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说：“阿姨喝醉了说要回家，小孙叔叔把他送回去了。高芳阿姨说要娟娟今晚住咱们家。”

余晨点了点头，觉着不放心，又给小孙打了个电话。

小孙说高芳吐得厉害，拉着他不让走，他给帮忙收拾了一下。

这孩子说话直，知道余晨担心什么，加上也喝了酒，就直接说：“哥，你放心吧，咱不是乘人之危的人，一会儿她要是好一点我就回家，她要是情况不好，我就在沙发上睡。”

余晨被他的直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一声，对小孙道了声麻烦，之后又去照顾两个孩子洗漱睡觉。

晚些时候褚云熙打了视频电话来。

这几天他一直忙着，电话来的不多，有时候太晚，就会先发个消息问余晨睡没睡。

余晨看到电话会接，消息也会回，但心总是没办法热起来，尤其今天格外疲惫。

褚云熙心倒细，看出来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余晨怎么了。

“也没什么，要离开了，跟这边的朋友聚了一下，有些累。”

褚云熙低笑了一身，揉着太阳穴说：“我今天也忙了一天，云深的事情比我想的还要麻烦，晨晨，我好想你。”

余晨这才发现，褚云熙今天跟自己视频的地方和以往不同。

以往这时候，他不是在家，就是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躺着处理事情，今天这床单和枕头，明显不是休息室......看着倒有些医院的意思。

“你在医院吗？”

褚云熙也没隐瞒：“久坐伤到了腰，医生说再不接受治疗以后会留下后遗症，不过你放心，阿姨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不会耽误进度的，后天安排转院，会有医疗飞机去接，枫城那边医院也安排好了，不过我这样子肯定是不能去接你们了，只能委屈你们和医疗飞机一起过来了。”

这样的待遇算什么委屈，余晨看着褚云熙面上不加掩饰的卑微，心里软了一点，破例多关心了一句：“身体要紧，你也别总只顾着公司。”

他这些天说话的时候，都会明里暗里带着刺，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褚云熙心上扎，也在刻意避开他的伤情，从来都没问过一句。

褚云熙不甘心的时候，有时候会装病，哼哼唧唧说自己腰疼，余晨也不肯配合，说上一句：“那你早点休息，“就挂了电话。今天突然关心一句，褚云熙有些受宠若惊，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是看着余晨的眼神格外热烈。

余晨让他看得有些受不了，眼神躲闪着说自己要睡了。

褚云熙叹了口气，用央求的口吻唤他的名字。

“晨晨，你让我多看两眼吧。公司那边我虽然有点计划，但是跟你比起来都不算什么，我其实是被我妈强制住院了，我怕我现在偷偷溜走，她以后会对你印象不好。”

明明是瞒着不让家里知道，现在又说的什么话，余晨觉得自己拿不准褚云熙这个人，索性也不去想，他央求着自己别挂，余晨就不挂电话，把手机支起来，一言不发的忙自己的事情。

褚云熙也不觉得无趣，拿着自己也拿着手机，盯着看余晨的一举一动，还说：“一想到再过两天就能见到你，我就激动的有些睡不着觉。”

余晨回不回话，全看褚云熙说话的内容，像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废话，余晨通常选择不回。

褚云熙不挂电话，他就在手机前面整理自己的东西。

架在书架最上面的小箱子是四年前搬来这里的时候放上去的，里面装的全都是余晨花花绿绿的本子，原先在丹城怀孕的时候，余晨还会偶尔拿出来看上一眼，后来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就没再动过，要丢肯定是舍不下的，想了想之后，还是拿出来整理了一下。

以前写过的东西一本一本码得整整齐齐，不用再多打开，只是有些胶带因为时间太久早就没了胶，颜色也不如从前鲜艳好看了。

这都是当初他玩儿的时候用最流行的款，余晨从不同地方买回来的，现在都用不了了，他觉着可惜，丢掉之前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隐约之间好像听见褚云熙迷迷糊糊说了句喜欢就留着吧之类的话，余晨抬眼看看手机，却发现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抱着手机睡了过去。

看样子大约是真的累了，隔着屏幕，余晨能听到轻微的鼾声，他看了眼视频那头睡得正沉的褚云熙的脸，叹了口气挂上电话，把桌上整理出来要扔的东西一股脑儿丢掉。

“没有用了的东西，还留着他干什么。”

说完这话，人就跟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看着垃圾桶里那些过了期的东西，眼眶一点点变红。

这些躺在垃圾桶里，明天就会变成废纸的东西，承载的是余晨整整五年的青春，尘封了它们的，是他在枫城这五年柴米油盐的艰难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