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蒋介石官邸内夜
蒋介石在客厅中一边踱步一边自语:“这个周恩来,打着回乡祭祖的旗号,走了将近一个半月,才回到绍兴。”
宋美龄:“祭祖用了半天的时间,可是接受他鼓动的群众呢,真是成千上万!”
蒋介石:“这是他们的长处!”
陈诚惶然走进:“委座!日军于三月底攻陷南昌,长沙再度吃紧。”
蒋介石驻步凝思片刻:“日军攻占南昌,示形于长沙,是为了配合汪先生逃出河内,尽快组建政权。”
陈诚:“那我们应采取什么对策呢?”
蒋介石:“我已经请陈布雷先生写篇有分量的文章,揭露日本攻占南昌、进而想夺取长沙的真实目的是,配合与加速汪先生与日本媾和。”
陈诚:“是!”
蒋介石:“辞修,我今天请你来,是想听听你们是如何落实五中全会制订的反共战略的。”
陈诚:“我已经在全国做了全面的部署。就在南昌陷落的前夕,当地驻军封闭了新四军驻温州通讯处,并逮捕了八名中共干部。”
蒋介石:“很好!接下来,你们要放手大干!”
陈诚:“是!另外,第三战区于四月上旬召开政治工作会议,为了展现国共合作的诚意,可否请周恩来代表我去上饶出席?”
蒋介石开心地笑了:“辞修啊,你越来越懂政治了!”
金华周恩来临时下榻处内夜
周恩来:“方才,我听了浙江省委书记刘英同志的汇报,使我越发地感到浙江地位重要。我上一次和曾山同志讲了,党的任务是坚持抗战,坚持持久战,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你们还有什么具体的困难吗?”
在周恩来的讲话中摇出:曾山、刘英等同志。
周恩来:“刘英同志,你讲吧!”
刘英:“浙江是蒋介石的发祥地,因此,在浙的国民党内的党、政、军之间的矛盾很多,我们应该如何利用这些矛盾开展党的工作呢?”
周恩来:“首先,浙江省主席黄绍竑较进步,要积极争取他,做好对他的统一战线工作。”
“是!”
周恩来:“再者,告诉同志们,共产党不论在国民党政府机关或群众团体工作,都要埋头苦干,不暴露,不突出,不刺激,办事情要照顾全局,照顾多数,照顾将来;对友党友军和其他党外人士合作共事要不浮、不躁、不卑、不亢,以廉洁奉公的模范作用,争取更多的人同自己团结在一起工作。清楚了吧?”
“清楚了!”
周恩来:“曾山同志,你是东南局的副书记,又参加了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一定要坚定地贯彻六中全会的精神。”
曾山:“是!”
刘英:“周副主席,国民党查封了新四军驻温州的通讯处,逮捕了八名干部。”
周恩来愤怒地:“真是岂有此理!”
这时,小刘手持电报走进:“周副主席!黄绍竑主席转来一份电报,说是让你即日赶到上饶,代表陈诚出席第三战区政治工作会议。”
周恩来接过电文看罢,严肃地:“请放心!我当面请顾祝同放人。”
黄山别墅前的小道外日
蒋介石挽着宋美龄边欣赏山城的春色边交谈。
宋美龄:“汪先生利用海外报刊连续发表的《重要声明》、《举一个例》两篇文章,反响是很大的。”
蒋介石:“你的欧美朋友一定会说:蒋某人远在抗战初期,就通过陶德曼大使与日媾和,对吧?”
宋美龄:“一点也不错!”
蒋介石:“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你的欧美朋友希望我跟着汪先生走吗?”
宋美龄:“不!这正是他们所担心的。”
蒋介石:“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宋美龄:“他们担心改变世界政治的大格局。”
蒋介石:“所以,不管是美国也好,还是苏联也好,他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我捆在抗击日寇的战车上。”
宋美龄:“对!对……”
蒋介石:“所以嘛,山城虽然多雾,但春天还是无限美好的啊!”他说罢笑了。
陈诚快步走到跟前,有些着急地说:“委座!周恩来要顾祝同放人,顾坚决不放,周亲自去狱中探监,还声言回到重庆向委座要人。”
蒋介石:“顾祝同做得对!周恩来向我要人,不见!”
陈诚:“我懂了!”
蒋介石:“其他地方什么时候动手啊?”
陈诚:“近期!”
