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杏芬的住处内日
在肖邦的《革命练习曲》的钢琴声中摇出:
罗莹坐在一架立式钢琴前面,全身心投入到音乐中。
胡杏芬从室内走出,驻足罗莹的身后听乐。
特写:胡杏芬身穿一件蓝色阴丹士林布旗袍,乌黑的头发披垂双肩,脸色苍白,显得十分文静。
罗莹弹奏钢琴的特写:
罗莹演奏钢琴的右手,犹如一支号角,吹起冲锋陷阵的旋律。
罗莹演奏钢琴的左手,犹如暴风骤雨,织出动乱不定的背景。
罗莹愤怒的双眼渐渐淌出大颗的泪水。
罗莹终于演奏完了《革命练习曲》,她趴在钢琴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胡杏芬惊愕地呆滞了片时,小声地问:“罗莹,你弹得太好了,为什么要哭呢?”
罗莹抬起头来,擦了擦满面的泪水,惨然地笑着说:“杏芬,这首《革命练习曲》勾起了我太多的联想,也触动了我的情感,所以嘛,就忍不住地洒下了多情的泪水。”
胡杏芬:“能说给我听听吗?”
罗莹:“可以!学琴的时候,老师对我说,这首《革命练习曲》,是肖邦在告别就要沦亡的祖国的路上创作的。他坐在马车上,听到森林中传来狩猎的号角声。”她说罢用右手在琴上弹出号角的响声,“听!像不像吹奏的号角?”
胡杏芬:“像,太像了!”
罗莹用左手在琴上弹奏出暴风骤雨般的织体背景,问道:“你听,这像不像革命的疾风暴雨?”
胡杏芬:“像,不过嘛,还要加上艺术的想象才行。”
罗莹:“这狩猎的号角声引发了肖邦的创作灵感,再配上他想象中的革命的暴风骤雨,就再现了肖邦期望自己的同胞吹起革命的号角,复兴自己祖国的理想。”
胡杏芬感动地:“肖邦了不起!”
罗莹:“在演奏这首《革命练习曲》的时候,我突然又想起了离家出走的那个夜晚……”
胡杏芬:“是不是想起你在演剧队的男友来了?”
罗莹:“是的!但这不是我最痛苦的原因。”
胡杏芬:“那是什么呢?”
罗莹:“我说了你也不理解。”
胡杏芬:“说说看嘛!”
罗莹:“我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弹了整整一夜钢琴,一边弹一边暗自说:钢琴,再见了!美国音乐学院,再见了!我要用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去激励我的革命斗志,为祖国的复兴杀上战场!”
胡杏芬:“我理解你!”她身不由己地伸出双手,紧紧拥抱着罗莹,“你真的很了不起!”
罗莹:“我算什么,你崇拜的李知凡太太,还有她的先生才真的是了不起呢!”
嘉陵江岸边外日
嘉陵江中传来阵阵船夫的号子声,渐次摇出:
嘉陵江中上下行驶着大小木船以及机帆船。
一个年长的船公坐在船头掌着舵,高亢地领唱号子。
十多个近似赤身的船工拉着一条长长的绳子,几乎伏身在地,有节奏地应答着号子声。
罗莹、胡杏芬走在江岸上,十分快活地交谈着。
胡杏芬:“那时,我住在西山平民疗养院里,医治我的肺病。正当我陷入孤独,失去生的希望的时候,这位李知凡太太也住进了这所平民医院,且和我同住一间病房。我因喜欢猫,她就亲切地叫我小猫。在我们近三个月的相处中,她真的使我又重新焕发出了对生的渴望。”
罗莹:“她和你谈起过自己的先生吗?”
胡杏芬:“当然!她夸奖自己的先生说:浓眉毛,大眼睛,阔肩膀,聪明能干,极有才华。”
罗莹:“说得对,她就像是给自己的先生画了一幅惟妙惟肖的画像。”
胡杏芬:“她还说先生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十分了得。”
罗莹笑了:“你知道吗?这位李知凡太太就是大名鼎鼎的邓颖超女士。我们叫她邓大姐。”
胡杏芬一怔:“真的?”
罗莹:“真的!她二十岁的时候,就当选了国民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她的先生就是共产党的大人物周公周恩来。”
胡杏芬:“周恩来?他会怎样我呢?”
