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你要的东西。”夏衣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块白色的长布条交给她,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连玥突然问她要这个,夏衣十分不解,就见连玥将布条放在了一旁,朝她展开双手。
夏衣会意,上前帮她解开了腰带,衣裳从连玥的肩头滑落,她将布条拿了起来,将胸部缠绕起来,碰到后面手碰不到的地方,便让夏衣帮忙。
待缠好了布条,连玥又换上了男子的衣裳,将翩翩长发梳成了一个发髻,远远的看过去便是一个俊俏少年郎了。
“怎么样?”连玥模仿着男子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嗓音,朝夏衣微微抬了抬下巴,表情颇为自得。
夏衣眼前一亮,赞叹不已:“要奴婢说,全天启再找不到比公子更俊俏的人了!”
连玥笑眯了眼,摸了摸夏衣的脸,将那股轻佻样诠释得淋漓尽致:“就你嘴甜!”
夏衣笑了笑,连玥从铜镜里左右看了看,夏衣说的可不是真的嘛,就连她都差点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了。
原先她还觉得这具身体太瘦弱,现在看来瘦弱也还是有瘦弱的好处的,至少女性特征不明显,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摸了摸脸上粘上去的两鬓小胡子,连玥大跨步的走了出去,背影十分潇洒。
夏衣偷偷的笑,又在连玥转头看她时迅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收拾好了衣裳等物,欧阳铎便带领着军队前往梧州。
这一路都要骑马,好在连玥以前也学过骑马,虽然换了身体但记忆还在,因而虽然磕磕绊绊,但也还算顺利。
只是让她比较苦恼的是,这具身体从前是个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子娇嫩,马上又十分颠簸,因而就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大腿根部细嫩的皮肤便被磨破了。
此行连玥准备了许多常用的药物,只是队伍还在行进着,她总不能让这么多人都停下来就等她一个,因此连玥只能强忍痛苦,头顶烈日,艰难的跟着行进。
这时,前面领队的欧阳铎忽然勒紧了缰绳,往后退了几步,和她并肩前行,神色淡漠,眉眼间带着关切:“书云,撑得住吗?”
连玥脸色苍白,勉强朝他点了点头。
欧阳铎看了看前方,又见天色不早,便道:“你再撑会,前面有片开阔地,天色也不早,等到了那片开阔地我们就先停下来安营扎寨,明日再前进。”
说罢他便又驱马前进,又到了队伍最前面。
开阔地近在咫尺,众人领命停了下来,暂时在此安营扎寨。
马被牵到了树旁边系起来,将士们有的搭起帐篷,有的则捡了柴火来烧,不一会开阔地上就变得拥挤起来,明亮的火光衬着漆黑的天色,使得夜晚不再那么寒冷。
连玥之前便和欧阳铎讨论了战术,因为大腿根部受伤,她便早早的回帐篷歇息了,由欧阳铎向将士们讲述战术。
连玥拿出了药膏,刚准备褪下长裤,忽然有人掀开了帐篷的帘子。
她连忙拿被褥遮住,抬头一看是欧阳铎,便长出了一口气。
她本以为欧阳铎只是进来拿东西的,没想到他进来后便站在那不动,幽黑的眼眸盯着她。
连玥手里抓着被子,脸颊带了一丝不自然的绯红,支支吾吾道:“殿下,你站着干什么……”
“你看得到吗?”欧阳铎大步走了过来,拿过了她手中的药膏,二话不说便坐在床榻边掀开了被褥。
连玥捂着眼不敢看,欧阳铎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拧开药膏的盖子涂了一点在指腹上,借着烛火看清了她受伤的位置,便轻轻涂抹起来。
冰凉的药膏散发着润泽的光,欧阳铎的手带了一丝暖意,连玥瞥了他一眼,没有从中看到什么欲望,有的只是心疼与平静。
方才羞涩的情绪不知不觉烟消云散,连玥的身体也放松了,温馨的氛围中,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情愫渐渐蔓延了开来。
“阿嚏!”忽然,连玥打了个喷嚏,美好的氛围瞬间被破坏殆尽。
她摸了摸鼻头,有些尴尬的朝欧阳铎看去,就见他神情带了一丝无奈,眼中却带着淡淡的宠溺,将药膏的盖子重新拧了回去,不动声色的扯过被褥给她盖上。
“早点睡吧。”欧阳铎起身便要出去。
连玥点了点头,乖巧的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慢慢沉入了梦乡。
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欧阳铎正在向将士们请教,半夜练习,专心磨练自己。
涂了药,连玥磨破皮的地方好了许多,只是还带着隐隐的疼痛,因此她走起路来显得有些不自然。
她艰难的移步到马匹身边,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劲风,连玥刚下意识的想要侧身,身子忽然被人一捞,整个人瞬间腾空。
连玥还来不及惊叫,下一秒便被稳稳放在了马匹上。
她还有些惊魂未定,侧坐着,靠在欧阳铎的胸膛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原来爱妃这么胆小。”欧阳铎神情似笑非笑的揶揄了她一句。
连玥俏脸微红,反驳道:“还不是你突然来这一出,把我吓到了?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你的腿还想不想好了?”欧阳铎挑了挑眉,一句话就将她堵了回来。
