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心窍开(1 / 1)

三陆 晴更不辍 4719 字 1个月前

(8000字章节,祝大家周末愉快)

董锦走后,已是过了一月有余,黄鸣每日早上徒步去沽酒,送完酒就陪小师傅许密聊聊天推推手,小师傅对黄鸣的孝敬赞不绝口,口称终于不用天天陪着那老归修闭口禅了。

归逢臻也不再天天捧着书了,而是围着亭子缓缓踱步,身材高大的归逢臻驼背厉害,双手负后,步法诡异,并不理睬亭内二人。

晌午后黄鸣便要入阵内画符,天地几的压制依旧,黄鸣这引火符也没什么起色,还好符石符纸等一应俱全,董锦临行交代,可以画到地才境界,即便画符没有精进,权当砥砺窍穴了。

千瓣莲功法,并不在董锦手中,而是放到了一处隐秘地方,待的黄鸣有机会下山去寻,已经什么都打点好了。

按照董锦的说法,千瓣莲的最低门槛,起码要人才境界,净眼术也得有地才境界才能勉强修习,所以每日申时后,黄鸣便要告别两位师傅,回到住处看书,因为房华似乎不乐意黄鸣过早去记处当差,黄鸣自然乐得清闲。

转眼已是立秋,许密笑嘻嘻地看着拾阶而上的黄鸣,转头对归逢臻说道:“老归,咱这便宜师傅不能天天再骗酒喝了,我这边的东西已从董老哥那边拿过来了,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还能如何?”归逢臻抬起头笑了笑,“就怕这小子吃不住痛,半路跑了。”

许密见归逢臻难得心情不错,赶紧调侃了道:“哟,这是真打算教他了?你们老归家祖传的伤药可别吝惜了。”

“就凭这小子这些天来的酒水和卤笋干,管够!”归逢臻一身功夫皆在腿脚之上,前几天黄鸣送来的稗官决下册已被其吃透,仅需十几年的水磨工夫,就能捅破溶血境后期的窗户纸,到时候便能在临终前,搏一搏那原本早已没了念想的石佛境了。

黄鸣登山后依旧规规矩矩地施礼,赠酒。许密饮了一口后丢给了黄鸣一枚古色古香的桶状药罐,黄鸣暗喜,再次拜过许密。

“就两服药,你小子省着点吃,我这边有一味也是没了的,不去内泽的话,还真讨不到,想打那畜生的筋骨的主意,没几个开窍期的硬手还真难做到,而到了溶血境衔脉期,也懒得在这皮糙肉厚的熊罴身上费功夫,因为这熊罴的血是没法在溶血境使用的。”许密指了指归逢臻,说道:“药先收起来,你大师傅今天要教你点东西。”

“黄鸣...”归逢臻踱步过来,脚腕拧了拧,笑道:“吃不吃得住疼?”

“弟子自小鲁钝,学什么都慢,但是些许苦楚,还是能吃一些的。”黄鸣恭谨答道。

“能吃苦好!武者这条路吃不了大苦头还不如就此专心修道,反正找几本秘籍打坐冥想,抛开杂念熬个人才境便能活到二百岁,既然你有了主意,今夜便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过来,先教你挨打,再教你打人。”归逢臻转过身去,不再理睬黄鸣,回到亭中倚在柱子旁,缓缓往口中灌酒。

黄鸣暗暗点头,看来大师傅要打算给自己打熬筋骨皮了,此等锤炼机会,确实会成为将来与人交手能用得上的宝贵财富,据说溶血境的体魄,生生受上衔脉期修士的几次术法,都不会成为什么致命伤,可一旦被这些莽夫近前,仅需几息的功夫就能打得这些修士倒地不起,甚至就此送命。

随后许密便和黄鸣讲了讲那心窍门道,原来正如黄鸣黄鸣猜测的那样,修习的窍门,都在手里这副药上,先配药,服药再修行的功法确实不太常见,加上心法过于晦涩,一味主药配制需去内泽打杀熊罴,怪不得几百年来无人问津。

