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程转过身,只见欧阳铎看着他道:“岳连来过吗?”
“这……”齐程忽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随后小声道,“岳连去怡红院了。”
怡红院是忻州十分有名的青楼,不仅是一些普通男子会常常去那,一些权贵也喜欢去那找清倌,岳连明明是一个女子,却去那种地方,让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欧阳铎蹙了蹙眉,随后就没有什么表示了。
与此同时,另一头。
看到岳连走进青楼,老鸨愣了一瞬,随即扬起一抹热情的笑容道:“哎哟,这不是岳大人吗?不知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岳连是欧阳铎身边得力干将的事人尽皆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来这种地方。
“我来这种地方……”岳连环视了青楼一圈,唇角勾起了一抹放肆的笑容,“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来怡红院当然是来寻欢作乐来了。
老鸨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朝身后的姑娘们招呼道:“姑娘们,都过来接客了!”
在这青楼里混的都是人精,一看是岳连,老鸨对他态度又这么热络,当即热情的围了过来,将岳连围得水泄不通,一张张笑脸看得十分晃眼。
岳连随便挑了几个便带回了楼上准备好的厢房。
厢房里的八仙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菜肴和甜美的果酒,岳连累得不行,在八仙桌旁随意的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挑拣起来。
几人面面相觑,都一脸无措。
在这一行做多了,她们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有没钱还要装有钱的,有十分猴急,但就是没见过像岳连这样的,花了钱却什么都不做,就在那自顾自的吃东西。
要说岳连是欲擒故纵,又不像,有谁会花钱来欲擒故纵的?
几人寻思了一会,上前就坐在了岳连身边,这人殷勤的倒酒,那人夹菜往岳连嘴里送去。
岳连也不拒绝,享受着美人的左拥右抱,甚至抱起一个女子往床榻那头走去。
几人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她们就说,有哪个男人能对她们的魅力视而不见?
躺在床榻上的那名女子更加得意,主动伸手勾住了岳连的脖颈,一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岳连。
岳连也迫不及待的伸手想去解她的衣裳,谁知解到一半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竟重新站了起来。
女子难以置信的坐起身,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忽然有些挫败。
这男人什么意思?她使尽了浑身解数眼见好不容易要到手了,岳连却又不来了。
女子颇觉扫兴,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娇媚:“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岳连转而道。
几人都十分不解,但既然岳连出了银两,她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游戏一持续就是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几人精疲力尽的下了楼,老鸨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如何?”
岳连那种身份的人,想必身上银两不少。
姑娘们自然有办法将他的银子勾来,要是岳连看上哪一个姑娘,那就再好不过了,无论是带姑娘出去过夜还是给姑娘赎身,这都要一笔不小的费用。
然而几个姑娘锤了锤酸痛的胳膊和脖子,忍不住抱怨道:“妈妈桑,这都是什么客人呐!”
“怎么?”老鸨一脸不解。
“他什么都没干,就叫我们陪他打叶子戏了!”姑娘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叶子戏便是古代的纸牌,她们原以为对方当时只是有点紧张,打两局或许就进入正题了。
没想到岳连光和她们打叶子戏了,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几人都昏昏欲睡,直接就睡了过去,一觉起来就到了天亮。
众人都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昨晚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老鸨也吃了一惊,不过转念想想,反正岳连花了钱,他做什么那是他的事,与她们无关。
“好了,我的好姑娘们,”老鸨笑眯眯道,“客人就是天,他们既然花钱消费了,那他们做什么我们也管不着,你们啊,就好好招呼着,回头我给你们包份大红包!啊!”
几人的脸色这才稍微有所好转。
她们本以为岳连只是一时想不开才会来怡红院寻欢作乐,但没想到之后他时不时的就来怡红院,且每晚除了打叶子戏,就是叫她们弹琴唱歌,十多天过去了,他竟是连一个姑娘都没有碰过。
现在她们知道了,岳连根本就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就是兴趣爱好比较奇特。
可男人都有正常的需求,难道岳连就没有?
时间一长,这件事竟成了怡红院的不解之谜。
每次只要岳连一来,姑娘们都忍不住朝他看去,仿佛这样就能看穿他身上的秘密似的。
这一日,岳连又来了,这次只点了秦香,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岳连拥着秦香进了厢房,他立刻就将她放开,坐在八仙桌旁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和传闻的一样,秦香对岳连的陌生反而微微减少了,她缓缓走到八仙桌旁,主动帮岳连倒酒。
没多久酒壶就空了,恰在此时外面敲门声响起,秦香立刻起身,朝岳连看了一眼,小声道:“我去开门。”
说罢她走到门前开了门,外面站着王芷珊,和她一样是个长三,卖艺也卖身。
门一开,王芷珊就频频朝厢房中张望。
秦香虽然没有回头,但也能感觉到岳连炙热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担心王芷珊的目光会令岳连不快,她连忙小声问道:“芷珊,有什么事吗?”
