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本出兵西伯利亚地区(1 / 1)

1917年11月7日(俄历10月25日),俄国爆发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社会主义革命。当俄国十月革命消息传到西伯利亚及远东地区后,立即掀起大规模群众性革命**。1917年11月,在伊尔库茨克举行了第一届西伯利亚工、兵、农苏维埃代表大会,并且宣布成立西伯利亚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其为俄国东部地区最高苏维埃政权。此后,海参崴(符拉迪沃斯托克)、伯力(哈巴罗夫斯克)、海兰泡(布拉戈维申斯克)、上乌丁斯克、阿穆尔省的洁雅,以及赤塔地区也相继建立地方苏维埃政权。1918年2月16日,西伯利亚与远东各地的工、兵、农及哥萨克代表齐集伊尔库茨克,召开了第二届苏维埃代表大会。至此,西伯利亚及远东地区苏维埃政权建设工作基本完成,甚至更为偏远的库页岛北部、黑龙江下游、雅库特地区,以及堪察加半岛也都建立起地方苏维埃政权。

新生的俄国苏维埃政权自诞生之日起,就面临国内外相互勾结的强大反动势力破坏行径。当时苏俄政权仍然处于同德奥交战状态,对于新生苏维埃政权,退出战争是当务之急。十月革命胜利第二天,1917年11月8日,苏俄政权就向各交战国人民和政府建议,立即就签署公正的民主和约举行谈判。但是,西方列强国家根本不承认苏俄政权,对其和平提议置之不理。对于西方列强国家来说,苏俄退出战争的直接后果是,对德军两线作战局面破解,德军可以集中兵力与美英等国作战。更重要的是,苏俄社会主义革命的成功,无产阶级专政的建立,对于帝国主义国家来说,就像害怕病菌一样。它们担心全世界各国被压迫的民族在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影响下,发动革命推翻帝国主义国家的殖民主义统治制度。它们更担心本国人民仿效苏俄社会主义革命,起来革命推翻自己的反动统治政权。所以它们要乘苏俄无产阶级专政尚未完全巩固之际,迅速扑灭这场社会主义革命烈火,这就是帝国主义国家联合发动对苏俄武装干涉的首要目的。

1917年11—12月,协约国集团召开最高级别军事会议,做出关于干涉苏俄革命“行动地区”划分决议。本次会议上,法国提议由日本、美国出兵占领俄国西伯利亚铁路。法国考虑利用日本军队重建“东部战线”,并最终实现保护法国金融资本在俄国巨额投资的利益。英国初期并不赞成该提议,但是与法国签署秘密协议后,转变为积极支持美日联合出兵,甚至接受日本单独出兵的提议。利用日本地缘优势对苏俄革命进行武装干涉,对于英法两国来说无疑是利大于弊,但对美国来说无疑是不能够接受的。美国担心日本如果独占苏俄远东地区领土,会改变日美两国在远东及太平洋地区的争霸局势。美国自1898年美西战争获胜后,就将亚太地区作为本国势力范围,对于中日甲午战争后日本不断增长的侵略野心不敢掉以轻心。美国提议日美两国各出兵7000人,日本不肯接受此数额限制,美国被迫同意日本再增加5000人额度,并且威胁如果再超过额度,美国只好退出共同出兵行动,日本被迫接受限额。

日本出兵苏俄远东及西伯利亚地区的借口,一是保护在其领土上的日本侨民的生命、财产的安全,日本制造了许多类似事件造成借口,这也是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对外侵略战争时经常使用的手段。二是利用所谓的援助捷克斯洛伐克军团事件。