罗莹:“不知道,等你见了周公就知道了。”
机房街七十号会议室内日
周恩来:“方才,我们认真地讨论了中共中央书记处提议:在华南及西南各省成立中央局的名称西南局的问题,大家一致认为以南方局名称为好。为此,我和博古、凯丰电复中央书记处,说明原委。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董必武:“随着形势的发展,从各地到重庆的同志越来越多,必须寻找新的办公地点。”
周恩来:“我看这件事情就交由董老抓一下,请熟悉重庆的周怡和廖志高同志帮着选新址。”
董必武:“可以!”
这时,警卫员小刘走进:“报告!罗莹带着一位叫小猫的女学生到了,说是找周副主席和邓大姐。”
周恩来:“小超,你先去接待他们一下,会后我就赶来。”
邓颖超:“好吧!”她起身走了出去。
周恩来的办公室内日
胡杏芬站在办公室中央,这看看,那瞧瞧,显得是那样的不自然。
罗莹坐在一张半旧的双人沙发上,笑着说:“有什么好看的?快坐下,继续给我讲你和李知凡太太在北平西山平民医院养病的故事吧。”
胡杏芬:“这怎么行呢?你们的邓大姐,我的李太太还没有来,你我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谈天说地,要是让你们熟悉的周公,我还没见过面的李先生知道了,多不好意思。”
邓颖超一步闯进,笑着说:“小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胡杏芬激动地:“李太太……不,不!邓大姐……”
邓颖超开心地笑了:“小猫!你怎么拘束起来了?”
胡杏芬难为情地:“我、也不知、为什么……”
邓颖超伸开双臂,大方地:“来!我们拥抱一下吧。”
胡杏芬很不自然地投到邓颖超的怀抱里。
邓颖超抚摸着胡杏芬那长长的发丝,说道:“小猫,你要记住:我是你永远的李知凡太太,你是我永远可爱的小猫。同时,你还要记住:这里就是你的家。”
胡杏芬本能地离开邓颖超:“不行!不行……”
邓颖超愕然地:“为什么?”
胡杏芬:“你和你的李先生是中共的大人物,当代的名人,我呢,是一个得了肺病的女人……”
周恩来大步走进屋来,真诚地说:“那就更应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胡杏芬惊愕地望着周恩来:“您……”
邓颖超:“他就是我的李先生。”
胡杏芬趋前一步,痴然地看着周恩来的两只眼睛。
周恩来望着胡杏芬凝视的表情。
邓颖超有些诧异地看着胡杏芬。
罗莹不解地微微摇起了头。
周恩来莫名地:“小猫女士,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看啊?”
胡杏芬稚气地答说:“我听别人讲,您的眼睛特别厉害,我看了半天,倒不觉得,还是挺温和的。”
周恩来开心地笑了,遂又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胡杏芬微微地摇了摇头。
周恩来:“对敌人来说,我的眼睛是厉害的,因为要看穿他们的一切阴谋;对于朋友来说,我的眼睛应该是温和的,要尽可能看到他们的困难、要求和理想,努力帮助他们。”
胡杏芬激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罗莹开玩笑地说:“杏芬,你的李太太找的这位李先生怎么样啊?”
胡杏芬:“好!真好……”
周恩来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邓颖超:“那你愿意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吗?”
胡杏芬:“愿意!”
周恩来:“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了,咱们就不说两家话。这间房子太暗,不利于小猫恢复健康。罗莹,咱们今天去小猫爱去的地方谈心好不好?”
罗莹:“好!”
嘉陵江岸边外日
嘉陵江中依然回响着阵阵船夫的号子声。
嘉陵江中照旧上下行驶着大小木船和机帆船。
周恩来、邓颖超、胡杏芬、罗莹信步走来,就像是一家人那样随意地说笑着。
周恩来指着平缓的江岸草坪说:“怎么样?我们坐在这里休息片刻好不好?”
“好!”
周恩来、邓颖超、胡杏芬、罗莹相继坐在江岸草坪上。
罗莹:“周公,你知道这位多愁善感的胡杏芬为什么爱到这里散步吗?”
周恩来想了想,指着嘉陵江水面:“她看着这长流不息的嘉陵江水,听着这悠扬的嘉陵江船夫的号子,可以给她更多文学创作的灵感。”
邓颖超:“小猫,他说得对吗?”
胡杏芬:“对!但不完全。”
邓颖超:“那你就把全部的想法告诉他,好吗?”
