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小姨说这话,小姨夫就叹了口气:“唉,又犯病了,又犯病了......”
小姨翻来覆去的念叨着冷,冷。后来声音越拔越高,几乎是在放声大喊了。
我妈怕她大吵大闹引得邻居不满,就去找了块干净毛巾想要堵住她的嘴,我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现在已经十几二十多度了,我家里更是暖和的很,小姨就算是疯了也不应该喊冷。而且她的声音也很奇怪,嘴巴里就像含着一口水一样,说话含含糊糊的有些听不清楚。
我走进卧室一看,小姨正在床上不停的挣扎。她睁圆了一双眼,眼眶几乎都要裂开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黑眼仁儿不停跳动,很是诡异。而且她的身体也一扭一扭的,因为手脚都被捆住,所以只能像条泥鳅一样在床上蠕动。
这种种反应,倒有些像是被鬼上身了。
“妈,你去厨房给我拿双筷子来。”我低声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啥要筷子,但我妈还是听话的去拿了来。我把小姨扶起来,解开了她上半身绑着的松紧带。这一解开,小姨的双手立即挣扎着朝上挥舞,我注意到她的动作还算是有规律,并不是要挥手打人,而像是在游泳一样两只手有规律的往上摆动。
我妈叫了几声小姨的名字,她全无反应。而且此时小姨嘴里开始往外冒白沫子,眼珠儿也乱颤个不停。我感觉到她身上的阴气渐渐加重,我立即出手,一把拽过小姨的右手,用筷子夹住她中指的指根。夹稳之后我用力一扭,小姨的身体随之一震,乱转的眼珠竟一下子回到了原位。
她胡乱挣扎的动作一下停住了,头扭过来,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
“小姨?”我喊了她一声。紧接着用筷子夹紧她的手指根部,猛的往下一撸。
如果是普通鬼上身,我用筷子这一夹一撸完全可以将鬼魂从她身上拽下来。但是附着在小姨身上的东西却并没有被我拽下来,她嘴唇一哆嗦,颤抖着喊了声:“别抓我,别抓我......”
说这话的时候,小姨脸上的表情全变了。虽然声音不如刚才大,但语气很冲,看向我的眼神中也满是恨意。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小姨就身子一沉随即昏了过去......
“儿子,行啊你,她以前一闹起来得哭上好几个小时!你这是怎么弄的?”我爹兴奋的一拍我肩膀,我笑笑,并没敢告诉我爹我已经是个邪修了,也不好说小姨是被脏东西附身,只能说自己跟着别人走南闯北,学了点简单的急救方法。
安置好小姨之后我劝了全爸妈,让他们别吵架了。小姨一家人肯定不能留在我们这,老家的房子也是我爹的,跟小姨一家完全没关系。我今天在家歇一天,明天就和程刚一起回去,监督他们搬走。
我爹一听脸色终于好看点了,我妈也不好说别的,扭头去厨房给我做饭。
折腾了一天一夜我着实累坏了,吃完了饭之后我将小夜从白玉吊坠中唤出来让他看着小姨点儿,又嘱咐别人千万别进卧室,随后去了我的卧房打算小睡一会。从清早睡到下午,我总算有了点精神,刚一睁眼就听见客厅里吵吵闹闹的,好像是程刚又回来了。
我凑在门口一听,这孙子竟然是回来要钱的,说是带着我妈去了一趟火车站,货车没油了,要五百块油钱。我爹妈不给,他就吵吵了起来。我妈怕影响了我睡觉不敢跟他吵架,最后妥协了说给他两百。程刚哼了一声:“两百,你以为我是叫花子吗?半箱油都不够!”