1917年12月,日本政府向美国等协约国政府提出照会,建议由日本出兵苏俄远东及西伯利亚地区来“维护秩序”,并保护协约国各国在该地区的利益。作为交换条件,协约国各国应准许日本在苏俄远东地区获得矿山、森林和渔业的专有让与权,并且承认日本在中国的特殊地位。[2]日本为此还辩解说,自己不持任何拥有领土的野心。同年12月30日,日本军舰“岩见丸”在没有依照国际惯例事先通知俄国当局的情况下,擅自闯进苏俄远东地区最大港口城市海参崴(符拉迪沃斯托克)。日本驻海参崴领事宣称,此艘军舰是来保护当地日本侨民的。俄国滨海边疆区地方自治主席提出了严重抗议,但是日本对此不予理睬。英法两国驻海参崴领事对此表示给予道义上的支持,但是美国方面却表示不赞成日本的干涉计划。

1918年1月中旬,第二艘日本军舰“朝日丸”,以同样方式闯进海参崴港口,接着英国巡洋舰“苏福尔克”号和美国军舰“布鲁克林”号,也擅自闯进海参崴港口。这些入侵者为了掩人耳目,声称出兵目的是“维护秩序”和保护外国侨民的“安全利益”。然而1918年2月5日,日本制造了袭击凡尔赛旅馆事件,居住在海参崴城里凡尔赛旅馆的各国侨民遭到抢劫。事件发生的当天,日本驻海参崴领事就向全世界通电,宣称俄国远东地区已经陷入严重的无政府状态,外国侨民的生命财产已经无法得到任何保障。3月26日,日本外相本野一郎在日本国会上公开宣称,“假如西伯利亚地区的状况将要威胁到日本帝国的安全,或其侨民的生命财产利益时,政府则准备采取迅速而有效的自卫行动”[3]。不出所料,4月4日,在海参崴又发生了所谓两名日本人被暗杀事件。以此事件为借口,4月5日上午6时,日本海军陆战队533人在海参崴登陆。[4]这标志日本出兵苏俄远东地区及西伯利亚地区,武装干涉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开始,也是帝国主义各国武装干涉苏俄革命的开始。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俄国境内大约有5万名捷克斯洛伐克战俘,他们原是奥匈帝国境内被压迫民族而被迫充军,是毫无战斗意志的捷克斯洛伐克人组成的军队。在俄国克伦斯基临时政府时期,俄国军队在东线战场俘获了这批俘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奥匈帝国瓦解已成定局时,捷克斯洛伐克国内要求民族独立势力通过在巴黎的捷克国民议会,与法国政府展开交涉。1917年12月16日,捷克国民议会与法国政府达成协议,将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归顺于法国军事部门领导,并且决定以将这支军队调往法国战场与德奥军队作战为代价,换取法国承认捷克斯洛伐克战后独立。经过法国政府与苏维埃俄国政府协商,1918年3月15日,苏维埃俄国政府同意其经过苏俄远东地区绕道去法国。然而,在美国直接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作战后,再把捷克斯洛伐克军团调往法国战场的作用已经不大。这样帝国主义国家就对5万名捷克斯洛伐克战俘另做安排。1918年4月初,在法国驻俄国大使馆内举行了英、法两国代表的会议,若干俄国白匪军军官也参加该会议。会议决定,把从俄国撤出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所乘坐的军用列车分散到西伯利亚铁路沿线。1918年5月初,在车里雅宾斯克举行了一次捷克斯洛伐克人、英国人、法国人和俄国白匪军代表会议。该会议上,制定了关于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的纵深配置和集中的周密计划。[5]

