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面具上大得吓人眼睛转了转,直直地盯住赵云澜脸,缓缓地说:“令主,慧极必伤,这么多年了,我看你压根没吸取过一点教训。”
斩魂使森然说:“你敢碰他一根头发,我让你后悔从‘那地方’爬出来。”
鬼面人大笑:“你?”
斩魂使静待他笑完,不轻不重地开口说:“你大可以试试。”
鬼面人面具上五官抽动,身形忽然暴起,就像一只巨大蝙蝠飞到空中,张开宽阔两翼,俯冲而下,再一次对上斩魂刀锋芒。
同时,赵云澜忽然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藏地面下幽畜一拥而上,被他所经之处一枪一个地撂倒。
鬼面人目光一闪,拼着后背挨了斩魂使结结实实一刀,背着那一尺来长刀伤,黑血喷出了一尺来高,他却不意,竟然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
地面上幽畜密度飙升,直接到了春运时期火车候车室水平,赵云澜一脚横扫出去,正中一只幽畜脸,闷响一声,也不知他腿疼不疼。
幽畜被他一脚踢得往后仰倒,赵云澜一脚踩它肩膀上,长鞭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掌心,一抖手,照着鬼面人脸扇了过去。
斩魂使出于某种原因,就是不敢揭开鬼面人面具,看见赵云澜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几乎给他吓了一跳,险些本能地用刀鞘去卷他鞭子。
……好他理智还,刀鞘才抬起了不到十公分,就克制住了。
不过那鬼面人不怕枪,对他长鞭似乎颇有些忌讳,一瞬间往后闪了七八米,撤到了长鞭攻击范围之外。
赵云澜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鬼面人一见他这表情,顿时觉得不对,猛地回过头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声巨响,阴沉天空中忽然一道惊雷劈下,自九天上摧枯拉朽一般地斩下,将围山河锥下面幽畜全部卷入电光之中,瞬间给烤成了一锅糊家雀,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天然火球。
天火“轰”一声,点燃了整个山河锥。
没有人来得及阻止。
赵云澜把手摊开,一道请雷神符他手中碎成了齑粉。
大奸者、大恶者、污秽者、重罪者,自有天打雷劈之刑等着他们,幽畜天生污秽,这里引雷简直事半功倍。
赵云澜好像还嫌气人气得不够,把手里碎纸末拍干净,十分欠揍地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他话音没落,只见山河锥竟似一段融化冰川,慢慢地变细变窄,天雷引起大火爆出了百米高烈焰,直冲天际,与隐隐雷鸣交相呼应,山河锥底座形成了一圈火卷旋风,猎猎灼人。
无数人模糊面孔茫然地从火光中闪过,忽地一闪就不见了,不知被这一把天火烧到了什么地方,大地深处传来宛如心跳一般震动,就像他真惊动了山魂水魄。
鬼面人猛地向赵云澜扑了过去,好斩魂使心思似乎丝毫也不被损毁“圣器”上,斩魂刀横陈,厚重刀背大力压下,“呛”一声撞鬼面人伸出大斧上。
谁知鬼面人却似乎并不是冲赵云澜去,斩魂使一拦,他就顺势一栖身,鬼面上露出一个诡异笑容,飞地斩魂使耳边说:“他坏了我事,你很高兴?我告诉你,他心里猜到得必然必然不止这些,只不过没有当着你面说而已。”
斩魂使手腕一抖,刀刃剧震,一刀削下了鬼面人一只手腕,然而鬼面人就好像只是被削下了一条袖子一样,毫不意,拖着独臂,以肉眼难以捕捉速度瞬间倒退了几十米,幸存幽畜忙连滚带爬地跟上。
鬼面人沾满血迹衣角空气中上下翻飞,尖锐呼啸声后,他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这一群人就像来无踪一样去无影。
赵云澜脸上映着火光,斩魂使看着他侧脸,骤然一阵恐慌,鬼面人说得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猜到得比说出来多”?
他究竟猜到了什么?
