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温柔的最决绝,坠落的曾摇曳(1 / 1)

三人才刚走到村口,安遂家和塔塔尔公主立马迎上来。安遂家看着安然无恙的安馥春担心极了。

“馥春,走,我们回家去说。”安遂家和塔塔尔对视,准备好把一切都告诉安馥春。

安馥春看着她们仿佛她即将要走进一个洞口,里面究竟有多深她看不透。

“小骨,你和江尾生在外面等我。”安馥春的意思就是把江尾生交托给他,让他看住了。

江尾生暂时还提不起力气说些什么,只是乖乖的和小骨坐在安馥春家门前的老树根下。

“兄弟们还好吗?”

“都好,上次黑衣人一战伤了许多但都在复原中了。大哥,小骨,小骨想要退出暗会。”小骨扶着江尾生胳膊总算把这埋在心里许久的决定说了出来,江尾生诧异看着他,他轻声叹息道,“我的家人来信了我娘生了重病,你知道的我爹爹自从十八年前来到中原就杳无音讯。家里这些年全靠我娘撑着,我必须回去照顾她。但是你放心,虽然我退出了,可我的心依然是暗会的,我依然会忠诚于大哥你。”小骨严肃发誓,竖起了手掌。

江尾生已然无暇顾及其他,他与他们这些孤儿难民是从小纠结在一起的命运,选择创办暗会是所有人心之所向,可如今他要离开,他也没有权利挽留。

“等你处理好了家事在于我们团聚吧!”

“嗯!”小骨点点头。

他想起了安馥春,他这一走安馥春女子身份必然要在江尾生面前暴露了,以他们俩现在的形式,有很大的可能会走到一起,可是大哥心里全是青照小姐,安馥春必然会受伤害!他又认真的看着江尾生,“大哥,屋里那位,小骨曾与她共患难,她对小骨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小骨恳请大哥你,站在她这一边。”

江尾生与她是冤家,可他心里知道安馥春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正要答应,却听屋里传来安馥春沙哑的吼叫,“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们冲上去,江尾生拉着他爬到窗外,对小骨做了“嘘”的动作,“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们不妨听一听就好。”

安遂家沉重说道,“你冷静点!你已经十八岁了,说不定马上就要嫁人却不知道你的娘亲是谁,我和你姨娘都觉得应该要把事情告诉你了。”他迎着塔塔尔说,“这位,确实不是平民凡人,她是突厥的二公主塔塔尔。”

“突厥公主?”安馥春看着她的明媚的骨骼和不同常人颜色的眼眸这全明白了。

可是公主又怎么会与他们家扯上关系?

塔塔尔对她笑着,委婉道来,“你的娘亲,她曾是北周皇帝宇文招的千金公主,后来下嫁突厥成了我父皇的可敦(等同皇后),与此同时现在的大隋帝杨靖谋逆篡位,堂堂北周只剩公主一人,她便求着我父皇为她报仇,可惜兵败了,她成为囚犯押进长安,杨靖将她囚禁在深宫,不知何缘故反被独孤皇后纳入杨姓宗室封为大义公主,还特地护送返回我突厥。”

安馥春听这一切简直不可思议,她的娘亲竟是这般复杂的身份!那爹爹呢?她曾经是突厥可敦又如何与爹爹在一起的呢?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更多!

安遂家继续道,“你不是在户口簿上查不到我的名字吗,那是因为我是个突厥人,十八年前我在突厥做一个小言官,因不得重用心愤难疏。公主偶尔招我去读写诗集,我被她的才气吸引,当我了解了她的苦难之后我们已然突破界规,毅然相爱在一起,我们逃离突厥避开了大隋,找到了一个世外桃源。而一年后,你就在那片百花林中出生了……”安遂家说着当初的美好回忆脸上尽是欢喜,但很快他的表情渐渐颤抖,“那天的一切都

很美好,你娘在树下为你唱着童谣,突然间乌云密布,只听见马蹄声传来,是杨靖!他带着军队来抓你娘,你娘一人抵挡他们几百,她有风狸杖在手未必会输,可你的啼哭让杨靖有机可乘,你娘为了我们能平安逃离,把风狸杖抛给我们带着我们,结果她被杨靖打得重伤囚禁在了太极洞中……”

安馥春这才如梦初醒,为何当初杨靖得知她爹爹的名字那样恨恶,虽然一逝即过她也难忘那股杀气;为何他重返回朝立马大赦天下;为何他亲自去度支部救她出来送她回家。

他不想让自己接近长安接近他罪恶的老巢!舅舅?呵呵,难怪他点头又摇头,大义公主只是他同宗却非亲身的妹妹!他有什么资格让她叫他舅舅!

门外听见了全部因果的江尾生,看着安馥春脆弱的模样,他深深的憋着一口气不敢出来。和自己一样突然之间知道父母大仇的人。他了解那种懵然心痛,他能想象到自己的爹娘所受的焚身之痛,也能想象到大义公主被囚禁着十几年见不到爱的家人的煎熬。

可是要接受并承受那一切所带来的苦痛,太难!他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她,与她一同流着泪到天明。

第二天天不亮,安馥春只身一人悄悄离开了家,她要去找杨靖!她要去问清楚。

可是昨日的河边,根本等不及他来。她又跑到镇上挨家挨个的寻客栈问,终于,悦来客栈里有他们的入住记录。

“主子您没事吧!”张全看着**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杨靖,每个月都有一天是他最难熬最虚弱的日子,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从前在宫里皇后娘娘看过就好,可偏偏今天在宫外面!

“没事,没事。”杨靖运功强撑着自己,惨白无色的嘴唇要的死死的,猩红的双眼瞪着张全,“快,速带我回宫!”