蒋介石:“好!要有重点。”
陈诚:“是!委座,像邹韬奋主持的生活书店实际上是中共的代言人,您看……”
蒋介石:“封!”他沉思片时,“先不要在重庆查封,比方说在离延安较近的西安动手,借口也容易制造嘛!”
陈诚:“是!”
这时,戴笠一边喊“校长!校长……”一边沿着山路十分焦急地跑来。
蒋介石生气地:“急什么?天塌不下来,慢慢地说!”
戴笠:“汪先生他、他们一行……离开了、高朗街二十七号,在法国、警察的保护下,跑、跑了……”
蒋介石:“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戴笠:“我还没有、接到报告。”
蒋介石:“立即通知河内,随时向我报告汪先生的行踪!”
戴笠:“是!”
通往海防的公路外夜
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在公路上。化入车内:
汪精卫、陈璧君紧张地坐在后排座位上。
与司机并排而坐的是一位日本少佐,他回过头来说:“汪先生!您订的法国的小汽船,几时在海防起航?”
汪精卫:“明天清晨。”
日本少佐:“我的上司影佐祯昭、犬养健已经订了一艘大船‘北光丸’,你们的小汽船一俟起航,影佐祯昭、犬养健二君立即登上‘北光丸’起航。”
汪精卫:“请告诉影佐祯昭和犬养健二君,他们乘坐的‘北光丸’尽量和我们一起航行,万一海上发生风急浪高的险境,我们还可以登上‘北光丸’。”
日本少佐:“放心!‘北光丸’就是为汪先生护航的。”
陈璧君:“你们的矢野书记官呢?”
日本少佐:“他已经乘飞机飞往上海,安排汪先生一行在上海安全出港的事了。”
陈璧君:“谢天谢地!”
海防码头外晨
一艘挂有法国国旗的小汽船停泊在码头边,随着海浪的扑打上下起伏。
汪精卫、陈璧君一行快步走来,在法国船工的帮助下相继登上汽船。
日本少佐摆着手说道:“祝汪先生、汪夫人一路顺风,万一在海上遇不到‘北光丸’,就用无线电通讯联系!”
汪精卫:“谢谢!我记下了!”
法国汽船发动了,很快离开了码头,驶向大海。
大海外日
海风劲吹,掀起汹涌的波涛。
法国汽船随着大海的波涌上下起伏。
汪精卫、陈璧君等一行人随着汽船的上浮下沉,被摇得全部晕在甲板上。
陈璧君全身湿透地趴在甲板上,有气无力地:“兆铭,我们已经在大海上漂泊了三天三夜了,如果再和‘北光丸’联系不上,我们就只有葬身大海了!”一浪打来,海水涌上了汽船,泼在了陈璧君的身上。
汪精卫趴在不远的甲板上:“夫人!再坚持一下,一定会和‘北光丸’取得联系的。”
陈璧君:“但愿中国的菩萨、西方的上帝会保佑我们!”
汪精卫:“一定会的!”一浪打来,扑上甲板的海水泼在他的身上。
陈璧君哀鸣地自语:“接我们的日本人在哪里?他们不会把我们扔在大海上不管吧?”
汪精卫:“夫人,请相信我说的话吧,乘坐‘北光丸’的日本人一定也在大海上找我们呢!”
大海外日
“北光丸”乘风破浪,航行在层层海浪之中。
影佐祯昭站在甲板上,双手拿着望远镜在海面上搜索。
犬养健在甲板上一边踱步一边问:“影佐君!汪先生乘坐的法国汽船会被海浪打翻吗?”
影佐祯昭:“犬养君!绝对不会的。”
犬养健:“那为什么还联系不上呢?”
这时,那个日本少佐从船舱中跑出来,高兴地喊道:“联系上了!联系上了……”
影佐祯昭命令地:“立即告诉汪先生:我们的‘北光丸’向他乘坐的法国汽船靠拢!”
日本少佐:“是!”转身跑去。
大海外日
汪精卫和陈璧君活像两只落汤鸡跪在甲板上,向大海中寻觅。
突然,汪精卫指着左前方,格外兴奋地叫道:“夫人!快看啊,左前方有一艘轮船!”
陈璧君循着汪精卫指的地方一看:
一艘轮船冒着黑烟驶来。
陈璧君激动地:“我看到了,看到了!一定是来接我们的‘北光丸’。”
汪精卫突然害怕起来:“夫人!不会是蒋介石派来抓我们的轮船吧?”
