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毅制止她马上要关门的动作,用脚卡住了门。
宴倾心勃然大怒,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母亲瞧出了两人的不对劲,连忙对着宴倾心说江毅的好话。
宴倾心冷着脸,终于没有继续固执下去,弯下腰捡起报纸,直接转过身走了。
母亲神色尴尬,将江毅拉到椅子上坐下。
“江毅,你不要生气,这孩子小时候家里有钱把她娇惯坏了,以后还需要你多担待。”
江毅脸色由阴转晴,他本来就不会轻易生气,更别提生宴倾心的气,只是他没想到宴倾心的反抗居然会这么激烈,她是真的把薄冰焰那个人渣放进心里面了吗?
“没有的事,伯母,我想问问您,您觉得我怎样?”
宴倾心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江毅和母亲愉悦的交谈声抛在脑后,有风从窗外刮来,吹动着她的头发,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莫名感觉烦躁,在桌子前坐下又觉得干什么都静不下心,只能凝神看着不远处西沉的太阳,橘黄色的暖光照在她脸上,她蓦然就呆住了。
窗下有一个小男孩在摆弄着铁盒子里面的小动物,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只奇怪的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
小男孩拿着木棍挑动那些尖刺,幻想小刺猬能够抬起头来,而小刺猬却一个劲儿地尽量往里面缩,可是它不知道,笼子四面都是空的,除了底部有木板不可以袭击外,其余各处都可以戳到它,它就退啊退,缩成了一个小圆球。
——“宴小姐,我家少爷喜欢的与别人不同,比方说他会喜欢刺猬这种东西,虽说外表看起来强大无比,可是它的刺,都是柔软的。”
薄冰焰,薄冰焰!
他喜欢的刺猬有一颗柔软的心,他是不是也是这样?
谁又能听见她的嘶喊,可是她的心就是忍不住颤抖,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他带着她离开巴黎长街时的温度,还依稀留在她的手指上,透过薄凉的皮肤,渗透进来,凉沁如斯,可是她不过转眼,就将这个人丢了,她不小心将薄冰焰给丢了。
窗外又传来那对母子的对话,母亲看着他捉弄小刺猬十分的不悦,忍不住冷声道:“好了,玩一玩就好了,你写作业了吗?”
“没有。”孩子自知犯错,将小刺猬交给妈妈,自己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他的母亲责怪孩子玩物丧志,将小刺猬扔在了花园中,不带丝毫留恋转身就走。
小刺猬还不知道自己被遗弃了,缩成一个小团子,着实可爱。
宴倾心凝视着它小小的身躯,关上了窗户。
她坐在桌子前,翻开了笔记本……
晚饭,母亲做好了饭,叫她出来,她虽知一定会碰上江毅,却没办法推辞。
这顿饭吃得很压抑,宴倾心真的不喜欢被人强迫,可是她却无法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抵制江毅,明明他这样的儒雅,这样的谦和,是成家立业的好男人,是可靠的终身伴侣,可是她就是嫌弃,很嫌弃,嫌弃地莫名其妙。
她一定是疯了。
“倾心啊,快点吃菜,对身体好,还有,这里有猪肝,骨头汤,你说你,给别人献血这么大的事你连妈都瞒,真不是我的乖女儿,你看看,人家江毅和你年纪差不多,人家怎么就那么成熟呢?”
妈妈毫不留情地数落她,数落地她面红耳赤,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想到江毅居然帮她说话惊的。
他倒是神思路,将谎话说的比真话都真,说她给别人献血,不过这确实比较符合她苍白的脸色。帮着她说谎。
“嗯,是,我的错,别人家的孩子都比我好,对不对,哼。”
宴倾心埋头扒拉了几口饭,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又丢了工作,幸亏母亲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不得将她吃了啊。
“好了,你不要光吃菜,吃点猪肝。”妈妈夹了一块放进她碗里。
宴倾心凝眉看着自己的碗,一阵踌躇,她真的不喜欢吃猪肝……
一双筷子伸进她的碗中,江毅温柔地将猪肝夹起,放进自己的碗。
宴倾心瞪大了眼睛,一脸蒙圈,母亲也是,谁都没想到江毅居然会做出这种动作,居然这么销魂。
他这是干什么啊!搞没搞错,我们不熟!
“既然倾心不想吃,那我就帮她吃。”
母亲从椅子上蹦起来,就差没有手舞足蹈了,高兴地感叹道:“小江啊,你的心实在是太细腻了,以后谁当你的女朋友可是有福气了啊。”
宴倾心翻了个白眼,反正不是她。
看见宴倾心无异于挑衅的动作,江毅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话。
一顿饭终于吃完了,宴倾心在餐桌上被鄙视了个彻底,江毅是存心来虐她的吗?她现在真的很烦,想杀人,她都要控制不住浑身的洪荒之力了,就好像有姨妈倒流成河,流得她泪如雨下!
“妈,我出去走走。”宴倾心懒洋洋地说。
“好,让江毅陪你出去。”
宴倾心看了看默默跟上来的江毅,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冷笑几声,摔门就走。
高跟鞋滴滴哒哒,声音极为清脆,宴倾心在前面走着,江毅紧跟其后。
宴倾心停,他就停,宴倾心走,他就走。
所谓的忠犬型男友恐怕也不过如此。
“你不要跟着我了,我很烦,求求你,放了我吧!”宴倾心大吼,瘦弱的身子在风中颤抖。
“宴倾心,你敢不敢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谁才这么烦恼,是薄冰焰,对不对,黎城首富,从法国巴黎过来,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就在黎城扎了根。黎城的水这么深,他依旧游刃有余,这种人,天生贵族,不将芝麻大小的事放在眼里,翻云覆雨,这种人,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爱上你。”
一声声质问简直戳在宴倾心的心坎上,让她一阵酥麻的同时,又不得不冷静地解剖内心,可恶的是她的心里居然觉得他说的话十分正确。
恐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在玩她,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她居然会为他烦恼,居然会为了他发脾气。
原来那些日日夜夜,连同他的身体都是真的,她掌握不了的温度,痛得她撕心裂肺……
“别做梦了,醒醒吧,他不是你的妹夫吗?你忘了,她和宴倾城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孩子,你忘了吗?”
是啊,她想忘,也忘不了。
“像他这种人,抛妻弃子,这种人,你有什么理由留恋,他都已经回了巴黎,最关键的是倾世集团在黎城的分公司倒闭了,还有,他的山庄卖了,黎城外滩的张刑都离开了,你还有什么理由留恋,你是最不应该留恋,最没有资格留恋的人啊!”
她连情妇都算不上,他又没包养她,甚至没有给她任何承诺,甚至,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何其之多,她什么都没有,凭什么留恋他。
“啊!你不要再说了,别逼我恨你。”
“你醒醒,宴倾心,你不是最精明吗,宴倾心!”
江毅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不将她的脑壳摇出来誓不罢休。
宴倾心大力推开他,跑到自己窗下的花园了,将被人遗弃的小刺猬抱在怀中。
它在铁笼子里,依旧是小小的一团,紧紧缩着,可怜兮兮。
现在,她和它都已经是被遗弃的人了,都是可怜的人。
她曾经以为,薄冰焰的心,也像这只小刺猬,一样柔软。
江毅就在她身后,突然冲上来抱紧了她,温暖袭来,带着一股子消毒药水的味道,宴倾心软软地昏了下去,江毅赶紧将她抱入怀中,开车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