胡杏芬:“这多不好意思。”
罗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替你说。”她指着嘉陵江江中一只木船,“你们听到那船老大坐在船头领唱船夫号子的声音了吧?”
“听到了。”
罗莹指着嘉陵江水边那十多个近似赤身拉纤的船夫:“你们看见那些拉船的纤夫了吧?”
“看见了!”
罗莹:“杏芬每每听到这高亢有力的船夫曲,看到这拉纤的船夫,她就会想起一个人……”她说罢有意停了下来。
周恩来:“谁呀?”
罗莹转身一看:
特写:胡杏芬那俊俏的眼中滚动欲出的泪水。
罗莹:“她的同窗好友向往苏联,经常给她看一些苏联的画册,她特别喜欢有关伏尔加河船夫的油画。可惜的是,她的这位同窗好友……”
胡杏芬低声抽泣起来。
邓颖超一把搂过胡杏芬,关切地说:“坚强些,关于你的男友是如何参加冯玉祥领导的抗日同盟军,又是怎样牺牲在抗日疆场的,恩来都知道了,他还答应帮你搞个清楚。”
胡杏芬看着沉重点头的周恩来:“谢谢您。”
机房街七十号餐厅内日
一张原木餐桌摆在餐厅中央,上面摆着几碟炒青菜。
胡杏芬站在桌旁,十分幸福地等待着。
罗莹端着一盘炒菜像阵风似的从厨房中走出,她一边高兴地喊道:“榨菜炒肉丝!邓大姐的拿手菜——!”一边把这盘榨菜炒肉丝放在餐桌上。
邓颖超端着一盘狮子头从厨房中走出,笑着说:“小猫,不要听罗莹瞎说,我手中这盘狮子头才是恩来的拿手菜呢!”说罢放在餐桌的中央。
周恩来双手端着一碗汤从厨房中走出,小心地放在餐桌中央,指着主位笑着说:“小猫,今天你坐上座。”
胡杏芬:“不!不行……”
邓颖超一把将胡杏芬按在上座的椅子上:“今天,你是这个大家庭的新成员,我们欢迎你,当然要你坐上座了。”
胡杏芬:“使不得!使不得……”
周恩来:“使得!下次你们再来这个家的时候,就由你和罗莹下厨房,我和小超心安理得地坐在这上座上等着吃你们炒的菜,好不好?”
“好!”
周恩来:“我听小超说,小猫有着很高的文学天赋。罗莹,吃饭前请小猫即兴朗读一首自己的诗作好不好?”
罗莹:“好!”
胡杏芬难为情地说:“我、没有准备啊!”
邓颖超:“给自家人朗读还要什么准备啊!”
胡杏芬微微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我给你们朗诵一首在病**苦吟出的五言绝句《孤独》,行吗?”
“行!”
胡杏芬酝酿了一下情绪,哀伤地朗诵道:“人本孤独生,当作孤独想;尝尽孤独味,安然孤独死!”
周恩来情不自禁地说道:“这诗的格调太低沉了!”
邓颖超:“我不同意你的意见!你还不了解小猫,她的内心岂止是孤独啊!”
周恩来:“那也应该追求、憧憬幸福啊!”
胡杏芬:“请问我的幸福,还有我周围的人的幸福在什么地方呢?北平沦陷了,武汉沦陷了,你们刚刚来到山城重庆,汪精卫又叛国降日了!”
邓颖超:“先坐下吃饭,然后再讨论这个话题好不好?”
“好!”遂相继落座。
周恩来边给胡杏芬夹狮子头边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是一个文艺爱好者,求学的时代,我不仅写过诗,而且还演过戏。”
胡杏芬:“真的?”
邓颖超:“真的!他演戏还扮过坤角呢。”
胡杏芬:“长得如此英俊,扮相一定漂亮。”
周恩来:“那也没有小猫漂亮!等你的身体养好了,就跟着罗莹他们去演戏,说不定还能成个大明星呢!”
胡杏芬:“我就想当个女作家。”
周恩来:“那也很好嘛!小猫,你能把自己的作品送给我看看吗?”
胡杏芬:“可以!周公,我可以向你提个问题吗?”
周恩来:“当然可以!”
胡杏芬:“自打汪精卫投敌降日之后,重庆的人民都在窃窃私议,蒋委员长会步其后尘吗?”
