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留下了一个线索,声远镖局正替九灯门押镖奔向棋盘山。
要到棋盘山,只有一条官路,就在泫城。
莫小则辞别博通子,领着众人直奔泫城,在渡口,韩鬼喊一指河中央,船夫来了,众人举目眺网,就听远处船夫摇着撸在唱歌:
……
小船悠悠水中过,划开河面层层波层层波
采一朵水莲花妹妹送哥哥
悄悄话儿悄悄说甜甜蜜蜜洒满河
……
思晨一撇嘴:“这船夫划船还唱酸调调,真不害羞。”
莫小则指了指支湃:“这还不是他教的。”
思晨一听,反而很开心:“支湃,是真的?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钱串子嘬着牙花子:“你这口风变得也太快了吧?”
船夫到了众人切近,一眼就看见了莫小则和支湃:“哎呦,我说今天喜鹊枝头闹呢,原来是有贵人来,快上船。”
莫小则一抱拳:“索船夫,您还记得我们啊,有劳了!”
“怎么能不记得呢,您出手大方,那位公子唱小曲比河里浪花还浪呢。”
众人跳上船,索船夫摇桨而行:“公子啊,年前听了你的曲子,这俩月多我就靠这调活着呐,再给唱一首新的吧,抵了船钱了。”
支湃摆摆手:“算了算了,今儿就不唱了。”
“哎呦,平时不让唱,支湃哭着喊着也得唱,今儿是怎么了?”钱串子在旁边打趣。
思晨左手抱着土狗右手托着腮:“支湃,就唱一首呗。”
支湃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愿意唱,我唱歌吧,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思晨问。
“要么就不听,要听就得听一辈子。”支湃狡诈的回答。
关婷抿嘴一笑:“你自己跑青楼去逛,又给人弹琴,又给人做诗,还给人唱小曲,现在倒成了必须听一辈子了?那花月姑娘就得跟你一辈子去听啊?”
思晨抬腿把支湃踹下了船,支湃呛了两口水,万幸,水是温的。他一边仰泳,一边唱: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
在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
你一步一叩首啊没有别的乞求
只盼拉住我妹妹的手跟你并肩走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你汗水洒一路泪水在我心里流
只盼日头它落西山沟哦让你亲个够
两岸青山后退,春风拂面,索船夫单手摇桨,左手一挑大指:“罢了,公子好胸怀,好兴致……”
上了岸,船夫死活不收钱,唱着刚才支湃的小曲,摇桨而去。
思晨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支湃,衣服都湿了,脱下来我给你拧两把。”
韩鬼在一旁叹息:“唉,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钱串子挪耶思晨道:“郡主,你是不是瞧上我们这贱货支湃了?”
思晨转了转眼珠,对钱串子说:“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钱串子差点跳起来:“敢,你说,赌什么,不管赌什么,我都赌了!”
“我能让韩鬼一天不吃饭!赌五十两!”
“绝对不可能,他一顿都不能少吃,咱赌一百两!”钱串子加价。
“二百两!”
“五百两!”
“好!”思晨痛快的答应,二人单击掌。
思晨走到韩鬼近前,韩鬼晃晃脑袋:“一边待着去,我一天得吃四顿,一顿也不能少。说啥都不行,你输了。”
钱串子伸出手:“郡主,拿钱来吧,恕在下财黑了。”
思晨踮起脚尖,在韩鬼的额头轻轻的吻上去,旁边的人都看傻了,春风中,韩鬼浑身哆嗦,嘴里呻吟着说了句:“JesusChrist……”
思晨拍了拍韩鬼的脸蛋:“今天不吃饭了,好么?乖……”
韩鬼使劲点了点头:“明儿不吃了都行。”
众人都把目光瞄向了支湃,支湃疑惑的问:“咋啦?看我干啥?”
莫小则问:“你,你不,不吃醋?”
支湃一笑:“一帮老封建,这有什么呀。”
思晨挽住支湃的胳膊:“这就叫好胸怀,好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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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又都把目光瞄向了钱串子,钱串子默默地从兜里掏出那几颗珍珠,还给了思晨,谁都看得出,钱串子脸上的表情,如丧考妣。
程图在旁边说道:“钱串子,你和莫小则赌,和师父赌,和思晨赌,你就不能赢一次?一次行吗?”
