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上篇(1 / 1)

千乘之国

按周制四井为邑,四邑为邱,四邱为甸,甸方八里;旁加一里为成,加一里者加八里也,出长毂一乘,则是提封七十二井而一乘也。如孟子言公侯之地方百里,则提封万井,仅得戎车一百三十九乘。内不足八井。而《王制》郑注云:“周公摄政致太平,斥大九州之界以封诸侯,大国地方五百里,其次侯四百里,其次伯三百里,其次子二百里,其次男方百里。”方五百里之国其提封二十五万井,方四百里之国提封一十六万井,是大国当出赋三千四百七十二乘,余六井。次国当出赋二千二百二十二乘,余十六井。皆不啻千乘已也。而千乘之赋,计其提封当七万二千井,以开方计之,其为国大略地方二百六十八里稍弱,视伯国而小,何云大国?所以然者,开方之法,兼封域之地,计里而为疆,而赋车之制,以实耕之田计夫而出乘。按《周礼》:上地不易之田百亩,中地一易之田二百亩,下地再易之田三百亩。则损下地益上地,折中而言,率一夫之田二百亩,以为常、而山泽、丘陵、经途、城邑、园林皆在开方计里之中,则为方五百里者,以半准之,为夫田者方二百五十里。以夫制赋,大率在千乘内外耳。是《礼注》言分封之制固详于孟子,而孟子言“诸侯皆去其籍”,则其得之传闻,以殷末周初之制言之,而非周公之典矣。乃春秋之季增赋益兵,如鲁作邱甲,则四而增一。故叔向曰“革车四千乘”,以周制准之则当有二十八万八千并之提封,为地方五百里有余,而以前法准之则地方千里者之幅员未能如是之大也。《论语》屡言大国,止于千乘,而孟子言万乘,非徒壤地之兼并,抑赋兵之繁重也。

子禽

古人名与字义必相连,如赐则字赣,商则字夏,耕则字牛,参则字舆皆是也。陈亢字子禽者,亢兔迹也,逐兔者蹑其迹则得禽矣。禽如“田无禽”“逐禽左”之禽,兽也,非鸟也。亢迹之亢,音胡郎切,读如杭;其音古郎切者喉也,音苦浪切者高极也,皆于子禽命字之义无取。

北辰

《集注》云:“北辰,北极,天之枢也”,于义自明;小注纷纭,乃指为天枢星,误矣。辰者次舍之名,辰非星,星非辰也。北极有其所而无其迹,可以仪测而不可以象观,与南极对立而为天旋运之纽。以浑仪言,凡星之属皆在第八重宿曜天,而北极则在第九重宗动天。若天枢之为星,乃北斗杓星,斗移而杓不动,然亦随斗左旋,不能常居其所。又紫微垣中有极星者,以去极得名。极无可见,观象者因此星以仿佛其处。此星轮转于极之四围,非能与极而皆不动。极以其柱天而言,枢以其为运动之主而言,辰则以其为十二舍之中而言也。

子奚不为政

《集注》言“定公初年,孔子不仕”,又云“盖孔子之不仕,有难以语或人者”,意谓定公为逐其君兄者所立,孔子耻为之臣,而托孝友之言以讥之。审然,则孝友为借词而父兄祗为口实矣。后世士大夫不合于时,托言归养,乃不诚于君亲之大者,岂圣人而为此哉!夫子言孝友,必有所致其孝友者,则此言之发,必于母兄尚在时矣。定公初年,孔子年四十有余,而定公中载孔子出仕,以后周流列国,更未闻有宅忧之事。伯兄早卒,故嫁子而孔子为之主,则母兄之丧,皆当在昭公之末。孝友之言,亦岂不言及而心怆乎!抑定公九年孔子为鲁司寇,明年,相公于夹谷。岂九年以前为不孝不友之定公,九年以后为孝友之定公乎?意此问答在昭公之世,而孝友之论则《集注》所谓至理不外是者,诚为韪论,勿容他为之说也。