1918年1月,日本驻哈尔滨总领事佐藤尚武接见了俄国白匪军头目谢苗诺夫。在日本大力支持下,1918年4月6日,谢苗诺夫在中东铁路沿线海拉尔、昂昂溪招募潜逃的白匪军残余,并且在中俄边界口岸满洲里组建所谓“外贝加尔地方临时政府”。谢苗诺夫匪军内设置了日本顾问团,黑木大尉领导下的600名日本人义勇队参加活动。[6]1918年4月29日,谢苗诺夫率领白匪军从中国满洲里火车站越过国境线,进入俄国境内向苏维埃政权发起攻击,并且切断西伯利亚铁路。在这种形势下,行进途中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以与德国战俘发生纠纷为起因,指责苏维埃地方政府对此处理不当,使事态形成扩大化。特别是当苏维埃俄国政府要求捷克斯洛伐克军团放下武器后,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则立即将矛头对准苏维埃俄国政府。1918年5月25日,在车里雅宾斯克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首先爆发叛乱,在西伯利亚铁路沿线奔萨至海参崴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也相继爆发叛乱。捷克斯洛伐克叛乱部队在获得俄国白匪军和协约国方面的支持下,很快在两个月内占领了乌拉尔及西伯利亚的大部分地区,对年青的苏维埃俄国政府构成严重威胁。如1918年6月25日,海参崴发生了捷克斯洛伐克叛军在日英陆战队的援助下,将当地苏维埃政府领导人多数逮捕,扶植起傀儡政权事件。[7]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叛乱,不仅是帝国主义国家策划的,而且也得到帝国主义国家的大力支持。法国政府发给捷克斯洛伐克军团一笔500万卢布的贷款,美国则成立了一个专门委员会负责对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的供应工作,在发给1200万美元的同时,又赠送了10万支步枪、100挺机关枪、500万发子弹以及大量其他装备,英国也资助了相当数量的卢布。[8]1918年8月,谢苗诺夫匪军乘着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叛乱之际,攻占了赤塔并将“外贝加尔地方临时政府”迁至此。

1918年8月2日,日本政府发表所谓“出兵西伯利亚宣言”,声称根据列强国家协商一致决议出兵,一方面作为俄国友好邻邦,有义务帮助陷入混乱状态下的俄国恢复正常秩序;另一方面就是要援救被苏俄红军打击的捷克斯洛伐克武装叛乱集团。[9]

1918年8月11日,日军第十二师团开始从海参崴登陆。8月18日,日本军在海参崴设置派遣军司令部,成为日军入侵俄国远东及西伯利亚地区的大本营。日军第十二师团、第七师团、第三师团的兵力,分兵两路向苏俄境内发起进攻。一路以海参崴为基地,沿乌苏里铁路线向北,直逼伯力(哈巴罗夫斯克);另一路以满洲里为基地,沿中东铁路线直扑赤塔。9月8日,日军第七师团占领赤塔。9月19日,日军占领了海兰泡和斯沃博德内。9月22日,日军各路人马在斯科沃罗金诺附近实现会师。至此,贝加尔湖以东的西伯利亚铁路线全部被日军控制。日军由第十二师团驻守沿海州、阿穆尔州和庙街(尼古拉耶夫斯克),第三师团驻守博尔齐亚以东的后贝加尔州,第七师团驻守博尔齐亚以西的后贝加尔州和中国东北地区北部。

日本出兵苏俄远东及西伯利亚地区,1918年10月,日本入侵苏俄军队达72400人,占各帝国主义国家出兵总数的3/4。[10]日军出兵两个月便占领了沿海州、阿穆尔州、后贝加尔州和萨哈林州,控制了贝加尔湖以东的整个西伯利亚铁路和黑龙江、乌苏里江的水上航道。当时苏俄政权在远东及西伯利亚地区仅有非正规军2.5万兵力,双方兵力相差悬殊,所以无力阻止外国军队入侵行径。