陈璧君一怔,悲凉地说道:“兆铭,你我的命运真的会这样多灾多难吗?”
这时,快速驶来的轮船上打起了旗语。
法国船工高兴地说:“汪先生,快起来吧!日本接你们的轮船到了。”
汪精卫和陈璧君从甲板上努力地爬起来,一个海浪打来,他们二人再次倒在甲板上。
大海外日
“北光丸”缓缓地驶向法国的汽船。
影佐祯昭、犬养健站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汽船。
汪精卫大声喊道:“快把我们移到‘北光丸’上去吧!”
影佐祯昭:“汪先生,不要急,等一下你们就到‘北光丸’上来了!”
法国汽船渐渐地靠近“北光丸”。
汪精卫、陈璧君等一行人在船工们的帮助下,一个又一个地被转移到“北光丸”甲板上。
影佐祯昭命令地:“少佐!快帮着汪先生和汪夫人换下这身湿透了的衣服。”
汪精卫:“不急!请问二位的称谓?”
影佐祯昭:“我叫影佐祯昭,受陆军大臣的委托,与犬养健君一起负责安全转移汪先生的。”
汪精卫:“影佐君,你们日方打算把我们转移到什么地方去呢?”
影佐祯昭:“先听汪先生的。”
汪精卫:“我的最终目的地是南京。但暂时的落脚点只有三个:香港、广州和上海。”
影佐祯昭:“汪先生想暂时去哪个地方落脚休息呢?”
汪精卫摇了摇头:“这三个地方都不安全!”
犬养健:“是怕蒋先生潜伏在这三座城市的特务吧?”
汪精卫惊恐地点了点头。
犬养健:“对此,我们日方早已想到了。”
陈璧君:“你们有什么安全之策吗?”
犬养健笑了:“放心,我们给蒋先生布了一座迷魂阵!”
汪精卫自语地:“布了一座迷魂阵?”
影佐祯昭:“对!借用孙子兵法的话说:声东击西。”
犬养健笑着说:“准确地说叫声西击东。”
陈璧君自语地:“声西击东?”
影佐祯昭:“是的!等我们在这个地方商定了合作的原则,我们再人不知、鬼不晓地驶往上海。”
汪精卫:“为了中日合作大计,恐怕在我们返回上海之前,日本军方还必须给蒋先生再搞他一个声东击西。”
犬养健笑了:“影佐君,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北光丸”的上空响起了得意的笑声。
重庆蒋介石官邸内日
蒋介石边缓缓踱步边自语:“汪先生离开河内整整五天了,音信全无,会去什么地方呢?”
戴笠站在一边小声说道:“报告校长!我以生命担保:汪先生一行既没有去香港,也没有到广州和上海。”
蒋介石:“那你们就更要花大功夫查清汪先生的去向。记住:绝不让他踏上中国的地盘!”
戴笠:“是!”转身大步走去。
稍许,陈诚走进:“委座!山东的秦启荣部出动重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驻扎在博山的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三支队,枪杀了他们四百多人。”
蒋介石:“干得好!要通电嘉奖。”
陈诚:“是!”
蒋介石:“全国其他的地方呢?”
陈诚:“将陆续展开!”
蒋介石:“要趁着日本人扶持汪先生成立政权而无暇相顾之机,和八路军、新四军的摩擦要由小到大,全面开花,直至全部消灭干净!”
陈诚:“是!”
蒋介石:“周恩来到了什么地方?”
陈诚:“四月底到达桂林。”
蒋介石感慨地:“真是好长的祭祖假期啊!”
桂林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内日
李克农将一份材料呈上:“周副主席!这是国民党在山东制造的博山事件的材料。”
周恩来接过材料很快看完,用力拍了一下桌面:“放着日本鬼子不去打,专打抗日的八路军,真是天理难容啊!”
李克农:“据内线报告:蒋介石已经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大搞摩擦。”
周恩来:“我已经看到了这个大势!”
李克农:“我们怎么办呢?”
周恩来:“我准备向中央建议:一、来而不往非礼也;二、要有理、有利、有节。”
李克农:“我赞成!”
周恩来:“汉年同志有消息吗?”
李克农:“有!他正在香港利用各种关系,尽快搞到汪精卫一行的确切去向。”
周恩来:“还要告诉汉年同志:多搜集各个国家对汪精卫叛国投敌的态度。”
李克农:“是!”
