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根本不配被印在纸上的剧作却赚得盆满钵满,这令那些对剧作怀揣梦想的作家产生怀疑:苦心钻研、费尽心思去写一出好戏到底还值不值得?“成功”的背后究竟蕴含着什么呢?
让我们研究一个现象级的成功戏剧:《玫瑰姑娘》(Abie’s Irish Rose)。尽管这出戏存在明显的缺陷,但它也包含前提、冲突和人物编排。作者所描写的是观众们在生活里和滑稽歌舞剧中已经熟知的那些人物,由于观众对这样的人物非常熟悉,从而弥补了作者在人物塑造方面的严重不足。观众认为这些人物是真实的,实际上他们不过是十分了解这种类型的人物罢了。并且,观众也熟知剧本中所描述的宗教问题,由于自己已经“知情”,他们或许还会产生一丝优越感。而本剧的**部分又强化了这种优越感。观众被宗教给孩子带来的困扰深深吸引,也会在心里选好自己的立场。在戏剧的**,当剧中那对双胞胎出现时,立场双方的观众都得到了满足。每个人都很愉悦:家长、祖父母以及其他观众。我们认为这部戏之所以成功,是观众的积极参与使得角色在他们心中变得鲜活。
《烟草路》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例子。毫无疑问,《烟草路》是一部糟糕的戏剧,但它塑造了许多人物。我们不仅能够看到他们,甚至还能闻到他们的气味。他们混乱的私生活以及野兽般的生存方式引人遐想。观众看待他们就像是看待生活在月球上的人一样。身陷贫困之中的纽约观众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与莱斯特的相比,简直好得无可比拟。于是在这部剧中,观众也能体会到优越感。作者在剧本里强调了人物性格的扭曲,这也掩盖了本剧最为致命的问题:人物对社会的再适应。这部戏确实塑造了人物,但人物没有成长,所以戏剧的发展是静止的,其首要目的不过是展示这些野蛮且道德沦丧的生物。而观众受到蛊惑涌进剧场,却只能在舞台上看到一些行为举止很像人类的野兽。
诺埃尔·考沃德的作品之所以能取得非凡的成功,是因为他的拙劣剧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娱乐观众:谁跟谁鬼混在一起了?他会得到她吗?或者她能得到他吗?要知道,考沃德发迹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带着英国人特有的老谋深算,从现实生活中挖掘所有能够为他所用的信息。那些饱受战争摧残的观众已经受够了血腥和死亡,便狼吞虎咽地吸收着他所写的那些滑稽戏。他把台词写得风趣幽默,是为了让观众们忘却在生活中所受的创伤。考沃德及其同类剧作家的出现,给这些受到战争惊吓的观众提供了麻木的消遣,使他们得以喘息。但如今看来,他的戏剧反响已然不温不火。
考夫曼和哈特编剧的《浮生若梦》(You Can’t Take It with You)并非一部糟糕的戏剧,因为它根本就不能算作戏剧。这是一部精心设计的歌舞厅杂耍小品,而它甚至还有自己的前提。剧中人物的行为都是些搞笑但拙劣的滑稽模仿,人物彼此之间毫无联系,每个人物都有着各自的爱好、需求和特性。作者的任务则是要把所有人物都装进同一个场景里。这部剧的成功是因为它呈现出了道德教育,其宣扬的道德观每个人都赞同,却没有人会遵守。但它能让观众发笑,而这正是本剧的目的。
不要忘了,大多成功的戏剧都不算太差。像舍伍德的《林肯在伊利诺斯》、金斯利的《死角》、劳伦斯·豪斯曼(Laurence Housman)的《维多利亚女王》(Victoria Regina)、阿尔伯特·贝因(Albert Bein)《让自由长鸣》(Let Freedom Ring)、保罗·文森特·卡罗尔的《影子与实体》以及莉莲·海尔曼的《守卫莱茵河》,尽管都有着各自明显的缺陷,但也应该得到重视,并且这些剧本的故事都是建立在人物之上。而真正糟糕的剧本总会有一些歪理邪说去掩盖自身的种种缺陷,从而让观众接受剧情的发展。但若这些剧中含有三维信息完备的人物,剧本就会更为成功。
如果你的兴趣不在于写出好剧本,而在于迅速赚钱,那么作为剧作家来说你是毫无希望的。你不仅写不出好剧本,也无法赚到钱。我们见过成百上千个年轻的剧作家火急火燎地写一些自己都尚未理解透彻的剧本,却以为会有话剧制作人排着队争抢他们的作品。当他们拿着剧本走出谈判间时,那些垂头丧气的模样我们也屡见不鲜。就算是在做生意的时候,人们也会选择那些超出期待值的产品。如果你写作一部剧本只是单纯出于赚钱的目的,剧本就会不够真诚。真诚是无法量产的,如果你的心态并不真诚,你也就无法将它注入到剧本中。
我们建议你写一些自己真正相信的事。而且,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千万不要着急。你需要与你的手稿好好相处,让自己享受其中。你需要看着你的人物成长,要去描写那些生活在真实社会中,并且受制于必要性而做出行为的人,这样你就会发现自己的剧本可以卖得更好。不要为了制作人的意见或者大众的关注而写作,写作要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