个人,就必然败在日本人的手下!”
“萁是一言九鼎啊”宋美龄也曾听美国朋友说过类似的话,颇有同感的支持着。但楚,她绝没有想到蒋介石勃然变色,大声地反对:
“什么一言九鼎,纯属是屁话!”
“大令!你不同意这样的见解?”宋美龄惊不已,失声地问。
“当然不能同意!”
“父亲的意思是……”
“这是有意在挖苦我中华民族的优秀素质,变着法地骂我蒋某人在制造民族分裂,是日本侵中国的罪魁祸首“我不这样看”宋美龄觉得自己在蒋经冈的面前丢了继母应有的尊严,她为了慑股蒋介石,遂以恭维的话语说,“假如中国完全统一在你的旗帜下,日本人会告饶求和,落后的中国也一定会强盛发达广“这是脱离实际的空想!”蒋介石没有给宋美龄一点面子,再次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我是一个最大的现实主义者,汪精卫、毛泽东,还杳隐藏在我们内部的大大小小的野心家、阴谋家,都想利用日本侵中国的危局把我蒋某人搞垮!”
蒋经国觉得父亲做得未免太过份了一点,他看了一眼大有拂油而去的宋美龄,忙又出来打圆场地说:
“父亲,我以为母亲的意思……”
“我沟然清楚”蒋介石看了看宋美龄那不悦的表情,缓和了一下口气夫人的心是善良的。可我们必须正视这样的现实:
时下好比当年鼎足而三的三国,孔明纵有前知五年、后知五百年的天才,也难完成统一大业。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未怊出这样一个道理:我国有儒、道、法三大家,非搞独尊儒术不能统一天下。因此,摆在我们面前的当务之急,必须首先解决一个安邦定国的主义。”
“那就是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蒋经闪脱口而出。
“对!”蒋介石满意地说同时,还必须在全国大树一个领袖的权威。”
“那就是大令——委员长你!”宋荚龄急忙附和地说。
“对!惟有如此,抗战才能取胜,中国才能复兴。”蒋介石有怠伶顿了一下,侧首望着摒气聆听的蒋经国,语重心长地说广我必须苒次郑告经儿!从长远看,中国真正的隐患不是汪精卫,也不里日本人,而是中共和苏俄。”
可时下我们还需要团结中共、利用苏联抗日啊!”蒋经阙“这我还能不知道吗?我派你赴苏的目的,就是利用苏俄和日本的矛盾,为我抗日所用嘛!蒋介石看了看嘀嗒作响的钟表,“周恩来就要到了。下边,该由我来唱团结中共抗日的大戏了。”“父亲,我……”
“不用回避!蒋介石不无感慨地说周悤来是一个特殊的?共产党人。他既是父亲的老部属,又是父亲的老对头。”
周恩来离开山城重庆将近一年了。去年夏天,他回延安述职,在延河畔和江青扬鞭赛马,不幸坠地受伤。是年秋天,转赴苏联医治。受伤的左臂保住了,但落下了终身的残迹。今春返回延安。为了制止国共两党的所谓摩檫,解决中共南方局以及新四军所存在的问题,又于五月底赶赴重庆。
周恩来气宇轩昂地走进客厅,和蒋介石、宋美龄相见过后,指着有些拘谨的蒋经国“委员长、夫人,请问这位是”
“你还不认识吧!”蒋介石?为了把相见的气氛搞得轻松一些,“恩来啊,你猜猜看。”
周恩来端详了片刻,那面善的形象以及蒋经国在这座客室中的位置,令他有所醒悟地笑了。亲切坶答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就是大公子蒋经围厂”周……”蒋经国嗫嚅地难以。口。
“还像当年在黄埔那样,叫周叔叔。”蒋介石既逛解围又是命令地说。
“周叔叔”
“不要叫周叔叔,还是叫同志的好!周恩来笑着说。
周恩来留给蒋经国的第一印象是相当好的。他为了试这位周公的才识,有意地说:
“父亲多次对我说:周叔叔是一个特殊的共产党人,人情味是很多的。”
“不敢舀,不敢当!”周恩来突然把话锋一转,“我看啊,共产党中起码还有一位比我更好,更讲所谓人性的人。”
“不会有了,不会有了……”蒋介石摇着头说、“有嘛,委员长的儿媳,经国的苏联妻子芬娜女士。她也是一位苏联的共青团员嘛未经一个回合的较量,蒋经国得出了结论厉害!”待到周恩来说罢这样一段话广过去,我和你父亲有过和谐共事的历史,也有过互为敌手的经历。我希望未来和经国共事留给历史的是和谐。因为和为贵嘛,和不仅能生财富国,而且!和还能强兵御敌。”蒋经国只能认输告退了。
很快,蒋介石和周恩来进了会谈的正题。蒋介石指责八路军外战外行,内战内行,敌后游击战是游而不击,专和友邻的国军搞摩擦。周恩来据理力争,揭露阎锡山等人发动反共**。争沦皆不会有结果的。最后,蒋介石有些沉重地说:
“都不要委过于人嘛!近来,日本人继鄂西会战,义公然叫嚣西渡黄河,拿下西安。为了保卫大后方四川,也为了保卫你们的延安,我希望留守华北的八路军有所作为。”
“凊委员长放心,八路军会做出自己的贡献。”
“很好!你还有什么政见贡献于我吗?”
“我以为抗口最大的危险是来自汪伪汉奸,其次是来自内部的恐口症。如果这两种思潮合流,就是日本武力胁迫,政治诱降的终汲互的。阴谋一旦得逞,历史就要重写了!
蒋介石。对周恩来这样的对手,只有摇苜喟叹。周恩来离去不久,戴笠又持电前来报告:板垣征四郎提出和蒋介石会谈,互当蒋介石予以拒绝吧,日本人就公开承认南京汪记政权,同时向四川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进攻;参加会谈吧,一旦声扬出去,他就被国人斥为汪精卫第二。他几经痛苦的思索,终于想出了缓兵之计同意和板垣征四郎举行秘密会谈。前提是,板垣征四郎必须持有日本首相的亲笔信。另外,他还给板垣征四郎出了个难题”立即发电香港:我建议把板蒋会谈改为板蒋汪三方会谈。哼!看他们如何处理这个难踢的球!
二十六蒋介石重脚踢过来的球,并未打乱日、汪双方的阵脚。相反,板垣征四郎欣然接过,几经和汪精卫传递,并仿照蒋介石之技如法炮制,连续地向蒋介石的大门发起了强攻。搞得蒋介石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为惜墨存史,现将有关史料摘抄如下:
“六月二十四日,板垣总参谋长特地访问了汪兆铭,把香港和澳门会谈的经过情形坦率地作了说明,并就蒋、汪、板垣三者一旦实现在长沙会谈时,汪兆铭是否参加的问题,听取了汪的意向。并由我今井武夫)回答了汪的询问,涉及细节部分也作了说明。
汪对板垣的询问回答说板垣总参谋长不顾重庆军明显的败北,为了与蒋介石直接会谈,将亲自奔赴敌区,这事本身就是给蒋以面子,将会促使他容易转向和平。对于日军给与的关注,作为一个中国人不胜衷心感谢之至。
“对于三人会谈,依据采取公开方式,还是秘密举行,因方式不同,我方的想法有很大差异。
“蒋介石的性格,向来是有明暗两面的。如果会谈采取公开方式时,我已作好了携带一个皮箱,明天就登程的准备。
“怛是重庆方面认为公开会谈的时机尚早,提议秘密会谈的可能性较大。为了防备这种情况,有必要研究一下保障安全的方法。我从重庆逃出以前,就以日华和平为理想,但蒋对我公开倡言和平甚抱不满。当我逃出河内后,找不到再向蒋传达和平意图的特别方法。最近也有一个实例,虽通过龙云试图传达,结果以失畋而告终。但是这次如能在长沙召开三人会谈,就能够轻易池偿遂了个人的宿愿。是极为可喜的?他立即表示了赞同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