钱串子恨得几欲发狂。
官道上,几个人拦了一辆拉菜的马车,给了车夫五两银子,车夫把车上的几筐菜全给扔路边了,又铺了干净的麻布,众人坐在马车上,车夫一甩鞭子,直奔泫城而去。
路过一座山坡,支湃指着山坡下,给思晨讲钱串子如何牛粪熏蛇,呼延秀被蛇咬,韩鬼吸“毒液”,思晨乐不可支。莫小则却想起了呼延秀,一脸的严肃。
还差几十里就到棋子山下,莫小则等人下车吃干粮,不远处,韩鬼闭着眼睛靠在大树上一眼也不看。
钱串子把一块肥瘦相间的牛肉块拿过去:“兄弟,别为难自己了,你闻闻,香不香?”
“我没为难自己,我现在正在回味呢,嗯,她脸上的香粉味儿真香。”
“你到底吃不吃?”
“滚!”
钱串子诱惑失败,怏怏的回到莫小则等人身边。
支湃指着远处:“看见没,年前的时候,这里就是关将军驻扎军队的地方,你们看那座山,我和小则被屠黑子弄到破败的民房里住了一夜。”
接着,支湃又吧莫小则往“雪人”身上撒尿,关婷“观看”莫小则沐浴,俩人如何阻止自己烧“春图”,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直把个关婷臊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而莫小则反而是习惯了,就当听别人的事,一边摇头笑,一边啃干粮。
思晨艳羡不已,夹起一块豆腐说:“你们过得这才叫日子。我听来听去,最有趣的就是支湃,喏,张嘴,啊,吃我的白豆腐。”
支湃好悬没噎死。
等了大半天,声远镖局的镖车也没有经过,一众人等找了一家破败民居安身,夜间,程图和白久找来柴火烧了炕除潮,众人挤在一个大炕上,天到子时,莫小则捏了捏关婷的手,然后起身到了院外山坡上,关婷和他并肩而坐。
“两个月前,我也坐在这里,想着如何能说动少将军去救我娘,两个月后,我再坐在这里,少将军就陪在了我身边。你说奇妙不奇妙?”莫小则无限感慨。
关婷看着远处的黑暗:“还不是被你和支湃骗了,我命里如此,能有什么办法?”
莫小则蛮横的把关婷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头:“谁被谁骗了还不知道呢。”
关婷歪头靠在莫小则的肩膀上:“我听思晨那丫头说,过几天王府就会派人来抓她回去。”
“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好么?思晨怎么心这么野?”莫小则奇怪的问。
“你俩偷跑出来就是背后嚼舌头啊。”背后思晨掐着腰问。
莫小则和关婷对视苦笑,思晨分开俩人,坐在俩人中间,又蛮横的把关婷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莫小则,我爹要是来派人抓我,你管还是袖手旁观?”思晨单刀直入的问。
“我想管,可管不了,方伦带的碎魂师和噬魂兽,我打不过。”莫小则实话是活。
“你这人真没意思,真没劲,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我怎么放心把关婷交给你啊。”思晨挤兑莫小则。
关婷倚在思晨的肩膀上说道:“你看,那边是牛郎织女星,多美。我小时候,我娘给我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
思晨眺望满天星辰,呓语般说:“我娘从来不给我讲故事,但是有人给我讲过好多故事,好多,都是我没听过的。”
关婷一笑:“是支湃吧?”
“你怎么知道?”
“只有他肚子里有那么多别人不知道的故事。”
莫小则站起身,脱下自己的灰鼠皮大氅,横着披在了二人身上。
思晨说了句:“莫小则,我被抓回去的时候,想把支湃带走,行吗?”
莫小则也看了看远方一望无际的黑夜:“他跟你进了王府,就像飞鸟进了金笼,你说呢。”
第二天,众人继续在官路旁等着,天到午时,马褂銮铃声由远及近,趟子手的喊镖声在山谷中回荡,莫小则说了句:“来了,大伙准备,师兄,你去搭话,尽量别翻脸。”
不多时,几十辆马车出现在众人眼前,钱串子数了数镖师,足有三十多人,他自言自语道:“亲娘哎,一万两银子配一名镖师,这批货得值叁拾万两银子。”
程图把手指放在嘴里打了一声长又亮的口哨,又喊了一句:“别走啦,聊会儿!”
对方当头儿的是一名花白头发长胡子的老头,看年纪也就在五六十岁。他立刻吩咐手下停住脚步,镖师们动作齐整的做好准备,有的举着枪,有的拿着刀,还有的拿了分水揽、雁月刺、峨嵋刺、梅花状元笔之类的兵刃,当头的自己放下武器,满面笑容,抱拳拱手,紧走几步,过来和程图搭话:
“当家的辛苦!”
程图也一抱拳:“掌柜的辛苦!哪家的?”
“小字号,声远!”
“贵姓?”
“在下姓容,草字鸣钟!”
程图一皱眉,回头对莫小则等人说道:“这批货太紧要了,声远镖局的当家的亲自押镖,大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