以雍彻

《集注》云:“彻,祭毕而收其俎也。”今按祭之有乐,殷以之求神,周以之侑神,故必当祭而作,有升歌,有下舞,皆在尸即席献酢之际;及尸谡奏肆夏,则乐备而不复作。若彻,则尸谡,主人降,祝先尸从,遂出于庙门,主人馂毕而后有司彻。彻者,有司之事,主人且不与矣。尸与主人皆不在,神亦返合于漠,而尚何乐之作哉!抑绎雍诗之文义,皆非祭毕之辞,盖大禘之升歌,则虽天子不于彻时奏之。三家虽僭,奚为于人神皆返之后更用乐乎?然则彻者,《少牢馈食礼》所谓“有司彻”,盖大夫宾尸之祭名也。天子、诸侯则于祭之明日绎,而大夫则于祭日之晏彻。彻以宾尸而用乐者,《春秋》“壬午犹绎,《万》入去《龠》”,是绎而用乐也。大夫少牢馈食,彻以宾尸,则不用乐。彻而用乐,又歌《雍》焉,斯其所以为僭。正祭之日,升歌清庙,绎则歌《雍》,其诗曰“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既”云者,言其前日之已致虔也。然则奚以别于《丝衣》?盖《丝衣》者时享而绎之诗,《雍》者禘而绎之诗。熟绎诗文,当自知之。

《集注》误立“灌地降神”之文,而庆源辅氏盛为之说,徇《白虎通》之失与《开元礼》酹酒之妄,愚已详辩之于《诗稗疏》矣。抑考《家礼注》引张子曰:“奠酒,奠安置也,若言奠贽、奠枕是也。”则张子已知程子酒必灌于地之说之非矣。乃杨氏复又曰:“《家礼》初献取盏祭之茅者,代神祭也,”则说尤支离。夫《家礼》之举盏灌于茅上,其所取法,则祖《白虎通》之说,以拟禘之灌鬯耳。今云代神祭,则禘之灌鬯亦代神祭乎?虽朱子尝曰“酹酒有两说:一用郁鬯灌地以降神,一以古者饮食必祭,神不能自祭,故代之”,乃不知饮食而祭者于豆间,人之祭也,不以茅,何独代神祭之用茅也!用茅者,沿杜预以包茅缩酒,误为酹酒,因杂引以成乎非礼耳。盖降神之说既穷,而又为代祭之说以文之,但因仍流俗而强为之饰耳。不知灌非虚置之筵上,乃置之尸前也。既献之尸,则尸举之,尸祭之,奚有别降之神,而又何代为之祭耶?唯不知裸为酌鬯初献之名,而灌乃裸字之假借,初非灌园之灌。诸妄辗转,愈人于迷,等祖考之灵于圃蔬畦稻。唯以张子之言为破妄之斧,博求之《诗》及《周礼》以为论定,而反求之为人子孙者之心,谓倾酒于粪壤以事先为安否,则诸说之谬不攻而退矣。

奥灶

五祀,夏祭灶。灶者,火之主,人之所以养也,祀以鸡。其礼,先席于门奥西东,设主于灶陉。先席于门奥西东者,迎神也。门奥西东者,门在东,奥在西;席设于门之西,奥之东,正当室之中而居户外,其非席于奥,审矣。祀门设主于门左枢;祀户设主于门内之西;祀行为軷壤于庙门之西,设主于其上;唯祀中溜设主于牖下,牖在室西南,其下即奥也。是则唯祭中溜则于奥,余祀皆不于奥而设席也。“与其媚奥宁媚灶”云者,谓中溜为土,分王四季,不能为四时之主,故《集注》谓无恒尊,不如灶之主火而司养,专四时之一为在时而乘权也。昧者误读设席于门奥西东之文,遂谓四时之祭皆先席于奥,亦习谬而不觉矣。

