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连玥背对着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端午只得在心底叹了口气,刚要退下,身后忽然传来欧阳铎愉悦的嗓音:“看来爱妃不想见到本宫。”
听到这个声音,连玥冷哼了一声,躺在床榻上不动弹。
端午看得焦急,这太子爷来了,太子妃不迎接像什么话?担心欧阳铎怪罪连玥,她忙小声提醒:“太子妃……”
这一句话的功夫欧阳铎已走到了她面前,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端午又叹了口气,只得默默退下,让这两人自己处理了。
欧阳铎脱了鞋袜,也躺到了床榻上,从身后搂住了连玥的腰。
连玥不满的皱眉,伸手将他的手挥了下去。
欧阳铎挑了挑眉,又将手搭了上去,连玥再拿下去……两人就这么交锋了十来个回合,最后连玥实在被欧阳铎的锲而不舍给弄得没辙了,猛地翻过身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欧阳铎唇角微微勾起,眼神比起平时也温柔了许多:“你终于肯见我了么。”
连玥语塞,说话就说话,这么委屈的语气是闹哪样?这人怎么说得好像是她刻意忽略他一样?明明是他……
一想到他和楚天晴,连玥就觉得气闷,但更令她郁闷的是自己根本不明白为什么。
以前见欧阳铎对重阳态度温和,她还会觉得欧阳铎是对重阳有意思,还想过要不要帮欧阳铎纳了重阳。
但现在只是看着他和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待在一起片刻,她就会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殿下既然知道妾身不想见你,那就去找别人啊。”连玥越想越气闷,说起话来不禁有些赌气,“反正想见殿下的人想必多了去了,殿下又何必在妾身这里找不痛快?”
欧阳铎神情似笑非笑:“好大的醋味,爱妃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喝了厨房的醋?”
说着还亲昵的捏了下她的鼻子,连玥忿忿的挥开,她说正事呢,这人还开玩笑!
见她不满,欧阳铎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你不喜欢,明日本宫便去同母后说,不纳楚天晴为良娣。”
连玥有些吃惊,下意识道:“那皇后会不会对你不满?”
“那是她的事。”欧阳铎眼底隐隐含着不屑,别看皇后表面对他们客气有加,但背地里不知心思有多狠毒,因而他十分无所谓。
欧阳铎这么认真,连玥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若是再劝总觉得显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神情顿时变得纠结起来。
欧阳铎看在眼里,唇角笑容的弧度更深了,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道:“本宫有爱妃足矣。”
连玥微微睁大了眼看他,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脸颊也飞上了两抹绯红,眼睛明亮水润。
欧阳铎坏心眼的笑了笑,道:“既然母后这么想抱孙子,不如……”
连玥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怕真被他吃了,连忙翻过身,语气染上了一丝慌乱道:“妾身让端午煮了醒酒汤,殿下快去喝吧。”
看到她慌乱的模样,欧阳铎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鬓角,眼眸晦涩不明。
没关系,来日方长。
或许是身子太疲累的缘故,又或许是身边萦绕着欧阳铎的气息,让连玥倍感安心,她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太子府里一如既往的平静,然而就在赏荷会过去没几天,齐南之地的叛军便发生了暴乱。
但巧的是,朝中大将被事务缠身,不能出面镇压,急需一个带兵的人。
但几方人马都处于观望状态,毕竟谁都不想为了赢得诚和帝的认同和喜爱,无端端的赔上性命,那反而得不偿失。
欧阳铎进宫去了,连玥在府中焦急的踱来踱去,不多时,凌霄高大肃杀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连玥立刻迎上前去,问道:“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凌霄拱手道:“回太子妃的话,此次暴动是小规模的。”
小规模?连玥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便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了。
但风险依然是存在的,只是欧阳铎背后虽然有敬国公,自己暗地里也有些势力,但还算孤立无援,因此诚和帝的认同和喜爱十分重要,更重要的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欧阳铎若想夺得皇位,就必须取得百姓的支持。
待欧阳铎回来后,她便把自己的想法同他说了,正巧欧阳铎也有此意,诚和帝正为这事烦着呢,听到欧阳铎表示自己愿意领兵镇压叛军,立刻喜笑颜开,当即在众人面前大大夸奖了欧阳铎一番。
欧阳铎要上战场了,连玥主动替他收拾起衣物,眉目间带着担忧,叮嘱道:“殿下,你要记得将邵耀他们带上。”
经过这些时日的训练,云家军已经是一支相当成熟的队伍了,若是上了战场,想来也可以帮到欧阳铎的忙。
“嗯。”欧阳铎淡淡应了一声,眉眼间却染上了一抹暖意。
