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336—前323）

321.亚历山大的青年时期：他统治的开端

在母亲的教导下，他把自己的血统追溯到伟大的英雄阿喀琉斯（Achilles）那里，并被鼓励去效法英雄的功绩，让他成为自己做任何事的模范。讲述那个神话英雄事迹的《伊利亚特》，成为王子不可或缺的指引。

在他母亲之后，对亚历山大影响最大的，可能是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了，腓力说服亚里士多德成为年轻的亚历山大的导师。这位伟大的老师为年轻王子的思想中注入了对文学和哲学的热爱，并通过他那启发性的陪伴，对这位急切的、冲动的男孩产生了良好的影响，亚历山大本人在晚年感激地承认了这一点。

亚历山大继承父亲的王位时才20岁。那些标志着他的男子汉气概并让他在世界历史上产生如此重大影响的思想和性格特点，在他的早年就能看得出来——如果我们相信关于他小时候的故事的话。最为人所熟知的就是他驯服暴烈的骏马布西发拉斯（Bucephalus）的故事，没有人敢骑上或接近它，但很快被这个小王子巧妙地制服了。这显示了他性格中神奇的魅力，正是这种魅力，让他能够在后来影响和指挥那么多的人。当父亲的胜利消息传到他那里时，这个男孩的抱怨再次体现了他的精神：“伙伴们，我父亲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这让你们和我没有什么伟大的事情可做了。”

322.亚历山大面临的困难

在亚历山大继承马其顿王位两年左右的时间里，他一直忙于挫败反对他的阴谋和镇压公开的反叛。马其顿边境的蛮族不满于腓力强加给他们的管束，蠢蠢欲动；而希腊各城市，还不习惯作为马其顿王国附属国的新角色，随时准备抓住有利时机恢复失去的独立。

腓力之死似乎宣告了时机的成熟。希腊的许多城市直接开始了反对马其顿的敌对行动；但亚历山大的警觉防止了这些阴谋发展成为公开的反叛。他率领一支大军迅速来到希腊，压住了所有的反对，迫使希腊城市承认他的宗主权，并让他们授予他像他父亲一样作为所有希腊军事力量的统帅和领导者的权力。

希腊本土的事情安定以后，亚历山大回到马其顿，并开始让北部边境的蛮族部落归于他的号令之下。在这些他推向北部荒原的早期战役中，他的功绩使他父亲腓力的成就黯然失色。他长期不在马其顿，导致希腊本土产生了一个流言，说他已经死了。底比斯人奋起反抗，并呼吁雅典人加入。德摩斯梯尼积极响应这一号召，开始激励雅典人和其他城邦的希腊人与底比斯联合起来，让希腊土地从外国人的统治下解放出来。

但是亚历山大没有死。在希腊城市制定好协调一致的行动前，亚历山大和他的军队已经来到底比斯。在底比斯城外的激烈战斗中，底比斯人被打败，他们的城市被占领。为了对其他希腊城市杀一儆百，亚历山大把这个城市夷为平地——然而保留了诗人品达（Pindar）的房子——将3万居民卖为奴隶。底比斯的土地被分给底比斯的宿敌维奥蒂亚的各个城镇。从此，希腊最大最著名的城市之一不复存在。

底比斯的毁灭给整个希腊带来了巨大的震撼，因为许多城市也牵连在给这座城市带来毁灭的未遂的反抗中。但报复完底比斯后，亚历山大从宽处理其他公开或以其他方式表达对他的敌意的城镇，只是坚持让一些马其顿最活跃的敌人被带走或接受处罚。德摩斯梯尼是被要求带走的雅典领导人之一；但通过被亚历山大特别重视的福基翁的求情，这位演讲者免除了麻烦，继续留在雅典。

323.亚历山大穿越赫勒斯滂：格拉尼库斯河战役（前334）

亚历山大开始施行他父亲远征亚洲的计划。公元前334年春，他带领一支约有35000人的军队出发了，去征服波斯帝国。他进行这一伟大事业所表现的乐观精神表现在下面的故事中。在他离开马其顿的前夕，据说他把王室收入大部分分给了他的朋友。有人问他想为自己保留点什么，他回答说：“我的希望。”

