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黎梓落一同走到林场门口的时候,吴魏国他们已经把包扔上车,在那抽烟等我们,只见黎梓落的衣服胸前潮了一片,我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把几人看得都是一愣,又不敢多问,满脸疑糊的样子。
我对他们说了句:“我们打头阵,你们跟在我们后面。”
几个人应道把烟扔掉就一起上了车。
一共三辆车,黎梓落的黑色悍马开在最前面,在沙漠里,茫茫四周都是一样的景色,没有参照物完全就是抓瞎,黎梓落开车的时候习惯性的会去观察太阳的角度,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车上总会挂着一个很复杂的指南针,可能是用的时间比较长了,有些磨损,特别有历史厚重感,就像人家盗墓用的那种祖传的老古董一样。
我特别好奇的问他:“你那个指南针是个古董吧?一看就不便宜!”
黎梓落斜我一眼:“这破玩意是六年前我在达拉特旗摊子上买的,五块钱人民币,救了我好几次命。”
我顿时一阵语塞。
他边说边干脆把自己湿掉的T恤给脱了往车玻璃上一挂,赤着上半身露出精装结实的肌肉开着悍马,那架势说不出的霸气全开,竟然把我看愣了。
他见我傻呆呆的望着他,朝我邪气一笑:“色女。”
我立马伸手去掐他,他把我的手紧紧攥住。
我问他:“你既然那么肯定南面没有河,干嘛还愿意陪我来。”
作为一个女人吧,说这种话无非是想听见“我不放心你啊宝贝,万一你遇到危险,我会心痛,当然要时时刻刻保护你了。”云云。
但是,黎梓落的回答却是:“虽然我的确没在那边看过什么河,不过沙漠有时候是有生命的,不管是沙子,还是水源,都会移动,有的慢,有的快而已。”
他不说还好,说了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提高嗓音问他:“什么叫有生命啊?敢情我们早上干那事,它不会还围观了吧?”
黎梓落推了下我的头:“满脑子糊涂心思,你以前怎么不这样?每次搞个情况跟我要强女干你一样,还给我动不动哭鼻子。”
我咧着嘴傻笑:“我那时候…不是小不懂事嘛,体会不到做这种事的精髓。”
黎梓落听我这样说也乐了:“现在体会到了?”
我诚恳的点点头:“体会到了。”
他饶有兴致的勾着嘴角:“哦?说说看。”
我凑过去靠在他膀子上:“那舒爽!感觉好极了!”
结果他挂着笑容揶揄道:“你手下跟在后面盯着呢。”
我吓得立马坐直还谨慎的回头望了眼,就听见黎梓落爽朗的笑声传来:“傻瓜,后档玻璃是反射镀膜玻璃,看不到车里。”
然后我才发现我又被他耍了。
他再次牵起我的手对我说:“我说的生命是指流沙,如果沙漠地基不稳,有东西踩在上面,就会陷进去。以前人总是发现骆驼会在沙漠上莫名其妙消失了,包括很早以前的考察队,也有过集体失踪的现象,什么牛鬼蛇神的传说就来了,其实就是流沙表面受到运动干扰,迅速液化,表层的沙子会变得松软,浅层下陷的一种自然现象。”
我惊叹道:“那不是…跟沼泽地一样啊,要是遇上流沙怎么办?”
黎梓落说:“没有办法,一旦遇上流沙是很难跑掉的,脚从流沙里拔出来相当于要抬起一辆汽车的力量。”
我一听,整个人更不好了,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吓得脸色瞬间煞白!
一开始是那种“噼里啪啦”的,紧接着“咚”得一声,我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我来库布齐也已经有一个礼拜了,沙地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么奇怪的声音!
黎梓落一个刹车,后面的车子都停了下来。
我脑中立马出现他刚才告诉我的流沙,整颗心提到嗓子眼,就见黎梓落已经套上干掉的T恤率先拉开车门踏了出去,后面的吴魏国他们也相继下车。
梁开扯着嗓子说:“就是这个声音!”
