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好的消息?”在她的生命里几乎没有任何消息,所有对于好坏也没有任何的区分。
“你听好了,做好心理准备。”大西看着她,镇定自若,“你爸——死了。”
‘你爸死了’这句话好像一个空洞的回音,扔下一颗石子却听不见任何的磕碰和垫底。这短短的四个字,在她脑海里拆了又分,分了又重组,感觉怎么都像是在开玩笑。
那个威严漠然的父亲怎么会死呢,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死呢,是不是在糊弄而开的一个玩笑。
但大西那认真不苟言笑的模样实在看不出会开玩笑,虽然刚才那一句短短的幽默让自己打心底里开始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情趣。
大西一直注视着如子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知道要她突然接受这个事情需要一点时间。
“真的么?”良久后的一段沉思,如子淡定地抬眼问他。
“是真的。”
“为什么会突然……”死了,这个字自己却无法出口,好像有人活活把自己的话给堵了回去。
“就在昨晚,出的车祸”大西立起身,走过窗台把窗打开一半,和煦的微风洋洋洒洒地吹入心扉。
如子摇着头,还是难以置信,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哥,你能带我回趟家么?”像是一种恳求,如子掀开被子,穿好衣服。
坐在车里,心却异常平静,在如子心里,父亲是一座冰山,高大而望不到棱角的大山。这座看似很近摸着又很远的山,怎么突然会崩塌呢。心里一直反复地摩擦来回,涂抹着模糊不清的记忆和片段。
“如子。”大西开着车问道,轻轻地试探着如子的沮丧程度。
顿了顿,如子迟疑地转过脸看他,“怎么了?”
“你……别太伤心了。”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感觉没什么好慰藉的。
低下头,咬着嘴唇,“我还是不太相信。”茫然地摇着头,此时脑子里父亲的面孔越来越清晰,那时常对着自己怒吼的冷漠,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颤粟。
“想开些。”大西松开方向盘上的右手去握住如子紧拽在一起的双手,轻轻抚摩着。
这双宽大厚实的手总是给自己无限的安全感,紊乱的思绪慢慢渐近平静,不知为何脸蛋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好想反握住那双大手,内向的如子在几经挣扎后还是被这种踏实掩盖着。
车子开到那个熟悉的家门旁,门口聚聚散散的人稀朗繁杂,在议论,在窃语,还似在夸夸而谈。
那些人都是些周围的邻居,还有一些个不常来的爸爸的亲戚朋友,大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坐在车里,心头顿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憋屈的沉重。
黑色搭配着白色绽放而开的花朵,挂满了窗棱和门壁的各个角落,除了天气也变的阴沉而破旧不堪外,外面的人一切照旧,你聊你的,我说我的,他笑他的,人死仿佛只是个感叹号而已,纯净如矿泉水。
泪水不知觉地在眼眶里徘徊,如子扒在车窗口,眼睛一直注视着那个伴随自己走过十六个年头的门口和小路子,身子微微颤触着,忍不住低头,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