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开下去,人难免越紧张,大约开了二十多分钟,忽然!眼前的地平线出现大片蓝色,让我眼睛一亮,惊叫道:“快看!”
几乎同时,我们三辆车齐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大喜,远处的河床一望无际,河上的镜面似乎还把蓝天白云给倒影在上面,简直美不胜收!
我还很惊叹的说:“真没想到在这沙漠里还有这么宽广的河面,真漂亮!”
不过我看到的是河,张奋强看到的就是车了。
他笑眯眯的走到黎梓落面前笑得横肉直抖:“斯钦布赫先生啊,这车…”
黎梓落看都没看他,很认真的眺望着前方,忽然踩在车门槛上,很矫捷的跃到车顶,站在车顶上看了一会,蓦的跳下来对众人说:“不对,那绝不是河。”
一句话弄得大家脸色剧变,梁开听这话反而笑了:“斯钦布赫先生啊,我这个视力虽然不好,但我戴上眼镜看东西还是清楚的,你不要告诉我你看见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啊?”
纵使我对黎梓落深信不疑,但此时我也亲眼所见不免奇怪。
黎梓落淡淡的掠他一眼:“你眼睛是会欺骗你的,不信的话上车跟我走!”
然后他二话没说拉开车门就上了车,我当然也跑到副驾驶,他们见我都上车了,只得跟在后面。
我问黎梓落往哪开,他说:“往高了开。”
于是黑色悍马直直的朝着最近的沙丘顶开去。
到了那里众人再一下车往那片河看去时,忽然感觉到那片河的颜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从蓝色变成了绿色,有点诡异。
而黎梓落一下车再次跃到了悍马的车顶上,只见他眯起眼睛望了一眼,随即对着张奋强说道:“上来!”
张奋强对于他的举动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笨重的身子开始往悍马上爬,滑稽的是,他肚子顶着车门,爬了几次都滑下来了,看得梁开“噗嗤”一笑。
黎梓落见他半天没上来,干脆朝他伸出一只手,向上一扯,硬生生把他拖了上去。
我们都很好奇的盯着张奋强,也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爬车顶上去。
张奋强站直身子就向河那里张望,这不望还好,一望之下他整张脸都变了,突然就瞪大双眼直愣愣的看着远处那条河的方向!
我们见他这副表情都很好奇啊,梁开不停嚷道:“张哥,你都看到什么了啊?”
吴魏国已经回身爬上了另一辆车子,这时他也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所有人都按耐不住了,那是都争先恐后的往车顶上爬,他们大老爷们还爬得利索点,苦了我个小身板,跳啊跳的,跳不上去那个急的啊!
黎梓落站在车顶上见我跳半天,跟看笑话一样盯着我,我朝他瞪了一眼双手一举,他蹲下身直接将我整个人抱了上去。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大家为何都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于是狠狠眨了把眼望过去!
我的个姥姥啊,我只看了一眼,又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刚才明明还是一片碧蓝碧蓝的河水,怎么转眼之间成了一片…类似树林?
这漫漫黄沙里出现一片树林?要不要这么诡异啊?
不知道哪位大神突然冒了句:“难道真是什么沙漠鬼怪啊?”
我忽然一阵毛孔悚然!
黎梓落往车顶上一坐,一只腿弯着,另一只腿挂在车门上点燃一根烟,漫不经心的抽了一口,抬眉看着说话的人:“沙子被太阳一直暴晒,贴近地面的那层空气温度就比上面一两米的温度高许多,沙质或石质地表热空气上升,使光线发生折射作用,由于光线折射的影响,会给人产生一种错觉。
这种情况一般到高出沙漠地面三米的位置,避开贴近地表的热空气,错觉通常就会消失。
而我们现在调整了观望高度,那边虽然没有消失,很显然从外观上来看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通俗点讲,那不过就是个海市蜃楼。”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我都没消化过来,倒是最后一句话把我雷倒了。
敢情我们屁颠颠的跑这么远来,就是来观望一场海市蜃楼的?
不仅是我,其他人都一脸恍然大悟外加懵逼的表情,当然也有些沮丧。
黎梓落抽完烟把烟头一弹跳下车对我张开双臂:“下来。”
我挪到车边坐在车顶,然后往他身上一跳,脚还没落到地面他一把抱住我。
等他松开我后,我才发现其他人都用一种偷偷摸摸的眼光直瞄我们两。
黎梓落发现大家都心情低落,拍了拍引擎盖说:“垂头丧气的干吗?这景象好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来都来了,你们不合个影?”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大家都转过弯来,兴致盎然的拿出手机,还让黎梓落把悍马掉个头,说要站在悍马边上把车子也框到镜头里。
一群大老爷们开始各种摆拍,那画风太辣眼睛,我简直不忍直视啊。
黎梓落见我站在旁边傻笑,突然掏出手机对我说:“站过去。”
我问他:“干吗啊?我今天没化妆,不照。”
他已经把手机举了起来:“我女人,不化也美,站过去。”
我到底不经夸啊,被他这么一说,笑眯眯跑过去然后又突然问他:“我要不要,摆个什么姿势?”
黎梓落挑眉说:“随意。”
于是我想了想,偷看了眼梁开他们,没往我这望,于是一屁股坐在沙子上张开腿就拼命的劈。
黎梓落一脸诧异的问我:“你干吗啊?”
我使出吃奶的毅力劈了个叉张开双臂,把黎梓落看乐了,再次举起手机笑骂道:“古灵精怪的。”
以前十几岁的时候,黎梓落一骂我,我就会害怕的浑身发抖,就是那会二十来岁刚进社会,他训我,我还是会胆颤心惊的。
但是我发现,我现在特喜欢他这样骂我,不管我们长到多大,他似乎一直这样把我当小孩宠着,我甚至想,我们到了八十岁,他会不会还笑着说我调皮,虽然有些太遥远了,可是偶尔想想,就觉得我已经在脑中跟他过完了一辈子。
大家照完相后,似乎也觉得这趟跑值了。
黎梓落走到张奋强身边,顺手从他裤腰带上扯下那串破铜烂铁对他说:“我就不客气了。”
也不知道那什么鬼玩意,我看见张奋强脸都绿了。
回去的路上我倒头就睡了,我发现我这人适应能力还挺强的。
第一次坐车开上沙漠颠的五脏六腑都在晃动,现在已经能安然睡大觉了。
等到了林场天都快黑了,黎梓落被我耽误了一天,好像还有些事情要做,让我在蒙古包里等他一会。
结果我就和梁开他们一起吃了碗泡面,打了一会斗地主,等了好长时间,我有些累了趴在椅子上都睡着了。
夜里的沙漠温度很低,我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人拿羊毛毯子裹了起来抱上车,开回牧区的路上颠啊颠的又把我给颠醒了。
我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你忙好了?”
他侧过头眉眼柔和的“嗯”了一声。
我把毛毯拉了拉将手递给他,他很快握住我,暖暖的掌心让我感觉到莫名的踏实,我对他说:“董汉告诉我你刚来这发展的时候,挺艰难的,现在牧区的人那么敬重你,一路走来挺不容易的吧?”
他握住我的手渐渐收紧:“以前靠头脑,现在靠拳头,在这里,拳头硬是王道。”
我一直盯着他,他撇了下嘴角:“没少打架,游牧民族天生好战,你越弱不禁风他们越不服你。”
我心疼的双手握住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拧眉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沉声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