一过晌午,黄鸣照旧入阵,一个时辰不长不短,只是那引火符箓,并未有太多起色。

回到住处,黄鸣打开那副密封严实的药筒,里面放置了两枚眼珠大小的丹丸,通体棕紫,气味香甜。黄鸣摘出一枚把玩一阵,并未急于下咽,因为小师傅白天提过:“明天老归给你松松筋骨后再吃,药效更好。”

沽酒路途遥远,黄鸣五更末梢离开祖山,路过山门总会向那个日日夜夜都在此看门的那名老者鞠躬行礼,而老人也只是闭眼点点头,黄鸣便如获赦令,飞一般地跑出去,今天也不例外。

入秋后天渐转凉,太青山灵气秀于北域,每早都会如同下了一场灵气小雨,所以虽然天微微亮,早有不少修士在祖山外打坐修行了,甚至会去饮易湖流过来的溪水,喝那叶梢上的露水,餐霞饮露不过如此了,只不过多是身着外门服饰的弟子,黄鸣这种穿着簇新内门服饰的弟子,又在地上跑的,就很少见了,少见归少见,这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就见怪不怪了。

来回需要两个多时辰,今天想到可能会被打得下不了床,黄鸣特意向那位沽酒人要了点劣酒,留给自己止痛喝,那老者是个通透人,不但给了黄鸣一些自酿的秋烧酒,还给了黄鸣一小包内服金创,就着烧酒服下,不但活血化瘀,滋味也算不错,黄鸣谢过老者,原路返回祖山,日头已上三竿。

今日亭中并无许密,唯归逢臻一人而已。归逢臻劲装束发后,黄鸣发觉,原来这位天天拘着腰的大师傅,原来姿容不差的。

“黄鸣,既然你我有了师徒之名,我便得拿出绝学供你拔高境界,只是我这路数有些偏门,好些个技艺也并非是太青原有的绝学,甚至都不能让你小师傅看到,你小师傅倒也识趣,下山去干脏活了,如今这亭内亭外就你我二人,只是我心性所致,觉得这祖山上授艺依然不够妥当,你随我去一个地方是了。”

二人踏上云盘去往西南方向,奔波了近一个时辰,黄鸣不禁好奇:“大师傅,都说武者驾驭云盘,难如登天,可您老人家是如何做到的?”

“勉力为之不足为奇,黄鸣,我归某人并非像许密那样是个全是体窍的武者,身上还是有几个气窍可以驾驭云盘的,你可晓得武者开窍期基本路数是一样的,窍穴容纳气势达到自身峰值后,便要寻求一种血脉进行交融,即便是六窍的武者,能一次溶血成功的可能性都不到五成,更别提假借气窍汇聚气势的偏门之法了,只是一旦踏入溶血境,便如同一颗树干开枝散叶般展现出一片无法言表的争鸣气象,路之宽广并不比修士们差了,只是武者这条路开窍期多如牛毛,可能进阶溶血境的少之又少,为什么呢?”

“因为太苦了?”黄鸣脱口而出。

归逢臻笑了笑,并未作出回答。

岫沟已经人去楼空了,地上枯叶厚厚一层,石桌石椅也有风化的迹象,归逢臻不以为意,径直向一个大的圆形建筑走去,黄鸣抬头看匾。

钟雀楼。

钟雀楼高内高约八丈,除了十余跟两人抱粗细的柱子外,便是中间一处不算小的空地了,三百余年前,太青盛传一句话:“易湖盛产玄龟莲,西剑弥音北域现,三山符号阵得势,莫叫钟雀出岫山。”

岫沟原叫岫山,三百年多前,岫山被人从山根处拔起,移山至内十三泽最小的那处须弥山,填堵即将破裂的须弥缝隙,那人便是上任山主邱至,北域丹田期数一数二的人物。后来邱至独守须弥缝隙,力竭而死。

邱至便是梁君的传道恩师。传言邱至留在祖山的魂灯熄灭后,一只声如撞钟的金雀飞回了岫山,从此匿与那山根处,不再现身,可太青众人相信,一旦太青有难,作为邱至象征的那只钟雀,一定会再次现身,庇护太青。

只是传言都过了三百年,传着传着便只剩这四句谣以及被搬山之后的岫沟了,归逢臻当初来此,也还不是因为仰慕老山主那份名声气概?

