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熙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稍微脑补了一下当时的画面，不禁哑然失笑。

余晨也笑了笑，之后又低声说：“可我没想到，后来她还真穿了，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消笑话。还逢人人就夸，说‘我家晨晨这么小就知道孝顺我了。”

五十二情况很复杂

买给唐文静那件衣服后来成了余晨的黑历史，被别人抓着笑话了好几年，余晨那会儿不懂事，还气唐文静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儿面子，可是现在说出来只觉得温馨，又为她都没有真正享过自己一天福而心酸。

“所有人都以为我有出息，能挣钱，大学毕业之后总该让她享清福了。可惜我那会儿......那会儿走了迷途，把她一个人留在丹城，连家都没怎么回过。褚云熙，我不恨你，要怪也只怪我自己不知高低。”

褚云熙知道余晨还有一个母亲在丹城，也隐约听他说过已故的父亲是警察，却从不知道他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乔栎给的资料上也轻飘飘提过一句，说唐文静因为长得好看、性子有点孤傲，跟挺多邻居合不来，余晨也从不会说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褚云熙小时候因为比同龄人懂事，也跟叶城那帮败家子儿玩不到一起，他大概想想也能知道那是什么样一种处境。

他有家世摆在那里，别人家孩子又家人管着，也不敢太放肆，但唐文静不过就是一个没钱没势的寡居妇人，要不是那些年都过得不顺利，又怎么会毫不犹豫就从丹城搬到人生地不熟的枫城来。

褚云熙叹了口气，顺势又在余晨头发上揉了两把：“晨晨，不是你不知高低，是我太......”

余晨不想听他说这些，没让他说完又摇着头给打断了。

“只是那五年也就算了，我想着回家之后总该让她过得好一些了，可是后来......后来她又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好不容易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带着小肉圆搬到枫城，你知道带孩子有多累吗？小肉圆也不是从一开始就那么懂事的，她累的苍老了很多，那么爱美的人连涂护肤品的时间都没有，脸上生许多皱纹，头发也白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等到小家伙上幼儿园了，她又......”

话说到这里，余晨终于忍不住了，原先是不是的哽咽变成了压抑的低声啜泣。

褚云熙很心疼，像哄小孩儿一样在他头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

余晨低低啜泣了几声，才又说：“那天我抱着孩子，那辆车是冲着我来的，她还跟在马路后边，快六十岁的人了，居然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把我和小肉圆推开了。我、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血泊了......我怕得要死，手抖的连电话都打不了......哪怕是到现在，我闭上眼的时候，还觉得眼前一片红，褚云熙，你知道吗？这一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的不完全是钱，如果她、她......我对我妈的歉意，这辈子都没办法释怀了.”

检查结果还要等一会儿，褚云熙没有办法给余晨一个确定的答案，只能轻轻擦掉他脸这一侧的眼泪说：“晨晨，你别怕，阿姨一定不会有事的，万一今天不行，世界上有的是厉害的医生，我总会找到更好的，总能让阿姨醒过来的，你别怕。”

余晨哭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赶紧坐起来擦干眼泪，冲褚云熙摇了摇头。

“你能让你的医生来为我妈检查身体我就很感谢你了，以后......就不用麻烦了。”

不是不拿母亲的生命当一回事，而是余晨知道希望渺茫，也深知自己是在没有这个资格让褚云熙为自己四处寻访名医。

他从不相信褚云熙真的会对他有那么大的耐心，能够一直不厌其烦的照顾自己这一家子拖累。

更何况寻找名医这种事情可干可不干，余晨也没有办法保证褚云熙是不是像上次一样，一时来了兴致，哄着他玩儿的。

如果只是他自己也就算了，大不了豁出去试一试，可现在小肉圆才那么大点儿，他没有办法给孩子解释替身和玩物这些概念，也说不清楚一个成日身边带着别人、唯独对家里漫不经心的父亲。

褚云熙从余晨眼下的紧张中便能看得出来唐文静对他有多重要，如果真有可能治好唐文静，他又怎么会拒绝，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不相信自己罢了。

他也没有强迫，叹了口气说：“先别想那么远了，来，先喝口水，等等结果再说吧。不过有一点我得告诉你，晨晨，我说了会想办法给阿姨治病就一定不是托词，你不用担心，而且我说这话也不是为了让你跟我怎么样，我只是不想看你一生不安罢了，你不愿意的，我不勉强你。”

余晨有些怀疑的看了褚云熙一眼，没有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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