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钟艺还真的把菱角给找回来了, 但因为现在的天气，这菱角也不多, 就一簇, 还有些奄奄的，枯黄的根茎，看上去都不一定能活。

钟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有些遗憾：“好一点的就没了, 这是一位老乡带着我去山下干了的塘里捞起来的，再晚去一天, 说不定就死了。”

柳素素摆摆手：“不要紧, 水草这种东西易活, 而且咱们水库里养了鱼, 有养分, 放下去个两三天说不定就好了。”

钟艺点点头, 两人就去把菱角丢在了水里。

菱角还没长成，怕鱼一吃就更加没了，所以就往不喂食的那地方扔, 等扔下去后, 钟艺又连忙把打回来的草喂了下去, 把鱼都引得更远一些, 这样才好点。

水草真要长起来是很快的, 养分充足的话，过不了多久就有一大片了。

柳素素问她感觉怎么样, 习不习惯。

钟艺笑了笑道：“挺好的, 虽然有点忙, 但我很喜欢。”

对于她来说，越忙越好, 越忙心里就越踏实，连觉都睡得好一些。

她这么说，柳素素就放心了。

陪着钟艺说了会儿话后，她就去了田里，这里的水管每天都要盯着。

因为黎玉桂一家去了医院，这两天着实清净了不少，等到了第三天晚间，柳素素正准备做饭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她原以为是孩子们回来了，出去一看，就看到黎玉桂志得意满的走了进来，眉眼间满是得意。

在她身后，包老太抱着一个用布包着的孩子，开心的不得了，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奶的乖孙子啊！奶的乖孙子长得可真好！”

包飞翔也在后面笑的脸都皱在一起了，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阴郁。

黎玉桂看见柳素素了，故意把下巴抬得老高，道：“娘，您慢点走，可别摔着我儿子了。”

包老太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也跟着道：“我心里还没数吗，再怎么样也不能摔着我的宝贝大孙子啊！”

“孙子”两个字念得特别用力，生怕听见的人不知道她怀里抱着的是个儿子一样。

柳素素没兴奋看他们一家人唱戏，门一关，去了厨房。

今天她不打算弄粥喝了，昨天几个孩子去山上挖草的时候，柳素素跟着找了点蕨菜，今天给弄成了凉拌菜，用盐先杀一杀，又用香油、红油辣酱之类的搅拌好，又好吃又开胃，再配一个杂粮馒头，也就可以了。

去年这时候她还找了不少香椿，今年就没了，在山上走了老远，顶了天也只有小半盘，留着也没用，就干脆一次性给弄了。

是用鸡蛋炒的，日子难过了，但孩子多，不可能一点荤腥都不吃。肉太奢侈了，就只能吃鸡蛋，两个鸡蛋，七个人，大人小孩都吃一点。

但柳素素也有些发愁了，眼见着吃食越来越少，蚯蚓是越发的难找了，而螺蛳虽然多，但去摸的人更多，长的速度比不上人抓的，现在也难找到了。

鸡也要是要吃荤的，不然不下蛋，整天吃草，可能什么时候就没蛋捡了。

正愁着呢，吕灵芝过来了，是特意过来跟柳素素说话的，“黎玉桂还真生儿子了，你可不知道那嘚瑟的，从医院一回来，巴不得跟每家每户都说上一通，弄得自己好像有多了不起一样，谁家没儿子啊？”

不过说起来也是黎玉桂运气好，包家这么想儿子，她就还真的给生了个儿子，这样一来，包老太保准对她好的不行，有福享了啊！

柳素素笑了笑：“嫂子，有没有福享，还得看后头。”

吕灵芝就问怎么了。

柳素素道：“我不是那种看不得别人过好日子的人，也不眼红她生了儿子。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能不能让自己享福，首先都是要自己养好了教好了才行，要是教养不好，以后别说有福了，说不定操心的事还少不了，这样，就算是个男孩，又有什么用？”

对于她来说，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能好好教，长大成人，做个好人，那就是好孩子。

但看黎玉桂和包家那样，能不能教导出好孩子，还真不一定。

吕灵芝一听，也是。

从前她也觉得生男孩好，自己也确实生了三个儿子，但等到现在，有时候看到韩绣绣和陈楠家的小甜她才觉得，女儿才好，女儿贴心，还懂事，要是她也能有个闺女就好了。

不过这事还远着，她说起眼前的这件事：“你知道吗，包飞娟回老家了！”

“回去了？”柳素素一愣，“黎玉桂让她回的？”

“对！”