可岫沟这三百年都怎么过来的?宗门不予以重视不说,修炼资源完全无法自给,青黄不接也就罢了,自己修炼稗官决还要梁君这真小人天天盯梢,而膝下弟子,没有一个吃得住苦的,不是被自己打残,就是趁夜溜出岫沟,不再回来了。

听说邱至当年所带走的岫山之上,可是有许多天才地宝的,并不亚于自己西边的老邻居玖岳岭了,归逢臻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全然不顾那四处打量的黄鸣,黄鸣也没闲着,自己主动跃上那中间露台般的空地,“大师傅,弟子已准备好了,请喂招吧!”

归逢臻从自己思绪中走了出来,见弟子能主动要求“喂招”,难得有了点笑容,开口称赞道:“很好,黄鸣,可晓得以气势卸力的门道?”

“略通一二。”

“那就成。听好了,我喂招放在整个太青都算是别具一格,道理简单,无非是我说打你哪,你就哪儿受着,如果躲得掉,尽管避开,避不开就乖乖受着,一个时辰我只赏你三招,三招都受下来还能起身,”归逢臻顿了顿,笑道:“那我就再赏你第四招,如果哪天赐你六招还能站起来,我便将稗官决上半部的精髓传授于你,并非我归某言而无信,不传你全部功法,实在是稗官决下部过于深奥晦涩,我至今还未能参详透彻。”

“弟子懂了,大师傅喂招方式简单直接,对我脾气,只要小子第二日清晨还能起得了身,定然天天早上奉上酒水,一解大师傅一天的乏困。”

“好小子!招子放亮点,两息后,我要用右脚弓横踢你左腰肋处!”

此时黄鸣与归逢臻相隔足有二十余丈,在归逢臻开口时黄鸣便已将双足气势全部张开,暗运小踏空决去躲避归逢臻这一次踢击,只是黄鸣的步伐够快够轻了,而那归逢臻更像是一个隐匿的影子般在原地不见了,等黄鸣用眼窍寻觅到归逢臻的那点残影,已是躲避不及了,只见一只浑厚的足弓准确地横扫在黄鸣左腰肋位置,黄鸣眼前一花就如同一只皮球般弹了出去,横飞出去十余丈才落地,落地后的黄鸣右手一撑,勉强起身,只是那只左手垂着,怕是短时间内用不了了。

“不错,应变很快,能在紧要关头用有体窍的左掌卸力,我这一脚一旦踢中你腰肋,如无大量气势卸力,断上几根肋条那是稀松平常的,不过你现在左手滋味也不好受吧?赏你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黄鸣也没有逞强,笑着说道:“大师傅你这脚劲儿太大,是要好好喘口气儿。”说着就掏出了赊庙老头给的药酒,灌了一大口后,又外敷在了左手虎口处,盘膝而坐,复盘归逢臻刚才的第一脚。

在黄鸣看来,归逢臻明显是用了上乘的身法的,至于刚才那一脚,纯粹就是快速催动的势大力沉的一脚,并未蕴含多少气势,显然又是留了大力的,否则自己这手掌便不是这点伤了,黄鸣苦笑一声,看来自己最初想躲开大师傅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归逢臻确实是压了力道,毕竟苗子可贵,以这小子一体一气的体魄也确实稚嫩了一点,就未敢舒展开手脚,踏出第一步时气势压在五窍巅峰,可这小子确实滑溜的很,刚才那一脚,差点就没跟上,让他逃了出去,可就被笑掉大牙了。而且这黄鸣果决得很,似乎在自己出脚时眼窍捕捉到了自己的些许痕迹,只是踢实已成定局,宁伤手臂不伤肺腑。

痛快,是个与人搏杀的大才。

看着黄鸣在那呲牙咧嘴地往手上哈气,归逢臻不禁感慨,是个好苗子无疑,只要能吃住苦,便有资格传我归逢臻衣钵,甚至那十几年后的身后事,亦可一并托付。

当然自己入了石佛,又是另当别论了。

一刻钟很快过去,黄鸣自觉坐了起来,立了个蹩脚马步,右掌前伸:“请大师傅赐招。”

“我会在三息内用脚掌踢击你印堂,小心了。”归逢臻语音刚落,多给黄鸣一息功夫捕捉自己身形,却发现自己新收的这名弟子这次动也未动,就只是将双拳格挡在面门,任由自己踢击。

那边怪不得自己这当师傅的了!