昨天涂了药膏好不容易才好一点,现在又要弄伤,这样反复下去永远都好不了。
连玥有些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只好乖乖坐着不动了。
在外人看来,便是两个男子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众将士们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听说太子爷一向不近女色,如今看来,他恐怕是有断袖之嫌啊……
连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如今坐在欧阳铎前面,她乐得轻松,便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远处的风景上。
只可惜梧州是个不毛之地,从忻州出来时,一路上还能看到些繁华的景象,但随着越来越靠近梧州,原本繁华的景象就慢慢变得荒凉起来,到最后两边几乎没有了人家,甚至连动物都很少见了。
连玥渐渐无聊起来,几次就那么靠在欧阳铎的胸膛上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他们已进了梧州。
梧州十分苍凉,偌大的一个州竟然只有一个村庄,平日里就靠编织点竹篓为生,生活十分贫困。
因此当得知欧阳铎他们要征用村庄空出来的房屋时,整个村庄的人都十分兴奋,毕竟这样一来他们就有银两可收,因而整个村庄的人对欧阳铎一行人都十分欢迎。
没想到在村庄住下来的第一晚,便发生了怪事。
深夜,外面天色漆黑无比,月亮隐在了乌云之后,一切都仿佛笼罩在雾色之中,看不真切也道不明。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鸣,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幽鸣声仿佛是女人凄婉的哀怨,直听得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连玥猛地睁开了眼睛,彻底清醒过来,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欧阳铎这会已经站了起来,披了件外衣便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神色凝重的齐程,想必他也听到了声响,特地来询问欧阳铎该怎么应对。
欧阳铎只沉吟了一会,便吩咐道:“出去看看。”
叛军的人想必一早就得到了他们抵达梧州的消息,很有可能趁着夜色偷袭,因此更要加倍警惕。
连玥见状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想要跟出去,却被欧阳铎阻止了:“你就待在屋里。”
见他转身就要走,连玥忙拉住了他的手,神色坚定道:“殿下,妾身说过,妾身不想躲在你身后任你遮风挡雨,妾身要做的,是排解万难,具备足够的资格站在你身边。”
欧阳铎盯着她发亮的双眼看了半晌,道:“赶紧把衣裳穿好。”
连玥一喜,便松开手将衣裳穿好了,和欧阳铎一块赶到了院中。
所有将士已经穿戴整齐整军待发,虽然是被半夜弄醒的,但从众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怨气,看得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看来诚和帝此次对欧阳铎抱了很大的期望,连玥一边吹着冷风,一边暗忖。
整装完毕,众人便以最迅速赶到了村庄四周。
然而放眼望去,只见茫茫黄沙,和月色下的岩石,压根没有见到什么叛军的身影。
“殿下?”齐程神色变得更加凝重,刚才那声音显然就是人为的,但现在却没有见到任何人,而且这方圆数十里,除了身后的村庄,便没有其他地方可供躲藏,这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铎也不解其意,众人正疑惑的四下环顾时,那如幽似泣的声音竟是又响了起来。
这绝不可能是风的声音,连玥暗忖,弦月眉紧紧皱了起来。
四下都见不着人影,将士们想到了传说中的鬼叫,顿时两股战战,纷纷溃败而逃,齐程也阻拦不了。
“殿下……”齐程担忧的看向欧阳铎,这现象实在太古怪了,加上他们都听说过,梧州原住民擅长巫蛊之术的盛名,因而害怕也是在所难免的。
毕竟那巫蛊之术实在邪恶,且防不胜防。
欧阳铎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言,而连玥也在脑海中飞快搜索着相关线索,想要早点解决这个不解之谜。
毕竟军心是一场战役胜败与否的关键,现在将士们心存畏惧,自然就在军心上落了下风。
看到欧阳铎坚毅的侧脸,连玥劝道:“殿下,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干站在这也不会有任何头绪。
欧阳铎转头看向她,微微颔首,三人慢慢走了回去,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尖叫,见众将士都畏惧着后退,连玥反而好奇的凑近了。
只见用泥砌成的墙面上,竟然赫然多出了一枚血红的掌印!
那血印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颜色艳若鲜血,尚未凝固,还在往下滴落,令人出了一身冷汗。
身后的将士这时颤颤巍巍道:“这、这是真正的天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