我刚压下去的火又被程刚重新点燃,拉开卧室门,程刚一见我在屋里就不说话了,从我妈手里抢过两百就要走。我拽住他的胳膊:“别走啊!欠我家的四万块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什么叫欠?那四万块钱我可都用来给你家装修了!”程刚脖子一梗:“你还得谢谢我呢。”
我冷笑一声:“好,装修了就算了。不过你在我爹的房子里住了一年,那房子连屋带院少说得有两百多平,一个月的房租算你两千好了。一年十二个月,一共两万四。加上过年在这儿住的两个月,一共两万八。”
程刚说了句没钱就想走,但衣服被我揪着,他想走也走不开。我俩在客厅里吵了起来,就在这时,本来在卧室里睡的好好的小姨突然又发起了疯。
上午的时候我把她上半身绑着的松紧带解了,她这一闹直接从床上扑到了地下。小姨披头散发的,两只手挣扎着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喊着冷。她很快爬到程刚身旁,抬手揪住了程刚的裤腿。我低头一看,小夜正趴在小姨的背上,控制着她抬手去拉程刚的腿。
怪不得她会爬到这里来,估计是小夜看不下去了,想要附在小姨身上出来教训程刚。可她刚拽了两下,程刚竟俯身将小姨的手一下打开,很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连把小姨抱到床上去都没有。
我没想到这家伙对待自己的母亲都这么绝情,一时间气的连话都不想跟他说,直接抱起小姨推进程刚的怀里:“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跟我出来,先把你妈的问题解决了。”
程刚哼了一声,扭脸就想把他妈再扔回地板上。我看他对待自己的母亲好像对待一件可以随时丢弃的东西一样,实在是对这个人厌恶到了极点。
手臂微微一震,我血脉中的墨啸蹭的一声蹿了出来,一瞬间就牢牢缠在了程刚的脖颈上。
墨啸已经多日没有出来过,这么多天我身上道炁将它滋养的肥肥胖胖,蛇麟上都泛着一层晶亮的光。它虽然是以速度见长,但身体这么壮,力量早已可以跟两三个成年人的力气媲美。它缠在程刚那瘦弱的小身板儿上,顷刻间就令他无法动弹。
“爹,你明天去把他这辆货车给卖了。我现在带他们回老家去搬家,顺便把锁都换掉。”我一边说一边冲墨啸使了个颜色,墨啸的尾巴勒在程刚脖子上,迫使他点了下头。
程刚呼吸不畅,脸已经涨的紫红。好再天已经黑了,墨啸又压着程刚的脑袋让他保持弯腰低头的姿势,在场的人才没有看出程刚的异样。程刚乖乖交了钥匙之后我爹也硬气起来,让小姨夫卷铺盖跟我们一起走人。
下楼之后我打了辆车,直奔老家而去。从这里到我爹老家一共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下了车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这一路上为了防止程刚闹事,我一直让墨啸勒着他的脖子,仅让他可以呼吸。
进村之后,家家户户门口都有挺多吃了晚饭没事儿可干,坐在门口闲聊的村民。其中不乏有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叔叔婶子。他们认出了我之后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邻家婶子白了我一眼,从家里拿了盆水出来哗啦一声泼到门口。
在我们村,冲着人泼脏水是很不好的行为,这婶子平时跟我家关系还不错,按理说不会干这种事。我心里一紧,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我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死鱼烂虾的臭味儿。
我老家村子旁边有条河,我家正好住在河边儿。夏天的时候偶尔也会有鱼虾的腥味飘进屋里,但现在是春天,况且腥味儿从来没有这么浓这么刺鼻过。
这股臭味儿让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黑着脸继续往我家的方向走,越往前走这股臭味就越浓。等我掏出钥匙开了家门,这门刚打开,我就被院子里浓郁到几乎可以滴下来的臭味儿给熏的干呕不止。
本来四四方方的院子中间被挖了一个粗制滥造的硕大水坑,水坑表面覆盖了一层破破烂烂的塑料膜,坑里的水几乎已经成了深绿色。我家靠近河边的那面墙也被挖倒了,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沟从村外的河里引流过来,引水沟里的水也又脏又臭,污水都有些发粘了。
看着这个烂摊子,我气的肺都快炸了。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有毛病?挖坑干什么!”我一把把程刚推到在地,墨啸从他身上离开回到我身旁。程刚在地上猛的咳嗽了两声。
被墨啸教训了一番,程刚抬头看我的眼神里已经有了些恐惧,但他骨子里跟人抬杠的毛病还是改不了:“蓄水养鱼啊,不然我的水货不就都死了吗。”
姨夫也过来跟我说程刚挖这个坑是看中了村外那条河的资源,想要蓄水养鱼,不然光跑水产生意也赚不到多少钱,不如自己干养殖。不过他们家人根本承担不起鱼塘的租金,所以就跟我家人借钱从老家院子里挖了个坑,又挖水渠蓄水,想赚够了钱再去租鱼塘。
我有些哭笑不得,院子里这坑撑死了也就二三十平米,这爷俩有天大的本事在这几平米里养满了鱼,也买不了几个钱。况且程刚开车运的是海鲜,河里的淡水养不活海鲜,他只能养河鱼,可河鱼河虾的市场和进货渠道他也根本不了解......总之这简直就是愚蠢之极的想法!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给我把坑里的脏东西都弄走,坑填平。愣着干什么,开始干!现在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