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文艺复兴和玛雅潘联盟(1 / 1)

新帝国一期(1)

如前所述,对于古帝国文化来说,尤卡坦半岛北部的定居地仅属于外围,只是同时期的更高级的秩序在南部古帝国核心区域蓬勃发展的微弱映射而已。但是,随着公元10世纪来自西南部新鲜血液的到来,新的领导者引入了新的宗教、新的习俗、新的建筑、新的生活,并组成了一个政治联盟,即玛雅潘联盟,使尤卡坦北部玛雅人上升到了一个新的文化高度。他们失去了昔日的地方性,特别是在建筑领域,拥有了自己文化灵感的新来源。

普克时期,或玛雅潘联盟时期,可以视为真正的玛雅文艺复兴。在从西南部来的新领导者成立联盟后的两个百年(约公元997年—公元1194年)里,玛雅经历了名副其实的文化重生和复兴,是文化辉煌的第二阶段(新帝国一期,表3)。

来自东南部古帝国的文明渗透,即利扎纳神父所说的小群后裔迁徙现在已经结束了。但是来自西南部的大群后裔迁徙可能还要再延续几个世纪。在短历法的卡顿8阿哈乌,可能是长历法的玛雅10.6.0.0.0年8阿哈乌8雅克斯(公元928年—公元948年),一群讲玛雅语的人开始缓慢地穿过半岛向东北迁移。其中有一部分是伊察人,其他人的首领是库库尔坎。他们源自墨西哥中部(高原),但一直生活在现在坎佩切西南部的钱波通周围地区,已经有大约两到两个半世纪。经过40年的漂泊,他们到达了奇琴伊察,并在那里于卡顿4阿哈乌(公元968年—公元987年)期间建立了首都,当地的编年史绘声绘色地记录了这个伊察-墨西哥族群漂泊时期“在树枝下,在藤蔓下,悲伤不已”。

我们已经看到,奇琴伊察以前已经被来自东南部的玛雅古帝国占领,最初的伊察人是在大约四个半世纪前通过科巴和雅苏那到达那里的。然而,关于伊察-墨西哥族群对奇琴伊察的占领是和平过渡还是武力征服,我们仍然一无所知。

早在公元1566年,兰达主教就在著名的、作为最近的玛雅历史时期(新帝国)资料的主要来源的《尤卡坦纪事》一书中推断,此次占领是和平的:

奇琴伊察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离伊萨马尔10里格(2),离巴亚多利德11里格。据说这里由三个首领统治,是从西方来到这里的三兄弟。他们非常虔诚,建造了非常漂亮的神庙,并且都没有妻子,过着非常纯洁的生活。后来其中一个去世或离开了,剩下的两个人因为有失公允和行为不检而被处死……印第安人相信伊察人占领了奇琴伊察,那里出了一位名叫库库尔坎的伟大统治者。奇琴伊察的主建筑被称为库库尔坎就证明了这一点。印第安人认为库库尔坎来自西方,但对于他来到奇琴伊察是在伊察人之前还是之后持有不同看法。他们说他是一个好心人,没有妻子或孩子。当库库尔坎返回西方后,在墨西哥被奉为神明,叫作羽蛇神;因为他是一个公正的政治家,所以在尤卡坦也被视为神明,这一点从他在尤卡坦首领死后为了平息随之而来的纷争所采取的措施就能看出。

库库尔坎在与尤卡坦本地首领商议后决定在其他地方建立一座新的城市,他自己和他们一起搬到新城市居住。为此,他们选择了一个地理位置极好的地方,比现在的梅里达还要深入内陆8里格,距离大海有十五六里格的路程。他们在城市外围修建了一堵很宽的干砌石墙,长约1/8里格,只留下两扇窄门。石墙不是很高,在城市正中间建造了神庙,其中最大的神庙类似于奇琴伊察的主建筑,他们称之为库库尔坎。他们还建造了另一座圆形的建筑物,有四扇门,这与那片土地上的其他建筑完全不同。除此之外,周围还有许多其他建筑迂回地连在一起。在石墙里面只有首领们居住的房屋,首领们瓜分了所有土地,每个人按照氏族的久远和个人价值获得城镇。库库尔坎给这座城市取了一个名字,不过没有像伊察人那样用自己的名字为城市命名(“奇琴伊察”的意思是“伊察人的水井”),而是取名为玛雅潘,意思是“玛雅的规范”,因为他们将这个地区的语言称为玛雅语,而印第安人所说的“伊奇帕”意思是“在围墙里面”。库库尔坎就这样和首领们在玛雅潘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们建立了牢固的和平和友谊。后来库库尔坎原路返回了墨西哥,途中他在钱波通停了下来。为了纪念他和他的离去,他在海里建了一座像奇琴伊察主建筑那样的宏伟建筑物,离海岸只有一步之遥。因此库库尔坎在尤卡坦留下了永久的纪念。

