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可这事……

王世和一看宋美龄的表情,遂又吓得嗫嚅不语了。可能事情过分重要,他没有转身退下,又把为难的目光投向了蒋介石。

“世和,“蒋介石不悦地说话了是什么大的蓼情啊,非今晚报告不可。”

“邓演达于昨日缉捕,现押公共租界的巡捕房。戴笠向您请示发落意见。”

蒋介石怔了一下,但未马上作答。他蹙眉凝思了好一阵子,才一字一字地说:

“通知戴笠一,由公共祖界巡补房引渡邓演达;二,押至南京,听从我的安排。”

“是”

邓演达,字择生,先后毕业于广东陆军速成学校、武昌陆军第二预备学校、保定学校。一九九二出任粤军第一师参谋兼步兵营营长,从此成为孙中山的积极追随者中的中坚人物。国共合作以后,孙中山筹办黄埔陆军军官学校,他受命为七人筹委之一,旋即出任黄埔军校训练部副主任兼学生总队长。后与蒋介石朋党发生矛盾,愤然辞职,赴苏联、德国考察。孙中山逝世以后,遂毅然弃学归国,自黄埔军校教训长一直当到国民军总司令部政治部主任,随军北伐,战绩赫赫,他力主国共合作,坚斥蒋介石叛变三大政策之行为。大革命失败之后又毅然辞职,化装成工人间道西北到苏联,后由莫斯科转赴桕林,致力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同时和国外的朋友商讨成立革命组织的问题。一九三。年五月秘密回国到上海,于八月正式成立《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他撰文抨击尙京国民政府,秘密策划倒蒋。同时成立了”革命黄埔同学会”,争取广大黄埔军校同学参加,与蒋介石领导的”黄埔同学会”相对抗,对蒋介石的统治构成严重的威胁,正像戴季陶对蒋介石说的今日可怕的敌人,不在汪(精卫)、陈济棠能动摇拫基、分散黄埔革命力蹵的,除邓演达外无他人”。致使蒋介石必欲狳之而后快。就在蒋介石准备对中央红军进行笫二次围剿的前夕,他秘密派亲信王桕龄赴沪,与淞沪赘备司令熊式辉合谋侦破,并悬赏三十万元缉捕邓演达。对此,邓演达答之个人生死不严道,中握革命必须及早恢复。”谢绝了同志们劝他出国暂避的规劝,一直在上海坚持斗争。一九五一年八月十七日下午三时,在叛徒的告密下,邓演达在愚园路愚园坊被捕,八月二十一日,邓演达被押解南京,关在羊皮巷军法司“优待室宋庚龄和邓演达是扞卫孙中山先生三大政策的战友又是共同长期亡命国外的同志。这时的宋庆龄依然沉浸在奔丧的极大悲痛中,猝然间又获悉邓演达被捕的噩耗,真可谓足祸不单行。为了营救战友邓演达,她破例给自己的小妹宋美龄挂了长途电话:

“是阿妹吗?我是阿姊庆龄。”

“阿姊有什么事吗?”

“邓择生同志被捕了,请你……”

“这我知道了。只要解到南京,我一定请中正释放他。我希望阿姊出面做做邓择生的工作,让他和中正这两位老战友握手如初。”

“这是以后的事,当务之急是营救邓择生出狱。”

“请阿姊放心,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那我真诚地感谢阿妹了,但愿不要发生那种事情……难道阿姊还信不过我吗?”

“我信得过你,可我……”

“信不过中正,对吧?阿姊,中正和择生都是姐夫一总理的学生,他不看姐夫的在天之灵,也得给阿姊你、还有我点面予吧?”

“好!我就全权拜托阿妹了”

宋美龄的许诺是真诚的。在她的观念中,政敌只要不诉诸武力是允许竞争的。尽管近三年以来,她受到了蒋介石传统治国之道—集权独裁的影响,但从本质上说,她依然欣赏美国两党竞争治天下的政体。另外,她认为邓演达和蒋介石的矛盾是可以调合的,只要双方做出让步,是有可能言归于好的。而且对稳定蒋家王朝的统治也不无好处。最后,她还希望通释放邓演达缓和蒋介石和阿姊宋庆龄的紧张关系,这对争#分化反对派是极其有利的。因此,她以”军师”的口吻向蒋介石建议:

大令,释放邓择生吧,我保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蒋介石深知在邓演达问题上和宋美龄有着难以弥合的分歧,因为他不允许反对派存在。他对待政敌的手段是传统的,因而也是极其简单的。首先利用政权工具——军警宪特使之变为阶下囚,继而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予以精神上的改造,变过来放生,坚持不变者杀头。自然,他对邓演达所采取的手段也不会两样,更不会有”胜造七级浮屠”之心。

蒋介石的身上,保留着很强的大男子主义的色彩。在和宋美龄结为伉偭之前,他绝对不允许”内人参政”;时下和美化的宋美龄结婚了,而且还不得不顺乎潮流高喊几句”男女平等”,但在军政大事面前,他照旧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他为宋美龄摆的位置,基本上是限于礼仪性的。

另外,蒋介石非常了解宋美龄的权欲思想,也清楚她在国事方面所表现出的极大的虚荣心。他为了确保相安无事的和谐的夫妻生活,采取的对策是因事而异。简单地说能满足的则满足,不能满足的就装聋作哑,绝不和宋美龄发生正面冲突。他听了宋美龄关于处理邓演达的意见以后,故做郑重的样子说:

“夫人所见极是。待邓演达引渡到南京以后,我一定认真考虑夫人的意见。”

