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西哥中部地区,土著民族的原始手稿有400多部流传了下来,其中可能有50部属于前哥伦布时期。玛雅本民族的书籍涉及了历史、年代学、天文学、宗教仪式、占卜、预言、医学等不同方面,这样一个玛雅文献宝库本可以解开许多谜团,特别是在历史领域,但由于早期西班牙传教士疯狂的焚书行为,加上岁月流逝和气候变迁,前哥伦布时代的玛雅象形文字原始手稿只有三部得以幸存,分别是《德累斯顿古抄本》《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和《佩雷斯古抄本》。
兰达主教在谈到这些玛雅古抄本时说:
这些人也用某种字符或字母在书上记录了他们的科学和古代历史,通过这些文字、图画和一些特殊符号记录他们了解的事务,并和其他人相互交流学习。我们发现了大量用这种文字书写的书籍,因为这些书里全部都是不着边际的迷信和魔鬼的谎言,所以我们把这些书全都烧掉了。这使他们极为懊悔,而且痛苦万分。
玛雅古抄本使用的纸张,是由一种名为“玛雅科坡树”的热带榕树树皮捣碎后与某种天然树胶粘在一起制成的。它们被制成长条形,然后对折起来。《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和《佩雷斯古抄本》使用的纸张几乎完全相同,每页纸长约9.25英寸,宽约5英寸;《德累斯顿古抄本》稍小,长约8英寸,宽约3.5英寸。古玛雅人把白色细石灰涂在这种纸张两面光滑的表面上,然后对折起来,在这种光滑纸面上画出了一列列象形文字和描绘神灵与仪式的图画。这些图画都被涂上了各种颜色:深红色、浅红色、蓝色、黄色、棕色、绿色和几乎带有光泽的黑色。每一页都会用红线分成两栏、三栏,有时是四栏,阅读顺序是从左到右,阅读完一栏的内容再跳到下一栏,直到特定问题(也许可以比作一章)结束为止。这些所谓的“章节”有时会跨越八页或更多。
古抄本被捆在装饰过的木板之间,以保护相当脆弱的树皮纸,当完全打开时,长度会很惊人。例如,《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长达23.5英尺,有56张纸(112页),没有一页空白;《德累斯顿古抄本》长达11.75英尺,有39张纸(78页),其中4页是空白;《佩雷斯古抄本》目前只有一部分残本,长4.75英尺,有11张纸(22页),没有空白。
墨西哥中部的阿兹特克人、米斯特克人和萨巴特克人的古抄本是用鹿皮制成的,为了便于保存,会将这些鹿皮作熏制处理,他们甚至还有使用棉制品制成的古抄本。古玛雅人的象形文字手稿应该没有使用过这些材料,因为这样的文物我们一个也没有找到,而且兰达主教也从来没有提到过。
不幸的是,三部已知的玛雅古抄本中没有一部是记录历史的,尽管我们在上一节中看到,《佩雷斯古抄本》可能会记录11个卡顿(可能是公元1224年至公元1441年)对应的守护神和仪式。关于三部幸存的玛雅古抄本,我们所面临的情况可能是这样:如果我们假设,整个美洲只有100本书,其中每一本书都涉及一个主题,如历史、天文学、地质学、植物学、动物学、数学、物理学、经济学、宗教、仪式、占星术、文学等,但这些书都被烧毁了,包括其中唯一一本历史书,只留下关于天文学、仪式和占星术的三本书,幸存下来的三本玛雅古抄本就类似这种情况。《德累斯顿古抄本》虽然包含许多占星术和一些仪式的资料,但本质上是一部关于天文学的论文。尽管《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包含一些仪式性的内容,但它主要是一本帮助祭司占卜的占星术教科书。残缺的《佩雷斯古抄本》虽然提到了一些占星术的内容,但基本上是仪式性的,大部分完全是卡顿序列及其相应的守护神和仪式。然而,关于我们所想知道的历史事件的描述却一个也没有。虽然西班牙和公元16世纪的玛雅本土作家都一致认为玛雅人在他们的象形文字手稿中记录了他们的历史,但最不幸的是,三部幸存的抄本中没有一部是关于历史的。
值得注意的是,这三部古抄本中没有一部是在新大陆发现的。也就是说,没有一个是在玛雅地区的考古条件下发现的。实际上,尤卡坦半岛的气候如此潮湿,降雨量如此之多,霉菌又具有破坏性,以至于一部古抄本即使被埋在坟墓或神庙里,它能否保存下来都是非常值得怀疑的。
