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帝国一期(2)
尽管莱顿牌事实上是在蒂卡尔遗址东南约140英里处,靠近危地马拉的巴里奥斯港发现的,但如果它是在蒂卡尔雕刻而成的——这也是我坚信的观点——那么根据莱顿牌上的年代日期,蒂卡尔是已知最古老的玛雅文明中心。另一方面,如果它确实是在其他地方雕刻而成的话,那么拥有已知最早的9号石碑的瓦哈克通就成了玛雅文明最古老的中心。
蒂卡尔或瓦哈克通哪一座应该被视为现在已知最古老的玛雅城市并不重要,因为莱顿牌在时间上仅比9号石碑早将近八年。而且在距离上,蒂卡尔位于瓦哈克通以南仅11英里的地方,两个地点都位于尤卡坦半岛的地理中心。瓦哈克通位于一个小山谷的上端,该山谷是通向佩滕中部内陆盆地北侧的分水岭。其中有蜿蜒而下的小河最终流入翁多河,然后向东北流入加勒比海。蒂卡尔位于霍穆尔山谷的最前端,那里的小河最终也流入翁多河。也有人认为蒂卡尔位于内部流域的北缘和内部,但可能性不大。
在玛雅历史上这个很早的时期,公元4世纪初,雕刻的石碑、叠涩拱式建筑和扎克尔陶器首次出现在瓦哈克通。即使人们承认莱顿牌是在公元320年雕刻于蒂卡尔,但在蒂卡尔遗址上肯定还没有发现早于公元475年的遗迹。尽管有一块年代可疑的石碑可能属于白克顿8的最后一个卡顿(公元416年)。另一方面,在瓦哈克通有不少于六座确定日期的纪念碑,其中三座日期是确定的,另三座可能是在白克顿8。最后,除了这六块石碑,在瓦哈克通还有至少四座纪念碑,从风格上来说,可能归于白克顿8。事实上,在目前已知的五座遗迹中,有三座位于瓦哈克通,乌奥兰顿和巴拉克巴尔各有一座,乌奥兰顿是瓦哈克通以南12英里处一个非常小的遗址,巴拉克巴尔是瓦哈克通以北35英里处的一个中小型遗址。
至于蒂卡尔和瓦哈克通哪个的历史更早,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根据莱顿牌的风格特征,我相信属于蒂卡尔,假如这是事实,那么蒂卡尔的日期比已知最早的瓦哈克通日期早近八年。其次,蒂卡尔是玛雅文明最大的中心,而瓦哈克通只是一个二级中心。但另一方面,瓦哈克通最早的纪念碑比蒂卡尔最早的纪念碑还早一个世纪,而且我们在前文中已经看到,瓦哈克通有十座白克顿8的纪念碑,而蒂卡尔只有一座疑似白克顿8的纪念碑。如果我们以现在已知的最早年代物证(莱顿牌)的来源和蒂卡尔的城市规模更大为依据来分析这个问题,那么蒂卡尔更古老。但瓦哈克通有不止一座而是十座年代更久远的纪念碑,如果我们承认这些最早年代的纪念碑更为可靠,那么瓦哈克通的年代更古老。
在两者之间,我相信蒂卡尔可能比瓦哈克通还要早一点儿,这是我在发现瓦哈克通遗址之后得出的一个不太令人满意的结论。在蒂卡尔还没有发现确属白克顿8的纪念碑,这可能是因为那里从未进行过认真的发掘,而瓦哈克通则是古帝国最广泛的挖掘中心。如果蒂卡尔能像瓦哈克通一样被大规模发掘和仔细研究,那么在蒂卡尔找到白克顿8的纪念碑是完全有可能甚至是肯定的事情。然而,由于大多数已知最早的纪念碑都在瓦哈克通,所以我们从瓦哈克通开始讲述玛雅故事更合适。
公元328年,瓦哈克通9号石碑开始了古玛雅人竖立纪念碑的记载。我在公元1916年5月5日发现了这座纪念碑,它仍然矗立在这座城市的A组卫城上。但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它最初是建立在城市的一个边远地区,现在称为E组。在后来的某个时候,它被移到了现在的卫城上。
接下来的两座纪念碑是一对,都是在同一个广场的同一侧(E组主广场东侧)竖立的,时间都是在公元357年2月3日。