其实,此时邓演达已经押解到了南京,而且他已经按着自己的既定方针进行工作邓演达被押到南京之初,陈立夫受蒋介石之意,派齐世英劝邓与蒋合作说:你不是主张中国革命要中国人自己来干吗?何不帮助蒋委员长此时为蒋主席)削平内乱,然后从事建设,再行抗日呢?如果同意,可先去南昌暂往,或在南京襄助军政大计。邓演达说蒋行个人独裁,完全背叛了孙中山主义,叛离了革命。他在宣传了自己的政治主张之后,又说:共产党是政治问题,不可能凭武力解决!不久后,蒋介石又派段锡朋以私人关系找到谢树英,说邓演达已到南京了,你们千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我今天特来请你写封亲笔信,劝邓先生与蒋先生合作。如果合作,你们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谢树英拒绝了段的要求。九?一八以后,蒋介石再派人劝邓,说现在日宼深,大敌当前,理应捐弃前嫌,共赴国难并提出要邓公开声明取消临时行动委员会,邓演达严词指斥说政治斗争是为国为民,绝无个人私利存乎其间。我们的政治主张决不变更,个人更不苟且求活。

正当蒋介石故做尊重宋美龄的意见,佯称释放邓演达的时候,侍卫长王世和报告外交部长王正廷求见宋美龄俟王仿和退下之机,茫然地问:

“他为何突然要求晋见?一定又发生了和日本的外交纠纷了吧”

“我想夫人是猜对了。说得再具体一些,准是东北那个烂摊予又发生了什么事件!”

蒋介石和宋美龄全都说对了。关东军高级参谋板垣征四郎为实现武力侵占东北四省的野心,派其部属中村震太郎潜兴安盟屯垦区,测绘未来可供军事使用的地图,被爱国将士关玉衡团长所部逮捕,激于强烈的民族义愤将其处死,这就是震动中曰朝野的”中村事件”。外交部长王正廷接到日本公使转来的抗议照会,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为妥,遂亲赴蒋介石的官邸请示。蒋介石听后紧蹙双眉,很是不高兴地说:

“王部长,你应当知道国府对日本的既定政策吧?”

“在下知悉。您不止一次地对卑职讲时下外交的基点是:攘外必先安内。”

“是的!不久,我将作为一项国策向国人大讲特讲。”蒋介石缓慢池站起,故做斯文地说攘外必先安内,统一才能御侮,未有国不统一而能取胜于外者!

蒋介石为了缓和与日本的尖锐矛盾,早就和田中义一首相秘密会谈,并达成了默契在长城以南的中国内地统一时,铝中国边远的满蒙诸省换取日本的援助和友谊。”在和共产党领导人发生内战时,如果日本保持友好的中立,他就对日本人衽长城以北的行动只表示象征性的反对。”历经两次对中央苏区围剿惨败的敏训,他越犮坚定地认为。必须集中一切力量消灭共党。因而,他严厉地指示外长王正廷:

“立即电告张汉卿,要满足日方一切要求,尽快妥善处理中村事件,防止日方以此为扩大事态的口实。”

王正廷作为外交部长,清楚地知道日方挑起所谓中村事件纯属借口,因为臭名昭着的《田中奏折》就已明确的宣告:日本的出路在于武装占领满洲。加之近来自日本、奉天的消息表明,关东军加快了侵满洲的步伐,万一成为事实,他这位外交长不但无法向国人交代,而且有可能成为蒋介石的替罪羊。因此,他明知蒋介石的对日方针,依然心惊胆寒地请示:

“蒋主席,万一关东军在东北诉诸武力怎么办?”

“那也不准还手”

王正廷被这无可置疑的回答镇住了,他禁不住地暗然自语:“这就是我要讨得的对策吗?……”

蒋介石扫了一眼王正廷那震愕的神色,转身取来一纸文稿,有意在手中掂了掂,不屑地说:

“你看完这份电报文稿就清楚了!”

这是蒋介石于八月十六日发给张学良的密电底稿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吾兄万勿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王正廷阅罢电文,禁不住地又想起了监察院长于佑任七月十三日发给张学良的电文中央政府把平定内乱指共产党视为其头等职责,东北的同仁必须理解这一国策!他沉吟片刻,说了一句”我一定按蒋主席的指示去办!”遂退出了官邸。

对于蒋介石的这一既定的对日国策,宋美龄并非完全认同但是,由于她和蒋介石在剿灭共产党这点上是完全一致的,因此她没有提出异议。

八月二十二日,蒋介石偕宋美龄赴南昌继续”督剿”红军。当他获悉在为宋母送葬期间,红军主力迅速从兴国插敌后,乘夜时通过敌之四十里空隙地带向东突进,转到莲塘,六天之内,三战三捷,缴枪逾万,他遂即又听取并同意了新的作战部署。最后,他向参加”围剿”红军的高级将领公然宣称中国亡于帝国主义,我们仍还能当亡国奴,尚可苟延残喘,若亡于共产党姆纵肯为奴隶亦不可得。当众宣誓:三个月内”肃清”西的红军。对此,宋美龄全然赞同。

八月末,蒋介石偕宋焚龄来到汉口,不顾”火炉”的高温,着手策划对鄂豫皖根据地的第三次”围剿”。他在九月一日犮出的“弭乱救灾”通电中声称中正唯有一本素志,全力剿赤,不计其他。由于关东军借口中村事件扩大事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蒋介石又急忙偕宋美龄飞离汉口,返回南京,以国民政府的名义向东北军发出如下通令:

遇有日军寻衅,务须慎重,避免冲突。

九月十三日,在汪精卫等的指使下,粤桂联军趁蒋介石围剿红军失利的势态进攻湖南,在衡阳城下与顾祝同所部发生激战。与此同时,他迭次收到南昌发来的国军失利的报告,无奈,他又匆忙于九月十八日晨偕宋美龄乘”永绥”舰赴赣,再次督师”围剿”军。正如后人所评述的那样蒋介石和宋美龄为围剿红军事,不怕南京、南昌、汉口三大火炉之热,不借鞍马劳顿之苦,真可谓心力交瘁矣”

