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袁成新带着护卫在前面护着皇上，我偷偷扯着赵钰衣角问。
“前面有棵歪脖子树，有个姑娘上吊，被我们的人救下了。”
“上吊？”就是在树上拴一根绳子把脖子套里面自杀的那种上吊？我没理解错吧？
他点了点头，又嘱咐道：“跟紧我，别乱说话。”
往前走了大概有五十步，我们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树，树不高不矮，上头枝繁叶茂，下头枝干健壮，有一树枝倾斜着向外生长，几乎与地面平行，刚好适合上吊自杀。（这样说好像有点怪怪的……）树下六七个护卫围成一圈，隐约可以看见圈里有一个抱膝坐在地上的姑娘。看身形、发髻，应该是一个仍待字闺中的姑娘。
“参见皇上。”护卫们见皇上亲自过来了，忙行礼。
“到底怎么回事？”皇上侧头往圈子里扫了一眼，问道。
“回皇上的话，我们几个是打头阵的，走到这的时候看见这位姑娘正被这条白绫吊在树上，面色已经发青，情急之下也来不及汇报，便以飞刀割断了白绫。赵将军刚才已经确认过，这位姑娘不会武功，身上也没有武器。不过，人虽然救下来了，这姑娘好像神智不太清楚……问她什么她都不肯回答。”
“你们让开点，朕来问问。”
“皇上万万不可。”袁成新躬身挡在了前面，“万一……”
“无妨。”皇上却摆了摆手，“赵钰不是已经确认过，此女并无任何威胁吗？”
袁成新恭敬地退至一旁，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地在赵钰身上转悠，隐忍的眼神带着不甘。如今他已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要与赵钰比起来，仍旧只是个小角色。心有不甘也是人之常情吧？
护卫们退开了两步，那个姑娘终于进入了我们的视线。她好像很害怕，整个人瑟瑟发抖，抱膝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蜷成一团。她的衣服已经破乱不堪了，背上还有被鞭打的
痕迹，但从衣料、款式、绣工来看，却是上等的。头发也是凌乱的，发髻几乎已经松散开来。她的脸完全被遮挡住了，能看到的只有半截藕臂，虽说也有被鞭痕，但看得出来，这姑娘皮肤白皙细腻，应该不是一个做过粗伙计的。看她恐惧的样子，一定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吧？
“姑娘，姑娘？”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不会说出去的！”
一个护卫蹲下身子，正要问话，那姑娘却像是更恐惧了，抱着膝盖往后面移动，似乎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我来我来，你们都退后点。”我实在看不下去，趁赵钰不备的时候挣脱了他的手，上前到那姑娘跟前蹲下了。
“小薇！”赵钰很是不悦，但碍着皇上在这，并没有太过严厉。
糟了，我这一腔热血早晚会害死我自己啊！皇上在这，哪有我发话的权力？“皇上恕罪，臣妇一时情急，不是有意冒犯君威。皇上您看，这姑娘看着神志不清，但说话的声音清脆，发音清晰，应该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疯癫的迹象。夫君也确认了，她不会武功，也没有武器，不存在威胁的。可是，这些护卫虽然退后了几步，却戒备地防守住了几个可能威胁到皇上安全的攻击点，手上紧紧地握着剑柄，只要有一点异动，他们随时可以拔剑将其制服。这阵仗别说是这个姑娘了，我看着都害怕了。这样是问不出什么话来的。”
皇上笑了笑，并没有动怒的迹象，反倒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道：“那依你看应该如何？”
“皇上您看，这姑娘虽说看着落魄，但您看她的衣衫鞋履，精巧雅致。如今弄得如此田地，想必是遭受了什么变故吧。女子皆爱美，最忌在男子面前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现在这么多男子围着她，只会让她更惊慌。天色渐晚，前面便是我们今晚要下榻的驿站，不如我们把她带过去，让她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衫，再询问她也不迟啊。”
皇上看着我，眼睛里全是笑意，似
乎他感兴趣的并不是这姑娘身上发生过什么，而是其他。“好，那就依你所言，朕也算是帮人帮到底吧。”说完他便招了招手，有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刚想接近将那姑娘扶起，那姑娘又开始捂着耳朵尖叫。
“还是我来吧。”我试探着把手放在那姑娘的手上，先是指尖再是手指、手背。十指连心，我只是想向她传达我的善意。“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放心，你已经安全了，当今圣上在此，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但她没有抗拒我的接触。“来，你看，你的衣服已经破了，身上也臭了，应该有几天没洗澡了吧？我带你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好不好？”
半晌，她终于抬起头来。好一张花容月貌！好一双剪水眸子！污渍、泥垢也抵挡不住她原本的芳华啊！如此婀娜美人，又正当芳华年纪，怎会想不开呢？我和赵钰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她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在衡量我的可信度。又是半晌，她才很轻地点了点头。
队伍重新出发，我和她坐在了马车上，赵钰被我赶下了车。他那张冰块脸，没病都会被他吓出病来。
自从上了马车，她就一直蜷缩在角落里，肩膀微微抖动。但比起先前似乎已经冷静了不少。马车里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空间，但也与外面的世界隔开来了，无形之中给了她一种远离了危险的安全感。她非常容易受惊，鸟儿飞过的声音或者马车轧过小石子产生的微弱颠簸都能让她惊慌失措地抬头，眸子里竟是绝望、恐惧之色。
同情之余，我越发觉得好奇了，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手腕上有捆绑痕迹，背上、手上都有鞭打痕迹，神志不清说明还遭受过精神上的折磨，鞋底都磨破了，像是走了很久才掏出魔爪。既然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要上吊自杀呢？护卫们的警戒之心也不是没有来由的，南巡队伍途径的官道皆由当地的官差进行清道，闲杂人等不得通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