随着古玛雅人在玛雅8.16.0.0.0年,也就是白克顿8的16卡顿结束时竖立了18号、19号石碑,一种注定要持续近12个世纪的惯例开始了。
这种在历史上连续时期结束时竖立纪念碑的习俗是古玛雅人生活中最基本的惯例之一。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在每个卡顿(约20年,确切是19.7年)结束之际举行庆典仪式的时候才竖立纪念碑。但是不久,随着资源和经济实力的增加,古帝国的仪式中心能够更频繁地竖立这些石器时期的标记,每半个卡顿(约10年,确切是9.8年)结束的时候也会举行庆典仪式并竖立纪念碑。应当注意的是,在整个古帝国时期,10年是竖立纪念碑以代表时期标志的普遍时间间隔。
在古帝国早期末尾,第一次是在玛雅9.8.15.0.0年,即公元608年,在佩滕西部的佩德拉斯内格拉斯,我们发现了一座竖立于1/4卡顿(约5年,确切是4.9年)结束时的纪念碑。然而,通过建造相应的纪念碑来标记五年期结束的做法被证明代价太高,对大多数古帝国中心来说压力太大。只有佩德拉斯内格拉斯和基里瓜这两个仪式中心经常遵循这种做法,不过其他一些地方,特别是科潘和纳兰霍,偶尔也会每五年竖立一次纪念碑。换言之,所有古帝国的城市无论在文化方面还是经济方面都有能力在固定时间竖立纪念碑以标记时间,就像到整点报时的大钟一样,也就是能够在每个卡顿结束时建造纪念碑,而且大多数能够在每半个卡顿结束时建造纪念碑。然而,在整个古帝国地区,只有佩德拉斯内格拉斯和基里瓜能够或者至少曾经能够除在每个卡顿和每半个卡顿结束时竖立纪念碑外,还能在每1/4个卡顿结束时也竖立纪念碑。
我们已经看到,瓦哈克通最早的9号石碑并没有遵循这一惯例,它是在玛雅8.14.10.13.15年时(换言之,不是在一个卡顿结束的日期)竖立的,而在玛雅8.16.0.0.0年(不到30年后)竖立的18号石碑和19号石碑,即这座城市接下来两座最古老的纪念碑,则符合这一惯例。因此就目前掌握的证据而言,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这种在某个时期结束时竖立纪念碑的做法起源于瓦哈克通,大约在公元328年至公元357年之间。
佩滕中北部的蒂卡尔和瓦哈克通这两座城市是两个主要的文化灵感中心,玛雅文明在玛雅白克顿8的最后1/4开始时从这里向外扩张。起初新文明传播缓慢。事实上,现在只知道另外两个小中心,巴拉克巴尔和乌奥兰顿,离瓦哈克通35英里以内,这些中心的遗迹可以追溯到白克顿8。但到白克顿9开始时,玛雅文明肯定开始了漫长而辉煌的历程。
白克顿9前1/4时期(公元435年—公元534年)见证了石碑雕刻、叠涩拱式建筑、扎克尔陶器这些文化元素的惊人扩张。在各个方向上,以中北部的佩滕作为传播中心,新的、丰富的宗教性文化,惊人的纪年法、雕塑、建筑和典型的陶器传播到尤卡坦半岛的所有地区和邻近的高地南部,不过这一时期的头20年(公元435年—公元455年),瓦哈克通和蒂卡尔仍然是我们所知仅有的两个立碑纪念的中心。
早在公元465年,在玛雅地区最东南边陲的科潘地区,也就是玛雅核心区域以南200多英里稍偏东的地方,就有了建立石雕纪念碑的习俗。
在白克顿9前1/4时期,其他城市首次建立了石雕纪念碑,分别是塞罗-德拉斯梅萨斯(公元467年),奥克斯金特克和祭台城(公元475年),托尼纳(公元495年),序顿、佩德拉斯内格拉斯、亚斯奇兰、帕伦克和卡拉克穆尔(公元514年),拿阿屯(公元524年)。
