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机灵鬼遇到麻烦事(1 / 1)

第43章

机灵鬼遇到麻烦事

“你的那位朋友原来就是你自己,对吗?”根据两人达成的协议,克莱普尔先生,又称博尔特先生,第二天搬到费金的住处,这时候他问,“老实说,昨天晚上我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

“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朋友,亲爱的,”费金满脸谄笑地答道,“他哪儿也找不到比他自己更好的好朋友。”

“也有例外的时候,”莫里斯·博尔特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神气说,“有的人不与别人为敌,专跟自己作对,你是知道的。”

“别信那一套,”费金说,“有的人跟自己作对,是因为他过于看重自己,不是因为他只关心别人而不关心自己。呸!呸!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儿。”

“即使有的话,那也是不应该的。”博尔特先生答道。

“这才说得通。有的巫师说,三号是个富有魔力的数字,有的则说是七号。两种说法都不对,我的朋友,都不对。真正富有魔力的数字是一号。”

“哈!哈!”博尔特先生喊着说,“永远是一号。”

“在我们这样的小团体里,亲爱的,”费金觉得有必要阐明自己的立场,就说,“我们有个共同的一号,也就是说,你不能认为自己是一号,除非把我和别的年轻人通通看做是一号。”

“哦,活见鬼!”博尔特先生喊着说。

“你要明白,”费金假装没有留意他的插话,接着说,“我们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我们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因此非这么办不可。比如,你的宗旨是关心一号——也就是关心你自己。”

“那当然啰,”博尔特答道,“这下你可说对了。”

“那好!你不能只关心你那个一号,而不关心我这个一号。”

“你是说二号?”博尔特先生说,他天生是个极度自私的人。

“不,一号!”费金反驳说,“对你来说,我跟你同样重要。”

“我说,”博尔特先生插话说,“你是个很可爱的家伙,我很喜欢你。不过,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达到密不可分的地步。”

“难道你不想一想?”费金耸耸肩,摊开两只手说,“难道你不考虑考虑?你干了一件很漂亮的事,因此我才喜欢你,可同时你也往自己脖子上套了一根领带,这根领带系上去很容易,解下来却很难——说得明白一点,就是一根绞索!”

博尔特先生伸手摸摸自己的围巾,仿佛感到系得太紧,不大舒服,他喃喃地表示同意,口气软了下来,但心里还是不服气。

“什么是绞架?”费金接着说,“绞架,亲爱的,就是样子难看的路标,箭头指向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害得许多勇士偏离康庄大道,断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沿着平坦大路往前走,远远地躲开那个路标,这才是你的一号宗旨。”

“这话当然是有道理的,”博尔特先生答道,“你干吗说这些事?”

“只是让你明白我的意思,”犹太老头儿眉毛一扬说,“若是做到这一点,你离不开我;若要把我的小买卖做得很红火,我也离不开你。前者是你的一号宗旨,后者是我的一号宗旨。你越看重你的一号宗旨,越应当关心我的一号宗旨。所以,我们又归结到我开头对你说的那个理儿——尊重一号,我们才能拧成一股绳,非这么办不可,要不大家各奔前程。”

“你说得不错,”博尔特先生若有所思地说,“哦!你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费金先生满心喜悦地看到,博尔特这么称赞他的能力,绝不是一般的恭维话,而是说明他确实已经给他的新徒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知道他的师傅是个才华出众、诡计多端的人,而在他们结识之初,让他形成这种概念是非常要紧的。为了强化这种合意而又有益的印象,他趁热打铁,向他详细介绍了自己的业务规模和范围,而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以期达到最佳的效果。他把两者运用得如此巧妙,博尔特先生听后显然对他越发敬重,并开始怀有一点很有好处的惧意,这正中犹太老头儿的下怀。

“我们这样互相信任,使我在蒙受重大损失的时候得到一点安慰,”费金说,“昨天上午,我失去了我最得力的助手。”

“他死了吗?”博尔特先生喊着说。

“不,不,”费金答道,“还没有糟到这种地步。绝对没有。”