穿过赫勒斯滂后，为了在他神话中的祖先阿喀琉斯的墓前献上花环，他首先进入了古代的特洛伊平原。按照古老的习俗，他绕着古墓裸跑了三圈。他还走到了特洛伊那里，向雅典娜献祭。

军队继续前进，在格拉尼卡斯（Granicus）河岸遭遇了一批波斯军队，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亚历山大从现场的战利品中挑选了300副盔甲送到雅典的雅典娜女神庙献祭。

亚历山大在格拉尼卡斯河的胜利使整个小亚细亚为侵略者打开了大门。西海岸几乎所有的城市都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打开了城门；那些抵抗的人很快就屈服了。

南方的卡里亚、利西亚和潘菲利亚各行省都次第降服，它们的所有城市和部落也都承认了马其顿的权威。

324.“戈尔迪乌姆之结”

亚历山大从潘菲利亚向北穿过冰雪覆盖的山脉，进入弗里吉亚（Phrygia），在那里，从马其顿和希腊聚集起来的增援部队与它们会合。在这个国家古老的都城戈尔迪乌姆（Gordium），有一座宙斯神庙，在那里可以看到著名的“戈尔迪乌姆之结”。关于“戈尔迪乌姆之结”，有这样一个故事：在弗里吉亚人非常困惑的时候，一个神谕指示他们，把第一个向宙斯献祭的人选为他们的国王。农民戈尔迪乌姆乌斯（Gordius）就这样成为弗里吉亚的国王。人们宣布他为国王的时候，他正坐在马车里。1 为感谢诸神将荣誉降临在他家，戈尔迪乌姆乌斯把马车留在宙斯神庙作为纪念。

一个神谕被传到国外并产生很大的影响，神谕说谁能解开连在车的辕杆与轭错综复杂的结，谁将成为亚洲的主人。亚历山大尝试着去打开这个结，结果不行。

最后，他拔出宝剑，一剑把它劈开了。此后，便有了“快刀斩乱麻”（Cutting the Gordian Knot）这个成语——它的意思是摆脱困难的捷径。亚历山大后来的成功实现了预言，这给神谕带来新的信心及信任。

1 然而，也有人说，是戈尔迪的儿子和他父亲在一起，被授予了王位。

325.伊苏斯战役（前333）

在地中海的东北角是伊苏斯平原（Plain of Issus）。亚历山大从弗里吉亚行军至这里，据说遭遇了波斯的60万大军。随后的战役是在群山和大海之间的狭窄平原上进行的。空间的狭小让波斯军队数量上的优势难以发挥，从而导致他们彻底的失败。波斯国王大流士三世的家眷，包括他的母亲、妻子、孩子，都落入亚历山大的手中；但国王自己从战场逃走，匆忙赶回到首都苏萨，又集结起了一个军队来抵抗征服者的进军。

326.围攻提尔（前332）

在穿插到帝国的心脏之前，亚历山大转又麾军南下，前去征服腓尼基。这样，他就可以控制腓尼基的舰队，防止它被用于断绝他与希腊的联系或援助反对他的城市进行反叛。岛城提尔经过一次令人难忘的围攻，被通过用难以置信的劳作建造的一条从大海通往城市的堤道给攻占了。这个堤道是从提尔旧城的废墟和黎巴嫩的森林中建造出来的。它仍然存在，把山岩与大陆联结起来。最后，在西顿舰队的援助下，经过7个月的围攻，提尔城最终沦陷了。8000居民被屠杀，3万居民被卖为奴隶——这是对那些敢与马其顿为敌的城市发出的可怕警告。攻占提尔被认为是亚历山大最伟大的军事成就。

提尔沦陷后，巴勒斯坦（Palestine）和非利士（Philistia）的城市，除了加沙（Gaza），立即向征服者投降了。加沙顽强抵抗，经历3个月的围困后最终被攻占，城里的居民被卖作奴隶。巴提斯（Batis），加沙英勇的防卫者，被亚历山大拴到战车上，围着城墙拖着死去。亚历山大是在模仿阿喀琉斯对赫克托耳尸体的做法。