《德累斯顿古抄本》是公元1739年在奥地利维也纳被发现的。当时这本书被交给德累斯顿皇家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员,而这位图书管理员正好途经维也纳前往罗马进行收藏活动。但关于《德累斯顿古抄本》更早的历史不得而知。由于这本手稿是在维也纳获得的,而且奥地利和西班牙在公元1527年至公元1546年西班牙征服尤卡坦时由同一个君主统治,即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因此很有可能是一些西班牙传教士或士兵,甚至是征服尤卡坦半岛的蒙特霍本人,将这部古抄本寄回了西班牙。得到这部古抄本的人可能认为它是新大陆的一个很好的纪念品,然后把它寄回家——这就像我们去外国旅游时把当地的纪念品和明信片寄给亲朋好友的习惯一样。皇帝查理五世可能将这部古抄本从西班牙带到了奥地利,查理五世在奥地利度过了相当长的时间,而且在奥地利还发现了如此多的蒙特祖马宝藏和当时科尔特斯写给查理五世的信件。《德累斯顿古抄本》现存于德国德累斯顿国家图书馆。
《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是公元19世纪60年代在西班牙被发现的,这部古抄本被分成了两个不同的部分。尽管两个部分是在不同的地方被发现的,但研究者已经证明这两部分属于同一部手稿。较多部分的拥有者是居住在马德里的古文献收藏家胡安·德特洛伊·奥尔托拉诺;较少部分归一位名叫何塞·伊格纳西奥·米罗的参议员所有,他在西班牙埃斯特雷马杜拉得到了这部分古抄本,他相信是科尔特斯把它带回了西班牙,并称之为《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由于尤卡坦征服者弗朗西斯科·德·蒙特霍和他的许多部下都来自埃斯特雷马杜拉,所以更有可能的是,蒙特霍本人或者他的一名士兵把当时两个部分还合在一起的整部古抄本从尤卡坦带回了他在埃斯特雷马杜拉的家中。现在这两个部分重新合在一起并被称为《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存于马德里考古和历史博物馆中。图57是《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的第45页,表现的是用陷阱捕鹿的场景。
《佩雷斯古抄本》是公元1860年在巴黎国家图书馆的一个壁炉旁边发现的,当时它躺在旧纸篓里,上面落满了黑乎乎的灰尘,人们显然忘记了它的存在。它用一张撕破的纸包着,纸上写着“佩雷斯”这个名字,因此被命名为《佩雷斯古抄本》。这份手稿只是整部书中的一小部分,而且保存情况比另外两本糟糕得多。书页上的灰泥涂层都脱落了,除了书页中间部分的绘画和象形文字,其余地方的内容已经看不到了。现在《佩雷斯古抄本》仍然保存在巴黎国家图书馆。
我们之前提到过,玛雅新年开始的那些日子,在古帝国时期是伊克、马尼克、艾伯和卡波安。但到了12多个世纪后西班牙征服时,玛雅新年开始的日子发生了两次变更,第一次变更为阿克伯阿尔、拉玛特、伯恩和埃兹纳波,第二次变更为克安、穆鲁克、伊希和卡瓦克。第二次变更的日子是在西班牙征服时期使用的。
《德累斯顿古抄本》中玛雅新年开始的日子是伊克、马尼克、艾伯和卡波安,这和古帝国时期纪念碑的记录一样。《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没有确切的月份标志,因此关于这个问题这份手稿没有提供任何证据。但《佩雷斯古抄本》中出现的玛雅新年开始的日子是阿克伯阿尔、拉玛特、伯恩和埃兹纳波,介于古帝国时期玛雅新年开始的日子和新帝国晚期的日子之间。玛雅新年开始的日子在古帝国时期到新帝国晚期出现了两次前移,毫无疑问这是因为玛雅历法不精确,玛雅人必须进行这样的调整才能使他们的历法和真实的太阳年保持一致。
《奇兰·巴兰书》