“那么,我想他是——”

“给官府抓走了,”费金打断他的话说,“是的,他给抓走了。”

“问题很严重吗?”博尔特先生问。

“不严重,”费金答道,“不大严重。他只是被指控企图扒人口袋,人家从他身上搜出个银质鼻烟盒——那是他自己的,亲爱的,是他自己的。他自己也吸鼻烟,很喜欢那个烟盒子。他们以为找得着失主,一直把他拘留到今天。啊!他可是值五十个鼻烟盒呀,我倒情愿出这么个价钱把他赎出来。可惜你没有机会结识机灵鬼,亲爱的,可惜你没有机会结识机灵鬼。”

“没关系,将来会有机会的,我希望会有的。难道你不这么看吗?”博尔特说。

“我看希望不太大,”费金唉声叹气地答道,“如果他们拿不出新的证据,那倒简单定个罪就完事,我们过六个礼拜便可以把他接回来。可是,万一他们发现新的罪证,那他可要‘留洋’了。他们知道他是个聪明得不得了的孩子,肯定会让他去‘定居’。他们非让机灵鬼‘定居’不可。”

“什么叫‘留洋’?什么叫‘定居’?”博尔特先生问,“你这样跟我说话有什么意思?你干吗不说我听得懂的话?”

费金正要把这两个神秘的词儿译成大众话,告诉博尔特先生两者相加是“终生流放海外”的意思,这时候贝茨少爷走进屋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副愁眉锁眼的样子,看上去倒让人觉得有点滑稽。

“这下彻底完了,费金。”费金介绍他们互相认识以后,查利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犹太老头儿哆嗦着嘴唇问。

“他们已经找到鼻烟盒的失主,还有两三个人准备出来指认他,机灵鬼肯定要漂洋过海了,”贝茨少爷答道,“我得做一套丧服,费金,还要搞一顶带飘带的帽子,在他上路之前去探望他一次。简直不能想象,杰克·道金斯——顶呱呱的杰克——机灵鬼——机灵得不得了的机灵鬼——竟然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值不了两个半便士的鼻烟盒要给放逐海外!我原来以为,他起码也得偷上一块带链子、连印章的金表,才够得上判这么重的罪。哦,他干吗不找个有钱的老绅士,把他身上的值钱东西掏个精光

,反正都是落个发配海外的下场?那样有多神气,也不至于被当做一个不起眼的小偷,一没有派头,二没有面子!”

贝茨少爷为他倒霉的朋友鸣不平之后,在就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一脸懊丧的神色。

“胡说!他怎么个没有派头,怎么个没有面子?”费金气呼呼地瞪着他的徒弟,喝道,“难道他不始终是你们当中的佼佼者!难道你们有谁在哪方面及得上他,接近他!嗯?”

“谁也及不上他,”贝茨少爷答道,遗憾得连说话声音也有点沙哑,“谁也及不上他。”

“那么,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费金怒冲冲地答道,“你干吗还发这么大的牢骚?”

“因为这事儿不会记录在案,对吗?”查利气恼至极,公然顶撞他的老恩师,“因为这事儿不会写上起诉书,因为谁也无法知道机灵鬼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纽盖特记事录》会占什么位置?人家说不定根本不把他写进去。哦,我的天哪,我的天哪,这是个多么大的打击啊!”

“哈!哈!”费金伸出右手,笑得简直像抽风似的浑身直打战,回过头对博尔特先生说,“你看,他们为自己的行业感到多么自豪呀,亲爱的。难道这还不美吗?”

博尔特先生点头同意,费金朝痛苦万分的查利凝视几秒钟,心里显然觉得很满意,然后走到那位小绅士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别难过,查利,”费金安慰他说,“这事儿会写进去的,肯定会写进去的。人人都会知道他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他自己也会露一手,绝不会给他的老朋友、老师傅丢脸的。你想一想,他还这么年轻!他在这样的年纪就被放逐海外,这简直太光荣了!”