周恩来:“我只能这样说:只要我们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全国人民站在一起,坚决地反对投降,蒋委员长就不会扔掉抗日的旗帜。”
胡杏芬微微地点了点头。
周恩来:“为了我们的小猫能早日恢复健康,我送你两句古诗,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好!好……”餐厅中响起了惬意的笑声。
黄山别墅客厅内夜
蒋介石微眯着双眼靠在沙发上沉思。
戴笠引陈布雷走进:“校长!陈先生从河内回来了。”
蒋介石指着对面的沙发:“请坐吧!此次河内之行,一定是空手而归吧?”
陈布雷应声落座:“是的!更为可气的是,汪先生不仅不回头,反而写文章说蒋先生……”他有意打住了话茬。
蒋介石冷笑道:“早在抗战初期,我就想走他今天走的和平之路,对吧?”
陈布雷:“对。”
蒋介石:“看来,汪先生已经到了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地步了。”猝然变色,“戴笠!”
戴笠成立正状:“在!”
蒋介石:“你立即赶赴香港,对陈公博,周佛海,尤其是那个刊登汪先生‘艳电’的林柏生等人,绝不要手软。”
戴笠:“是!”转身大步走去。
陈布雷胆怯地:“蒋先生,这恐怕使不得啊!”
蒋介石:“放心,此次戴笠所为,只是敲山震虎,促汪先生悬崖勒马。”
陈布雷:“好!好……”
蒋介石:“国民党出了这么大的事,对党内同志,对全国百姓,都应有个交待。另外,毛泽东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借汪先生出走收买人心,壮大他们的力量,也应做出防范的措施。因此,我决定近期召开五届五中全会。”
陈布雷:“很有必要。”
蒋介石:“这样一来嘛,就要烦请陈先生组织有关的讲话和文件了。”
陈布雷:“我责无旁贷。另外,我听说新四军军长叶挺到了重庆,是真的吗?”
蒋介石:“是真的!他和项英合不来,希望辞去新四军军长一职。”
陈布雷:“你计划派谁去接任新四军军长一职呢?”
蒋介石:“我谁也不派!”
重庆长江岸边外日
周恩来与叶挺沿着江边进行深沉的交谈。
叶挺:“我辞职回到香港以后,听说家乡惠州一带有党领导的东江纵队,我就向在香港的廖承志表示:自认为在粤作用比在江浙为大。接着,我率领在香港组织起来的作战和政工人员一百多人奔赴东江,收编了溃散在广九铁路附近的五千多名粤军,已经初具规模了。”
周恩来:“希夷,你应当想到自己的辞职之举,会在国民党中引起极大的反响吧?”
叶挺:“我当然想到了!可是,我在新四军是真的很难发挥作用啊!”
周恩来:“除去和项英同志的关系外,你认为还有什么难处吗?”
叶挺:“有!我只因自己是非党,工作困难,大家信任差。如果重新加入党,则只有去八路军。否则我再待在新四军里,蒋介石就会怀疑我,不利于工作。”
周恩来:“更为严重的是,由于你的辞职,蒋介石对新四军可能采取两种办法,一是另派更难相处的军长;一是改新四军为游击队,减少军款二万,这样对我更为不利。”
叶挺:“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周恩来:“仍回新四军。”
叶挺为难地摇了摇头。
周恩来:“我准备给中央去电,解决的原则是:共产党的领导必须确定,工作关系必须改变,新四军委员会可以叶正项副,项实际为政委。”
机房街七十号会议室内日
周恩来:“今天,中共中央南方局正式成立了!组织分工为:周恩来负责统战工作委员会,博古负责组织部,凯丰负责宣传部及党报工作,叶剑英负责联络工作,吴克坚负责新华日报馆,邓颖超负责妇女工作委员会。因青年工作缺人,电请中共中央派蒋南翔同志来负责。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周恩来:“剑英同志,你先和叶挺同志谈谈,告诉他中央完全同意我们处理新四军的意见,等我和蒋介石见面之后,再详细和他谈。”
蒋介石官邸客室内日
蒋介石严肃地说:“恩来啊,今天请你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一、连叶挺都不能与你们合作,将无人与你们合作!”
周恩来:“请放心,我们会处理好叶挺回新四军工作的。”
蒋介石:“但愿如此!二、你是知道的,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就要召开了,我还是希望在五中全会召开期间,把国共两党合并成一个大党,这样有利于抗战。”
周恩来:“关于国共两党合并的事,我已经说过多次了,不可能!”
