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中清来访(1 / 1)

八时后过淡路岛,在右。其迎面偏左山势蜿蜒者,渡部君以粉画壁相示如下:

一路帆船不绝。

弘文学院[47],月入二十五元,饮食、衣服、医药皆取给焉,仍还付三元为零费。——秀丰云。

九时三十分轮停候检疫者。验讫复行。十时二十分至神户港。将行李交西村旅馆人夫,唐君为照料。交付讫,乃同登小轮船至码头。与和田、青柳诸君作别。

同唐君至税关。中设长案二,凡手荷物[48]有人一一检视,不论其为何国人也。唐君物受验讫,余父子三人之行李已尽交旅馆人,手中一无所持。因约唐君至旅馆,茶话少顷,旅馆人已将行李运至。税关来请,一人持钥往,智怡往而唐君与之俱,唐君悉认为己物,遂竟不开扃。留唐君同饮。《神户新闻》记者竹中清[49]来叙话,唐君略告以予之行踪及来意。

饭讫,唐君约同至领事馆,晤西文译官王应珍[绍贤,亦香山人,曾在香港书院就学]。谈许久,余三人借地理发面。

闻华商居此者有一千三四百人,粤人为最多。此间进口货由我国来者,牛庄豆饼为大宗,出口则火柴为大宗。曩年,领事馆时有讯鞫之案,自日本收回治外法权,署中遂清闲无事[东京使署及长崎、横滨领事署皆然。他国亦然]。王君言,当日本之初收法权也,有西人某犯事,将致之狱,其人曰:尔国之狱非人所居,吾不能堪也。曰:如何乃可?曰:必如我国之狱,如何如何乃可。则鸠工兴造之,工讫,卒致其人于狱,法遂信行[案,此说与后来在东京所闻不尽同耳,年月亦似未符,俟再考]。

又言,日本自去年议抽取身工税[案,似即营业税也]。一人一年所入工资若干分而取一,他国寄居者同例。各国领事会议拒之,而日本卒不听其言,曰:各国之人既得内地杂居矣,吾国一律保护矣,今吾国人通行之例而他国人独违抗,非义也。有违抗者则依法封禁其产业。他国人无如之何,法亦信行[后闻黎伯颜[50]云,此后尚恐大有争论]。

唐君言,日本自开内地杂居例,各国人得随处游览[后闻周庆钟云,伊五年前偕陈瀛洲游西京,甫下汽车,警察者问所之,则姑诡应之。警察人则告人力车夫曰,送某至某处,待其事毕仍折回,乃竟不得纵游。其拘如此,今则大不然矣]。

王君又言,从前各国人居神户者,以海岸近傍为租界。自有杂居例,遂废租界之名,随处可居,计地付租?与本国人同。

又言,于神户设领事者凡十四国:英、法、美、俄、德、奥、瑞典、挪威[51]、荷兰、巴西、西班牙、比利时,合之中国凡十三,其一则或意或葡,予今记忆不真矣。

又言,神户有吾国人私立学校,专教华商子弟。学生百余人,自七岁至十五六岁皆有之。教习华人三,日人一。今方在暑假中,未开学也。

理发人黄姓,黄县人。言,月可得资二十余元,食宿费其半。中国业此者有二十余人。又言,自中东战[52]后,百物昂贵,价倍于前。

理发毕辞王、唐二君回旅馆。馆人发电话致大阪中ノ岛花屋,便遣人至车站迎,而西村之人送予等至三ノ宫车站,行李皆伊代运。买二等客票三张。馆人言,二等例得携六十斤,核计恰符其数。王、唐二君来送行[送行者买送行票,乃得过桥至车前,返时缴票如乘车例]。三时四十六分车到,登者纷忙,迫不己待。坐初定,车已开矣。车站乘客坐待之处曰“待合室”,一二等同一室,三等别一室,皆精洁。中设长案,置新闻[53]数种供客。待合室之外有木栅,车将到,人由此栅出,出者必持票,一人剪票放行,乃登大桥,桥制与吾津老龙头车站所设略同,唯自始登以至降尽,其上皆有屋顶,盖由待合室直至汽车之前,虽遇雨无庸张盖也。车到时,行客木屐之声清脆杂沓,颇觉聒耳。待合室内外,各市廛牌号点列甚多,五光十色,绚烂之至。开车后,历住吉、西ノ宫、神崎诸站。四时四十分到大阪梅田车站。花屋之人已来迎候,乘人力车往焉。花屋在中ノ岛三丁目渡边桥之南,临河,东向,登其楼,窗临堂岛川,岸边垂杨数株,清秀可怡,楼舍精洁。执役者皆女使,稳慎勤敏,事事有纪律,不烦絮语也。浴毕晚餐。晚餐讫,乘人力车赴西区幸町一町目十二番地访清水芳吉[54]君,君适他出,晤其夫人,兼见其尊堂。候二刻许,君归,智怡与其叙话良久,固留宿其家,余固辞,乃约步游道顿堀、心斋桥通、美术馆诸处。在惠美须桥下与清水君别。九时归旅馆,十时就寐,衾褥袄洁且设蚊帐。

西村领收证[55]录后:

四人车代六十钱

荷物车代七十二钱

四人昼饭[三等]三元六十钱

三ノ宫四人车代二十八钱

三ノ宫荷物车代四十二钱

大阪电话料一通二十五钱

付价讫,盖小印加印花焉。又付茶代三角,亦付书证一戋。

七月十四日(8月17日) 日曜日 花屋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