是曰夜,蒋介石和宋美龄沐浴已毕,躺在舒适的席梦思双人**议论天下大事。蒋介石的话题始终不离越剿越强大的”共党”,而宋美龄却想着病在北平的张学良如何处置和关东军一触即发的危局。因此,他们二人今夜的谈话,就像是两件音色迥异的乐器,同时演奏着两支不同的旋律,显得是那样的不协调。最后,蒋介石为了改变宋美龄那固执的见解,以教训的口吻说:“我亲自考察过苏俄,知道赤祸的贳正危害性。如果放纵朱德、毛泽东这些人任其发展,要不了几年,你我就变成了中国的沙垒——被这些赤党送上绞刑架了!”

“这我和你是一致的!宋美龄遥望着窗外的夜空,若有所思地说我国有句古语兄弟阋墙,外御其侮。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党内的同志团结起来,用一个拳头对付共产党,用一个拳头对付虎视眈眈的日本呢?”

“无知的发问!”介石本能地斥责道,又感到听话的对象不同,忙又缓和说话的口气,进行解释军事的大忌是分兵。这就像是吃饭一样,想一吃个胖子是不行的。我们只能先吃掉共党,然后再集中兵力对付日本。至于和党内的团结一装,不是我不鲈团结他们嘛,而是他们处心积虑地想夺我们的权!”

“假如关东军突然侵占沈阳怎么办?”

“我看是绝少有这种可能的”

“你的根据是什么呢?”

“一,日本内阁不赞成关东军动武;二,我们做一个动嘴不动手的君子,即使他们动手打我们也不还手,这仗就打不起来。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采取退让政策争取到了时间,我们就能把赤党消灭掉!”

宋美龄虽然难以苟同蒋介石所说的对日国策,可她一时文拿不出自己的理论说服对方,况且一提到”围剿”红军这一命题,二人又心心相通,故缄口不语,准备睡了。

然而,蒋介石的性格是不允许身旁的人持不同政见的,他一定要采用各种手段说服对方,使之完全臣服于自己。因此,迤又补充说:

“在中国长达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没有一个皇帝允许藩镇自立为王。更没有一个皇帝不派重兵进剿敢于造反的山大王。从现在起你必须抛弃美国那一套治国安邦的框架,面对中国的现实,确立这样一种思想一天不消灭共党赤祸,我们就一天不得安宁?这也就是我准备提出的攘外必先安内的理论根据!”

宋突龄或许听得不耐烦了,哼啊哈地转过身去,不一会就进了梦乡。

蒋介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也把身体转过去,很不高兴地睡了。

夜幕尚未卷起,宁静的卧室中突然响起了急促的电诂铃声,蒋介石猝然惊醒,迅速地打开台灯,敏捷地拿起话筒:

“喂!我是中正,有何重大的国事汇报?”

“蒋主席,我是王正廷,刚刚收到北平张汉卿副总司令的报告关东军突然在九月十八日**炮击北大营,并进攻沈阳,急电南京国民政府请示对策。”

“立即以国民政府的名义电告张汉卿:日军此举不过寻常寻衅性质,为免事件扩大,绝对不抵抗”

蒋介石的判断完全地错了!事情的真相是:“这天晚上,日本满铁守备队于晚十时炸断柳条沟一段铁路。诬称中国军队所为,突然袭击沈阳北大营。日定沿途用机枪大炮乱扫乱轰,杀害中阔军民无数。十二时开始攻击沈阳城。东北军将领王以哲、荣臻等,遵照由张学良传达的蒋介石的密令,指示当地守军不许抵抗,守军只好束手待毙。沈阳急电到了北平,张学良急忙召集在北平的东北军将领会议。张学良当时迷信蒋介石,他虽表示赞成杭日,但要依靠全国,东北不能单独行动,仍指示东北军不予抵抗,一切等待速报南京请示办法。十九日一时,日定攻占了北大营,晨六时日军大队人马开进沈阳城。消息传到北平,张学良与国民党在北平的要人吴铁城、李石曾、张继等召开紧急会议。但所作出的紧急决定仍是电令东北当局维持秩序,军民先退出相当地点,候中央解决。”

“沈阳事变电告南京,留守石头城的国民党一帮大员们,因蒋介石到江西剿共去了,他们什么也决定不了,除了发急电请蒋介石回宁主持切之外,就剩下慌作一团了。日定在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的政策下,恣意**烧杀,迅速将侵略战火波及全东北,一日之内占领了沈阳、海城、大石桥、开源、昌图、四平、公主岭、长春、凤凤城及营、抚顺等要地。”

正如关籍华人学者傅虹霖所评述的那样:“九?一八”事变诰中围观代史上的奇耻大辱……而这一政策的制定者都是南京的蒋介石。

蒋介石于九月二十一日从”剿共”前方回到南京。二十二日,他在南京市党员大会上讲话,竟然大讲以和平对野蛮,忍痛息愤,暂取逆来顺受态度。逛日召开国党中央常会,决定对粤采取和平方针,释放胡汉民,使其继续主持党政工作。又决定中央党部与国民政府分别发表三个文告。内容仍是攘外必先安内,对日采取不抵抗政策。

“九?八”事变,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无比愤慨。九月二十二曰,中共发表宣言,提出组织群众的反帝运动,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组织东北游击战争,直接给日本帝国主义以打击的号。全国人民掀起了抗日救亡的**。十月初,上海八十万工人组织抗日联合会,要求国民党政府立即出兵抗日。上海商业界也宣誓从十月一日起不买卖日货。十一月初,北平、天津以及各地学生代表到南京请愿。