就在这时,让归逢臻意想不到的是,这名弟子竟然双足位置气势迸发,一个大后跳,仰面向后躲过了自己最早想要发力的那个点,自己这一脚,竟然差一点就落空了。

不愧是在溶血境摸打滚爬了小二百年的老武者了,归逢臻转念的功夫就想了个通透:好小子,知道躲不过,便数着息数躲自己这一脚是吧?真有你的!可姜还是老的辣,黄鸣小踏空决挪移再快,哪能算计得过一名溶血境武者?

就在黄鸣以为得逞之际,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黄鸣只觉足下重有千斤,瞬间向下坠了下去,不对,这种感觉,更像是有人拽着他向下扯的那种感觉!黄鸣急忙向下踩踏,想要摆脱那种束缚,甚至不惜反运小踏空决,想要往上拔高一个层次,避过快似奔雷的归逢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即便黄鸣的小踏空决往上拔高了几尺,依旧被跳的极高的归逢臻自上而下一脚揣在了黄鸣面门上,而黄鸣本人,更像是被归逢臻踢击出的一枚巨型暗器般,随着轰的一声闷响,半个人镶嵌在布满灰尘的空地之上,黄鸣头顶溢出血来,伸出右手颤抖地指了指归逢臻,就此不省人事过去。

等黄鸣醒来后,人还是保持着原先被踢入空地上的那个姿势,只是后脑处受伤的地方,伤口已经被归逢臻随手包扎好了,即便如此,黄鸣动了动脖子,依旧头脑如同炸裂一般,冒了好一阵子金星。

而一旁的归逢臻,不再是白天那站直了的样子,恢复成了最早见过的那般弯腰驼背的状态,盘坐在柱子旁,叼着根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鸣声线沙哑,轻呼一声:“大师傅。”

“嗯?”

“腰,腰疼...”

归逢臻轻声笑了笑,开口问道:“半大孩子,女人都没摸过,哪来的腰?”

就这样,黄鸣只要能在床上爬得起来,就天天来这钟雀楼挨打,可归逢臻不再喊几息,只说踢你哪儿,然后过一会就真踢出去了,黄鸣已经绝了能躲过去的念头,专心屏气,聚气于一点,慢慢地,一个月多后,终于能在归逢臻赏完三脚后站起来了。只是脚步踉跄,离能吃得住四脚,还有些距离。

至于那天拉扯黄鸣的那股诡异力量,归逢臻没说,黄鸣也很识趣的没问。师徒二人几乎没有交流,就是一个赐招,一个挨打而已。

转眼已是寒露时节。

泥菩萨也有火气,就在黄鸣吃完三脚后主动要求吃第四脚时,原本看着脚步虚浮的黄鸣在归逢臻近身那呼吸间整个人精气神一变,左掌一拍地面,学着归逢臻的踢击方式向朦胧间的那个影子挥出一记鞭腿,这一腿果然结实地踢在了归逢臻身上,只是为何硬入尖石?

放弃守御的黄鸣依然被归逢臻一脚无情地踢了出去,不但没能站起来,挥出去踢击归逢臻的那条腿的小腿骨,裂开了。

疼得黄鸣黄豆大的汗珠混着满脸泥血滴在地上,几欲晕去。归逢臻缓缓向前,看着将晕未晕的黄鸣,开口道:“一旬内养好伤再来找我,只是到时候便不再是压在五窍的气势了。”

黄鸣缓缓点头。

今天日头尚早,黄鸣也没法继续挨打了,便被归逢臻用云盘送到了记处,并将其扶回了住处,正在当值的薛颐看到黄鸣腿折了后质问归逢臻:“归师兄,小弟我只晓得黄鸣在你那学习拳理,为何会让他伤成这样?今天不留下个交代,我就只能去请房师兄找你说理了!”