“我来给你送酒。”王芷珊给她看了看自己抬着的酒,同样小声道,“这可是我们院里最烈的酒,秦香,你可要把握好机会,争取把这人灌醉,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秦香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毫无所知的岳连。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岳连无论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她总觉得对方有些不同寻常,带着令人感到压迫的气势。
但看着王芷珊期待的神情,她又不忍拒绝,只好道:“那……好吧,我尽力。”
王芷珊朝她抛了个媚眼,一脸的我看好你,紧接着就将酒丢给她,自己转身离开了。
秦香端着酒转身回了厢房,在岳连面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好在岳连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依旧自顾自的喝酒。
不知道多少杯酒下肚,岳连忽然一头栽在了桌上。
她愣了愣,轻轻摇晃岳连道:“岳大人?”
岳连毫无动静,紧接着微微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
她抿了抿唇,吃力的将岳连扶起来放到床榻上。
岳连紧闭着双眼,双手随意的摊开,平凡的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下却意外的有些迷人。
秦香迟疑了半天,缓缓接近床榻,坐在床榻边伸手朝岳连的腰带伸去。
她一边解开岳连的腰带,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岳连,就怕他突然清醒,发现她在做什么。
然而岳连半天都没有动静,秦香方才还十分忐忑,但不知不觉就放心了,手上的动作也越发迅速而大胆起来。
然而就在她准备抽掉腰带时,突然有人攥住了她的手腕,秦香下意识惊叫了一声,抬头就对上了岳连清明的双眼,和他凌厉的眼神:“你在干什么?”
秦香微微睁大了双眼,整个人都哑口无言:“我只是……”
“只是什么?”岳连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秦香手足无措,她本以为岳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经过了今天这件事她才知道,没有什么特别好说话的人,只要踩到他人的底线,对方都会无情翻脸。
“滚!”见她半晌不说话,岳连已然失去了耐心,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秦香猝不及防,身子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她顾不上其他,径直冲出了厢房,却没有注意到厢房里勃然大怒的岳连转瞬就恢复了平静,唇角甚至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
她奔下楼梯,眼中噙着泪水,在楼下没有接客的姑娘们和老鸨都被她吓了一跳,纷纷上前关心道:“怎么了?”
秦香将之前的事告诉了众人,她们不禁都有些发怵。
这时老鸨忽然笑了笑,众人顿时朝她投去了好奇的视线,只见老鸨缓缓道:“依我看啊,这岳大人是在隐瞒什么?”
众人的眼睛不禁睁得更大了,隐瞒什么?
老鸨朝她们招了招手,众人围在一块,老鸨放低了声音道:“只怕这岳大人啊,是天萎!”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都微微变了。
不过老鸨的这个猜测的确是站得住脚。
否则岳连如果不是天萎,为什么来了这么多天,却连一个姑娘都没碰?只怕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能力!
难怪岳连开始出入青楼,只怕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故意掩饰。
“楚天晴说他是天萎?”欧阳钊挑了挑眉,神色透着一丝古怪。
但施绪杰没有多想,缓缓道:“是。”
他观察着欧阳钊的神情,平板的问道:“殿下你似乎不太高兴?”
欧阳钊在书房内来回踱了踱,脸上确实看不出一丝喜悦。
施绪杰对此十分不解:“这对殿下你来说是件好事。”
既然岳连是天萎,那就说明他根本没有生育能力,以后也不可能会有孩子,更不可能有家族。
这对岳连来说可能是不行,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这就意味着欧阳钊可以放心的宠幸他,利用他,即使给他无上的荣耀,香火到他这一脉就断了,也不用担心岳连的后人给欧阳钊带来什么威胁。
明明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不知怎的,他却看不出欧阳钊有多高兴。
施绪杰不解,这时欧阳钊忽然转过身朝他吩咐道:“绪杰,去帮我准备一样东西。”
“是。”施绪杰立刻应道。
岳连是天萎的消息不知不觉就流传了开来,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畏惧,变得嘲笑甚至有些怜悯。
但岳连此人却对此没什么反应,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