这也不难猜到，黎玉桂把自己的肚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结果包飞娟直接把她推倒了，当时黎玉桂就快吓死了。也好在是她本来预产期就要到了，着急忙慌送到医院后，直接就把孩子给生了。

母子平安，也是个男孩，但黎玉桂还是把包飞娟给恨上了，一定要她离开。

包老太当然不肯，虽然生了孙子的儿媳妇金贵，可包飞娟到底是她女儿，她还是更心疼自家人。

黎玉桂就把包老太和包飞翔叫到更前说了说，说她们在背后排挤钟艺的事怕是已经被余红英发现了，就包飞娟那张嘴，如果不干净把她送走，到时候又没个把门，说不定就真的完了。

包老太还没说什么，包飞翔就急了，直接把包飞娟一拖，让她滚蛋。

包飞娟傻了，反应过来就想闹。

包飞翔恶狠狠的道：“钟师长厚道，从前那些人在背后嚼舌根没什么，但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在这煽风点火。事情没办成还准备闹，等他一查出来了，你以为他们一家真的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人家可是师长！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包飞翔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者，在不牵扯到自己的利益时，愿意给点小恩小惠出去，但一旦会连累到自己了，就算是一个娘生的亲妹子，也不算什么了。

包飞翔双眼赤红，包飞娟头一次被他吓到了，哭着去求包老太帮自己说句话。

但这就是求错人了，对于包老太而言，闺女比儿媳亲，那是因为儿媳是外人，可儿子就不一样了，更别说包飞翔还是她最有出息的儿子，十个包飞娟都比不上包飞翔一个，扭过头看都不看一眼，直接道：

“那你就收拾东西赶紧回去吧，我让你弟弟明天给你买票，回去了就老实点，别惹事了。”

包飞娟这才真的傻了。

她来军区是要嫁人，是要享福的，怎么现在什么都没得到，就要被赶回去了？！

包家人后续又吵了多久吕灵芝不知道，但她还知道一件事：“就是那个汤连长，小汤，你还有印象吧？”

“他咋了？”

吕灵芝就笑道：“还是小陈跟我说的，之前包飞娟不是看不起他，嫌弃是他是个连长吗，听说被包飞翔赶走后，立马就跑去找他了，说愿意跟他结婚！”

汤连长之前救了包老太和白静，自己的手都不小心轻度骨折了，这次也是去医院换药，就被包飞娟给堵住了。

汤连长差点没吓死。

他虽说是好心救了包老太两人，并不是为了回报去的。但他救了人受了伤，这么久了，包家一点表示都没有，就连包飞翔，训练的时候看到了他，也只是嘴上说了句谢。

汤连长不是个小气的人，遇到这么一户人家，也就只当是自己倒霉罢了，以后再不和他们有什么来往就是。

都这样了，结果包飞娟突然跑过来说要嫁给她，汤连长差点没吓死。

他吓得愣在了原地，包飞娟还以为他是高兴的不行了，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他们不留自己就不留，现在她凭自己的本事也能待在军区里好好的！

然而正当她准备问汤连长准备啥时候领证时，回过神来的汤连长就跑了。

是真的跑了，跑的还贼快，听看到的人说，他在军队拉练时都没跑得这么快过，活像身后有什么怪物在撵他一样。

还在殷切的等着结果的包飞娟，差点没气的一口老血就吐出来。

“小陈是听邢小军说的，说汤连长诉苦的时候，回想起来心里还在后怕呢！”吕灵芝笑得不行。

柳素素没想到还有这一遭，她也是服了包飞娟了，能想到这么个馊主意。“小楠呢，怎么没见她？”

“往供销社去了，说是要把工作给要回来了。”吕灵芝道。

柳素素点点头，也是。

陈楠之前因为生了铁蛋，不好工作，就把供销社的工作先借给了婆家嫂子，本来打算今年过完年就要回来的，毕竟铁蛋也快三岁了，放在吕灵芝家让她帮忙带带也是可以的，但没想到铁蛋又生了病，拖到前些日子才好。

一直到这两天才有空过去。

说了会儿话，吕灵芝就准备走了，突然看到包老太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就说要请他们吃酒。

“吃你家孙子的酒？”吕灵芝问道。

包老太道：“正是呢，你们都来啊，到时候去食堂摆几桌，特别是小柳，你可记着要来啊！”

说着就抬着下巴走了，说是还要去请别人。

吕灵芝就“嚯”了一声，“好家伙，这光景了还要摆酒席，他们包家是真有钱，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啊？”