我拉开车门有些谨慎的一只脚先踩在沙子上,确认无事另一只脚才缓缓放下来,其他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梁开问道:“白总,你干嘛呐?”
我有些尴尬的看了眼黎梓落,发现他紧皱着眉似乎在仔细辨认这些细碎的声音。
而后对大家说:“分开在附近看看吧,别走远。”
他刚说完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其他人也四散开来,我赶忙小跑几步追上他。
他走一下停一下,又改变方向再走几步蹲下身,反正我死死贴着他,他蹲在地上用手指捏着一小撮沙子抬头斜我一眼:“一直粘着我干吗?”
我有些局促的说:“不是…怕陷进去吗?”
他扔掉沙子好笑的站起来拍了拍我的头:“跟着我就陷不进去了?”
我迷之自信的点点头,他刚准备牵起我的手,随后看了眼远处对我说:“走吧,回去了。”
我们走回车子那边,其他人差不多也折返回来,对于未知的声音,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担忧和畏惧的神色。
只有黎梓落打开车门说:“继续走吧。”
我赶忙问他:“继续走没事吗?这万一遇上流沙呢?”
他一只腿已经跨上车,另一只长腿踏在沙地上对我漾起一丝张扬的浅笑:“跟着我,还能要你命?”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知道他肯定已经心中有数,便当即放下心来,刚准备绕上车,张奋强却大着嗓门说:“这声音听着怪恐怖的,还要继续向前吗?恕我直言啊,这沙漠我几年前也来过,怪事多了去了,刚才林场那位伙计说得不一定是胡扯的,大家出来工作赚钱,没必要冒生命危险。”
吴魏国听见这话立马睖了眼:“我们说好下午来找河,你现在这话什么意思?撂挑子不干了?”
吴魏国的语气有点呛,张奋强立马不痛快起来:“本来讲好勘测酒店建址,现在跑到这沙漠的腹地来,合同上可没标明这点,你们要早说,价钱就不一样了!”
吴魏国人高马大的立即来了火:“你现在都到这了跟我们谈钱?”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黎梓落突然按了两下喇叭,喇叭声在这片空旷的沙漠里显得尤为突兀,所有人都望向他。
他冷不丁的对着张奋强说:“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张奋强一脸诧异的看着黎梓落:“什么赌?”
黎梓落斜眼瞟着他:“你刚才跟我说亲眼看见河,我跟你打赌前面不会有河,如果你赢了我把这辆车给你。”
张奋强立马眼中的神色都不一样,一脸横肉的盯着黎梓落双眼放光:“当真?”
黎梓落勾唇一笑:“这么多人作证,我自然不会抵赖,不过…你要是输了,把你那个东西给我。”
我一看是挂在张奋强裤腰带上一串不知道什么叮叮当当的东西。
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张奋强那看着悍马的眼神,立马就不对了,俨然就跟看见自家车一样,爽快的说道:“赌就赌!”
黎梓落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对我说道:“上车!”
我绕上副驾驶打开车门,车子一动我就立马问他:“你确定这声音没事?”
他嘴角透着淡笑:“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说你们哪找的勘测队?不如把钱给我,我替你们勘测得了。”
我故意板着脸问他:“说人话!”
他从车旁边拿出一瓶矿泉水扔给我:“这里的沙子又细又干燥,含有大量石英,被太阳炙烤后,车子开上去,沙粒移动摩擦起来,便会发出声音,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声音没有了?”
他这一说我才惊觉,好像刚才那么响的声音真的慢慢消失不见了,现在车子开起来又有了。
他见我一脸懵逼的样子说道:“因为我们停下来后,沙粒失去摩擦,这种现象叫鸣沙。”
“那你为什么确定前面肯定没有河?”
他看了眼手表:“我们已经开了两个小时了,这里的沙子还这么干燥,附近不可能有水源。”
黎梓落似乎很自信,但是张奋强也很确定看到过。
于是乎,我想到了个更重要的问题,顿时一阵肉疼:“你有病吧,拿悍马跟他赌什么破铜烂铁啊?你怎么就看中人家扎在裤腰带上的东西了?”
他斜睨我一眼,手撑在车窗上,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