在征服带来的喧嚣和**平息下来后,西班牙传教士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教玛雅人如何使用西班牙语的字母书写他们自己的语言,这样做是为了促进当地人皈依天主教,同时使他们远离旧的异教徒信仰和与之相关的一切。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只需要在西班牙字母表里添加两个字母,就能用西班牙语准确呈现出玛雅语的所有发音。西班牙语中的字母“x”用于表示玛雅语中的“sh”音,这个发音在玛雅语中极为常见,例如Uxmal的发音为Ushmal,Yaxchilan的发音为Yashchilan。另一个字母是“c”,现在写作“dz”,用于表示玛雅语中的“dz”或“tz”音,这个发音在玛雅语中也十分常见,例如“Ah Cun”,现在写作“Ah Dzun”。
按照西班牙人的想法,这些美洲土著人本应该将这种新文字专门用于学习新的宗教(基督教),但他们却设法用这种文字记录了大量古老的异教事物,如预言、神话、祈祷、酋长占卜、仪式、天文数据、咒语、歌曲等,还记载了很多时事,如实施绞刑、修建医院、天花的流行、法官的到来等,以及最重要的是,作为他们自己的古代编年史大纲的卡顿年表。因此,在西班牙征服后的一百年里,一些可以说很奇怪的玛雅土著手稿开始出现在整个尤卡坦北部,这些手稿是用表达玛雅语的西班牙语字母写在欧洲人的纸张上。它们被称为《奇兰·巴兰书》。奇兰或奇兰姆是一个祭司阶层的称谓,他们是占卜者、先知和预言家,而巴兰的意思是“美洲豹”,也表示某种神秘或隐藏的东西。“奇兰·巴兰书”这个词条或许可以解释为“占卜者的神秘之书”。
这些原始手稿和笔记原本一定有很多,其中各种各样的古代学问的碎片都是在西班牙征服中幸存下来的上层土著人留下的。但不幸的是,这些书只流传下来几本。它们的区别在于每本书都加了一个城镇的名字,分别是在马尼写的《奇兰·巴兰书》、在蒂西明写的《奇兰·巴兰书》等。已知可能有10本或者12本这种《奇兰·巴兰书》,但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几本是马尼、蒂西明、楚梅尔、卡乌阿、伊西尔、图西克和《佩雷斯古抄本》中的《奇兰·巴兰书》。其中《佩雷斯古抄本》中包含了其他几本原稿已经失传的《奇兰·巴兰书》的抄本。
在历史研究方面,《奇兰·巴兰书》中最重要的部分是玛雅卡顿年表的纪事摘要,非常简短地记述了玛雅历史上的主要事件。这些类似地方志的内容记录在五本《奇兰·巴兰书》中,一本是马尼的,一本是蒂西明的,三本是楚梅尔的。其中,马尼的《奇兰·巴兰书》、蒂西明的《奇兰·巴兰书》和楚梅尔的《奇兰·巴兰书》中的第一本比较准确地记录了新帝国的历史;事实上,它们是我们研究玛雅历史的主要文献来源。毫无疑问,《奇兰·巴兰书》中的卡顿年表实际上就是玛雅历史典籍部分内容的直译,而原著现在已经丢失或毁坏。
《波波尔·乌》和《卡克奇克尔编年史》
在危地马拉高地也有类似文体的本土文献,主要出现在基切人和卡克奇克尔玛雅人中间。它们是用基切语和卡克奇克尔语写成的,而不是用使用了西班牙语字母的玛雅语。
然而,人们发现必须在西班牙语字母表中添加五个新的特殊字符,才能用西班牙语准确表达基切语中的所有发音。这些字符被称为“德拉帕拉神父的字符”,是公元16世纪中叶由方济各会的修士设计的。
尽管这种用西班牙语书写当地语言的方法最初是在尤卡坦半岛北部发展起来的,目的是促进玛雅人皈依天主教信仰,但在半岛南部受过教育的基切人很快就掌握了德拉帕拉字母表,并用它来保存自己的古代文学片段。
《波波尔·乌》或者叫《基切书》无疑是半岛南部玛雅人作品中最杰出的一部。它保存了宇宙起源、宗教、神话、移民传说和基切人历史的片段。基切人是迄今为止南部高地最强大的玛雅人部落。《波波尔·乌》优雅的语言和文学风格,以及它所表达的崇高哲学,再加上它所描绘的玛雅人丰富多彩的生活,揭示了西班牙征服者将基切文化完全摧毁这一事实,而这也是我们的重大损失。
顾名思义,《卡克奇克尔编年史》关注更多的是卡克奇克尔人的历史,也有一小部分和他们的宇宙起源、神话和宗教有关。它所涉及的年代比基切的《波波尔·乌》更长,而且对西班牙征服和征服之后时期的事件也有所描述。它详细地介绍了沙希拉家谱,沙希拉是卡克奇克尔人的统治家族。
还有其他一些来自危地马拉高地的类似性质的本土手稿,写于西班牙征服之后,这些手稿都是用基切语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