记处滞留的十来名外门弟子哪见过面冷心热的薛师叔发这么大脾气,纷纷围了上来,只有那与黄鸣有过数面之缘的高晓斌机灵的不行,拔腿四处寻房华去了。

“薛颐,此事原委我与你说不着,黄鸣都没说什么,由得你指手画脚?容我先将黄鸣搀扶到床上。”归逢臻看都未看那没了双腿的薛颐,只是搀扶着黄鸣坐到了床边。

黄鸣缓缓躺下后也苦笑着劝慰薛颐道:“师叔,此事确实与归前辈无关,我少年心性与归老前辈互换了一脚,是我不知轻重咎由自取,若不是老前辈留力,及时收了力道,此刻怕不是躺在这里这般简单了。”

薛颐愣了愣,思量了一会又摇了摇头,见归逢臻招呼都没打就准备要走,赶紧“飘”到归逢臻身前,大声喊道:“归逢臻,你走不得!需得向我房师兄解释清楚才能离开我记处,你听到了没?”

“薛颐,放他走!”房华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由远及近,随后房华轻轻罗下,斜着眼看了看归逢臻。

薛颐只好闪开一条道路,归逢臻向房华抱拳后,踏上云盘去往了钟雀楼方向。

二人见归逢臻走后,在屋外心声聊了一会,房华便率先推门进屋,让黄鸣褪掉裤腿,看一下腿上伤势。

黄鸣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褪掉鞋子后被二人发现脚下窍穴,忙咬牙直起身来,开口笑道:“腿上无恙的,房师伯,薛师叔,这点小伤,弟子还受得住。”

说完竟自顾自的在屋内如若常人般走动起来,黄鸣暗暗咬牙,可汗珠还是不争气地在额头上不停滑落下来。

房华摇了摇头,丢下了枚小瓶,薛颐掩上了屋门。

“别逞强了,瓶内丹丸内服,粉末外敷,十天内就别下床了,黄鸣,有一事你要老实交代,董锦私自下山前,可有什么交代与你?”房华老而弥坚,就这么直视着黄鸣。

似乎只要黄鸣敢撒谎,便能拆穿一般。黄鸣默默运转气机,为自己心定:好在那晚太青天脊饮酒时,董锦已考虑周全,知晓自己一走,定有人会追问自己去向,董锦言称,但凡有人问自己去向,只需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去往内泽,便不再有人追问下去,至于临行前说了些什么,只需坦白承认让他黄鸣勉力修行即可。

可一旦有人问及千瓣莲功法,你黄鸣便得咬死了他董锦带走功法即可。事实,也确实如此,只不过董锦会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风波一过,黄鸣自行来寻即可。否则一旦要你交回千瓣莲,师兄的心血便要毁于一旦。

蓉城,风华苑,毕东。暗号是自报姓黄,见面第一句言称则一而取,回应一榴千莲,就算对上了。不过董锦也说了,毕东是家中老仆,人还是靠得住的,只是单气窍的底子已是风中残年,去寻的话要尽快。

见黄鸣有些踌躇,薛颐劝道:“黄鸣,都什么时候了,你到现在还不明事理?董锦一人系整个太青的符箓利益,不容有失,如果你有线索,务必速报宗门!”

“回师伯师叔,董锦教习我符箓术是真,可我俩并未有那师徒名分,”黄鸣看了眼薛颐,见其神色凝重,咽了口吐沫说道:“不过这位董师叔确实在走前与我去了一趟沽庙,路上言称要为其师尊报仇。”

还问等黄鸣说完,房华便急忙问道:“那可有提到去往内泽?”

黄鸣点了点头。房华便开始在不大的屋内来回踱步,期间薛颐扶黄鸣坐回床上,并将些许柔和气机导入黄鸣体内助其止痛。

房华终于开口:“黄鸣,还有一事,此时一样事关重大,当初董锦将那门净眼神通术交付给了你,可有此事?”

黄鸣从床后暗格取出书籍,递于薛颐,薛颐再转交给了房华,只是房华看都未看此书,继续发问道:“是了,这书都给了你,那董锦可有将千瓣莲的心法口诀传与你?”