两人都没说话，但都知道是后一种情况。

包飞翔背着克妻的名号，这么多年了，三十好几了还没个孩子，现在终于有了个孩子，还是个男孩，还怎么忍得住不嘚瑟。

尤其是黎玉桂，她本来就高兴自己生了个儿子，这可是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唯一一个儿子，她还记得，上辈子柳素素跟了包飞翔后，也没给她生个一儿半女的，现在自己一来就生了个儿子，那不就说明她会比柳素素更有福气，未来过得更好？

庆祝，必须好好庆祝！

一家人都存了这个心思，就打算摆酒席了，第一个要请的就是柳素素，就为了在她面前好好炫耀一通。

包老太刚刚过来请他们去吃饭，那话里的意有所指，就是吕灵芝也听出来了，觉得这老太婆为人也忒不厚道了，都一两年的事了，就因为柳素素不肯把沼气池借给她用，还记仇呢。

但柳素素心里可清楚，这哪是为了沼气池，肯定还有这次水库工作的事，她不也觉得是自己坏了好事？

吕灵芝就问道：“那小柳要不你别去了，去了还懒得看那些人的怪样子！”

柳素素笑了笑，“去，怎么不去，人家特意邀请了我呢。”

她才没那么幼稚，她正是为了没吃的发愁的时候，人家就找上门来要请她吃酒席，傻子才不去呢。

不仅她要去，还要把孩子们都带过去，好好的吃上一顿！

既然他们一家人这么恨自己，就算她不放在眼里，那也要收点“辛苦费”不是？

吕灵芝一想，也是这个理。

嘿嘿直笑：“我也把大强他们都带过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

虽说孩子出生，一般满月酒和抓周宴，办的较多一些，但刚生下来就办的也不是没有。

黎玉桂孩子的出生酒席就在三天后，星期六那天。

现在倒是没以后那么讲究坐月子，家里活多，也没那条件。像村里的，不少人头一天生了，第二天就背着孩子下地干活了的，能坐上月子的，那都是不一般的人家了。

黎玉桂自然也没坐月子，但加上她在医院的那几天，也是休息了五六天的，摆酒这天黎玉桂特意穿上了新衣服，抱着自己金贵的儿子，站在门口，脸上满是得意。

不少人心里都看不惯这种做派，生儿子是好事，能够一举得男这也确实是有福气，但太喜欢嘚瑟就是你的不对了。

而且黎玉桂还特别喜欢去那些家里只生了姑娘的人家炫耀，说生儿子有多好啊，说她刚怀上就做梦梦到了自己这是个儿子，还说她婆婆有多喜欢这个孙子……

众人一听，甭管脸上是什么表情，等关上了门就没有不骂她的。

不过平常是平常，现在却是黎玉桂摆酒席，她们这些接受了邀请的，免不了要给主人家几分脸，大家也知道黎玉桂和包老太喜欢听什么，就围着她怀里的孩子夸了起来。

“这孩子长得真壮实啊，大脸大耳的，以后有福气啊！”

“这胳膊真有劲，哭起来也有劲，声音洪亮啊！”

“他奶奶你们这是怎么照顾的，照顾的这么好？”

这话虽是有奉承的心思，但也不全都是假话，这孩子是真的壮实。

现在本来就光景不好，大人吃不好，小孩也好不到哪里去，基本都是瘦瘦小小的，除非是那种家里条件很好的人家，才能让孩子长的胖一些。

黎玉桂这孩子虽然不怎么好看，像包飞翔，有点黑，但那身体是真好，全身都有劲，哭起来一闹腾，瘦小的包老太都要管不住了。

黎玉桂就眉飞色舞道：“我们家金蛋本来就身体好，我奶水有营养，能不养的胖胖的吗？”

生了金蛋后，黎玉桂就整天都要吃肉，没肉就买猪脚，猪脚都没有那就买鱼，反正顿顿都要吃荤的。

包老太心疼钱，但一想到自己乖孙要喝奶，只有黎玉桂多吃肉了，他才能长得壮，就只能把手里的钱拿出来，去买肉。

黎玉桂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简直太舒心了，神仙都没这么舒服的。

大家一听，嘴上说着难怪呢，玉桂你这气色也好。

心里却在想，还叫金蛋啊？这么富贵的名字，也不怕压不住。

柳素素正好是这会儿来的，她听了倒是没觉得什么压不住的，只是在想，幸好现在不是那十年，不然这名字叫出去，下一秒就得被抓走了。

黎玉桂看到柳素素来了，更加得意了，还特地走过来：“哟，柳同志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生怕你不来了呢。”

柳素素挑眉：“你都特意来接我了，我还不来？”