公冶长

公治者亦鲁公族,以字为氏。《春秋传》:季氏取卞,使公冶以告。长盖其孙,而以王父之字为氏也。野人语有云:长以知鸟语取羊,致陷缧绁,而复以鸟语告齐师得释,不知其所自起。沈佺期诗曰:“不如黄雀语,能雪冶长猜。”妖妄之传,自唐已然矣。公冶鸟语,闵子芦花,说皆猥鄙。且以鸟音而叶唐韵,俗儒因《论语》有“非其罪也”及“孝哉”之叹,附会成诬,亦可恶也。公冶本复氏,长其字也,读如掌,而佺期以冶长连称,又以平声呼长作苌,疏谬如此,无惑乎其乐道俗劣之谈也。

乘桴浮海

《集注》曰“伤天下之无贤君”,于义自明,惜未言欲行道于海外,遂使俗儒以鲁连蹈海、管宁渡辽拟之。一筏之泛,岂犯鲸波陵巨洋者乎?夫子居鲁,沂、费之东即海也,其南则吴、越也。夫子此叹,伤中国之无贤君,欲自日照通安东、赣榆适吴、越耳。俗传夫子章甫鸣琴而见越王勾践,虽无其事,然亦自浮海之言启之。程子《春秋传》言:桓公盟戎而书“至”,以讨贼望戎,盖居夷浮海之志,明其以行道望之海外。故子路喜,而为“好勇”之过,谓其急于行道而不忧其难行也。

千室之邑

邑有公家之下邑,有大夫之采邑。下言“百乘之家”,则此邑为公家之下邑矣。“室”者,商贾之廛居也。因此以知朱子所云“农民有二亩半之宅在邑”者为非制也。详《诗稗疏》。使一夫而一室在邑,则千室之邑为一百二十五井之氓,六十四井而出一乘,计其所出兵赋止二乘,恶足与百乘之家并称,而必冉有之始能为之宰乎?盖农民所征,一成而出一乘之甲士步卒,若车辇马牛,则商贾计廛而授赋。故《国语》曰:“赋里以入而量其有无。”里,廛也。是以鲁用田赋而《春秋》讥之。车辇马牛为商贾所出,故此言“治赋”,而以千室计之。商贾之赋所征多寡轻重,今虽亡考,以此文推之,千室之赋当与百乘相上下。或十室出车一乘、马四匹、牛十二头,盖车可数十年不敝,而马牛更有孳息,则商贾之岁输亦非过重也。

山节藻棁

《礼器》称管仲山节藻棁,则不独臧氏为然,春秋之大夫僭者类然矣。此言居蔡,又言山节藻棁,自为两事,非谓以此饰居蔡之室也。龟掌之太卜,藏之于府,虽天子亦不别立宫以处之。臧孙虽僭,不应创此。且管仲之宫,亦岂以处龟乎?然则山节藻棁者,亦臧氏之宫耳。《集注》言“刻山于节,画藻于棁”,郑康成《礼记注》则以山、藻皆为画文,说既不同,抑郑氏言大夫达棱,诸侯斫而砻之,天子加密石焉,无画山、藻之礼,则岂管仲、臧辰之创为邪?使其创为,则亦无所于僭,而《礼器》何以讥其滥乎?盖山者斫之穹窿如山,藻者水中洁草,即密石磨砻,治令莹洁,斯以为无知妄作,僭王侯之制与!

左丘明

《史记》“左丘失明,爰有《国语》”,则明即作《春秋传》者。而《集注》云“古之闻人”,盖谓左氏于夫子为后辈,故《春秋传》记孔子卒后事。夫子所称道以自征信必先进,不宜下引当时弟子行之人,乃曰“左丘明耻之”,则借为古人,其耻巧诈者非可笔之于书,夫子亦何从知之?如云“赐也亦有恶乎?”以公非必从众论,何嫌取正左丘乎?但《史记》言“左丘失明”,则似瞽故而名明,此亦不足信,如孙膑刖足而名膑,未刖之前岂无名耶?