日本在东西伯利亚扶植谢苗诺夫傀儡政权,企图完全控制此地区。但是,苏俄方面采用游击战,发动组织群众抵抗,并利用日军在冬季行动困难的有利条件,借助严寒环境广泛展开游击活动,到处破坏铁路,切断电话线,给日军造成巨大威胁。为此,日军与苏俄游击队不断展开大规模讨伐清剿,与反讨伐清剿活动。1919年2—3月,日军第十二师团在第二师团的配合下,集中兵力在海兰泡以北地区对苏俄游击队进行了清剿。1919年7—8月,沿海州的苏俄游击队以乌苏里斯克附近地区为根据地,不断对日军展开反清剿活动。为此日军从本土增调第十四师团、第十六师团、第五师团前往苏俄远东地区援助讨伐。1919年10月,苏俄游击队在额尔古纳河与石勒喀三角地域力量发展迅速,击败了白俄匪军谢苗诺夫部队的进攻,占领阿穆尔铁路部分段路,对日军造成了严重威胁。1919年8月底,日军第五师团进入后贝加尔地区,接替日军第三师团。10月,日军第五师团和第三师团之一部分兵力,对苏俄游击队展开了讨伐。日军的疯狂清剿不仅未能使苏联人民屈服,反而激起了人民更加强烈的反抗。

1919年1月26日,日本内阁针对日军占领下的苏俄远东及西伯利亚领土,做出《对俄方针纲要》决议。其主要为:[11]

(一)帝国希望俄国恢复,为此愿意与协约国共同提供一定的援助,提供兵力援助绝对必要,不会改变现有状况。

(二)恢复的俄国必须完全坚持和平主义对外政策,为此要做到:

(1)发展西伯利亚的资本主义制度,俄国中央政府不得向远东地区扩展,为此要采取一定的抑制措施。

(2)努力防止、消除在俄国远东地区上,除维持秩序之外的军事设施的发展。

(3)努力防止、消除俄国在外蒙古地区作为经营的侵略政策实施。

(三)帝国关于俄国问题所采取积极行动,回避对俄国欧洲领土造成影响,仅注重俄国远东地区的永久和平重大问题。

(四)废除俄国在该地区有关资源开发及其他工商业经营方面限制或阻碍,依据机会均等原则,对外国人的居住、经营及投资给予便利,开放黑龙江、海参崴设为自由港。……

日本内阁上述决议的目的是,把俄国远东及西伯利亚地区从俄国版图上分离出来,最终达到日本长期占领。为此,日本除派遣军队武力干涉之外,又极力扶植当地白俄匪邦的傀儡政权。在外贝加尔地区的要冲城市赤塔,日本扶植了谢苗诺夫政权;在阿穆尔州的海兰泡城(布拉戈维申斯克),日本扶植了里诺夫政权;在乌苏里江流域地区的伯力城(哈巴罗夫斯克),日本扶植了卡尔米科夫政权。1918年11月,在鄂木斯克,美英法等国又扶植了苏俄领土上最大的傀儡政权高尔察克政权,并且名义上统领谢苗诺夫傀儡政权、里诺夫傀儡政权、卡尔米科夫傀儡政权。为了显示西方国家对高尔察克政权重视,英国派遣高级官员艾里沃托博士赴鄂木斯克,法国、美国也采取委派各自驻日本大使赴鄂木斯克。日本政府对高尔察克傀儡政权,不仅率先予以承认并且还给予物资支持,1919年5月,日本政府正式任命加藤恒忠为临时特命全权大使,9月份进驻鄂木斯克。

1918年11月11日,第一次世界大战参战国正式签署停战协议,1919年6月28日,巴黎和会各国代表正式签署《凡尔赛和约》。此后,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大部分,1920年3月从海参崴方向撤出,英国、法国、意大利军队至1920年夏季从苏俄领土上全部撤军。随着各西方国家军队撤离,他们扶植的高尔察克政府难敌苏维埃红军打击,再次向日本军队求救,日本军队则坚持1918年10月15日内阁决定,拒绝出兵贝加尔湖以西地区。1919年10月,高尔察克政府从鄂木斯克转移到伊尔库茨克。1919年10月,苏俄军队向高尔察克傀儡政权发起进攻,1920年1月,消灭了这股匪军。

在这样形势下,1920年1月8日,美国驻海参崴军队司令古列维斯向日本驻海参崴军队司令大井成元通报,美军要单独撤出军队。1月9日,美国政府向日本政府发出通告,决定4月1日前,美国完成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