从玛雅地区地图可以看出,到白克顿9前1/4时期结束,玛雅文明已经传播到了尤卡坦半岛的所有地区(这是它曾经占领过的唯一地区),西部乌苏马辛塔河流域的祭台城、亚斯奇兰、佩德拉斯内格拉斯和帕伦克;东南高地科潘,到托尼纳高原西南部,到尤卡坦中部卡拉克穆尔和北部奥克斯金特克。
大约在白克顿9前1/4快结束时,扎克尔陶器由早期阶段转变为中期阶段,这可能是由于玛雅文明的巨大传播以及这种文化传播对佩滕中部陶器带来的新影响造成的反馈效果。
在白克顿9早期,玛雅文明向整个尤卡坦半岛及东南部、西南部邻近高地的蔓延表明,核心区域的环境因素已经不再对坚定不移向外发展的古玛雅人构成任何真正的障碍。在这个世纪,古玛雅人把文明推向各个地方,建立新的城市,扩大老城市。古帝国历史的广泛阶段已经结束,密集阶段即将开始。
在白克顿9的第二个1/4时期(公元534年—公元633年),在竖立纪念碑群中出现了十座新的城市,即图卢姆(公元564年)、普西尔哈(公元573年)、伊克帕顿(公元593年)、亚克斯哈(公元6世纪末)、乌克苏尔(公元613年)、纳兰霍(公元615年)、德锡万切(公元619年)、科巴(公元623年)、钦库提克(公元628年)和埃尔恩坎托(公元7世纪上半叶)。从玛雅地图上可以看出,这些新的中心有五个位于中央核心区:埃尔恩坎托、亚克斯哈、纳兰霍、普西尔哈和乌克苏尔;有一个位于西南高原:钦库提克;有四个位于尤卡坦的东北:德锡万切、伊克帕顿、图卢姆和科巴。最后一个注定要成为后来最伟大的中心之一——新帝国的中心。
白克顿9上半叶结束(公元633年即玛雅9.10.0.0.0年),恰逢古帝国早期结束。在同一时间,或者大约同一时间,扎克尔陶器时期和叠涩拱式建筑一期似乎也已经结束。
古帝国早期,大城市一直都在竖立作为时代标志的石碑,其中最古老的已经建造了300多年,这种习俗还在流传。它确实是玛雅文明最基本和最持久的惯例之一。如前所述,最初第一座石碑竖立时,似乎没有固定的时间间隔来确定它们各自的建造日期;但很早的时候,早在白克顿8最后1/4时期开始时,为这一重要、反复举行的仪式所选择的建造纪念碑的日期似乎是每卡顿结束时。后来,我们看到,随着古帝国城市权力和财富的增长,采取了较短的间隔,他们能够更频繁地建立纪念碑,通常是在半卡顿结束时。后来,在古帝国早期接近尾声时,玛雅9.8.15.0.0年(公元608年),佩德拉斯内格拉斯首次在1/4卡顿结束时修建了纪念碑。然而,五年一次的做法并没有多少追随者,只有两座城市,佩德拉斯内格拉斯和基里瓜坚持这一做法。
为什么只有两座城市在每1/4卡顿结束时立碑,而其他的城市都没有这样做,这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原因可能是缺乏足够的经济实力,不能支撑每五年建一座纪念碑,或者是缺乏必要的文化领导力。或者说全体民众对如此频繁地庆祝某个节日没有足够的兴趣,这可能是正确的答案。但真相到底如何,我们无法确切知道。
这种在每个时代结束时竖立纪念碑的做法是古玛雅人生活中最重要的事件之一,这一点再怎么强调都不过分。它一定影响并占据了每个玛雅中心相当一部分人的活动,如果那里要竖立纪念碑的话。最后,它不仅确定了一些最重要的节日和仪式的时间,而且一定深刻地影响了宗教。总之,这是古帝国礼仪生活最基本的状况,我们有考古学证据证明它的存在,而且它还持续盛行,实际上持续了11个多世纪,充分证明了这是他们那个时代最根深蒂固的习俗之一。
到了古帝国早期末尾,玛雅地区的各个部分都受到了玛雅文明的刺激性影响,甚至在遥远的北部和西南部的偏远地区也开始感受到更高级的宗教文化越来越强烈的刺激。至此,玛雅世界的界限被划定了,接下来只是人口越来越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