蒋介石沉吟有顷:“你还有新的意见吗?”
周恩来:“有!自去年秋天以来,国民党在河北、山东、陕甘宁等地制造摩擦,反共捕人,希望蒋先生在五中全会上解决一下。”
蒋介石:“国共两党不合并,究竟是谁在搞摩擦,是很难说得清楚的哟!”
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大厅内日
在热烈的掌声中摇出:
主席台前额高悬横幅,上书:庆祝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召开。
林森、吴稚晖、张继、张群、孙科、何应钦、陈诚等在主席台上就座。
台下的与会者拼力地鼓掌。
蒋介石站在麦克风前大声讲道:“今天,我报告的题目是:《唤醒党魂,发扬党德,巩固党基》!什么是党魂和党德呢?党魂就是党的主义,党德就是智、仁、勇,党基就是党魂、党德、党史、党基四要素。而上述这些内容,就是中华民族固有的道德,在此国难危艰之时,若不唤醒、不发扬、不巩固,国民党的命运就会遭受危险!”
全场再次爆发出长时间的掌声。
机房街七十号会议室内夜
博古:“同志们!据内线报告,蒋介石继《唤醒党魂,发扬党德,巩固党基》的秘密报告之后,又作了《整顿党务要点》的报告。更为严重的是,他们还设立了‘防共委员会’,严密限制共产党和一切进步分子的思想、言论和行动。”
凯丰:“据悉,他们正在制定这样几个文件:《防制异党活动办法》、《共党问题处置办法》、《异党问题处置办法》、《运用保甲制度防止异党活动办法》、《沦陷区防范共党办法》等。”
周恩来:“这些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不是号召人民抗日的大会,更不是声讨汪精卫之流叛国投敌的大会,而是一个在所谓‘国家至上,民族至上,军事第一,胜利第一,意志集中,力量集中’的口号下,对我们中国共产党进行‘防范、限制、排斥和打击’的反动大会!”
董必武:“恩来,我们必须立即采取应对的办法!”
周恩来:“是的!这也就是我南方局成立后所面对的最大的挑战!”
蒋介石官邸内夜
蒋介石有些得意地:“淮南,你是我与中共、苏俄打交道的代表,对五中全会有关的决议有何见解?”
张冲坦然地:“委座,我是赞成您提出的‘国家至上,民族至上,军事第一,胜利第一’的主张的。但是,我不太理解您为什么在此民族危亡时刻又对中共提出‘防范、限制、排斥和打击’的方针。”
蒋介石:“所以,你也不赞成‘意志集中,力量集中’这八个字了。”
张冲:“如果是借以号召全民抗战,我当然赞成;如果是用来对付中共,我就很不理解了!”
蒋介石冷漠地笑了:“你呀,还是一介书生哟!”
张冲一怔:“愿听委座示谕。”
蒋介石示意落座:“今天找你来,就是要和你好好地谈一谈这个问题……”
机房街七十号会议室内日
周恩来:“最近,毛泽东同志指出:现在日本的企图是在政治上拉拢国民党,在军事上截断国际交通,迫使国民党分化或就范,尽快建立傀儡政府。同时还指出:国民党对我们的摩擦,是取消我们已有的力量。而我们党内许多同志呢,却不懂得只有增强我党的力量,才能巩固统一战线的道理。”
在周恩来的讲话中摇出:博古、凯丰、董必武、叶剑英、邓颖超等与会者认真听讲。
周恩来:“今天,我们南方局根据上述指示,专门研究一次新四军的问题。”
博古:“随着日本侵华政策的变化和国内政治局势的逆转,使在江南地区的新四军的处境变得更加险恶了!为此,南方局必须电告项英同志:要防患于未然!”
凯丰:“这恰恰是新四军的要害问题!”
叶剑英:“更为严重的是,项英同志与叶挺军长的关系一直处理不好,致使叶挺同志离职。”
董必武:“恩来,叶挺军长同意回新四军任职了吗?”
周恩来:“同意了!同时,中央还同意我的建议,近期由我陪叶挺军长回新四军,当面解决新四军存在的问题。”
博古:“蒋介石会同意你去新四军吗?”