黎玉桂笑道：“来了也好，给你沾沾福气，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也怀上了呢，跟我一样生个大胖小子。”

这话说的就挑衅意味十足了，谁不知道柳素素嫁给韩烈两三年了，都一直还没怀孕，也经常有人会讨论这件事，还有人都主动问柳素素，问她怎么肚子还没动静。

柳素素就说这事不着急，来不来都不打紧。不过这话就没人相信了，谁不希望孩子多？就算柳素素前头生了两个孩子，后面又领养了几个，可都不是她和韩烈的孩子啊，就算她没想法，韩烈还能没有？

柳素素见自己说了他们不相信，她也就懒得说了，反正只要不吵到她跟前就行。

所以这会儿黎玉桂这么一说，周围人都觉得这人可真不会做人，句句往柳素素心里戳。

黎玉桂是不会做人吗？

确实也是，不过这会儿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的。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了，柳素素肯定会气的跳脚，说不定还会让她和韩烈产生嫌隙，但没想到柳素素还是笑眯眯的：“我沾你的福气干嘛，大胖小子谁家没有，小路，来，领着你弟弟妹妹给黎阿姨看看，让她看看我家的大胖小子长得有多好。”

家里的孩子都是人小鬼大的，尤其是小路，立马就听明白了她娘的意思，拉着韩锦几个走了过来。

平时这几个孩子去上学了，大家伙见到的时候，要不就是放学回来，要不就是去山上挖草回来，总之都是一阵风似的跑来跑去的，还没看清呢就给跑了，这会儿好好的站着，大家一看就道：

“小柳可真会养孩子啊，这几个小的就没一个不好看的！”

“可不是，怎么感觉一眨眼就长这么高了。”

“都好看，还有精神，跟韩团长一样呢！”

大伙忙不迭的夸了起来，是真的长得好，而且和黎玉桂家金蛋的“好”不一样，金蛋就是胖而已，皮肤黑，眼睛也小，单说长相，可能还没其他和他一样大的孩子好看，也就是现在人都喜欢胖的，觉得有福气，所以才夸好。

但小路这几个，虽然不胖，可身姿挺拔，精气神特别好，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好孩子，个子也高，站在面黄肌瘦的人群里，就跟一排小白杨一样挺拔好看。

几个小家伙也不内向，听到阿姨奶奶们夸他们长得好，都笑嘻嘻的道谢。尤其是韩程，还挺着自己的小肚子，说他也有福气呢，还有一肚子的福气。

大伙乐得不行，好听的话更是一句接着一句了。

黎玉桂就差点没气死了，她是来奚落柳素素的，结果这倒好，不仅没把柳素素气到，反而还让她出了一回风头，那几个臭小孩，把他们家金蛋的风光全抢了！

柳素素见黎玉桂气的吐血的表情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等到时候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把几个孩子叫了回来，算了，还是别把人真的给气晕了，到时候还赖上她。

吕灵芝小声道：“就该再气她一会儿，看她还敢不敢嘴巴多！”

柳素素拉着她坐下。

虽然黎玉桂和包飞翔都想办一场，好好出出风头，但现在到底条件不行，包家也不是多有钱的，最后就在食堂这里摆了五桌，一桌围着坐了将近十四五个人，挤在一起，特别热闹。

“娘，今天会不会有很多好吃的？”韩程摸着自己的小肚子问道。

来了军区后就没吃过酒席了，这里不兴这个，有啥事也顶多就是叫上几个关系不错的，去家里吃一顿。

但韩程在老家和柳淑荣吃过村里的酒席，他记得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一桌子的好吃的，有肘子，有鸡，要是运气好点，还能碰到扣肉呢！

五花扣肉还炸了皮的，淋上香喷喷的酱汁，下面是浸满了肉汁的梅菜……

韩程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柳素素就笑着道：“儿子你把心放肚子里吧，今天保准没这些。”

就算黎玉桂一家再能打肿脸充胖子，那也要有脸可打啊，就冲现在这肉贵成这样，怎么可能会有上好的五花扣肉给你吃？

果不其然，等菜一上上来，就和柳素素想的差不多了。

一桌就六个菜，一荤五素，荤菜是炖的鸡汤，一大盆，顶了天就是三分之一的鸡，放了老多水，可劲炖。

现在的鸡本来就瘦，肚子里没什么油水，放这么多水煮的鸡汤，简直就是清汤寡水，只有一层稀稀拉拉的油星子。

鸡肉也是煮了很久，特别老了，本来也就没多少肉，就一层皮，紧紧的贴着骨头。

连唯一的荤菜都这样了，几道素菜就更没指望了，好些里面都是拿野菜凑数的，饭才吃了一半，桌子上就有骂声传来了。

为啥骂？

因为菜太差了啊！

你说要是免费的，那吃什么都行，大家也没那么多要求，可这是来吃酒席，是要随份子钱的。在乡里，大家都办酒席，你今天给了别人份子钱，等过段日子轮到自己家了，别人又要随回来，这个钱是可以收回来的。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他们这一直都没有办酒席的传统，这份子钱收回来是别想了，就相当于除了顿伙食钱吃了顿极差的饭。