“回房师伯,符降董锦确实提及过此事,一来我符箓一途毫无根基可言,二来我仅仅是一名单窍修士,董锦师叔的原话是说我修习此道,为时尚早,等到有个五窍底子,再提千瓣莲一事。”

见黄鸣答的利索,房华便不再问及董锦一事,缓缓坐下后,对薛颐说道:“薛师弟,我先去找李副门主聊点别的,你在这里照顾一下黄鸣,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那归逢臻的事迹,别让咱记处这内门弟子的独苗走了歪路。”

房华走后,薛颐并未急着说归逢臻的事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这腿,和他归逢臻有些干系,黄鸣,归逢臻带艺投师,有些门道,可以学,但是涉及他的驭鬼一途,是碰不得的,因为他有如此神通,所以在梁君还是邱门主弟子的时候,监视了此人长达百年。”

黄鸣恍然:“就因为这归逢臻老前辈是魔族人?”

薛颐摇摇头,叹息道:“邱门主在世时亲自验证过还是开窍期的归逢臻,足下无窍,并非魔族之人,可他左右两膝皆有窍穴,一气一体,尤其是那气窍邪门的很,不但能让他归逢臻借以寄住一只鬼物,还让他行踪如鬼魅一般来去无踪。而他那鬼物机缘,应该便是得自内泽某处洞府的传承,如此说来,就是他上山之前的事了。”

“归老前辈以野修身份去过内泽?”

“岂止去过,归逢臻甚至还在开窍期去过内泽两次之多,二百年前不比如今,那会儿散修没有一个通往内泽的固定渠道,而北域的通道被几大宗门牢牢掌控,多是辗转东西两域寻觅办法,而他归逢臻的太青令,就是在内泽的死人身上捡到的,入太青过三关六阵,他是同期第一,第二名便是三将之一的西剑阁剑匠姜有。入了太青后因为其窍穴位置,被视为魔族后裔,在岫沟变相幽禁了近乎百年,期间归逢臻境界拔高势如破竹,岫沟没了传承后归逢臻便来了祖山,名为养老,实为安插许密作为监视。而他本人,亦是心知肚明。”

薛颐走后,黄鸣便将房华留下的瓶盖打开,依照房华的说法先吞服了一枚药丸,忽然黄鸣便记起了许密临行所说,老归给你松完筋骨再吃,效果更好的那两枚修习沛心功的药丸。

黄鸣再一摸暗格,拿出了那瓶药丸,轻轻含在嘴中一枚,与刚才房华的那枚温润的药丸不同的是,这药嗅着清香,放入口中却苦涩难当。

谨慎吞下药丸后,黄鸣凭借三窍的气机护着那枚药丸沉入丹田处,随着时间推移,药力渐渐化开,丹田处一股气机压制不住的气流便开始往上冲去,使得黄鸣不禁心跳加速,随之满面通红。几次想要呕血都被黄鸣用气势压住,随着心跳速度不断加快,黄鸣的气势渐渐压不住那呕血的冲动,哇的一口便要吐出裹含大量气势的鲜血,只是黄鸣晓得其中利害,本能地还是紧紧闭口将血液压制在喉咙里,只有少许血液从鼻腔溢出,显得此时的黄鸣满面狰狞,凄惨异常。

这种程度的冲力也仅仅持续了二十余息后,渐渐开始衰弱,而这口裹足了气势的心头血,黄鸣缓缓咽了下去。就在下咽过程中,黄鸣想起了费罗的那句“以气势透心,裹出精血,是为假窍。”一说,提起最后一股气势将心结内还未借助药力裹出的精血催动出来,可哪还有什么精血?早就被药力催动了个一干二净了!

黄鸣哪敢怠慢,将那股子精血倒逼回心结而不过心,竭力完成了两次冲刷后,黄鸣面色苍白,终于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至此,黄鸣的第四枚体窍开启了,与许密不同的是,黄鸣此窍底子之厚,足可视为一枚裹满精血的体窍了,这恐怕是几百年前费罗都意想不到的吧?

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