与此同时,国民党元老们以”精诚团结、共赴国难”为号召,积极奔走于宁粤之间。十月二十日,以汪精卫为首的粤方代表团共一百余人到达上海。二十二日,蒋介石乘飞机抵沪,是日下午一时,蒋到孙科寓所与汪精卫、胡汉民会面,谈笑风生,捤手言欢,真似亲密无间。蒋介石特别衮示请汪、胡主持召开和平会议。二十三,蒋、汪、胡会商,作出两项决定一、彼此需求得外交上的致,共赴国难。二、关于党政军,由宁粤代表先在沪洋细商淡,拟定草案,然后到南京开此式会议。席间,粤方代表提出三项主张一、国府主席宜如德国总统,不负实际责任,由行政院负责实际责任。二、废除总旬令制。三、由一、二、三届中央委员共同负责党务。蒋介石听罢,立即起身发言,对汪精卫倍加赞杨,表示诸同志皆党中前辈,本人为后进,向来服从前辈此次诸同志议定办法,凡胡、汪先生同意之事,我无不同意照办。我若不行,尽可严责。”蒋临行时又叮咛地说胡、汪先生同意的事,无不照办。”谈毕,蒋即乘飞机回南京去了。

是日夜,云集在南京请愿的学生、工人,高呼者抗日救国的!兮,通宵达里地游行示威,六朝古都就像是一座火山,尽情池喷放着愤怒的火焰。宋美龄独自一人留在府邸,焦急池听着隐隐传来的口号声,思索着危机四伏、政敌群起的蒋介石的出路,不时,建议国民政府请求国际联盟帮助的端纳叩开了府邸之门,操着艾语关切地问:

“亲爱的夫人,你的面色很不好,是身体不适吗?”

“不”宋美龄冲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部,用英语答!兑,“是它不适,乱得很”

“我知道了,亲爱的夫人,你一定是在为蒋主席的处境担心,是不是?”

宋美龄哀叹地出了口长气,遂又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当她听完端纳讲罢国联凋停尚未取得进展的时候,又禁不住地问:“西方盟国为何坐视不管?素有觊觎满蒙之心的苏俄也为何看着日本抢去这块肥肉?”

端纳虽系英国雇的战略情报人员,不愿看着西方在华利益受到日本的侵害,但他又清楚地知道,当寸美、英、法在远东的利害关系互相对立,还没有形成遗制日本势力发展的联合体制,苏联正在执行第一个五年计划,也没有兼顾西伯利亚的能力!因而他也只能如此地安慰宋美龄:

“亲爱的夫人,其他的国家和人民只能给予道义上的援劝,绝不会随意地出兵干涉日本侵华的。蒋主席不是提倡攘外必先安内吗?当务之急,是采取和平的手段安慰要求抗日的工人和学生。当然,还要妥善处理好和党内反对派的关系,不然是裉准从内困外扰的境遇中解脱出来的。”

宋美龄叹服端纳的见解,并希望端纺一齐帮着蒋介石度过时下危厄的难关。端纳意外地摇了摇头,感溉地说:

“谢谢夫对我的任。时下,背着不抵抗将军恶名的汉卿更需要得到我的帮助。我是来向蒋主席和夫人辞行的,今晚,我就要回北平去了。”

端纳离去不久,蒋介石一筹莫展地走进了府邸。他先大骂汪精卫、胡汉民趁难打劫,阴谋篡夺他的权力;继之又埋怨英国、芡国、法国袖手旁观,看他的笑话;最后,他就像蚀了老本的经纪人那样棰胸跺足地自语;

“日本人做得也太过分了!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使不得!使不得……”宋美龄明知蒋介石说的是气话,但她真怕在如此情况下对日作战,从而招之不可收拾的局面。她为了压一压蒋介石的火气,讲了端纳所献的”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这时,大街上游行示威的口号越来越响,她以商蜇的口吻说大令,你应当先把这些学生送回学校去。

“说得轻巧,怎么个送法?”

“你以政治家的气魄,召见这些热血青年。”我才不和这些中了赤毒的学生见面呢”

“你不见,我看汪精卫、胡汉民他们一定会见,到那时,我们的日子……”

“好,好!我听夫人的。”

蒋介石由于接见学生的动机不纯,因而搞得十分狼狈。请玢如下史实蒋介石被迫与学生见面,他看到学生一个个都面带怒容,激昂慷慨,充满了抗日救国的热情,不得不搪塞,他一会儿说三年之内就要收复失地,如果三年之后失地不复,当杀我蒋某之头以谢天下”一会儿又说他就是”岳飞”,要北上抗日,只楚后方不”统一”还不能北上。

十一月十九日,蒋介石看到国民党内反蒋派别要他下野的呼声很高,为了抵制这些派别对他的斗争,同时为了迸一步欺骗全国人民,他忽然诡称本人将率师北上抗日”。学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发起”送蒋介石北上”的运动……二十六日的早晨,各地学生结队来到国民政府要求蒋介石签署出兵的日期。并在政府的门前悬挂一个大钟,轮流敲打。声称不答应出兵日期,誓死不离开国民政府。

第二天,蒋介石被迫不得不出来见学生,他看到群情激愤,众怒难犯,就施展欺骗手段,答应三天之内宣布出兵抗日。学生要他签字,他借口回去写乘机溜走……

正当蒋介石处于焦头烂额之际,又传来了汪精卫、胡汉民等竖持要他下台的消息,宋美龄惊得魂不附体,连声地问:

“怎么办?忽么办?!”