无论是本地人还是西班牙人,他们留下的所有资料都认为这些外来者是墨西哥人,至少库库尔坎和他来自西南方的直接追随者肯定如此。事实上,我们在前文中引用的兰达主教的论述和下面引用马尼的编年史的开篇条目都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

这是卡顿的清单。他们离开了居住的地方:诺瓦勒。修族在祖尤亚以西。他们来的地方是图拉潘奇科纳乌特兰。据说他们在霍伦·陈·特佩和随从的陪同下经过了4卡顿的旅程,才到达这里。当他们离开这个地区的时候,据说是在(卡顿)8阿哈乌,(卡顿)6阿哈乌,(卡顿)4阿哈乌,(卡顿)2阿哈乌。

81年。他们用了卡顿13阿哈乌中的1顿(年)到了这一带。而他们离开自己的地方来到这里——查克诺维坦,则用了81年。这里总共是81年。(卡顿)8阿哈乌,(卡顿)6阿哈乌,(卡顿)4阿哈乌,(卡顿)2阿哈乌,领袖图图尔·修抵达查克诺维坦。如果他们在查克诺维坦再待1年就满100年了。这里总共是99年。

蒂西明手稿编年史记载了同一事件:

(卡顿)8阿哈乌,(卡顿)6阿哈乌,(卡顿)4阿哈乌,(卡顿)2阿哈乌,81年,在卡顿13阿哈乌的第一顿(年)。(卡顿)8阿哈乌,(卡顿)6阿哈乌,(卡顿)4阿哈乌,(卡顿)2阿哈乌,领袖图图尔·修抵达查克诺维坦,如果再待1年就是100年了。

根据这两段文字,修从图拉潘的诺瓦勒出发,到祖尤亚以西,发生在短历法的卡顿8阿哈乌,我认为这个时期在长历法里是:玛雅10.6.0.0.0年8阿哈乌8雅克斯(公元948年)。该引文中四个地名中有三个源于墨西哥中部的纳瓦特尔,并指出“祖尤亚西边的诺瓦勒”是他们最初来的地方,位于尤卡坦半岛北部西南处的某个地方;而第四个地名是查克诺维坦的土地,很可能是尤卡坦半岛的西南角本身,即古老的察坎普敦。无论如何,从编年史的措辞看来,查克诺维坦的土地肯定在半岛北部的南部或西南部的某个地方。

根据已经引述兰达主教的一段话,离开奇琴伊察后,大概是在卡顿4阿哈乌(公元968年—公元987年)期间,库库尔坎在尤卡坦西北部建立了一座称为玛雅潘的新城市。后来库库尔坎将玛雅潘移交给了当地的统治家族科库姆家族。在库库尔坎离开半岛前,科库姆家族在西海岸的钱波通建造了一座精美的建筑,以纪念他和他从那片土地离开。

最后,根据马尼和蒂西明的编年史,乌斯马尔这座城市是由一位叫阿·祖托克·图图尔·修的领导人在公元987年至公元1007年之间的卡顿2阿哈乌建立的,他和他的族人大概也来自西南部。西班牙的官方历史学家安东尼奥·德·埃雷拉在公元1598年撰文明确指出图图尔·修来自南方。尽管埃雷拉说的是“南方”,但从他的陈述中可以明显看出,他真正的意思是西南方:

当科库姆家族生活在这样一个良好的秩序中时,许多人从南部,从拉坎敦崎岖的山坡上进入,他们确信,这些人来自恰帕斯。他们在尤卡坦的荒野游**了40年,最后到达了几乎与玛雅潘城正对面10里格远的崎岖山区,定居并建造了非常精美的建筑。几年后,玛雅潘的居民对这些外来者的生活方式感到很羡慕,邀请他们到城内为自己的统治者建造住宅。修族(当地人称呼这些外来者)考虑到他们所受的这种礼遇,于是进城为当地的统治者修建房屋。

库库尔坎和他的追随者,包括伊察人和墨西哥人、科库姆家族、修家族,这三种人都是利扎纳神父所说的大群后裔的最后一波移民。

我们在公元10世纪末看到了新势力在尤卡坦北部发展的情况。古帝国的外围中心奇琴伊察被新的王朝控制,这个王朝来自尤卡坦西南海岸的察坎普敦。

玛雅潘,这座注定要成为墨西哥时代尤卡坦北部的政治中心,是由具有墨西哥血统的名叫库库尔坎的君主在奇琴伊察建立的。几乎同一时间,乌斯马尔被另一位领袖建立起来,这位领袖的名字在编年史中称阿·祖托克·图图尔·修。从“修”这个姓中几乎可以肯定他属于墨西哥血统,而其他公元16世纪西班牙消息人士明确表示他是墨西哥人。

当时,这些新来者在公元10世纪末掌控了这个地区的统治权,并建立了另外两座主要的尤卡坦北部城市,形成了一个被称为玛雅潘联盟的联合体。他们究竟是谁?