327.亚历山大在埃及

在腓尼基的城市和地中海的舰队被亚历山大掌控后，他很容易就占领了埃及。

埃及人没作任何抵抗，非常乐意地更换了主人。

在这里，亚历山大在尼罗河口建立了一个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城市，亚历山大城（Alexandria）。兰克认为这是“在雅典的比雷埃夫斯后，世界上第一个以明确商业目的而建立的城市”。这座城市成为东西方的交汇之地，千百年以来以其重要性显示了其创始人的远见卓识。

作为征服者的一个不那么重要的行动是他远征位于利比亚（Libyan）沙漠的锡瓦（Siwah）绿洲，这里有一座著名的神庙和宙斯-阿蒙神谕所（Oracle of Zeus Ammon）。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给东方的新臣民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神圣法老的合法继承人，亚历山大希望被认可为具有神的血统。神庙的祭司，按照国王的意愿，宣布神谕说，亚历山大是宙斯-阿蒙神的儿子，也是天命的世界统治者。

328.阿贝拉战役（前331）

亚历山大从埃及开始向波斯的首都进军。然而在腓尼基，他已经收到大流士三世关于和平和联盟的建议。大流士三世愿意为了赎回家人而支付大笔赎金，并愿意割让幼发拉底河以西的所有帝国土地，但是亚历山大仍然拒绝讲和。

亚历山大穿过叙利亚，向东进军，又穿过了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一路未遇到任何抵抗。在古尼尼微不远处的阿贝拉（Arbela）平原，他进一步的进军被大流士三世及其庞大的军队所阻挡。据说波斯的军队超过100万人，虽然人数众多，却是乌合之众，有很多的亚洲野蛮部落以及大量的希腊雇佣兵。大象和长柄镰刀武装的战车让这支军队打上了鲜明的东方烙印。

亚历山大只有47000名左右的步骑兵。但是纪律比数字更重要。双方一接战，马其顿的骑兵和方阵便势不可挡，庞大的波斯军队被大量屠杀，溃不成军。大流士三世再次逃离了战场，就像他在伊苏斯所做的一样，最后在米底的首都埃克巴坦那（Ecbatana）的城墙内寻求安全。

阿贝拉战役是世界历史上的一个决定性战役。它标志着东方与西方、波斯与希腊之间长期斗争的结束，为希腊文明在西亚地区的传播铺平了道路。

329.亚历山大在巴比伦、苏萨和波斯波利斯亚历山大从阿贝拉战场南下，来到巴比伦，巴比伦不战而降。为了加强巴比伦人对自己的忠诚，他修复了被薛西斯毁坏的神庙，并在贝尔（Bel）神庙内献祭。

征服者进入的下一个城市是波斯帝国的首都苏萨。在这里，他缴获了大量的黄金白银（据说价值5700万美元），那是波斯国王的财富。他也在这里找到薛西斯入侵希腊时从雅典抢夺的刺杀僭主者哈尔摩狄奥斯和阿里斯托格同的青铜雕像（第90条）。几百年后，这些修复的雕像可以在凯拉米克斯看到。

从苏萨离开，亚历山大的军队向波斯波利斯（Persepolis）进发，在那里，他获得了超过在苏萨发现的两倍的财富（据说有1亿3800万美元）。在波斯波利斯，亚历山大为所有在波斯人手中遭受痛苦的希腊人报了仇，许多居民被屠杀，其他的被卖为奴隶，波斯国王的宫殿被付之一炬。1亚历山大就这样推翻了大流士三世的权力，他现在不但把自己看作是大流士三世的征服者，而且还是他的继承者，并因此而受到波斯人的尊敬。他采用东方君主的排场和仪式，要求所有接近他的人表现出最谄媚的敬意。然而，他的希腊和马其顿的同伴，不习惯向他们的国王或领导者卑躬屈膝地奉承，对亚历山大的行为非常不满。从这个时候起，造成他死亡的阴谋逐渐在反对他权力的人中不断酝酿。