周恩来:“我已经通过张淮南先生向蒋介石提出申请,尚未接到批复。”
这时,警卫员小刘手持一份电文走进,交到邓颖超的手里,然后又走出去。
邓颖超看罢电文说道:“潘汉年同志从香港发来密电:在《南华日报》发表汪精卫《艳电》的林柏生等人,已经被戴笠的部下行刺,现重伤住院。”
周恩来冷然一笑:“这台戏刚刚拉开序幕!”
黄山别墅前外日
大雾笼罩,几乎对面都难见行人。
蒋介石驻足门前,缓缓移动的雾气包围着他。
宋美龄双手捧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走出别墅大门,轻轻地披在蒋介石的身上,操着责备的口气说道:“达令!雾气对人体是有害的,快进屋去吧。”
蒋介石:“不!我站在大雾之中在想,我们能如此安全地住在这里,真的是要感谢重庆的大雾啊!”
宋美龄感慨地:“是啊!如果重庆不是雾都,日本的飞机是一定要来轰炸的。”
蒋介石:“夫人,我触景生情,想起了中国的两句老话:雾里看花,隔靴搔痒。”
宋美龄笑了:“达令,说说看。”
蒋介石:“先说雾里看花。我站在这大雾之中,竟然由雾里看花想到了出走河内发表《艳电》的汪先生。”
宋美龄:“你可真有丰富的想象力啊!”
蒋介石:“你知道吗?汪先生原名叫汪兆铭,后来才改名叫汪精卫的。”
宋美龄:“知道!他当年为了展示自己救民于火海的革命抱负,取填海之鸟精卫为名。”
蒋介石:“当年,汪先生曾参加和康梁保皇党的论战,打得这些保皇派们托人求和;为了推翻帝制,他曾搏浪一击,闯进北京刺杀摄政王;他对中山先生的思想揣摸得十分透彻,中山先生有纲,汪先生就有目。可时至今日的汪先生呢,竟然走得这样的远啊!”
宋美龄:“你再接着说隔靴搔痒吧!”
蒋介石:“不!我要留着给张冲和戴笠讲。”他说罢转身挽着宋美龄走进别墅大门。
黄山别墅客厅内日
蒋介石坐在沙发上翻阅报纸。
张冲、戴笠相继走进客厅。
戴笠抢先说道:“校长!学生戴笠奉命赶到。”
蒋介石指着对面的沙发:“你们都先坐下吧!”
张冲、戴笠相继落座。
蒋介石:“淮南是当年所谓‘中统’的干将,戴笠是当今所谓‘军统’的当家人……”
“不!我们都是您的部下。”张冲、戴笠惶恐地说道。
蒋介石:“你们说得不差,我讲的也正确。戴笠!”
戴笠站起:“学生在!”
蒋介石:“林柏生等人在香港遭枪击之后,河内的汪先生有什么反应吗?”
戴笠:“据河内弟兄的报告,汪先生十分紧张!”
蒋介石:“紧张什么?聪明的汪先生应该知道,这是我对他搞的敲山震虎,或曰隔靴搔痒。”
戴笠:“校长!学生担心汪先生这只虎被震跑了。”
蒋介石:“淮南,汪先生会跑吗?”
张冲:“会!但现在不会。”
蒋介石:“为什么呢?”
张冲:“汪先生出走的后台老板是日本,他们在没有商量好去什么地方之前,汪先生是不会动的。”
蒋介石笑了:“言之有理!从现在起,对汪先生采取隔靴搔痒和敲山震虎的阶段结束了,立即下达武松打虎的指令。”
戴笠:“是!”
蒋介石:“记住:一、要做得机密,不露痕迹;二、打则必死,不留后患!”
戴笠:“是!”转身大步走去。
蒋介石:“淮南,周恩来和叶挺见面后有什么动静啊?”
张冲:“叶挺明确表示:愿回新四军继续出任军长。”
蒋介石:“周恩来厉害啊!”
张冲:“另外,周先生让我转告您:近期,他将陪同叶挺军长去新四军一趟。”
蒋介石本能地站起:“不准!”
张冲愕然站起:“蒋先生,这又是为什么?”
蒋介石:“新四军是党国心腹之患,必予除之!时下,项英和叶挺不和,不仅会影响新四军的发展,而且还会授我以除掉新四军的把柄。懂吗?”
张冲:“懂!”
蒋介石:“如果周恩来陪同叶挺前往,周就会用自己的力量说服项英与叶挺和好。这样一来,新四军就会像八路军那样迅猛发展,成为活跃在宁沪杭甬一带的力量。不要多少时间,新四军就尾大不掉了!”