大家不生气可能吗？

吕灵芝也在骂黎玉桂一家不会做人，陈楠问柳素素给多少份子钱，柳素素道：“给两毛，嫂子你看行吗？”

她是记得柳淑荣以前去吃酒席都是给两毛三毛的，除非是自家人，那就要给多点。

吕灵芝哼哼一声：“两毛已经足够了。”

也没啥好吃的，给了份子钱大家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在骂呢，像吕灵芝这样年轻的也就罢了，说了两句不轻不重的，可那些上了年纪的说话就难听了不说，直说他们包家之前说的好好的，请来吃酒，大家还以为有什么好吃的，但现在就这么差的伙食。

看来请吃酒是假，骗大家的份子钱是真！

但是天地良心，黎玉桂和包飞翔是真没想到菜会这么差，他们一个太忙，一个又生了孩子没多久，这些酒席都是交给包老太去办的，之前还说着，咬着牙也要弄点肉回来，一桌来一碗青椒炒肉都好。

包老太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却弄了这么个东西。

包飞翔和黎玉桂都是无比好面子的人，本来是打算风光一回，让大家都好好羡慕一番的，现在却被人骂了一顿，以后估计提起他们都没什么好话说了。

包老太就道：“你们只说要吃肉吃肉，现在哪来那么多钱啊，钱都花出去了，我们金蛋吃什么？让我孙子饿死啊！”

一提到金蛋，黎玉桂就没话说了，但心里还是烦躁，一想到这次不仅没能让柳素素出丑，反倒自己还落了面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被包老太抱在怀里胖滚滚的金蛋，她心想，一定要把这儿子给养好，让他成龙成风，把自己丢的面子全都给找回来！

而包飞翔气得不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摔椅子走了。

——

包家的闹剧柳素素就没心思知道了，她其实也没多生气，现在鸡贵，菜也不是和之前那样烂大街都有的，一人两毛钱的份子钱，包家也差不多回个本，赚一小点而已。

黎玉桂原本是打算多在柳素素面前炫耀自己生了儿子的，但发生了这种事，觉得脸上没光，好几天都待在家里不出来了。

等回来后，日子还和从前一样过，差不多到了这个月月底，柳素素照例去杂物间给平菇喷水时，掀开雨布一看，就看到了一朵一朵的平菇，长得极好，就跟云朵一样，绕在木头上。

或许是因为柳素素足够小心，虽然这是第一批，但平菇还是长得很不错的，几天前就已经长开了，但就是还没完全成熟，没到时间。

但今天一掀开雨布，她就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她小心翼翼的摘了一朵下来，闻了闻，果然，一股子特有香气传来，这个气味她还记得，小钱对象说过，这样就代表着熟了。

终于成熟了，可以摘了。

柳素素开心不已，连忙关上灯去找小钱。

之前柳素素跟着小钱对象学的时候，小钱也一起听了一耳朵，是柳素素特意让他跟着学的。

毕竟种平菇这件事，现在还只是在她这边实验一下，可以后是要推广到整个军区的，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会的话，教起来太麻烦了，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所以这些天，小钱都会过来一趟，两人一起检查一遍，他估摸着就是这两天会成熟了，没想到刚到办公室，柳素素还真的就来了。

“这是熟了？”张团长第一个站了起来。

柳素素笑着点点头：“小钱，你快来！”

“快去快去，小心点，别给摘坏了！”张团长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干脆跟着一起来了。

他之前来过，但因为太忙了，已经许久没来了，此时看着眼前长势喜人的平菇，张团长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啊好啊，总算是有好消息了！”

第一次摘，大家没经验，怕摘坏，都小心翼翼的。

尤其是背光的地方，柳素素还是等张团长拿了手电筒来，才慢慢的摘了下来。

等把熟了的平菇都给摘完，只感觉脖子也累，胳膊也累的。

但看着篮子里满满当当的菇子，那股子成就感和喜悦感，顿时充满了整个胸腔。

柳素素又兴奋又激动，自从旱灾发生后，这都有多久没有再体会过丰收的快感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收获的感觉，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