“哎呀,这确实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儿。”查利心里觉得好受一些,就说。

“他什么也不会缺,”犹太老头儿接着说,“他关在‘石瓮’里,查利,过起绅士般的日子,过起绅士般的日子!他天天有啤酒喝,口袋里有钱花,花不出去就玩玩投币游戏。”

“他真的过得着这样的好日子?”查利·贝茨喊着说。

“当然真的,”费金答道,“我们还要请一位赫赫有名的,查利,伶牙俐齿的律师为他辩护,他要是愿意的话,自己也可以站出来说话。我们将在报纸上看到关于他的详细报道——‘机灵鬼——全场尖声大笑——法官们这时候也笑得前俯后仰’——怎么样,查利,怎么样?”

“哈!哈!”贝茨少爷笑着说,“那多有意思呀,你说对吗,费金?我说,机灵鬼会把他们弄得下不了台,你说对吗?”

“当然会的,”费金喊着说,“一定会的——肯定会的!”

“啊,肯定会的。”查利搓着两只手,重复说。

“我现在好像看见他了。”犹太老头儿喊着说,眼睛盯着他的徒弟。

“我也是,”查利·贝茨喊道,“哈!哈!哈!我也是。一切好像发生在我的眼前,我一点也不骗你,费金。这多好玩呀!真是好玩死了!那些大官儿都想摆出一本正经的面孔,而杰克·道金斯跟他们谈笑风生,无拘无束,好比他是法官的亲儿子,在宴会上发表演说似的——哈!哈!哈!”

实际情况是,贝茨少爷起先觉得身陷囹圄的机灵鬼是个倒霉蛋,但是,在费金先生对症下药,出色地做了这位性格古怪的小徒弟的一番工作以后,他现在已经把机灵鬼看做是一场别有风味、妙趣横生的闹剧里的主角,因此殷切希望那个时刻早日到来,也好让他的老伙伴有个施展才华的大好机会。

“我们得通过什么便捷的办法打听一下他眼下的情况,”费金说,“让我来想一想。”

“要不要我去走一趟?”查利问。

“绝对不行,”费金答道,“难道你疯了,亲爱的,完全疯了,要不然怎么会去自投——不行,查利,不行。一次损失一个已经够多了。”

“难道你打算亲自去?”查利一边说,一边滑稽地朝他斜睨一眼。

“这也不大合适。”费金摇着头答道。

“那么,你干吗不派这个新手去?”贝茨少爷把手搭在诺厄的胳膊上问,“谁也不认识他。”

“哎呀,要是他愿意的话——”费金说。

“愿意!”查利打断他的话,“他有什么理由不愿意?”

“确实没有理由,亲爱的,”费金说着,朝博尔特先生转过身,“确实没有。”

“哦,我去不大合适,你是知道的,”诺厄心里有点着慌,一面朝门退去,一面摇着头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不是我的分内事儿。”

“什么是他的分内事儿,费金?”贝茨少爷问,以极度厌恶的目光打量着又瘦又高的诺厄,“出了事畏首畏尾,不出事酒足饭饱,难道这就是他的分内事儿?”

“用得着你来管吗?”博尔特先生反驳说,“别在长辈面前逞什么威风,小兄弟,小心找错对象。”

贝茨少爷听到这疾言厉色的威胁话,笑得东倒西歪,过了好一会儿费金才有机会插上话。他对博尔特先生说,他去一趟警察局绝不会有什么危险,无论是关于他所干的那桩小事的通报,还是有关他相貌特征的材料,都还没有送到伦敦,人家很可能想不到他会躲在首都,他只要适当乔装打扮,去警察局跟去伦敦任何地方一样安全,谁也不可能想到他会自己跑到这样的地方去。