330.大流士三世被追赶及死亡

从波斯波利斯离开，亚历山大开始追赶大流士三世。我们已经知道，大流士三世逃离阿贝拉战场后，来到了埃克巴坦那城。当马其顿人追来后，波斯国王又逃跑了，他想在帝国偏远的东北部地区找到一个安全的隐退之地。但亚历山大穷追不舍，大流士三世的一个侍从，一位叫贝苏斯（Bessus）的将军，背信弃义地刺伤了他的主人并逃离，留他一个人在路边等死。当亚历山大发现大流士三世的时候，这位国王已经死了。根据普鲁塔克记载，亚历山大把大流士三世的尸体送到大流士三世的老母亲那儿，模仿阿喀琉斯把赫克托耳的尸体送到赫克托耳的父亲普里阿摩斯那里。

331.征服巴克特里亚和索格底亚那（前329—前328）在拥有最遥远的国家这样不可遏制的欲望的驱使下，亚历山大在大流士三世1 参阅德莱顿，《亚历山大的盛宴》。

死后，率领他的军队向东行进，征服了里海（Caspian Sea）南部海岸和居住在现在阿富汗（Afghanistan）山区的许多部落，也就是现在的阿富汗山区。之后，大胆地带领他的士兵跨越兴都库什山（Hindu Kush）被冰雪覆盖及危险的关隘，到达巴克特里亚（Bactria）。在那个地区，一些人曾想寻找雅利安种族中不同民族的祖先的故乡。在这里，杀害大流士的凶手贝苏斯已经建立了一个王国，作为阿契美尼德（Achaemenidae）王室的成员统治这里。这个王国很快就被亚历山大摧毁，而贝苏斯本人也落入亚历山大手中，耻辱地死去。攻占巴克特里亚后，亚历山大征服了一个更北部的国家索格底亚那的部落。在这一地区，他最大的功绩之一是占领粟特岩山（Sogdian Rock）。在俘虏中有一位美丽的巴克特里亚的公主，名叫罗克珊娜（Roxana），她成为了亚历山大的新娘。

在这些偏远地区，亚历山大建立了许多城市，其中有几个城市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据说其中有一座城的城墙和房屋是在20天内建成的。这些新的城市的市民基本都是俘虏和那些由于疲劳或受伤不能再追随亚历山大快速行军的老兵们。

亚历山大在索格底亚那最难过的事是他最亲密的朋友克雷塔斯（Cleitus）被他误杀了，克雷塔斯在格拉尼库斯救过他的命。当时，两人都喝醉了酒，并发生了争吵。事后，亚历山大感到懊悔不已。1332.征服印度

随着兴都库什山以北的国家被征服及稳定下来，亚历山大再次翻越大山，率领他的军队进入富有、人口稠密的印度平原（前327）。在这里，他再次展现了自己的所向无敌，让很多本地王公不战而降。

1 起源于亚历山大征服的中亚马其顿人的王国，在亚历山大死后大约维持了200年；在这段时间里，这些巴克特里亚国家都被希腊君主所统治。关于亚历山大的传说仍在这片土地上流传，当时的硬币和印有古希腊神话主题的盘子经常在这里出现，至今仍能看到。

马其顿人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反抗是一个强大富有的国王波鲁斯（Porus）造成的。波鲁斯最后被俘虏，然后带到亚历山大的面前。亚历山大问他该如何处置他，他骄傲地回答：“像国王一样。”亚历山大恢复了他的王国，但要他臣服于马其顿。

亚历山大希望将他的征服地扩展至恒河流域，但他的士兵们开始因为他们漫长而艰难的战役而抱怨，他们不愿意再向前进军。亚历山大只能不情愿地停止进军。

为维护他已经征服的地区，他在印度河（Indus）谷的不同地方建立了希腊城市和殖民地。在这些城市中，有一个用他的名字命名为“亚历山大”；另一个用他最喜爱战马的名字命名为“布西发拉斯”；还有一个命名为尼西亚，以纪念他的胜利。

拉合尔（Lahore）的现代博物馆里有许多希腊艺术品的遗迹，这些文物是在马其顿城市和营地的遗址上挖掘出来的。

333.从印度河到幼发拉底河航道的重新发现

亚历山大的下一个计划是把自己征服遥远的东部地区和西部征服地区连接起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最重要的是建立印度和巴比伦尼亚之间的水上通道。现在看来，奇怪的是，希腊人对印度河流进入哪个海没有什么确切的了解，只是模模糊糊地认为从印度河到幼发拉底河有一条水路。1 这条曾经被文明世界所知晓的重要海洋路线已经消失，需要重新被发现。