周恩来:“同时,你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汪精卫成立汉奸政府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因此,要提前想到会发生哪些不测事件。”
李克农:“是!”
周恩来:“你帮我通知一下,今天晚上,我将和夏衍、田汉、欧阳予倩等人见面,听听他们的意见。”
李克农:“另外,胡愈之、杨东莼、张志让、千家驹等知名人士听说你到了桂林,纷纷给办事处打电话,希望当面听听你对抗战前途的看法。”
周恩来:“那就都安排在今天晚上吧!”
李克农:“你太累了吧?”
周恩来:“不累!我已电告中央书记处,明天——也就是五月一日,必须飞回重庆。”
重庆街头外日
重庆五月的天空是湛蓝的,几朵白云在空中浮动。
重庆狭窄的街头拥堵着如蚁的人群,其中那些流民、乞丐以及山城的军、警、宪、特等格外引人注目。
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轿车不停地按着喇叭,十分缓慢地行驶在高低不平的街头中。化入轿车内:
周恩来、博古坐在轿车后面的座位上。
警卫员小刘与司机并排坐在前面。
周恩来蹙着眉头看着车窗外的行人,低沉地说道:“今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可陪都重庆的劳动人民呢……”
博古:“咳!能吃顿饱饭就不错了。权且不说来自白山黑水、长城内外、大江南北这不下几十万众的流民,就说工人阶级吧,随国府西迁的钢铁、机械、军工、造船、纺织、化工等军需民用的工业就有上千家啊!”
周恩来:“是啊!重庆原本只有三十万人的城市,半年不到,就增加了一百多万人口,仅吃饭一项,也不好解决啊!”
博古:“所以啊,战时重庆的劳动人民是不会想到过劳动节的。”
机房街七十号外日
董必武、凯丰、邓颖超、童小鹏等站在门外,翘首望着远远驶来的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戛然停在大门前。
童小鹏急忙走过去,打开轿车后门,冲着走出轿车的周恩来行军礼:“报告!童小鹏奉调到达重庆,向您报到。”
周恩来拍了童小鹏的后背一下:“欢迎!喜欢重庆吗?”
童小鹏:“喜欢!都说重庆是雾都,可我一到就云开雾散,大晴的天!”
周恩来:“这恰恰是我最担心的啊!”他走过去握住董必武的手说,“董老!路上听博古同志说,你和吴老、徐老不愿意搬到新的住址红岩嘴去住,是吗?”
董必武:“是!”
周恩来:“这可不行哟!”他接着与凯丰、邓颖超等握手,带头走进大门。
机房街七十号会议室内日
周恩来:“方才,我报告了视察新四军、东南各省的情况。值得注意的是,蒋介石一面公开痛批汪精卫叛国投敌,一面在暗处和我们搞摩擦,而且是越搞越大。对此,大家有什么看法?”
博古:“蒋介石痛批汪精卫也好,刺杀汪精卫也罢,主要是向国人证明:他蒋某人是中国唯一真正抗战的领袖。”
凯丰:“对此,我们应当采取欢迎的态度。因为日本人在策反汪精卫成立汉奸政府之后,必然还要采用各种手段逼迫蒋介石就范。”
董必武:“这才是最危险的!说到蒋某人和我们搞摩擦,我认为恩来应当出面找蒋介石陈述利弊,停止摩擦。”
周恩来:“过几天,我会找他面谈的。小鹏,你立即代我约见张冲先生。”
童小鹏:“是!”
周恩来:“香港方面发来有关汪精卫去向的报告吗?”
童小鹏:“没有!”
博古:“恩来,日本人和汪精卫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
周恩来沉重地:“我个人认为:一、避开蒋介石再度刺杀汪精卫;二、日本军方为配合汪精卫安全登陆,密谋采取大的军事行动。”
凯丰:“日本军界将会采取什么军事行动呢?”
周恩来:“我判断可能性最大的是空袭重庆!”
“空袭重庆?”
周恩来:“对!重庆的五月少雾,是空袭的最佳时机;再者日本空袭重庆不仅可以掩护汪精卫登陆,而且还可以利用轰炸压迫蒋介石放弃抗战。”
与会者微微地点头。
周恩来:“为此,董老、吴老、徐老等老同志必须搬到新的住址红岩嘴去。”
邓颖超:“饶国模女士已经为你们腾出了房间。”
董必武:“同志们何时搬过去呢?”