一方面是听了这番很有说服力的解释,更大程度上是担心惹费金生气,最后博尔特先生勉强答应去警察局走一趟。按照费金的指点,他马上脱去自己的衣服,换上赶车人的上衣、马裤和皮绑腿,反正这些在犹太老头儿家里都是随手可得的。另外,他还戴上一顶皮帽子,上面装模作样地插几张过路的税票,手里拿起一根赶车人的鞭子。有了这身装束,他便可以冒充一个从科文特加登市场来的乡下人,逛到警察局去满足他的好奇心,加上他粗手笨脚,面目丑陋,骨瘦如柴,费金认为他的样子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一点也用不着担心。

准备停当以后,他们把机灵鬼的模样、特征告诉博尔特,以便他辨认出那位小绅士。接着,贝茨少爷领着他穿过阴暗、曲折的小巷子,一直把他送到离博尔街很近的地方。他向他描述了警察局的确切位置,详细地教他怎样沿着过道笔直往前进了院子又怎样登上右手的台阶跨进门,进屋的时候又怎样先脱掉帽子。然后,查利·贝茨让他一个人赶快去,答应在他们分手的地方等着他回来。

诺厄·克莱普尔——或称莫里斯·博尔特,读者爱怎么叫他就怎么叫他——严格按照贝茨少爷的指点往前走去。贝茨对这一带很熟悉,把位置交代得

很确切,因此诺厄没有问一回路,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麻烦,顺利来到警察局。他挤进一间又脏又臭的屋子,混在主要是妇女的人群中间。屋子里端有一座高台,用栏杆跟其余部分隔开,左边靠墙是被告席,中间是证人席,右边是法官们坐的审判桌。令人望而生畏的审判桌前面有一道帘子挡着,免得让法官席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任凭芸芸众生去想象大英王法的全部威严,只要他们有这种想象力。

被告席上只有两个女人,她们频频向那些对她们怀有敬慕之情的朋友点头致意。书记在向两名警察和一个趴在桌上的便衣人员宣读什么证词。一名看守斜倚在被告席的栏杆上,没精打采地拿着一把大钥匙在敲自己的鼻子。他听到不守规矩的闲人总想说话,就喝令他们保持安静;他发现哪个瘦弱的婴儿闷在妈妈的披巾下面低声啼哭,扰乱公堂的庄严气氛,就瞪起一双严厉的眼睛,让那女人“把孩子抱出去”。屋子里空气闷人,气味难闻。墙壁上沾满尘土,天花板黑不溜秋。壁炉台上有一尊被烟熏黑的旧胸像,被告席上方有一座积满灰尘的钟——这仿佛是屋里唯一还在正常运转的东西。一切有生命的物体无不打着堕落、贫困的印记,或者保留经常与两者打交道的痕迹,其令人不快的程度绝不亚于一切皱眉旁观、积满污垢的无生命物体。

诺厄急切地环顾四周,寻找机灵鬼,可是,他只发现几个很可以充当这位杰出人物的妈妈或者姐姐的女人,以及不止一个跟他长得很像、可被认作是他爸爸的男人,却看不到一个符合道金斯先生特征的人。他心神不定地等着,最后,两名女犯被宣布交由上级法庭审理。她们大模大样地走出去,另一名犯人被押进来。诺厄顿时松了口气,马上觉得这回进来的准是他所要打听的机灵鬼。

果然是道金斯先生。他还像往常那样卷起肥大的上衣袖子,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拿着帽子。在看守的押送之下,他以一种简直难以描述的步态摇摇摆摆地走进法庭。他在被告席就位,高声责问干吗让他站在这么个不光彩的位子。

“住口,行吗?”看守说。

“我是个堂堂的英国人,难道不是吗?”机灵鬼说,“我的权利上哪儿去了?”

“你很快能享受你的权利,”看守反驳说,“而且还浇着胡椒面呢。”

“要是我被剥夺我的权利,我们倒要看看内务大臣怎么处置那帮法官,”道金斯先生答道,“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果诸位法官快点了结这桩小事,别在那儿看报纸让我等着,我还会说声谢谢呢。我跟城里一位先生有个约会,我是个守信用的人,做生意向来遵守时间。要是我晚去一步,他就会走掉。那样的话,我说不定要指控法官先生误了我的大事,要求他们赔偿损失。哦,我是绝不会罢休的!”