因此，征服者亚历山大现在变成了探险家。他沿着印度河航行到三角洲的顶端，在那里他建立了一座城市，称之为亚历山大。这里的亚历山大城，对印度的贸易来说，其重要性与尼罗河口的亚历山大城对埃及的重要性是一样的。随着这个新的商业城市的建立，亚历山大航行到印度河口，高兴地发现自己在眺望南大洋。

现在他派出自己信赖的海军将领尼阿库斯（Nearchus），率领一支庞大的舰队，探索这片海域，并确定它是否与幼发拉底河相通。他自己和大部分军队沿着海岸向西行进。他的返回路线穿过古老的格德罗西亚（Gedrosia）——现在是俾路支。那是一个可怕的沙漠地带，他的士兵忍受着几乎难以置信的艰难困苦。

在经历了两个多月的灾难性的行军后，亚历山大和他军队的幸存者到达了波斯的卡曼尼亚（Carmania）。在这里，他无比喜悦地与尼阿库斯会和了。尼阿库斯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从印度到幼发拉底河的航行，从而“重新发现世界上最重要的海上航线之一”，这次，西方国家再也不会忘记这条路线了。

为了好好地庆祝他的征服和发现，亚历山大设置了一系列的宗教节日，在节日里他的士兵们尽情狂欢，从而忘记他们战争中的无数危险和无与伦比的艰辛以及考验每个人耐力的行军。

1 据历史学家阿利安的记载，当亚历山大抵达印度时，他起初以为自己到达了尼罗河上游，因为鳄鱼在河里游弋的景象，就像他在埃及见到的一样，这也是他产生这种联想的原因之一。阿利安，《亚历山大远征》，第6卷，第1节。

这些老兵们会为他们的成就而自豪。几年的时间，他们征服了半个世界，改变了整个历史进程。

334.亚历山大的计划：欧匹斯兵变（前324）

从伊奥尼亚海到印度河，亚历山大选择了幼发拉底河畔的古巴比伦作为他庞大帝国的首都。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的计划是想把他的领土像向东扩展一样，再向西扩展。阿拉伯、意大利、西班牙、迦太基，都将加入到他广阔的帝国之中。实际上，亚历山大的计划可以说是要统一并希腊化整个世界。不仅是亚洲和欧洲的人们通过殖民混合了，即使两大洲的植物也间杂了从一个大陆移植到另一个大陆的水果和树木。共同的法律和习俗，以及共同的语言，把世界团结成一个大家庭。联姻混合了种族。亚历山大娶了大流士三世的一个女儿和阿尔塔薛西斯二世的女儿；他鼓励他的10000名士兵娶了亚洲的妻子，并送给他们丰厚的礼物。

并不是所有的老兵都赞成他的计划和措施，尤其是，在这些宏伟的计划中，他们似乎居于次要位置。他的马其顿老兵尤为不悦，因为他竟然让柔弱的亚洲人也进入军队，并让他们配备马其顿的服装和装备。他们对亚历山大穿波斯服装并让波斯侍从服侍在自己身旁也颇为不满。所以当亚历山大提出要把他年长和残废的老兵送回马其顿时，士兵们爆发了公开的叛变。亚历山大处决了叛乱的煽动者，然后向叛变的士兵讲了他们从未听过的话。他让他们回忆他的父亲腓力是如何将他们这些马其顿山坡上放羊的流浪汉变成全色雷斯和希腊的征服者和统治者的；以及他自己是如何让他们成为波斯帝国的征服者、世界财富的拥有者以及全人类嫉妒的对象的。

他叫他们亲眼看看他如何在他们可能正睡觉的时候经常通宵视察营帐，他如何与他们分享行军的疲劳和战斗的危险，他还把身体前面由各种武器——剑、箭头、投掷物——造成的伤疤和创伤给他们看。他这样对他们发表完讲话后，就解散了他们，让他们立刻回家。

