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墨!刘墨!”我不禁焦急起来,踉踉跄跄地终于爬到了洞口。
这里真的是一片森林,一眼望去望不到边,绿意盎然;抬头也只能从茂密的树叶间看到镂空的蓝色,偶尔也有白云飘过,在镂空处投下一片阴影。嗅一口,一鼻子的清香。雨水冲刷了整个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以奉郡的四季来看,如今已经快入秋了。我突然想到一句诗,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美哉!
如果换一个情境,我一定会带着一种度假的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可是,我现在只觉得害怕。四周空无人迹,空荡荡的,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刘墨!刘墨!”我颤抖着大喊,却又不敢太大声,害怕自己的声音会找来野兽。可是,森林里面没有半点回应。我的声音开始带着哭腔了。
“怎么出来了?”过了一会儿,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树林中穿梭了出来。
是刘墨!
他还穿着那件里衣。虽然还未入秋,但是山里的天气毕竟不比外面,早晚都是非常冷的。我这才想起,他的外衣一直被我枕在头下。
一个有些模糊的画面从眼前闪过。我的睡相一直都很糟糕,踢被子不说,还翻来覆去的。赵钰刚开始也看不惯,一晚上跟翻煎蛋饼似的非要把我翻到面向他的姿势。问题是我睡梦中的脾气还不太好,谁碰我谁挨打。天之骄子的赵钰被揍了几次后也就放弃了,任我自由地在被窝里翱翔。
昨晚,我好像又翻身了,但又被一股力量摁了回去。我当然不依,反手就是一拳。朦胧间,我还听到了一声轻笑。迷迷糊糊张开眼,看到的只是背着火光的黑色身影。翻身是小事,可碰到肩膀上的伤口就糟了。这山林中他和我两个人,想来摁住我的就是他了。
他昨晚又是一晚没睡吧?
等他走近了,我看见了他手上提了一只野兔子,还用宽大的树叶包了一包野果子。他是去弄吃的了?
我不禁有些愧疚了。我竟然以为他会丢下我一个人走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欣喜地哭了,有
一种失而复得的错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伤口还痛?”他扔下了手中的东西,不由分说地拦腰抱起了我往里面走,作势就要解我衣服查看伤口。
“没有,没有不舒服。”我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那刚才为什么哭?”他停下动作来与我平视,放在我肩上的手转移到了我的脸上,温柔地拭去上面的泪痕。
“我……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掉了。”我轻轻挥开了他的手,摊开手掌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猛地抬头,被他语气里的气愤和无奈惊到。
“你以为我会伤害你伤害丁香,所以对我处处防备。你以为我要伤害皇兄,所以捅了我一刀。你现在又以为我会抛下自己心爱的女人独自离开?穆采薇,我刘墨在你心里到底有多不堪!”
心爱的女人?他说心爱的女人……是我?我愕然看着他,失去了言语能力。
他的脸慢慢凑近了,苍白的面色没能让这张俊颜黯然失色,反而增添了几分虚弱和柔和的美。男人忧郁的、悲伤的眼神极具有蛊惑性。那双眸子就像被破了墨,暗得像一个漩涡,能够将人吸进去。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睫毛扫过了我的鼻尖,然后他的唇向上移动想要俘获我的唇。
就在将要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我的眼前出现了赵钰受伤的眼神,然后我猛地推开了他。
咚地一声,他软倒在了一旁。
我虽然用尽了全力,可受了伤又还没进食的我能有多大力气?
“喂,喂!”我用手戳他的胳膊,没有反应。
“喂,别装了!”我又用脚踢他的脚,还是没有动静。
“喂,你别吓我!”我赶紧爬起来查看,一触碰到他,才发现他的身子烫得吓人。
他发烧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发着烧还不休不眠了两日?我突然发现他胸口的颜色不太对劲,用手一抹,竟是湿的!
脑中闪过了一个想法
,我感觉解开他的里衣,然后怔住了。
他说他带了金疮药,他说这是上好的药,我肩膀上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
可是,我没想过,他只带一瓶,几乎都用在了我的肩膀上。而他胸口上的伤口,虽然没有我的肩伤严重,但因为没有好好处理,已经有感染迹象了。难怪他会发烧!
“刘墨,刘墨!”我轻轻推着他,在他的耳边唤他的名字。可他只是嘤咛了几声,再没有回应我。
我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像个傻瓜一眼只知道掉眼泪。我知道我必须冷静下来。于是,我开始数数。
第一,他倒下的时候是侧躺着的,容易压迫到他受伤的伤口。于是我把他的身体扳到了仰躺的姿势,这样应该会好受点。
第二,处理伤口。可是,怎么处理呢?那就先别管这个问题了。
第三,降体温。我记得洞口好像有几个水坑,想了想,脱了身上的短外套,扶着墙出去,把衣衫沾湿了,再扶着墙进来,把叠成长条的衣衫覆在他的额头上。如此往返了三次,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可是,他的体温却只高不下。人也越来越迷糊,再唤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行,伤口感染才是他发烧的根源。
我仔细回想,终于从零星的中学记忆中提取了一些有用信息。我记得生物课上有讲过,蒲公英可以清热消炎解毒,榆树皮的内层可以清热凉血止血,白芷、杜鹃花叶可用于外伤止血,野三七是外伤灵药,薄荷可以止痛,烟丝亦可用于止血。
我能记起的就这么多了,可是,其中烟丝这个时代还没有,其他的草药我也不见得都认识。
“刘墨,你撑着,我很快就回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用手接了点露水给他润了润喉,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安慰了几声便拖着疲软的身子往树林里走去。
找了根粗壮的树枝支撑住自己,我开始漫无目的地找记忆中那些草药。这里是南部地区,放在我那个朝代的地图上,大概就是云南、广东一带。我记得滇地的草药是十分丰富的,但愿换了一个时空,同样的方位会有同样的水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