博古:“等我们建的新房落成之后再搬。”
董必武:“那我们也再等几天不行吗?”
周恩来:“不行!必须明天搬。”
周恩来的卧室内夜
邓颖超站在床前收拾洗好的衣服。
周恩来十分疲惫地走进,关切地叫了一声:“小超!”
邓颖超转过身来:“恩来!”伸开双臂,拥抱了周恩来。
周恩来轻轻地抚摸着邓颖超的发丝:“小超,你真的将爸爸和妈妈接到重庆来了?”
邓颖超:“是的!你走以后,我去红岩嘴饶国模的农场看了一次,她家有一栋不错的别墅,愿意提供我们使用。这样,我就把远在贵州的爸爸和妈妈接来了。现在,他们和饶国模女士住在一起。”
周恩来:“爸爸和妈妈的身体好吗?”
邓颖超微微地摇了摇头:“都不很好。尤其是生养你的父亲,可能是因为颠沛流离、四处逃难的原因,身体显得格外的衰弱。”
周恩来怅然地叹了口气,动情地说道:“为了国家的兴亡,我真的快成了一个不肖的儿子了!”
邓颖超:“生养我的母亲,由于长年为我坐牢、流浪,精神也大不如以前了。”
周恩来沉吟片时,有些激动地说:“明天一早,我真想亲自送董老他们去红岩嘴,顺便再看看二位老人家。”
邓颖超:“他们二位老人家也很想见见你啊!”
周恩来遂又摇了摇头,有些伤情地说:“不行啊!明天上午我还要见张淮南先生。”
邓颖超:“那就由我代表你送董老他们,顺道再去看看爸爸和妈妈,带去你想念他们的心意。”
周恩来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
邓颖超转身取来一份手抄的文稿:“恩来,这是小猫在你走后写成的新作,一定要让你过目、批评。”
周恩来接过文稿一看,特写:
李知凡太太
周恩来笑着问:“一定是写你在北平和她养病的事吧?”
邓颖超点了点头:“是!”
周恩来:“写得一定很动情吧?”
邓颖超笑了:“我不加评论。”
周恩来:“好!我看后是一定要评论的。”
邓颖超:“那天,小猫来送这部稿子的时候对我说,你回来以后,她一定用中苏文化协会付给她的第一个月的薪水,在嘉陵江饭店给你接风。”
周恩来:“这可不行!她是一个寄居在亲戚家的病人,再加上如今的重庆大居不易,还是让她留着钱养病吧!”
邓颖超:“不行,她会生气的!”
周恩来:“好吧!我们一道去吃小猫准备的接风饭。不过嘛,要她一定带上罗莹。”
邓颖超:“她说了,还要带上罗莹的男友张文一起来。”
周恩来:“张文随演剧队到重庆了?”
邓颖超:“到了!这个张文啊,就是不愿意留在重庆工作。为这件事,他和罗莹老是吵架。”
周恩来:“好!告诉小猫:时间定在明天下午。”
长江岸边外日
周恩来、张冲站在巨石之上,眺望滚滚东去的长江水。
周恩来深沉地问:“淮南先生,你们真的不知道汪精卫的去向吗?”
张冲:“到目前为止,真的不知道汪精卫的去向。”
周恩来:“蒋先生清楚山城重庆已经结束雾期了吧?”
张冲:“清楚!”
周恩来:“你们知道日本在武汉已经组建了轰炸重庆的航空部队吗?”
张冲:“知道!他们在武汉修建了代号为‘W基地’的空军基地,可容纳二百架用于作战的飞机;同时,还完成了对重庆实施战略轰炸的兵力部署。”
周恩来:“换句话说:只要‘W基地’接到轰炸重庆的命令,几十架——甚至上百架的轰炸机在两个小时内就能飞临重庆的上空,实施战略轰炸。”
张冲:“是这样的!”
周恩来:“蒋先生有什么御敌之策吗?”
张冲微微地摇了摇头:“没有!制空权操在敌人之手,只有钻防空洞一途。”
周恩来:“那些无家可归的几十万流民呢?还有那些没有防空知识的市民呢?再者,重庆的房屋多为竹木建筑,一旦轰炸起火,重庆就会变成一座火海啊!”
张冲悲怆地叹了口气。
周恩来:“淮南先生,为黎民百姓的生命大计,请你向蒋先生进言:不要再和我们搞摩擦了!”