机房街七十号周恩来办公室内日
周恩来坐在桌前审阅有关的文件。
董必武高兴地走进:“恩来!周怡和廖志高他们找到新的住址了。”
周恩来:“董老!不急,先坐下,慢慢说。”
董必武:“周怡同志接到任务之后,找到重庆南开中学地下党支部书记刘参化同志,说明原委,请他帮忙。刘参化同志说,他家有一个农场,也能空出一块地皮。”
周恩来:“在重庆的什么地方?”
董必武:“重庆郊外一个叫红岩嘴的地方。这里宽敞偏僻,既安全又无干扰,日本飞机也很少能到这里轰炸。”
周恩来:“这个农场的主人是谁?”
董必武:“是刘参化同志的母亲饶国模。”
周恩来:“可靠吗?”
董必武:“可靠!饶国模的哥哥叫饶国梁,是广州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本人思想进步,支持共产党。”
周恩来:“她的先生呢?”
董必武:“她的先生原是军阀刘湘的经济顾问,在外面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
周恩来沉吟片时:“请廖志高同志亲自实地查勘,将结果迅速报来。”
董必武:“是!”
周恩来:“如果有空闲的地方,我们还可以盖些房。”
董必武:“我也是这样想的!”
邓颖超走进:“恩来,张冲打来电话,今天下午他坐车来接你,说是要陪着你到郊外散散心。”
幽静的山林外日
这是一座面临长江的小山,长满各种松树。
周恩来、张冲缓步穿行在树林中,认真地交谈着。
周恩来:“蒋先生不是口口声声地高喊抗日嘛,请问江南的侵华日军在什么地方?”
张冲:“在江浙赣皖四省嘛!”
周恩来:“汪精卫出走的目的是投敌叛国!请问他未来会在什么地方组织卖国的汉奸政府?”
张冲:“大半会选在南京。”
周恩来:“再请问,汪精卫傀儡政府的势力范围又在哪些地方?”
张冲:“自然还是在江浙赣皖四省。”
周恩来:“是谁在江浙赣皖四省抗击日寇的侵略呢?”
张冲:“当然是你们领导的新四军。对此,蒋先生也是清楚的。你们可能不知情,蒋先生不止一次地指责你们,把新四军军长叶挺给排挤走了!”
周恩来:“我当然知情!现在,我搞不清楚的是,当我准备亲陪叶挺军长去新四军解决问题的时候,蒋先生又十分意外地不批准我前往!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张冲叹了口气:“咳,我也有难言之苦啊!”
周恩来:“请告诉我:为国家计,你能不能帮我成行?”
张冲:“我只能这样说,尽力而为之。你的祖籍是浙江绍兴,你东去的目的可否改为回乡祭祖呢?”
周恩来:“可以!”
张冲:“另外,蒋先生派谷正鼎携带护照去河内见汪精卫,希望他转赴欧洲休息。结果,谷正鼎碰了一鼻子灰。”
周恩来:“接下来,蒋先生就一定会上演全武行了!”
张冲:“周先生比我更了解蒋先生。”他沉吟片时,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我办的事吗?”
周恩来:“我有一位爱看伏尔加河船夫油画的女学生在家失业,你可否把她介绍到中苏文化协会去工作呢?”
张冲:“没问题!”
蒋介石官邸内日
蒋介石驻足窗前自语:“有意思,不早不晚,他突然提出回绍兴祭祖。”
张冲站在客厅中央忙说:“周先生要我转告蒋先生:绍兴迟早会陷落日寇之手,作为周氏的后代,自应回乡拜祭先祖列宗,借以激励当代子孙抗击日军的入侵。”
宋美龄:“达令,阻止周先生回乡祭祖是没来由的。”
蒋介石:“可他回乡祭祖是个幌子啊!”
张冲:“就算是个幌子吧,传扬出去,对蒋先生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宋美龄:“对!一旦山城舆论界知道周恩来不能回乡祭祖的原因……”
蒋介石:“我正是为这件事犯愁嘛!”他在室内焦急地踱着步子,蓦地停下,以命令的口气说道:“淮南!在周恩来东去祭祖的沿路,要密切关注他的行踪,随时向我报告。”
张冲:“是!”他转身走出客厅。
恰好戴笠迎面走进:“报告校长!我把处置汪先生的计划带来了,请您审阅!”双手呈上一份计划书。
蒋介石:“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把关键的部分讲讲就可以了。”
戴笠:“行动组先遣人员由余乐醒负责,他当年曾在法国留学,会讲法语,而且熟悉情报业务,通晓爆破术和毒药制造。他已经带领几个行动人员去河内侦察,伺机行动。”
蒋介石:“像这样大的行动,一个余乐醒能行吗?”
