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在谈婚论嫁时会说:最好的未必是最合适的,只有最合适的才是最好的。就像安妮宝贝说的,爱一个人,是一件简单的事,就好像用杯子装满一杯水,清清凉凉地喝下去,你的身体需要它,你感觉自己健康和愉悦,以此认定它是一个好习惯,所以愿意日日夜夜重复。
对于林徽因而言,梁思成就是自己那杯让人愉悦、舒心的“水” 。
与梁思成的相处让林徽因感觉到,原来爱情也可以如此简单、轻柔,被一个人真心地爱着,并毫无顾忌地去爱对方,竟是这样的幸福与丰盈。这是她小时候在父母的感情里所不曾见到过的,也是在与徐志摩的相处中不曾体会到的。而梁思成,则让她美梦成真。
1924年6月,林徽因与梁思成双双来到美国,前往康奈尔大学读预科班,为正式读大学做准备。一同来美国就读的,还有梁思成在清华的好友兼室友陈植。
康奈尔大学位于两道峡谷之间,三面环山,另一面,是水光潋滟的卡尤佳湖。林徽因喜欢这里的山光水色,那种大自然的美有一种中国山水画的意境,引发了她淡淡的乡恋。
这里的美景让这群意气风发的年轻学子陶醉其中,西方式教学的开放创新也使他们在这里如鱼得水。每天清早,梁思成和林徽因就会携着画具,伴着鸟鸣去野外感受大自然生动的色彩,让心灵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
最吸引他们的,还是康大的校友会。校友会在一栋淡黄色的雅致建筑里举办,大厅里陈列了康大自成立以来历任校长的肖像油画。栗色的长桌上,陈列着每一届毕业生的花名册,记录了他们在学术上和社会上的贡献与成就,以及他们对母校的慷慨回馈。
在校友会上,两位远道而来的中国学生结识了许多新朋友,大家经常聚在一起畅谈理想,讨论人生,有时也会举办舞会,生活比在国内快乐许多。只是,新鲜的异国生活,并不能搬走压在他们心里的那块石头。
因泰戈尔访华崭露头角的林徽因,非但没有改变梁思成的母亲李夫人对她的偏见,反而因为与徐志摩的“藕断丝连”令李夫人更加不满。梁思成常常收到大姐梁思顺的信,信中对林徽因责难有加。特别是最近的一封,说母亲重病,也许至死都不会接受徽因做梁家的儿媳妇。
听到这个消息,林徽因非常伤心,梁思成也很焦急,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林徽因本就是个骄傲的女孩,她无法忍受李夫人和大姐的种种非难,更不能接受他人对自己的品行有任何的质疑。于是,她与梁思成商量,等康大的课程结束后,她不准备和他一起去宾夕法尼亚大学了,她要一个人留在康奈尔,在这恬静的景致下为自己疗伤。
此时此刻,远在北京独自伤心的徐志摩接到林徽因的一封来信。信的内容很短,只说希望能收到他的回信。不用写什么,报个平安也好。
一时间,徐志摩已经冷却的希望仿佛被重新点燃。他生怕写信太慢,连忙跑到邮局发了一封加急电报给林徽因。回到寓所,抑制不住激动心情的徐志摩准备好纸笔,想要立刻给林徽因去一封信。然而,信没写成,一首诗却如云霞般落在纸上:
阿,果然有今天,就不算如愿,
她这“我求你”也就够可怜!
“我求你,”她信上说,“我的朋友,给我一个快电,单说你平安,
多少也叫我心宽。”叫她心宽!
扯来她忘不了的还是我——我,
虽则她的傲气从不肯认服;
害得我多苦,这几年叫痛苦
带住了我,像磨面似的尽磨!
还不快发电去,傻子,说太显——
或许不便,但也不妨占一点
颜色,叫她明白我不曾改变,
咳何止,这炉火更旺似从前!
我已经靠在发电处的窗前;
震震的手写来震震的情电,
递给收电的那位先生,问这
该多少钱?但他看了看电文,
又看我一眼,迟疑的说:“先生,
您没重打吧?方才半点钟前,
有一位年轻先生也来发电,
那地址,那人名,全跟这一样,
还有那电文,我记得对,我想,
也是这……先生,您明白,反正
意思相像,就这签名不一样!”
“呒!是吗?噢,可不是我真是昏!
发了又重发;拿回吧,劳驾,先生。”
当这封信寄到林徽因手中时,她已经在医院的病**躺了好几天。她发着高烧,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醒着,是幻觉还是真实。当她终于张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淡金色的阳光洒在窗帘上,温暖却不刺眼。她艰难地动了一下,稍稍转过头,床头有一束新鲜的花,刚刚从山野采来的花,露水还未来得及蒸发掉,在花瓣上晶莹闪烁。
在林徽因住院这段时间,梁思成每天早晨采一束带露的鲜花,骑上摩托车,准时赶到医院。每天一束鲜花,让林徽因看到了生命不断变化的色彩,也让她渐渐读懂了他的心。一连许多天,她的心都腌渍在这浓得化不开的颜色里,沉醉不已。
这或许,才是林徽因心中一直向往的爱情吧,两个人能倾心交谈,静静相守,无须血肉纠缠,不依不饶。只是这样,淡淡的,在一起,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