张冲沉重地点了点头。
嘉陵江饭店包间内日
这是一家面临嘉陵江的饭店,室内幽雅,一应俱全。
胡杏芬独自一人靠在窗前,俯瞰嘉陵江的景观。
罗莹和张文走进,大声地:“杏芬!我和张文先生到了。”
胡杏芬转过身来,客气地:“密司特张,欢迎你能来参加今天的聚会。”同时向张文伸出右手。
张文轻轻地握了握胡杏芬的手,似有情绪地说道:“胡小姐,你只要到抗战的疆场上待上一个月,你就不会连相见握手都这样有礼貌和客气了!”
胡杏芬尴尬地:“我……”
罗莹生气地:“张文同志!谁也没有你革命,不要动不动就要求别人和你一样上战场。”
张文:“我要求你和我一起上战场可以吧?”
罗莹:“这要听周公和大姐的!”
胡杏芬抬头一看:
周恩来、邓颖超微笑着站在包间门口,似有意在看罗莹和张文吵架。
胡杏芬忙说:“周公,大姐,快给他们二人当仲裁吧!”
周恩来摆了摆手,笑着说:“我和你的李知凡太太当不了他们二人的仲裁!”
罗莹急忙走上前去,行军礼,玩笑地说:“报告周副部长!我带着您的小兵张文前来吃饭,听您和大姐的训示。”
周恩来笑了:“罗莹,好厉害的一张嘴啊!”
罗莹:“就是说不服大画家张文先生留在山城重庆。”
邓颖超:“那就请人帮忙嘛!”
张文:“就是周公出面也没用!”
罗莹生气地:“你太不像话了!”
周恩来:“像话,像话。”
罗莹有些气愤地叹了一口气,复又瞪了张文一眼。
胡杏芬趁此有些羞怯地问道:“周公,您看了我新写的拙作《李知凡太太》了?”
周恩来:“看了!”
邓颖超:“恩来昨天夜里回到家,不顾鞍马劳顿,就连夜看完了你写的《李知凡太太》。”
胡杏芬难为情地:“看后有什么批评意见吗?”
邓颖超:“先坐下,然后再喝着茶水谈好不好?”
“好!”
周恩来看了看餐桌的椅子:“先不要急着坐下,让他们再拿一把椅子来!”
胡杏芬:“不用了!我们是五个人五把椅子,正好。”
邓颖超:“小猫,你有所不知,为了解决罗莹和张文的矛盾,恩来特意请来了一位大作曲家。”
胡杏芬一惊:“谁?”
周恩来:“谱写中国的《伏尔加河船夫曲》的大作曲家。”
这时,饭店包间外面传来了《嘉陵江上》的歌声。
周恩来:“听!我们的大作曲家到了。”
嘉陵江饭店门口外日
大作曲家贺绿汀右手领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左手牵着一个不足十岁的女孩,老少三人低声吟唱着《嘉陵江上》走进饭店大门。
那一天敌人打到了我的村庄,
我便失去了我的田舍、家人和牛羊;
如今我徘徊在嘉陵江上,
我仿佛闻到了故土的芳香……
贺绿汀领着这一双男女边唱边穿过饭店的厅堂,爬上木质的楼梯,站在了包间的门口。
周恩来急忙站起身来:“我们的大作曲家贺绿汀同志到了,欢迎!”带头鼓掌。
邓颖超等全体站起,有些愕然地鼓掌。
贺绿汀看着那一把空椅子,低声地说:“周副主席!给这两个孩子也弄把椅子来吧!”
周恩来:“好!”遂冲着包间的门口喊道,“请再搬两把椅子来!”
有顷,跑堂的搬来两把椅子,放在桌子旁边。
接着,倒茶的堂倌一手拿着三个茶碗,一手拿着一把壶嘴长长的铜壶走到桌前,先摆好三只茶碗,然后又倒满了三碗茶水,用四川话喊道:“用茶喽!”转身离去。
贺绿汀指着两张椅子:“孩子们,坐吧!”
两个孩子害怕地摇着头,不敢坐。
周恩来:“孩子们,坐吧!”
“不!不……”两个孩子边说边往后退。
周恩来:“贺绿汀同志!这两个孩子是你的什么人?”
贺绿汀:“我刚才在嘉陵江边捡的两个孩子!”
周恩来:“快说说你是如何捡的?”
