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苏荣止为了将海族收为己有，为了让玛雅一族可以重新出世，又要造出不小的杀孽，这个重担压在苏荣止身上，让他无法呼吸。

毕竟这可不是死了几十万几百万人这么简单，而是因为一个人因为苏荣止的计划，因为他的野心而死掉，这个死亡重复了几十万几百万次。

看着面色纠结的苏荣止，武明空笑着开口，她没有说那些老生常谈，听上去很正确的类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少数拯救多数。作为枭雄就要狠心，慈不掌兵”这类的话。

而是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指屏幕，“傻徒儿，你不想师父我死掉吧，你也不想云儿，以及你的那些亲朋好友死掉吧？”

苏荣止隐隐约约猜出了，武明空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没有点出，而是决定顺应着自己的师父的说法，老老实实地回答，“当然不想，我就算是死也要护你们周全的。”

“行了，”武明空语气中却满是嫌弃，嘴角却翘了起来，“这些情话你留着和你众多的小女友去说好了，现在我们谈论的主要是你的心理问题。”

“奥。”苏荣止乖巧点头，不敢说话。他对于自己的定义一向很准确，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那些历经千帆后，见识过人间风雨的老贼，而是把自己的当成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虽然这个少年已经取得了别人一生都不会取得的功绩，但那不能给苏荣止足够强大的心防，比起他的师父们，他还是太年轻了。

“傻徒儿，你既然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呢，你的心理压力，是因为你将自己放在了救世主的位置上，你把自己的当成了英雄的缘故，作为一个世界的英雄，背负着整个世界的生灵，这份压力怎么能不沉重呢，”说到这，武明空突然冷笑了一下，伸出手指虚空一点，好像点在了苏荣止的脑袋上一样。

在开口的时候，武明空责备的话语中带着满满的宠溺，“你呀你呀，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扛，你师父都还在呢，老一辈也没有全部凋零，在我们的帮助下，翅膀刚刚硬了点，就想去抵御所有的风雨，这也太自信了呢，拯救世界，是我们的任务，我们没有倒下之前，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可是？”苏荣止想到师父们在自身身上的投资，想起师父为自己做的事情，刚想开口问个清楚，便被武明空挡了回去。

“可是什么可是？没有可是！”武明空冷着一张脸，表情严肃，“有多大碗，吃多少饭，量力而行明不明白，你要做的仅仅是努力扩张势力，以便能将自己的亲朋好友，将自己身边的人保护下来而已，至于其他人，与你何干。”

“怎么，我家的小徒弟，什么时候还成了心系天下的圣人不成？”

武明空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嘲讽的疑问，苏荣止却从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关心，停顿了片刻后，苏荣止坦然开口，“哪里是什么圣人，不过是一时间有些自大罢了，没搞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想着拯救世界了，仔细想想，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更别说什么拯救世界了。”

苏荣止说的洒脱，武明空却丝毫不信，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武明空还是很了解的，看上去很随和，很容易被拿捏，实际上性格极度执拗，和他那倾国倾城，一副狐妖小受的外貌完全相反。

不过，武明空接到了玛娅给出的信号，苏荣止灵魂中的阴影，在他说出那句话后，已经消散了大半，剩下的短时间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也就不用担心苏荣止再去做什么自毁的事情了。

孩子大了不由娘，既然短时间不会爆发太大的麻烦，武明空也就不再揪着苏荣止的心理问题不放了，话锋一转，开始和他谈起了最近的局势。

首先，当然是大唐。

武明空假装重伤昏迷，将皇位传给武念云后，苏荣止打着武念云的名头，大大的收割了一波民心。

随后，苏荣止将武念云带到极洲地下，让她去接收世界树之种的传承，自己也跟了出去，整个大唐的事务，都扔给了大唐丞相和大将军负责，玄镜司只是监察机构，没有执政能力的。

在苏荣止刚刚离开的时候，凭借着他的积威，已经沈令玉等人的帮扶，勉强还能维持正常的活动。但是，后面这个就没有办法维持了，苏荣止没想到单凭武念云一人无法接收传承，不得不为她分担了部分传承，因此失去了对于在大唐长安种分身的操控。

