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众娘子惊道,“一个泔水油桶卖油娘,竟敢出言侮辱将军之子?忒也不知天高地厚!”
将军之子却嬉皮笑脸,未见半分怒色。
尘土女娘冷言道:“没有乡下泥腿,饿死城里油嘴。”
“有理有理。”钱公子笑眯眯,“敢问姑娘芳名?”
“季尘土!”尘土女娘言毕,抬起油罐扬长去。
季尘土,怎么品味都觉土得掉渣。
钱严却愣愣听出一种泥土的芬芳;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此言非虚!
情生智隔,真乃亘古不变的真道理!
此后,钱公子隔三岔五混进掩星楼来折腾,却再寻不到那“泔水油桶”的尘土女娘。
倒是花魁娘子是个有心的,每每在钱公子眼前晃悠,混得熟惯,一来二去成了“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虽是有了,到底也只能陪着喝酒解闷。若论携手共度一生者,还得有似那尘土女娘似的质朴、爽朗、能干利落,可眼下找不到此女子,钱严只得干着急。
钱严虽名字叫个“钱眼”,却并非只认钱不认人的势力主儿。这日天气微凉,秋高气爽,他寻了“红颜知己”到凉亭里头,一番细细相谈。
“事成之后,再加十倍。”钱严将十两纹银交到花魁手上。
“此话当真?”见了雪白的纹银,花魁娘子喜笑颜开。
“君无戏言!咳咳咳……”
“话都说不利索了,当心自个儿身子骨。”
“不打紧。”钱严止不住地咳嗽,“天气转凉,我冷。”
再进楼馆卖油,已逾七月之久。
刚进去不多时便给花魁牵进内室里密谈。
“好妹子,你心善。救救那钱公子。”一句话说得尘土女娘不知所以。“那钱公子现下病着,日渐深重难医,日夜受苦,只求得以见你一面,聊得几句知心话儿。”
只听那花魁娘子一张巧嘴、舌灿莲花,道:“其实钱公子前些时候瞧上的就是你,我气不过,硬抢了他来做我的入幕之宾。”
尘土女娘道:“既能抢得走,可见不是真心。”心中却不是毫无松动。毕竟生为女儿家,又长到二十年华,有人惦记的个中滋味,只有自个儿心里头明了。
“好妹妹,是姐姐不是。”花魁娘子道,“他与我话中说得明白,对我是无爱慕之心。可我见他心里愁苦,也自是难过不可言说。你或是个有心的,也该应允见他一见,不似这般铁石心肠……我但凡从他心中有一丝位置,也定要尽力争上一争,断断不会将机会拱手让了给你……”
尘土女娘见她说得恳切,思忖见上一面也无妨,只当面把话讲清楚便了,也好断了他的念想,便应允下来。
待得安排见面时候,尘土女娘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活蹦乱跳,哪有半点病痛?
“滑头骗子,无半分诚意真心!”尘土女娘扭头便要走。那厮连忙上前拉住,作揖赔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