通过这番话，士兵的反抗精神被完全制服，每一个人都表达对他们错误的痛悔和对他们的老统帅的忠心，乞求他的宽恕和支持。亚历山大被他们的话感动了，并保证他们仍是他的同伴和亲人。9000多人参加的盛大宴会庆祝了这次和解。11 这次宴会后不久，亚历山大最亲爱的朋友赫菲斯提安死在了埃克巴坦那。亚历山大沉溺于极度的悲伤之中。他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葬礼，据说花费了1万塔兰同（约1200万美元），以此纪念他的朋友。

他甚至下令把周边城市的塔顶截下来，剪掉马和骡子的鬃毛进行哀悼。

335.亚历山大之死（前323）

在实施他宏伟计划的过程中，亚历山大忽然发烧，这无疑是他疯狂的放纵行为所导致的。公元前323年，年仅32岁的亚历山大在巴比伦去世。他的士兵们都希望在他去世前看他一眼。宫殿的守卫们为他们打开了大门，身经百战的老兵伤心地从他们处于弥留之际的统帅的长榻旁走过。他的遗体先运到埃及的孟斐斯（Memphis），后来又运到亚历山大城，在那里被封在一个金棺里，再在上面修建了一座宏伟的陵墓。他对神明荣耀的渴望在死后得到了满足，埃及和其他地方的神庙，都向他献祭，人们都对他的雕像进行神圣的崇拜。

336.亚历山大的性格

关于这位非凡人物的性格，哪怕用寥寥数语加以概括，也不能在此漏掉。在这个非凡人物12年的短暂生涯中，完全改变了历史的潮流，强迫它进入如果没有他的一生的影响和成就而绝不会进入的轨道。

我们不能否认，亚历山大除了是一个非凡的军事天才，还是一个思维敏捷、悟性颇高的智力超群之人。他在选择埃及的亚历山大城作为东方和西方交流的枢纽中所表现出来的智慧，充分体现在该城的罕见财富之中。他将欧洲和亚洲统一、让不同的种族之间融合的计划，可能确实是富有远见的，这些在随后的几个世纪里在他帝国的某些地区的实现，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他的尝试的理性。他有极高的品味，鼓励艺术、科学和文学自由地发展。阿佩莱斯（Apelles）、普拉克西特利斯（Praxiteles）和利西波斯（Lysippus）都得到了他慷慨的赞助；他还送给他的导师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大量的他在远征途中收集到的博物学研究的样本。他有一种冲动、善良、慷慨的天性：他惩罚杀害他的敌人大流士三世的凶手；他对着他的忠实朋友克雷塔斯的尸体留下后悔苦涩的泪水。他把自己置于最普通的士兵之中，与他们分享行军的艰辛和战场的危险。

但亚历山大，即使根据他自己时代的道德标准来判断，也是一个有许多缺点的人。他沉溺于可耻的过度放纵，任意地让自己的**爆发，使一种通常温和而慷慨的性格变成了疯子的狂怒。他有时在对待战俘时表现出的报复性的残忍，只能以他那个时代人性标准的低下为他开脱。他一生的复杂性，没有比适用于天才的地米斯托克利的那句话更能概括了：“他的天才比性格更伟大。”

337.亚历山大征服的结果

亚历山大的非凡征服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首先，它结束了波斯和希腊之间的长期斗争，并在埃及和西亚传播了希腊文明。其次，希腊人和异邦人之间的区别被消除了，人们狭窄和本地化的认同，因此而扩大了，这为接受基督教的世界主义的信条作好了重要的准备。最后，世界被赋予了一种普遍的文化语言，这是基督教教义传播的进一步的准备。我们也不应该忘记从印度到欧洲的海上航线的重新发现，对于它在贸易和商业的影响上，历史学家兰克认为它是亚历山大远征的最重要的结果。

但征服的恶果也是确定无疑及影响深远的。希腊人对波斯帝国巨大财富的突然掠夺，东方国家的邪恶及颓废的奢靡，都对希腊的生活产生了重要影响。希腊堕落了，而她又腐蚀了罗马。至此，古典文明逐渐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