随后，沈令玉等人又被翼洲其他的事情牵扯了注意力，随着翼洲翼国迁移计划的正式开始，整个大唐对于丞相和大将军的臣权的限制，急速失效，玄镜司可以拿下一个人，十个人，一百个，但他不能将所有的官员拿下，这个国家的治理，终究要靠官吏的。

眼看整个大唐即将陷入混乱的时候，大唐的太上皇，重伤昏迷在寝宫养伤的武明空，恰巧在这个时候苏醒，凭借着自己的积威，以及各种手段，轻而易举地将原本要暴发的混乱压下，也是能是压下。

不同阶级的利益诉求，在蛋糕有限的情况下，是不可调和的，就算蛋糕足够大，也只能暂时将他们喂饱，不能将矛盾消灭的，因此，武明空也不可能将改革激发的矛盾消灭。

不过，武明空出现后，众人有了主心骨，再加上武明空分化拉拢，许诺打压等一系列操作，现在的大唐境内，算得上和平，不过，动乱的种子已经被种下了，只是在等待时间而已。

“徒儿，你不用担心我会将属于你的民心夺走，我是站在旧贵族立场上的，我出现后所做出的政策，对于普通人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好处，不过是将他们从被欺压到死的奴隶，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平民罢了。我所做的，不过是将风暴压下，顺便将那些平民的心里阈值压低一些。”

武明空的这个操作相当亮眼，在苏荣止启动武明空留下了的人手，大规模的提高平民的地位的时候，这些平民以为遇到了明主，开始做“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美梦。

这个确实是美梦，普通平民的能力，就算给了他们官位，也只会造成巨大的混乱，官员也是一种职业，也是需要专业技能的，真当那些家伙，在自己父母身边的耳濡目染是假的啊。

但矫枉必须过正，苏荣止安排的人手就是这样做的，他们以苏荣止的名义，给了那些普通人员一个虚假的希望，一个可以让他们爆发出所有热情的希望，但同时这个希望也会将一切焚烧殆尽，因此需要一个人来泼一盆冷水，武明空做的就是这件事。

对于这些政治上的弯弯绕绕，苏荣止不想了解都不行，他曾经被迫系统性的学习过，只是没有亲自实践过一样，就好像政治理论家和政治家，经济学家和经济家的差别一样，有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国家，作为试验场，是天和地的差别。

几乎是听到武明空话语的瞬间，苏荣止便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对于这点，他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只能低下头，表达一声感谢而已。

“徒儿你不用这么客气，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能一撮而就的，我可不想将大唐彻底毁掉，世家和乡绅纵然有着千错万错，但他们是联系一切的纽带，而且，屠龙的少年终将变成恶龙，没有缓冲的话，不过是一个循环罢了，你也是看过华夏记载的历史的，你应该明白，生产力是一切的根本。”

“我明白，”苏荣止轻轻叹了口气，“以当前大唐的生产力，是没有办法做到那些平民所预想的那些的，最基础的物资不够，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就算建立起来，也终将倒坍，让一切再回到最初的模样。”

“也不能这样说，所有的一切都会留下痕迹，这场变革纵然失败，也会在人的心中留下种子，就好像华夏历史一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导致了千百年后，面对苛政，人们选择推翻，而不是默默忍受。”

“确实是这样，不过，师父，你能说说你具体的措施吗？”

“当然可以，徒儿你可要好好学学，这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都是要交到你手中的，有些手法你不想使用，也要了解，防止别人对你使用。”

武明空很详细的将自己的措施将给苏荣止听，苏荣止听的很认真，司星却昏昏欲睡，抱着苏荣止的尾巴，眼神迷离。

“醒醒。”每一次司星即将睡着的时候，都会被苏荣止一尾巴抽醒，不得不继续听下去。

……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了，大唐境内的矛盾现在大大的缓解，剩下的麻烦也被牵引到了边境问题上，不得不说，八大王确实是很好的靶子，他们很忠诚的执行了我的计划，引外寇入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