连玥不自觉的絮絮叨叨起来,将上战场的注意事项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动。
作为一名曾经的军医,连玥很清楚战场有多残酷,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战友,很可能下一秒就倒了下去。第一次上战场时她狼狈至极,别说冷静的处理各种突发情况了,光是噩梦她就连续做了一个月。
更何况现在是冷兵器时代,那大刀劈开头颅的景象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欧阳铎第一次上战场,她总觉得不放心,深怕他出什么意外。
“书云。”欧阳铎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连玥停了下来,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必担心,从前本宫身子尚好时,也曾跟着父皇上战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欧阳铎如是道。
连玥抿了抿唇,抽回手正对他:“妾身知道。”
但知道是一回事,担心却又是另一回事。她知道他的武艺经过勤奋练习,如今已增进不少,对付一般刺客绰绰有余,但她的心还是像悬在半空似的。
这时齐程快步走了进来,禀报道:“殿下,绿绣姑娘说要见您。”
欧阳铎转头看向他,挑了挑眉道:“让她进来吧。”
齐程退了下去,不一会绿绣便进来了,朝两人盈盈一拜,才站了起来,拿出一个锦袋道:“殿下,绿绣知道您不日就要上战场,路途艰险,因此特意去大洪寺求了个平安符,放置在锦袋中,望它能护殿下平安。”
“你有心了。”欧阳铎沉声道。
绿绣双手紧握,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用殷切的目光看着他,柔声道:“殿下,让绿绣帮您戴上吧。”
说罢她便上前了几步,连玥就站在欧阳铎身旁,嗅到了她身上芬芳的气息。
然而欧阳铎却是后退了一步,神情淡漠,朝连玥扫了一眼。
连玥歪了歪头,不解的看着他,欧阳铎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不悦,一脸怒其不争。
连玥简直莫名其妙,这人好好的抽什么风?
见他看看她,又看了看绿绣手中的锦袋,连玥慢半拍的脑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便上前接过了绿绣手中的锦袋,笑道:“我来吧,妹妹有心了,有它护着殿下,想必殿下一定能旗开得胜,班师回朝。”
“嗯。”绿绣附和着笑了笑,连玥看出她笑容勉强,不禁有些怜悯。
绿绣也只是想帮他戴上,又不是要做什么,欧阳铎这么无情,真不怕人家姑娘伤心啊。
但转念一想,他也是为了她才会敬而远之,心口不禁泛起了丝丝甜蜜。
连玥帮欧阳铎戴上了锦袋,左右看了看,赞叹道:“绿绣真有眼光,这么一看,的确十分衬殿下呢。”
绿绣抿唇一笑,笑容真切了些,又取出一个锦袋,朝连玥道:“绿绣也帮太子妃求了一个。”
连玥吃惊的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锦袋,上面的针线十分别致,图案也十分新颖,看得出绿绣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她顿时就有些感动:“谢谢。”
绿绣害羞的摇了摇头,恋恋不舍的看了欧阳铎一眼:“那绿绣就先退下了。”
“嗯。”欧阳铎神情依旧淡淡。
“绿绣,”感动归感动,连玥还是忍不住嘱咐绿绣,“你别熬得太晚,伤了眼睛。”
“我知道了。”绿绣笑了笑,柔柔道,“多谢太子妃关心。”
她转身离开,连玥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感叹,真是个好姑娘,竟然还记得帮她也求一个平安符。
感叹完了,连玥又接着帮欧阳铎收拾东西,往常她收拾起东西来都十分干脆利索,但今天她却刻意拖慢了速度,只为了能和欧阳铎再多处一点时光。
以前她不能理解那些小情侣之间的腻歪,但现在轮到了自己,她才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舍。
“女子不能上战场,但男子可以。”欧阳铎忽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连玥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吃惊道:“你是说,让我女扮男装?”
“嗯。”欧阳铎的神情一派云淡风轻。
“但是……”连玥有些犹豫,这样不会扰乱军心吗?虽说以前有花木兰这个美谈,但女子其实是不能上战场的,就是她作为军医,那也是经过了层层严苛的选拔也进去的。
欧阳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唇角勾起:“你不说,本宫不说,没人会发现。与其让你在这胡思乱想,不如带你一起去,爱妃足智多谋,正好担任军师一职。”
连玥点了点头,心底的那一丝犹豫眨眼间便烟消云散了,的确,据凌霄禀报,那齐南之地梧州是个名副其实的不毛之地,不仅地方荒凉,而且听说那里的原住民擅长巫蛊之术,她如果去了,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连玥不禁有些雀跃,踮起脚尖便在欧阳铎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殿下你等我一下。”
她小跑离开,欧阳铎抚了抚脸颊,那儿仿佛还残留着温暖的触感,他唇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