蒋介石猝然大声冷笑,然后又紧抿嘴角,凝视远方,停了好一阵子方一字一字地说:

“下野就下野广”

“啊?!……”

宋炎龄顿感眼前一片漆黑,险些晕倒在地上。

十四蒋介石的确准备下野了!

宋美龄却没有这种思准备。她虽然没有当上中国大总统的第一夫人,可她依然不愿让出中华民国的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院长、陆海空军总司令夫人的桂冠!

然而,蒋介石准备下野是为了复出,犹如他第一次下野那样——闪开身躯,让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一齐射向他的继任者。待到这位继任者发出哀求他复出的声音时,他再以逸待劳,踏着负伤的对手的躯体,登上中华民国的最高权力宝座。

对此,宋美龄可没有蒋介石这样乐观,她向蒋介石发出了这样的提问:

“大令,我从不怀疑你有着超人的谋略手段,可是这次下野……”

“不相信我能像第一次那样很快的复出,对吧?”

宋美龄望着傲岸不逊的蒋介石点了点头,旋即又无限伤情地叹了口气。

“那你就做个旁观者,用心看着我是怎样导演这幕戏的吧。”

“我实在不忍看这样不光彩的戏。”宋美龄近似哀求地说:“大令,难道你就没有其他回天之术了吗?”

“当然有,但都是下策。”介石详细论证了现在下野,不处即柯复出的条件以后,又寓意深长地说这就是古语说的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奥妙所在。我把这种策略称之为退一步,进两步,先把拳头收回来,待机再打击政敌的招数!

“看你说得何等轻松,难道这种决就没有一点风险吗?”“谁也不敢打这样的保票,因为孜并不是万能的上帝!”蒋介石看了一眼哀伤不已的宋美蛉,但是,我请你记住事在人为这四个字。另外,我们就是下台,也要挺起胸膛、昂起头颅,永远做一名强者!

蒋介石为了实现自己的这一诺言,开始在幕后积极地为即将登台的对手拆台,自然也是为了替自己上台铺设台阶。最为有意思的是,他为已己铺设台阶所用的一切材料,完全是从对手准备登上的政治舞台中拆运来的。真是高明之极!其手段也堪为炉火纯青。请看如下事例:

第一项,调兵遣将,控制中枢。南京四大选出的中央委员,基本上都是蒋介石的人,从而保证宁、沪、粤三处中委合炉时,蒋派委员仍能占有相当大的比例。十二月十五日,他主持了第四十九次国务会议,改组了四个省的政府,从省主席、省府委员及各厅于都换上了蒋的亲信,把京畿、江浙赣都置于蒋系的政治、军事实力的包围之中,国民党的中央机构也在他的罗网之中,陈铭枢的十九路军虽然进驻宁、沪,也无法摆脱蒋系武力的左右。

第二项,给新政府设下财政陷阱。蒋介石暗中指示宋子文辞去财政部长职。宋文拿走了财政部的重要档案,把部内科长以上的职员每人发薪三个月遣散。宋拖欠银行界千万元债款,不做交代即离职赴沪。他到上海又与江浙财团串通一气,准铪抵制新政府。

第三项,蒋介石临下野前,积极活动召开”国难会议”,拼凑了十四个人的筹委会。蒋介石这是要成立一个假民意机关,抢过一面抗日救国的旗帜,以便以在野身份,继续推行他的独裁统治。

第四项?策划黄埔生发起组织特务机构复兴社。以他的亲信爪牙为骨千,成立秘密组织,保卫他的独裁地位。经过三次密谋,由贺裘寒起了组织章程,康泽起草了纪律条令,网罗了三十多名黄埔生。蒋介石下台前这个组织虽然未正式成立,却已为蒋介石再次上台进行了秘密活动。这个复兴社就是”军统”的前身。这样,加上二陈的集团“中统”前身),蒋介石就有了两套特务组织。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蒋介石在为卷土重来所做的准备工作中也有一项大的失误,那就是秘密杀害邓演达先生。

蒋介石杀害政敌的手段,依然是遵照古训行事的:先礼后兵,勿谓言之以不予。他痛恨一切政敌,容不得有半点不同的见解。对那些有着广泛社会影响,或在党政军中有着崇高威望的政敌,必予除之而后快。正如时人所记述的那样:

“九?一八”事变后,宁粤议和,蒋介石被迫下野。蒋考虑到邓演达在黄埔系军人中,在国民党左派中都深孚众望,他所领导的革命力量正在不断发展,而被捕以后又坚强不屈,深感这是动摇蒋家统治基础的可怕因素,也是自己希图卷土重来的真正障碍。

最后,蒋介石在下野之前,又命陈立夫派李熙元见邓,只要求在蒋介石下野期间,不写反蒋文章,邓即可获释。邓还是断然拒绝我写反蒋文章,不是我邓演达要写,是中国人民要我写。至此,蒋介石最后下了杀邓的决心。

在下野之前,于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深夜,命其侍卫长王世和率领卫士一排,秘密将邓押至南京麒麟门外沙子岗,残酷杀害。

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正当蒋介石把魔网张挂妥当,于十二月十四日派何应钦、陈铭枢赴沪,迎请汪精卫、孙科等沪粤中委到南京主持一切,他准备下野的同一天,宋庆龄从何应钦的部下那里得到邓演达惨遭杀害的消息。她作为孙中山先生的夫人,作为邓演达的战友心急如焚。加之从京沪卫戌司令陈铭枢处得到的消息是要是被杀,我是会知道的。立即给宋美龄挂了电话:

“喂!你是小妹吗?我是庆龄。”

“姊,你怎么突然打来电话,一定是有大事相告吧”的确是有重要的大事,但不是相告,而是相问”那就请阿姊问吧,举凡我知道的,我一定都会告诉你的那我就先谢谢你啦!请问你知道有关择生的消息吗?”知道,他现押在南京,我还在说服介石放人呢。”

“他没有发生意外吧?”