就这时,赵云澜转过头,对斩魂使说:“借大人遮光袖子用一下。”
原地升起熟悉灰雾,赵云澜一低头,把汪徵放了出来,翻出一张皱皱巴巴搜神符:“你叫他一声,我试试能不能把桑赞魂魄召唤出来。”
汪徵睁大了眼睛。
赵云澜催促:“,趁火没烧完!”
汪徵飘向上空,对着山河锥方向喊了一句赵云澜听不懂话,他手中纸符立刻碎了,接着化成一股细细风,轻柔地把汪徵话音卷了出去,冲进了熊熊燃烧山河锥里,汪徵不能离开灰雾,却可能地站了边缘。
少女常年缺悲少欢脸上,出现了一个一瞬间叫人明白什么叫做“望眼欲穿”表情。
山河锥越来越小,火也越来越小,汪徵眼睛里光也跟着慢慢黯淡了下去,但就天火已经要烧完时候,一个男人虚影忽然若隐若现地站了火苗里,远远地望着这边。
从汪徵表情,就知道这人是谁。
赵云澜掏出一张镇魂令,两根手指“啪”地一弹,镇魂令笔直地竖半空中,他转头对汪徵说:“你去跟他谈,愿意话就自己走到镇魂令来。”
不过这个过程基本是省略,桑赞看见汪徵一瞬间就呆住了,后面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天火,进了镇魂令,两人身影同时一闪,原地消失不见了,随后,镇魂令自动没入了赵云澜明鉴表盘里。
不知过了多久,大火才渐渐熄灭,原地只剩下一个破砖烂瓦祭台,原本山河锥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云澜这才慢慢地走过去,山河锥消失原地用脚扒拉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八角形小石子,是个上粗下细楔子形,赵云澜蹲下来把它从地上抠了出来,远远地抛给斩魂使:“你们圣器,给。”
斩魂使伸手接住,仔细端详了一下那貌不惊人小石子,又将它放耳边,侧耳倾听了片刻,从里面听见了细细嚎哭声,声音极微弱,并不显得凄厉,却依然是让人停心里,就不由难过。
汪徵带着期冀声音从表盘里传来:“他们……他们都解脱了吗?”
“不,”斩魂使说,“还。山河之精恐怕是不怕火烧,令主方才说‘怕流动东西’,大概指是山河锥人间吸收后固定它周围,那些来自人间魂魄和力量,被烧去也只是那些,这才是山河锥真身。”
赵云澜笑了起来:“是啊,我顺口一说,谁知道那家伙那么禁不住糊弄,我发现一般带喜欢带面具人智商都比较低。”
斩魂使:“……”
“啊,”赵云澜还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大人我不是说你。”
斩魂使知道自己方才诸多隐瞒是惹他不爽了,这天不怕地不怕混账东西是故意指桑骂槐地消遣自己。
他一时哭笑不得,下一刻,却又明
白过来,赵云澜恐怕是听见了鬼面人后留下话,所以才这极有分寸地酸上几句,一方面让自己感觉与他关系轻松随意一点,一方面也是隐晦地向自己表示,他不会因为鬼面人三言两语而瞎猜忌什么。
斩魂使心里一沉——这人是人中之精,总感觉……瞒不了他多久。
汪徵“啊”了一声,有些焦急地问:“那怎么才能把他们放出来?怎么才能让他们安息?”
她从表盘里传来声音终于把两人注意力吸引回来。
“大人已经把山河锥带走,山顶聚阴阵自然就破了,等他们自己想通了,乐意了,也就出来了。困里面魂魄不出来,当然是不想出来,除了他们自己,谁又能真正困住他们?”赵云澜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当年事,说到底,不也是人心里有所不平吗?”
汪徵默然不语。
赵云澜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给重开始走表校对了时间:“你这傻丫头不也是一样吗?”
汪徵:“……我有罪。”
赵云澜痛地说:“是啊,回去给我交一份三万字检查,扣半年奖金,好好反省一下你思想认识吧汪徵同志,年底党校集中培训名额是你了,回头我让祝红给你找具尸体,穿上去给我好好上课。”
汪徵:“……”
她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无能为力是吗?”
赵云澜忽地笑起来:“你这蠢货,现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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