无论是文献记录还是考古学都不乏证据表明,至少这些首领、贵族和祭司很可能原本是墨西哥人。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说他们和祖先在占领奇琴伊察并建立玛雅潘和乌斯马尔之前,就在尤卡坦半岛察坎普敦地区生活了足够长的时间——200年到250年,这样才能掌握玛雅语。

所有西班牙的权威人士都同意,整个尤卡坦半岛只说一种语言,那就是玛雅语,尽管后来进入半岛的人带来了具有强烈墨西哥风格的文化,而且他们首领的墨西哥式称谓说明他们的祖先至少有一部分最初来自墨西哥中部,甚至可能来自古托尔特克人的都城图拉。即使这就是事实,但仍然必须指出的是,在掌控尤卡坦北部的统治权前,他们已经在半岛西南部生活了足够长的时间,在语言上甚至在文化上已经完全玛雅化了。

就奇琴伊察和玛雅潘而言,可能这两座北部最早的中心城市是由外来的玛雅-墨西哥人建立的。考古学的证据表明,墨西哥人带来的强大影响是压倒性的,这一点在关于奇琴伊察的介绍中被多次提及。其中很大一部分发生在新帝国时期,而不是纯玛雅(古帝国)时期,在玛雅潘的发现也是如此,尽管程度要小很多。

关于新帝国普克时期历史的开始,似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几个关系密切的族群,从首领阶层来看,可能来自墨西哥,但都说玛雅语。他们在公元10世纪后半段从西南部进入半岛,开始掌控尤卡坦北部的统治权,在三个主要城邦建立了玛雅-墨西哥王朝:奇琴伊察的库库尔坎的追随者;玛雅潘的科库姆家族;乌斯马尔的修家族,也叫图图尔·修家族。

就在卡顿2阿哈乌(公元987年—公元1007年)时期,玛雅潘联盟形成了。也许由于作为统治者的入侵者在人口上占据少数,因此感到有必要在新的统治领域中相互保护,这三个城邦的首领便组成了一个被称为玛雅潘联盟的联合体,在这个联合体下共同统治着这片地区。

这个联盟似乎开启了一个普遍繁荣的时代,因为联盟的两个成员奇琴伊察和乌斯马尔在此期间成为新帝国最大的城市,根据我对玛雅城市相对大小的分类,它们是半岛北部唯一属于一类城市的地方。

这两座城市的建筑达到了崭新的水平。在奇琴伊察,雄伟的金字塔神庙及狂野的羽蛇柱是为了纪念新王朝的缔造者库库尔坎,后来他被神化为羽蛇神,即这座城市的守护神;还有巨大的柱廊大厅,以及高高的圆塔天文台,这些都是这一时期特有的典型建筑。另一方面,乌斯马尔在建筑上成了玛雅文艺复兴(普克)的典型。实际上,乌斯马尔统治者的宫殿就是玛雅文艺复兴达到最辉煌巅峰的表现,这可能是古代美洲建造的最精美的大型建筑,另外修女四合院几乎同样壮观。乌斯马尔是此时期玛雅人最大的中心城市,奇琴伊察是玛雅-墨西哥人最大的中心城市。

数不清的城市遍布各处,很多连名字都不知道。而且毫不夸张地说,在公元11世纪和公元12世纪普遍的和平环境下,尤卡坦半岛北部的繁荣程度确实空前绝后。

如前所述,这一时期被称为玛雅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和建筑重新繁荣起来,尤其是建筑确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这是玛雅文明最后一个杰出阶段。玛雅文艺复兴在公元1194年(卡顿8阿哈乌)结束之后,由于奇琴伊察和玛雅潘之间灾难性的内战(新帝国二期,表3),古玛雅人再也没有在任何领域恢复其文化上的卓越地位,接下来我们会介绍这一事件。虽然玛雅政权在尤卡坦北部又过了两个半世纪才“衰落”,然后再过了两个半世纪才最终在公元17世纪末的佩滕中心地区崩溃。从这时开始,玛雅文明一蹶不振,再也没有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