贺绿汀指着男孩,“他叫小鸣。”指着女孩,“她叫小君。”然后有些凄楚地说,“他们是一对兄妹。他们的父亲死在打鬼子的战场上了,他们的母亲带着他们兄妹逃到了重庆,在一次日寇飞机轰炸中又死去了。从此,他们二人在嘉陵江两岸靠卖唱乞讨过活。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他们兄妹在江边哭着唱我写的《嘉陵江上》,我动了恻隐之心,决定收留他们,先向周副主席讨一顿饱饭吃,然后再把他们送到即将成立的育才学校去学音乐。”
周恩来含着泪说道:“孩子们!在座的都是你们的亲人,不要怕,要放开肚子吃。”他说罢将小鸣抱上了椅子。
小鸣哽咽着“嗯”了一声。
邓颖超顺手抱起女孩放在椅子上,动情地说道:“小君!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妈妈,缺什么,就让这位贺先生带着你和哥哥来找我,好吗?”
小君:“好!”
邓颖超:“别怕,叫我一声邓妈妈。”
小君害怕地摇着头:“不!不……”
贺绿汀:“没关系,小鸣,小君,你们一块叫邓妈妈!”
“对!一块叫邓妈妈。”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小鸣和小君很不自然地小声叫道:“邓妈妈。”
“好!”大家高兴地鼓掌。
贺绿汀:“周副主席,你请我来还有什么事情吧?”
周恩来:“有!在吃饭之余,请你向他们讲讲为什么要留在重庆,帮着陶行知先生筹建育才学校,还要留在育才学校教像小鸣、小君这样的穷孩子学音乐。”
贺绿汀喝了一口茶水,十分动情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呢?延安的毛主席说抗日是持久战,我们就要做持久的打算。另外,谁最恨日本人?就是像小鸣、小君一样的孤儿,我有义务教这些孤儿学音乐,将来用音乐来打日本鬼子!”
张文感动地:“周公!我懂了,我愿意和罗莹一块去育才学校教这些孤儿学美术。”
周恩来高兴地笑了:“罗莹,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罗莹:“我愿意一边当这些孤儿的音乐老师,一边跟着贺先生继续学音乐。”
贺绿汀:“行!”
周恩来:“下边,我提议:请大作曲家贺绿汀同志点道地的川菜好不好?”
“好!”
蒋介石官邸内夜
蒋介石边缓缓踱步边感慨地说:“淮南啊,我比你了解周恩来!他和你谈的有关日军轰炸重庆的一些看法,使我又禁不住地想起了孔明那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
张冲:“听委员长的话音,您接受了周恩来对日军轰炸重庆的看法?”
蒋介石:“不!我和他的看法完全不一样。”
张冲:“那委员长的意见呢?”
蒋介石:“一、日军轰炸重庆是肯定的,但不会搞大的轰炸;二、我赞成日军轰炸重庆是一种政治手段,但不同意一定会配合汪先生下一步的去向。”
张冲:“委员长的根据呢?”
蒋介石:“时下的重庆驻有欧美等国的大使馆。如果日机对重庆实施无目的地狂轰滥炸,各国驻华大使馆,尤其是美国、苏联驻华大使馆中弹怎么办?”
张冲微微地点了点头。
戴笠走进,行军礼:“报告校长!汪精卫于五月二日——也就是今天乘坐‘北光丸’安抵台湾基隆。”
蒋介石:“消息可靠吗?”
戴笠:“绝对可靠!”
蒋介石:“淮南,你对汪先生去台湾基隆有何看法?”
张冲:“愿听委员长示谕!”
蒋介石:“戴笠!汪先生下一站将去向何处?”
戴笠:“报告,我的任务是准确而又及时地搞到汪精卫的去向,并随时向校长禀报。”
蒋介石严肃命令:“戴笠!你立即电告在沪的弟兄:严密封锁各个码头,一旦发现汪先生下船登岸,立即将其击毙!”
戴笠:“是!”
蒋介石:“电告坐镇宜昌的辞修:一旦发现日机西来,立即用电话向我报告。”
戴笠:“是!”
蒋介石:“淮南,请你转告周恩来:国共双方在敌后摩擦,责任不在国军,而在八路军和新四军!”
张冲一惊:“是!”他转而又以恳切的语调说道,“委座,为防日机轰炸起见,您和夫人还是移住黄山别墅吧!”
戴笠忙又加重语气地说:“校长!淮南说得对啊,您和夫人立即移住黄山别墅吧!”
蒋介石笑了:“谢谢你们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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