“绝对不会!没有介石的命令,谁也不敢动择生一根毫毛”这我是相信的。难道介石没有告诉你,他已经下达处决择生的命令?

“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恐怕靠不住。”

“难道阿姊连我也信不过?”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对……”

“对介石他信不过,对吧”也可以这样说吧广“那好!请阿姊来京一趟,小妹愿陪阿姊和介石对证”好吧,我即刻动身赴京!

是日中午,蒋介石有些疲倦池走回府邸用餐。宋美龄满面狐疑地迎头便问:

“大令!请对我讲真话邓演达还活着吗?”

蒋介石闻声一怔,再一看宋美龄狐疑不快的神情,禁不住地暗然自问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邓演达的生死?一定是处决邓演达的卫士嘴不严,露出了风声,怎么办?蒋介石决定依然采取掩盖事实真相的既定方针,漠然地笑了笑说:

“夫人是听我的,还是相信谣传”

“我灼然听你的。但这次必须给我说真话。”

“好!我如实地告诉夫人邓择生还活着。再说,夫人和阿姊都为他说情,我总不能连夫人和阿姊的面都不给吧?”

宋美龄听后笑了,主动走到蒋介石的面前,送上甜丝丝的一吻。接着,她又挽着蒋介石走进餐室,有滋有味地同吃中式午餐。她趁着蒋介石取下义齿,用自来水冲洗的时候,先回到卧室铺好被子,请蒋介石睡四十分钟雷打不动的午觉。蒋介石午休起床以后,她又主动地端来一杯鲜桔汁。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她快步走到桌旁,拿起了听筒:

“喂!……我是蒋夫人,请讲吧……告诉他们!今天下午,蒋主席不能出席有关的会议,请改到晚上再议吧厂”

蒋介石放下已经喝完桔水的杯了?,望着满面堆笑走来的宋美龄,问:

“谁打来的电话?”

“文官长!说是请你过目一下明天召开的中央执委会常委会的文件,我……”

你不应该代我挡驾!蒋介石倏地站起,十分不快地说我立即参加会议去。

“慢”宋美龄看了一下手表再过半小时,阿姊就到南京了!

“那个阿姊?”蒋介石下意识地问?

"国母那位阿姊!”

“她突然来京千什么?”

“为邓择生的事!”

“什么?为邓择生的事?……”蒋介石惊得全身一哆嗦,旋即又禁不住池边快速踱步边说!我不见!我不见……”

“不见怎么行!”宋美龄也身不由己地站起,她以为蒋介石不愿以下野的身份见宋庆龄,故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连宿敌汪精卫、胡汉民都不怕,我看就更没有怕阿姊的理由了。”你不了解情况你不了解情况……”

“我比你还清楚真情!”宋美龄不容蒋介石把话说完,又急忙解释,“阿姊给我打来电话,她在沪听说邓择生被你秘密处决了,问我可有此事?我说没有,她不信,我请她来南京,你当面和她讲清楚。”

“你、你真是多此一举!”

“不对!我是在帮你们之间解除误会宋美龄挽着蒋介石坐在沙发上解铃尚需系铃人嘛!你出面?一说,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咳!谈何容易哟”

可也没有这么难吧!宋美龄一厢情愿地从旁善言相劝,我是最了解阿姊的,她是我们兄弟姐妹中最通情达理的。说不定啊,你和她这次相见还有意外的收获呢!

“你指什么?”

“你们之间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同心同德地领导国民救亡抗战!”

蒋介石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驭了口气,遂又把头埋在了胸前。。

宋美龄看了一下手表,微笑着说了一句我去车站接阿姊了!转身像阵风似地走出了客厅。

客厅中安静极了!伹是,蒋介石的心中却掀起了狂涛。邓演达早已被处决了,但世人并不知晓。若是通过宋庆龄之口播扬于世,这等于又给多少政敌送去了射向自己的箭矢!尤其当他想到由此面引起宋庆龄大怒、宋美蛉反已的后果以后,他再也坐不住了!他习惯地起身来,不停地在室内踽踽独行,希望能想出一个万全之计,挡过宋庆龄打上府来的质询。然而他的聪明才智似乎不翼而飞了,越想越觉得棘手、难办。他急得抓耳挠嗯,只会自言自语地说:

“绝不能让她知道邓演达被处死的真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蒋介石刚刚自语完毕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俗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是啊!如何才能把处决邓演达的消息封锁住呢?他再次陷苦思冥想之中,但依旧是无计可施。他于昏昏噩踵之中走到了写字台旁,无意中看到了他亲自起草的,准备在明天——十二月十五日中央执委会常委会上宣读的下野声明,他痴然地看着看着,猝然之间破怒为笑,自言自语地说:

“有了!有了……我终于有了对策了……”

,!

蒋介石的对策是什么呢?简单地说,叫骗过今天不管明日。他想,只要今夭宋庆龄未获真情,明天他蒋某人就下野回乡隐居了。到那时。宋庆龄再获悉邓演达被杀的真相,他可以反击新执政的国民政府对他落井下石,继之再调动舆论工具,把邓演达之死的罪名再加给汪精卫等人。这样一来,他又可以变被动为主动了。这时,院中传来熟悉的说笑声,他便主动地迎出客室,满面堆笑地迎进了肃颜厉色的国母——宋庆龄。

宋庆龄和蒋介石有着很深的成见。堪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远在孙中山先生仙逝不久,宋庆龄沉浸在极大的悲痛中的时候,蒋介石渴望全盘继承孙逸仙的遗产,不容别人分享广办法之一,就是向守丧的宋庆龄求爱。他派了一位月老人一■一很显然是古董张——向文君新寡的宋庆龄求婚!宋庆龄在一次与伊德格?史诺的谈话中,曾经回忆蒋介石向她求婚的经过。史诺简洁地作了如下的记录:

孙文于一九二五年逝世后,蒋介石透过媒人向她求婚。她认为这是政治,不是爱情,就一口拒绝了不久,于悲哀之中的宋庆龄又获悉蒋介石追求自己的小妹美龄。她无比气愤地说了这句世人皆知的名言:“我宁可看到美龄死,也不愿看到她同蒋介石结婚。”

自然,作为政治家的宋庆龄,绝不会以儿女私情去品度蒋介石的为人。他们之间的分歧主要是在政治上。宋庆龄历经”四一二”政变血与火的冼礼之后,她不仅认为蒋介石是一位道德人格不足论的军人,而且还看清了蒋介石是一位没有政治人格一专玩谋略的政客。她为扞卫孙中山的萃命旗帜,决心与这位”妹夫”为敌。如今她一见蒋介石那强做出来的笑脸,一种不祥。的预感打心底生起——邓演达已经惨遭杀窖了!她为了不被这张笑脸所欺骗有意不说出自己的来意,希图从蒋介石的表演中察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因此,她往沙发上一坐,端起面前的盖碗香茗,慢慢地品呷起来。

宋美龄一看阿姊的表情,实出自己的所料。她再一看蒋介石那尴尬的神态,差一点笑出声来。在她看来,今天这台戏非有她上场不能开演;而且这场戏演得好与坏,也全看她这位导演的了。她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也有意笑而不语,直到蒋介石频频送来救援的眼神以后,她才不慌不忙地说:

“阿姊,你不是想知道邓择生的生死吗?那就让介石当面给你说个清楚。”

“是的,是的……”蒋介石故做热心的样儿,忙接过宋美龄的话茬!我和择生嘛,都是总理的学生,也是共过甘苦的战友。虽说他心怀异志,想取我而代之,可我依然对他是宽宏大没的,希望他迷途知返,幡然图新,和我携手赴难,共同完成总理的未竞之业”

“就是嘛,这才符合兄弟阋墙而外御其侮的古训呢!”宋美龄特眼望了望品茗不语的宋庆龄,笑着说阿姊,介石已经把事情全都说清楚了吧?

宋庆龄看着这一幕夫唱妻随的戏,知道单刀直地提问是不可能获悉邓演达生死的真情了。她稍许沉吟片刻,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盖碗,用她那犀利而智慧的目光扫了宋美龄和蒋介石一眼,蒋介石祌情有些慌乱地回避她的目光,宋庆龄知道其中有诈。她灵机一动,遂打了个迂回战:

“现在,择生他还坚持自己的理想吗坚持,坚持。”蒋介石急忙答说择生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立场介石给我说过多次了宋美龄满怀喜悦地敲着边鼓只要择生放弃与政府对立的主张,他不仅立即释放,而且还准备任命他为剿共副总司令“这就好。”宋庆龄把头微微昂起,十分郑重地说!你们夫妾二人,不反对我做调停人吧?

“求还求不到呢”宋美龄看了看猝然蹙眉的蒋介石广介石,我想你也一定欢迎阿姊做调停人吧”是,是……”蒋介石讪讪地答说。

“好吧!宋庆龄蓦地站起现在国难当头,你与邓演达的矛盾,我来给你们调解。你把邓叫来,我们三人当面谈谈。”

“这……”蒋介石嗫嚅了。

“这又是怎么了?宋美龄疑惑不解地你觉得在这里谈不方便,是吗?”

“是,是……”蒋介石就坡下驴,希冀把自己从困境中解脱出众“那好”宋庆龄款款走到蒋介石的面前,两只射着怒光的大眼盯着不敢抬头的蒋介石,“如果你觉得在这里谈不方便,就派人陪我去见邓演达,我先同他谈谈,然后再三人一起谈。”

“我看就这样定吧。”宋美龄望着默然不语的蒋介石广把世和叫来,让他陪着阿姊去吧。

蒋介石的头埋得更深了长时间未做答复。

宋庆龄完全明白了,但她仍抱有一丝希望,那就要爆发的愤怒的火山震颤着她的躯体,使她再也无法平静地伫立在蒋介石的面前,旋即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这太出宋美龄的意外了,她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蒋介石的面前,声音颤抖地质问:

“你这是怎么了?”

蒋介石还是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具僵尸埋在沙发中。

“我。我要去见邓抒生!……”宋庆龄全身抖瑟一团,哆嗦着说。

蒋介石还是木然不动,只有胸部起伏的节奏加快了许多?宋美龄绝没想到邓演达已死,她夭真地认为蒋介石是不愿让宋庆龄见到邓演达,所以才不说话。她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快速走到宋庆龄面前,主动地挽着宋庆龄,说:

“阿姊,不要生气,我亲自陪你去见邓演达。”

宋庆龄和宋美龄闻声同把视线投向蒋介石,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令宋庆龄检得的是,方才那难堪的目光消失了,代之而现的是阴森、可怖的眼神。

宋美龄误以为蒋介石这是谴责自己带宋庆龄去见邓演达,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屈辱口气强硬地抗议”你无权阻止我陪阿姊去见邓择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又是什么呢?”