老彭

先儒谓老彭为二人:老,老聃;彭,彭铿。乃彭铿他不经见,唯《汉·艺文志》有彭祖《御女术》,则一**邪之方士耳。《集注》据《大戴礼》商老彭、仲傀之教人,谓为殷之贤者。考仲傀即仲虺,莱朱也;老彭在其前,皆成汤时人。而子曰“我老彭”,亲之之词,必觌面相授受者矣。按老聃亦曰太史儋。聃、儋、彭音盖相近。古人质朴,命名或有音而无字,后人传闻,随以字加之,则老彭即问礼之老子矣。《礼记》称“吾闻诸老聃”。聃盖多识前言往行以立教者。五千言中,称古不一,而曰“执古之道,御今之有”,则其好古而善述可见矣。特其志意有偏,故庄、列之徒得缘饰而为异端,当夫子之时固未泛滥,以亲相质问而称道之,又何疑焉!

司败

《集注》云:“司败,司寇。”然败之为言伐也,则主征伐,盖司马之职也。乃陈为虞后,修天子之事守,世用虞礼,官仍《舜典》。舜命皋陶作士,而以蛮夷猾夏、寇贼奸宄属之。九官别无典兵者,则虞制司马、司寇合为一官,而陈因之,犹宋之有司城,一用殷礼而非周官耳。

三以天下让

三让者,一辞世子,二辞国,三逃勾吴,于义自显。《集注》以“三”作去声读,释为“固逊”,殆以一让为礼让,再为固让,三为终让。此古贽见燕飨登降之文,而施之父子兄弟之间与宗社之大事,不已谖乎?按《吴越春秋》,王季以太王之命致位于泰伯,三致而三让,则让在季历嗣服之初。其时雍岐、勾吴相去二千余里,虚大位于告终之时,走使命于江淮之表,积岁月而未有定,有是理哉?刘敞又以王季、文王、武王为三。文王百龄,中身嗣服。武王末受命,计其时泰伯之薨已久,安得与武王相推逊乎?若谓文武皆由泰伯之让而得嗣,则有周三十余世乃至赧王,皆泰伯之所让,奚但三哉!至于或引汉文帝让三让再为比,则汉文亦礼让之文耳,群臣一劝进而一却之,今太子嗣立亦三进笺而再不允。泰伯之让,夫岂其然!诸说既皆不通,故知三让者,一辞为世子,二辞位,三逃之勾吴也。

三分天下有其二

《集注》谓荆、梁、雍、豫、徐、扬。熊氏谓徐、扬无考。然文王质成虞、芮;虞、芮国在河中,今平阳府境。西伯戡黎,黎今潞安府黎城县,皆冀州之域。而孟津、牧野固属豫州,至武王时犹为殷有。则文王已兼有冀土,而豫州尚多属纣,则“三分”者约略言之,非专言六州明矣。九州之域,青、兖、徐、豫小,雍、梁、荆、扬大,非可合三州为一而三之也。

子路使门人为臣

《集注》云:臣,家臣。按家臣之属,有家宰,有邑宰,有家司马,有家宗人,有家士。但云家臣,不知何职。且此诸臣皆非缘丧而设。按《周礼·司马》太仆之属有小臣二人,掌士大夫之吊劳。又《丧大记》云“小臣复”,又云“小臣楔齿用角栖,缀足用燕几”,又云“浴,小臣四人抗衾”,又云“小臣爪足”,又云“小臣爪手翦须”,皆与死者亲,故曰“死于臣之手”。然唯诸侯之丧为然,天子则用夏采丧祝。若大夫、士之丧,则抗衾爪揃皆用外御,宾客哭吊以摈者掌之,以本无小臣故也。春秋之世,大夫而僭侯礼,于是乎本无小臣,因丧事而立之,故曰“无臣而为有臣”。子路沿俗私置,故夫子深斥之。若家臣,则夫子已为大夫,受田禄于鄹邑,固得有之,而何以云“无臣”哉!