戴笠:“不行!同时,我把军统局北平区区长陈恭树调到香港,要他赶去河内和余乐醒直接指挥这次行动。”
蒋介石:“由谁来具体负责行刺呢?”
戴笠:“一个是军统局重庆训练班的教官唐英杰,校长是知道的,唐英杰从小学习武术,有飞檐走壁的功夫。”
蒋介石:“我从来不信人能飞檐走壁!”
戴笠:“一个是跟随我多年的警卫员小王,他身强力壮,枪法很准。”
蒋介石:“你在什么地方指挥?”
戴笠:“我想在重庆坐镇指挥。”
宋美龄:“不行!一旦行刺计划败露,欧美诸国就会群起攻击委员长搞暗杀。”
蒋介石:“夫人说得对,你可以在香港指挥嘛!必要时,坐上飞机三个小时就又飞回重庆了。”
周恩来的卧室内日
周恩来、邓颖超在打点行囊。
“报告!”
周恩来:“请进来!”
罗莹和胡杏芬笑着走进。
周恩来:“贵客到了,快请坐吧!”
罗莹和胡杏芬应声坐下。
周恩来:“有什么事吗?”
罗莹:“听说你要回绍兴祭祖去了,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赶来自己的‘家’,为我们的‘当家人’送行。”
邓颖超:“小猫,罗莹说的是真的吗?”
胡杏芬:“是!不过嘛,我还有一个特别的请求,不知该不该说。”
邓颖超:“说!我相信恩来一定会帮你办的。”
胡杏芬:“我也是浙江人,听说周公要回绍兴祭祖,我就很自然地想起了生我、养我的故乡余姚,我也真想回去看看亲人,可时下兵荒马乱的,我又病成这个样子……”她有些哽咽了。
周恩来:“不要这样,等抗战胜利了,要你大姐陪着你回余姚祭祖和看亲人。”
胡杏芬微微地摇了摇头:“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邓颖超:“放宽心,你一定能等到!”
胡杏芬:“我只想请周公在祭祖上坟的时候,冲着余姚的方向,代我向祖宗祈祷,向亲人祝福。”
周恩来:“放心吧!我一定办。”
胡杏芬:“谢谢!”
周恩来:“小猫,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吗?”
胡杏芬:“想!一个人呆在家里都快闷死了。可是,陪都重庆人多事少,哪有我能干的差事呢?”
周恩来:“有!你不是喜欢苏联伏尔加河船夫的油画吗?我在中苏文化协会帮你找了个差事,明天就去上班,好吗?”
胡杏芬激动地:“好!好……”
罗莹:“杏芬,你可要把第一个月的薪水拿出来请客哟!”
胡杏芬:“行,行啊!”
罗莹:“周公!我的工作呢?”
周恩来故作神秘状地:“暂时保密!告诉我:你的那位大美术家张文何时来重庆?”
罗莹:“大约四月下旬就随演剧队来重庆了。”
周恩来:“到那时,我也差不多回来了。只要你们愿意,我设法把你们二人安排到一个单位去工作。”
罗莹惊喜地:“那可太好了!”
胡杏芬:“叫我说啊,如果条件成熟了,就再请周公和大姐帮你们主婚!”
周恩来:“那小猫就当伴娘吧!”
胡杏芬伤感地:“我也想啊!就是……”
罗莹:“有点吃醋,不想参加我们的婚礼,对吧?”
胡杏芬惨然一笑,遂又摇了摇头。
周恩来:“小猫,你写的作品我看了,真的很有才华。放手地去写吧,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女作家。”
胡杏芬:“谢谢你的夸奖,我一定继续写下去。”
身着戎装的小刘走进:“周副主席!叶挺军长和黄绍竑主席坐着汽车到了大门口。”
周恩来:“好!我这就走。”他说罢与胡杏芬、罗莹握手道别,走出卧室。
小刘提起箱子走出卧室。
邓颖超、胡杏芬、罗莹相继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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