“可是,我刚才看见安馥春来了,这回就在楼下呢!”张全实话告之。

“就在二楼公子,您头一抬就看见了!”小二告诉安馥春,循着小二的视线安馥春抬起头,那间门里,杨靖正走出来。

她仰视着他,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悲怒和无可奈何不断的交织着。即使一言不发,杨靖从她起伏的肩膀也看出她的生气,她已经知道了一切是吗,他们之间的缘再也不可能续了是吗,她也会因为过去的一切而不再做一个平凡的安馥春了是吗。他深深的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舅舅!”安馥春突然跪地,此时客栈大厅里还没什么人,只有小二盯着她看不明缘由。

“我求求你!放了我娘亲吧!”安馥春泪眼朦胧祈求着他,如果杨靖还在乎他们那点情分,如果她的下跪能为她娘亲会换来自由,也罢!

“馥春,你快起来!”杨靖隔空伸出手,眉头紧皱。

“我不,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安馥春固执道。

杨靖这才下楼拉着安馥春走到河边去。他不忍心看她哭的样子,更不忍在她面前说出那段故事,于是背过去说,“事到如今,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和你娘青梅竹马,我宠她爱她,我努力加官进爵我想娶她!可直到她成年那日,圣旨突然降下,要她远嫁突厥,我们甚至还来不及告别,她就已经成了别人的新娘。而我被利益熏心,杀急了眼干脆一步登天,开创了大隋朝。”

“你既是一朝天子,为何还要为难我娘?”安馥春质问道。她原本还不知杨靖和娘亲还有这样一段故事,这也就不难解释他为何那样怜爱她。更不难解释善妒的独孤皇后要封娘做大义公主,逼她返回突厥了。

杨靖皱眉,躲避着她的眼神,“很多事情你不明白,这些年没有娘亲你不照样过得很好吗?”

馥春追着他的眼神,“从前我没有娘,所以我不敢奢望。可是现在我知道我有娘亲!而且我的娘亲没有离开这世上,她还在另一个地方饱受煎熬!我还能安心的活下去吗!”

“馥春你是个好女孩。”杨靖抚着她的肩膀满怀心事走过去,他紧握的拳早已汗湿了,他快撑不住了,他尽量边说边走远一点,“我这么做全都是迫不得已你相信吗?所以我想要你过的好一点,平凡人的生活,不管什么样的荣华富贵,只要你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一定会摘给你!”杨靖侧目看着她。

安馥春焦急道,“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想我娘能得到自由,我只想我们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

杨靖听她倔强至此,利益**完全没用,他早该想到这点的!他冷道,“你娘亲丢了突厥的面子,更犯了大隋的律法丢了皇室的尊严!所有的惩罚她理当接受,这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杨靖,舅舅!”安馥春咬着牙根,眼睛瞪的溜圆,“你的心这样狠!”

“身为一国之君,王子犯法尚与民同罪,我不能徇私枉法叫天下人耻笑!”

安馥春激辩,“不能徇私枉法?那你从度支部的死牢里随便把我给救了出来不算徇私吗?”见杨靖毫无恻隐之心,安馥春拉着他,温柔恳求,“舅舅,看到我娘亲和我这样受难,你也不好受吧,你就带我进宫,让我去求天下一个原谅!”

“进宫求朝廷放了你娘简直是痴人说梦!”杨靖怒道。

“你到底不敢让我面对全天下?还是不敢让我面对你惧怕的谁?”安馥春使出激将法,她听闻杨靖惧怕皇后独孤氏,即使被她造了反,也不肯废她皇后之位。

“我怕你还没进宫连小命都丢了!”杨靖不受她的激,却怒得面红耳赤,他快撑不住了,他身上的病快发作了……

“你和那些贪官污吏没有区别,只知道鱼肉百姓,只知道争夺权势。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娘!却不敢对你的独孤皇后说半个不字!”安馥春愈发激烈,口不择言,她已然忘了面对的是一朝天子,他的手曾屠杀千万,捏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你!”杨靖瞪着他,肩膀剧烈的抖动着。

“你太自私了杨靖!我一定想办法要进宫,我要向群臣求救,求他们放了我娘!就算是刀山火海,丢了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安馥春天真的向他直言心声,却遭他轻视,“不知死活!”杨靖大掌一挥安馥春那小细脖子已经被他掐住,整个人都举了起来,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就在她还剩一口气之余,杨靖将她放了下来,她虚弱在地上大喘息,杨靖捏着她的下巴,眸中凝满杀气无限靠近威胁她,“还有胆子刀山火海吗!我给你两条路走,老老实实呆在安家村,你想要什么样的日子我都可以给你!第二,去做一件你根本办不到的事情,而你的脚刚踏出家门就会丧命!”

安馥春被吓的已经没了魂,瘫软的坐着动也不动。那不是她认识的杨靖,不是那个在城门口拉着她,兴冲冲毫无由来的问“你去哪里了”的熟悉的陌生人。

那一刻,她总算明白了江老太太为她算的命,月圆之夜遇到的缘分轻易不能触碰,若是阻挡不了,那么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她和那人必然会消失一个,她以为是她和江尾生的缘不可续,根本没想到竟是与杨靖!

张全搀扶着虚弱的几乎停止呼吸了的杨靖快马加鞭赶回宫中,独孤氏早早为他准备了汤药,张全看着她凝视着皇上那股怨恨的眼神,忧心极了,那个只有皇后能征服的病究竟是什么?能让皇上这样顾忌皇后,以致全天下都说他怕老婆也无动于衷的,那个致命的把柄究竟是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