说到这里,机灵鬼摆出一副接下来要打一场官司的架势,让看守告诉他“坐在审判桌旁边的两个狡猾家伙叫什么名字”,逗得听众放声大笑,即使贝茨少爷听到他的这种要求,差不多也只能笑到这种程度了。

“大家安静!”看守喝道。

“这是什么案子?”一位法官问。

“一起扒窃案,大人。”

“这年轻人以前来过这儿吗?”

“他本该来过好几回了,”看守说,“别的地方他已经通通去过。我对他很了解,大人。”

“哦!你对我很了解,是吗?”机灵鬼抓住这句话,喊着说,“很好。这下你可犯了诽谤名誉罪。”

这时,听众里又响起一阵笑声,看守又喊一声保持安静。

“那么,证人在哪儿?”书记说。

“啊!对呀,”机灵鬼接着说,“证人在哪儿?我倒很想见见他们。”

这个愿望马上得到满足。一名警察走上前来说,他亲眼目睹被告挤在人群里企图扒一位不知名的绅士的口袋,实际上只从里面拿出了一块手绢,被告用它擤了擤自己的鼻子,发现手绢很旧,又从容不迫地把它放回原处。于是,他一挨近机灵鬼马上将他拘留。他搜了搜机灵鬼的身,搜出一个银质鼻烟盒,发现盒盖上刻着失主的名字。他查了查“上流社会人名录”,找到了那位绅士。失主此刻就在场。他宣了誓,说鼻烟盒是他的,昨天从人群里挤出来发现丢了那件东西。他还说,有个年轻人拼命在人群里钻来钻去,那个年轻人正是他面前的被告。

“有什么话要问这位证人吗,年轻人?”法官说。

“我才不愿意掉自己的价跟他说话呢。”机灵鬼答道。

“你到底还有没有话要说?”

“听见没有,大人在问你到底有没有话要说?”看守用胳膊肘推推默不作声的机灵鬼问。

“对不起,”机灵鬼一边说,一边心不在焉地抬起头,“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的老伙计?”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浑蛋透顶的小流氓,大人,”看守苦笑着说,“你到底有没有话要说,年轻人?”

“不想说,”机灵鬼答道,“不想在这儿说,这不是个伸张正义的地方;再说,我的律师今天上午跟众议院副议长一块儿吃早饭去了。我是有话要说,不过要到别的地方去说,我的律师也会这么办的,好多好多可敬的朋友也会这么办的。到了那个时候,管叫你们这帮警察后悔莫及,一怪爹娘把自己生到这世上,二恨自己今天上午不该跟我过不去,出门之前没有叫仆人把自己吊死在衣帽钩上。我要——”

“行了!证据确凿,交由上级法庭审理!”书记打断他的话,“把他带下去。”

“快走!”看守说。

“哦!我自个儿会走呀,”机灵鬼用手掌拂拂帽子答道,“啊!(他朝法官们转过脸去)你们看样子怕了,这是不管用的,我不会饶恕你们的,决不会的。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我的好伙计。说什么我也不肯跟你们换个位置!现在,哪怕你们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回家,我也不会回家的。好吧,把我送到牢里去吧!把我带下去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机灵鬼让看守揪住领子把自己带走。他一路上还扬言要把这件事捅到国会去。走进院子里以后,他露出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快活地朝看守做了个鬼脸。

诺厄看着机灵鬼被独自关进一间小牢房,然后急匆匆地回到跟贝茨少爷分手的地方。他在这里等了片刻以后,那位小绅士来了。贝茨乖巧地躲在隐蔽地方,警惕地从那里往外张望,确定这位新朋友后面没有讨厌的尾巴方才走出来。

两个人急急忙忙一起往回走,要把这振奋人心的消息报告费金先生:机灵鬼没有辜负恩师对他的栽培,正为自己建立一个彪炳史册的名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