“你和阿姊已经见不到他了啊……”

宋美龄惊得呆住了,思维似乎都停止了。

宋庆龄最不愿相信的事情发生了,她胸中的火山愤然爆发了,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发作起来。正如时人记述的那样:宋闻后勃然大怒,一手把茶几掀翻……

蒋介石被宋庆龄这异常的举动怔住了,他吓得一时不知所措。急急逃上楼去……

宋庆龄大闹蒋公府以后,愤然破门出走,驱车离南京返沪广。

宋美龄生平从未受到这样的愚弄——且愚弄者竟然是称之为”大令”的人;宋美龄从未在他人面前扮演过欺人和被人所欺的双重角色——且欺骗的人竞是最疼爱自己的”阿姊”。她愤怒到了极点!她未送大怒而去的阿姊庆龄,径直奔上二楼。正如侍卫官孙宗宪回忆的那样:因蒋杀害邓演达事,两人闹得最烈究竟闹得最烈到什么程度,他没有详述,但他记下了这场闹得最烈的结果宋美龄每一气之下,就驱车走上海。

蒋介石最担心的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发生了,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变得异常的坦然。因为他清楚扯掉这层面纱,让一切反对他的人看清他的真面目,一定会起到慑服政敌的奇效。但是,这次反对者非同常人,她不仅是宋氏家族的叛逆者,而且还是孙中山先生的遗孀。尤其当他想到由”国母”揭起反蒋大旗的后果一一且又是在他下野期间,真是不寒而栗。也就是从这时起,他萌发了刺杀宋庆龄的念头。

蒋介石毕竞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政治家。他不顾宋美龄怒而出走,连夜审阅了中央执委会常会的文件。翌日上午十时,他又仪态威严地走进会场,绝无一点失败者的样子,轻松地出席了决定他下野命运的会议。

蒋介石虽系辞职,仍以中委资格辅佐国事而下野。他回到自己的官邸,感到是那样的需要宋美龄的陪伴——或者说是抚慰!但人去楼空,一种沉重的失落感袭扰着他的心。紧促的电话铃声响了,他低声自语但愿是夫人打来的!遂走到桌旁,拿起了话机:

“喂!我是中正,你是谁啊?”

“我是霭龄,蒋主席……”

“不要这样称谓,我已经辞职了。大阿姊,你见到美龄了吗?”

“见到了!你一定要宽心,小妹的事包在我的身上,像往常那样,我负责给你送回。”

“那我就多谢大阿姊的恩德了已。”

宋霭龄在约翰?根舍笔下的形象是”意志坚强。具有超凡的能量和强烈的支配人的欲望,精明强干、狡猾奸诈、野心勃勃,是中国影响最大的人之一她对于宋氏家族而言,西方人普遍的认为”她坐在幕后,指挥这个家。在蒋宋发生矛盾的时候,她”对双方进行劝解,促宋回去或电蒋来接这是因为她清楚宋氏家族的财产、孔氏家族的财产,都系在蒋家王朝这棵大树上。每次,她都是以此说服任性的宋美龄,很快又回到蒋介石的身边蒋介石最了解封建家庭的关系:对于妇道人家——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小老婆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所以,每当宋美龄愤而出走,并做出回心转意的表示的时候,他就主动地给个台阶下—说几句诚恳的自我批评的话而了事。可是他认为这次宋美龄离京返沪的缘起非同寻常,涉及到了爱亲人还是爱政敌的大是大非,他郑重地向宋美龄讲了如下的道理:政敌多为朋友生政权面前无亲疏。这是任何帝王都明白的事情。唐太宗堪称一代明主,但他是以屠杀亲兄热弟为代价的;朱元璋为确保大明王朝的基业,杀掉了跟他打江山的重臣;至于清室为争皇权的斗争,不知死了多少皇阿哥和皇阿妹;就说以”夭下为公”的孙中山先生吧,他也必须讨伐反叛的战友陈炯明……最后,他显得格外沉重的样子说。

“夫人我知道你很爱阿姊庆龄,可她却坚决反对我的政府。你平心静气地想一想如果阿姊和邓演达执掌政权,他们对你我会施以仁政吗?”

宋美龄终于被蒋介石说服了。她为了不变成一切政敌的阶下囚,且又希望早一天重登第一夫人的宝座,遂于二十二日和蒋介石乘飞机到了宁波,转而驱车回到奉化溪口去了。

蒋介石为使自己处于超然的地位,临行前留函致于右任、何应钦、孙科等人,说全会即开,弟责即完,故须还乡归田,还我自由并说此去须山静养,请勿有函电来往。即有函电,弟亦不拆阅也。杲然,蒋介石回到溪口的第二夭,就山住进了妙高台。

蒋介石和宋美龄此次故乡之行过得是很惬意的。请看侍卫官做的片断回忆:

溪口上游的刘源,有前、中、后三川……都可行竹筏,在急流中,其疾如飞,惯坐者为之快意,偶坐者未免惊骇。一九三二年,他与宋美龄同游雪窦山回来时。从后川的亭下坐竹筏烦流而下,当竹筏飞驰簸**时,宋吓得连呼”大令”蒋哈哈大笑,招呼她不必害怕。

蒋介石和宋美龄于乡情野趣的欢笑中,终于一步一步地逼近了蒋介石预先计划好的上台目标。

十二月二十九日,国民党四届一中全会闭幕,组成了蒋、汪胡等派组成的凑合中央委员会,孙科出任行政院长,实施所谓新政开始党国新生命。

孙科无力解决财政、外交危机,遂于一九三二年元月九曰到上海,呼请蒋介石、汪精卫、胡汉民京主持一切。一时请蒋复职的呼声甚嚣尘上一月十六日,汪精卫夫妇于澄庐蒋介石的寓所访唔蒋介石和宋美龄,二人密谈,相约赴京,先由汪精卫取代孙科任行政院长,然后由汪精卫出面把军权授于蒋介石,形成蒋主军、汪主政的分治局面。

一月二十二日,宋美龄兴高采烈池陪着蒋介石回到南京,准备重登第一夫人的宝座,没想到一月二十八日,日本在上海突然发动了新的侵华战争。宋美龄焦急不安地问;

“大令!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