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处似是被谁软软戳了一下,慌乱地躲开他的目光,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盘。
“明天不用去画室了,跟我去公司。”
他站着没动,又说了一句。
我莫名其妙,更不知道他让我去公司什么事,而且嘴快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的嘴角往上面拉了一点,正常人现在应该是露出笑脸吧,但是他没有,只是脸上的皮肤动了一下,而且连眼神里的光都没变,声音亦冷的像冰。
“不是担心我有病吗?去看看我工作的状态,也许能让你放心,不用急着动离开这里的念头。”
我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吃惊地看着他,还一句话没说,他已经欺身过来,身子几乎贴着我身子,两手指已经掐住我的下颌:“萧闵行没有那么容易死,你可以放心了。”
不敢看他的眼睛,想把目光移开,又觉得眼眶热热的,眼珠好像都要凸出来了,只能把眼睛闭上。
他掐了我很久,像过去的每次那样,直到我的呼吸都要断掉了,手指才松开,而我也一下子瘫在地上,本来端在手里的碗盘“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碎掉的瓷渣的到处都是,有几颗还弹到了我的腿上,顿时就是一阵疼痛,血也跟着出来。
萧闵行没有再看我,转身往楼上去。
我坐在地上许久,猜测着是陆依恒把我打听他的消息泄漏了出去,还是他自己发现的?
可是我也是为了他好,他干吗还要生气呢?
我想不通,我从来也不了解这个人,从头到尾,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支撑着往前走,而我,在我们婚姻里,最多算是一个傀儡。
慢慢起身,把那些碎渣都扫进垃圾桶里,竟然没有掉眼泪,还好笑地想,这样多好,也不用洗了,摔了个干净。
腿上的伤口很小,我到楼上时已经不流血了,干的血痂成为一块像痣一样的红,特别灼眼,像某个人的眼睛。
好吧,他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又不是没去过他的公司,看看也许我自己也放心。
睡觉之前,我这样跟自己说,然后强迫自己睡觉,什么也不去想。
他的公司跟我每次来都是一样,每个人都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只是那个最早接待过我的前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
新来女孩儿,看上去没有先前那个好看,但是笑容很好,见到萧闵行也没有巴巴过来打招呼,而像对别的员工一样,微笑点头。
当然,对我也是一样。
萧闵行的脚步不快,似乎是刻意等我,两人并排到了电梯口。
他的助理已经全部到了,在他到了办公室以后,先送了茶水过来,然后才简单地说了今天的行程。
萧闵行喝着杯子里的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等助理说完,他才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按计划走就行。”
那些事情光会议就有两三场,中间还要出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而那些需要他今天看完回复的文件更是多不胜数。
我记都记不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一天里全部做完的。
说实话,我觉得他如果真有病的话,也不是气的,而是累的,像这么工作,铁人都会受不了吧。
只是我今天来,是一个观众,我没有发言权,最好也不要有什么存在感,透明就可以了。
萧闵行也没有理我,已经动手开始忙他的事情。
那些批示好的文件像过去一样,被堆在一侧的副桌上。
我悄无声息地过去,像过去一样,帮他慢慢分类,到最后连自己都有些心酸,看着那堆标着“C”的文件说:“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分出去给别人做,你这样会把自己累死的。”
萧闵行转头看我,目光难测。
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失言,再想捂上嘴都晚了,只能快速把头低下去,装作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而他看了我许久,突然按了内线。
他的助理很快就过来了,萧闵行简单地说:“让各部门经理上来开会。”
“现在吗?”
“对。”
我都还没弄清楚是发生了什么,萧闵行就点着那堆被我刚才嫌弃的文件说:“拿着它们跟我走。”
他已经绕过桌子,先一步出门。
我也不敢再停留,把文件抱在怀里,跟在他身后一溜跑。
会议室里现在还没人,而萧闵行只随便找了位置坐下来,伸手拿了我放在他面前的文件,翻了几下后,突然说:“过去把B的也拿来。”
我出来会议室的时候,已经看到有经理往会议室里疾走。
到把另一摞文件也抱进去时,大部分的人已经到齐,只是因为萧闵行没在首位,所以那些经理就以他为中心,分坐在两边,硬是把首位空了出来。
我把文件放在他面前,自觉往后退,本来想站到没人注意的角落,最好是能悄无声息地溜出去。
可是还没移到门口,就听到萧闵行说:“你也坐下。”
所有的人目光都移到我身上,里面也有他的,像箭一样,阻住我往后退的脚。
坐在他左手边的一位经理慌忙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我。
简直是诚慌诚恐,坐下来好一会儿心跳都还没恢复正常,而萧闵行已经把桌子上的文件分散出去。
“都看看这些有没有问题。”
十几分钟后,除了少数人提出一两个问题,大多数人都没说什么。
萧闵行也不客气,环视了一眼众人说:“从今天开始,这些文件批到你们这里就定了,不用给我看。”
有两个经理当场就“啊”出了声,剩下的那些故做镇定的也是缓了好几分钟才说:“萧总,这里面牵扯的钱数太多,而且有的项目真的很大……。”
萧闵行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问:“你是担心自己做不好,还是怕承担后果?”
那经理犹豫半天才说:“万一出事呢?”
“没有万一,如果实在拿不定注意你们可以先开小组会。”
那经理不再说话了,但是脸色看上去却并不太好,大概那个担子真的很重,而且钱又多吧。
萧闵行又扫了众人一眼,问道:“还有问题吗?”
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还有问题,只是现在估计也没人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