九夷

周衰典废,小国诸侯,国介边徼,惮于盟会征伐之重赋,不能备礼,自降而从夷,则人亦以夷目之,而鲁东海澨本有夷属,故《尚书》称莱夷,岛夷。莱夷今登莱地,孔子却莱人,言“裔不谋夏”是已。岛夷卉服,亦沿海之地,湿不宜蚕,恃苎为衣者。又《左传》陈辕涛涂曰“观兵于东夷”,杜预解曰“郯、莒,徐夷也”。又隐公元年纪人伐夷,杜预曰“夷国在城阳壮武县”。又鲁称“晋听蛮夷之诉”,谓邾、莒也。凡此之属皆谓之夷,则九夷者东方九小国耳,以其僻小俭鄙,降从夷礼,故曰“陋”。

唐棣

《诗传》:“唐棣,思贤也。”既删之后,《诗》尚未逸,唯毛《传》失传耳。既为思贤之诗,则子曰“未之思也”,亦言其好贤之未诚;“夫何远之有”,言思之诚而贤者自至耳。义既大明,则汉人以“偏反”为反经合权之邪说,不攻而破矣。

寝衣

《博雅》曰:“寝衣,衾也。”孔氏注云:“今之被也。”唯其为被,故可长一身有半,足以摺叠覆足,而无冗长之累。如其为衣,而长过于身,则卧起两困矣,猝有水火盗贼疾病之暴至。其能无狼狈颠仆乎?如云非常时所衣,但为齐设,乃散齐亦有七日,变起不测,故《曾子问》有当祭而太庙火之礼。古人制礼必可行,虑如此其周,而独于一衣作此迂拙以自困乎?且此衣,衣之而后寝乎?寝而后衣之乎?寝则必不能衣之,衣之则曳地倾踣,何以就席邪?若有此衣,真怪服矣。是寝衣之为衾,必矣。“必有”云者,谓虽当暑,必覆衾而浅,不露形体,非但为齐言也。次序自当在“短右袂”之下。

古之言布者,兼丝麻枲葛而言之。练丝为帛,未练为布,盖今之生丝绢也。《清商曲》有云:“丝布涩难缝”,则晋、宋间犹有丝布之名。唯《孔丛子》谓麻苎葛曰布,当亦一隅之论。明衣之以布别者,异于纤缟靡丽之服耳。

割不正

《集注》云:切肉必方正。不知割非切,切非割,方非正,正非方也。古者大脔载俎,食则自断,故《曲礼》曰:“濡肉齿决,干肉不齿决”,非若后世既割之复切之,令大小称口所容,如陆续之母能必其方也,则割切之别也。方者,对圆长椭斜纤曲而言也。正者,正当其处也。古之割肉既皆大脔,而各有分理:骨有贵贱,髀不登于俎,君子不食圂腴;在杀则有上杀中杀下杀;在登之俎则有肩,有臂,有臑,有肫,有胳,有正脊,有横脊,有长胁,有短胁,有伦肤,有觳折,或左或右;肺则有离肺,有忖肺,心舌则去本末:皆所谓割之正也。若其腠理之常,随手划断,则非体之正,是曰不正。抑或宾如主俎则为慢,主如宾俎则为汰,燕如祭,祭如燕,祭燕如常食,常食如燕祭,皆不正也,则皆以失礼而不食矣。倘必如陆续之母所切,四维端匀而后食,则离肺之小而长,脯之长尺有二寸,皆非君子之食矣。脊胁之间,必求其方,将杂用体骨以就之,是求方而适得不正也。《集注》以汉后切肉之法为三代割骨之制,而未求之礼,其失宜矣。

不撤姜食

言撤,则必既设之而后撤之也。言不撤,则必他有所撤而此不撤也。按《士相见礼》:“夜侍坐,视夜,膳荤,请退可也”,《注》云:“荤,辛菜。”姜亦辛菜也。则此言燕居讲说而即席以食者。食已,饭羹醢胾之属皆撤,而姜之在豆者独留,倦则食之以却眠也。古之人类然,君子亦以为宜,不待夜倦欲食辛而更索之。《集注》未悉。

东首

《集注》谓“受生气”,自疾言之,非自君视疾言之矣。东首,首东向也。按《礼》:天子适诸侯,升自阼阶,天子主天下,诸侯不敢为主也;诸侯适其臣,亦升自阼阶,诸侯主其国,大夫不敢为主也。疾不能兴,寝于南牖下之西,而东首以延君,君升自阼,立于户东,使首戴君,存臣礼也,与“朝服拖绅”同义。

三嗅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