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亭一言不发,进了大帐举剑就刺向莫小则,旁边的关湛早已看到关亭不对劲,所以,剑刺来之时,他抢身向前,一脚踢翻了莫小则面前的案桌,长剑刺入案面。
众将士大惊失色。
关亭默不作声的拔出剑,义无反顾的奔向莫小则。
旁边的支湃吓得慌了神,他钻到了桌子底下大喊:“少将军被附体了,快,快……”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快干什么,只好胡乱喊了一句:“快,快……快去请如来佛祖……”
关亭连续三剑都直奔莫小则要害,莫小则左躲右闪,旁边的关湛飞身一脚踢在了关亭的手腕上,宝剑叮当落地。
鉴于此前的经验,大家都以为关亭是被妖教附体,各个抽出兵刃围拢过来。
莫小则酒也吓醒了,他略作沉吟:“少将军,你是被妖魂附体了吗?”
关亭横眉冷目:“我没有!”
“那令尊大人的生日是哪天?”
“要你管?”
“你要不说,我只能认定你是中了邪术,那你就要吃点苦头了!”
“谅你也没那个本事!”
“我是没有,可你看看我旁边的三十多位,你是回答我还是要被捆起来?”
关亭气得要疯:“我爹生日是九月初六,我娘的忌日是二月二十三,我是二月初九的生日,你满意了吗?”
莫小则看了看关湛,关湛点点头。
莫小则长出了一口气:各位都回座吧,这的确是少将军!”
关湛气的怒吼:“胡闹!刚才要是有个闪失,你伤了莫少侠,你我不成了恩将仇报之徒了吗?你要陷你父于不义吗?”
“他是我花钱买来的,我要怎样就怎样!
“你这是人话?你不怕被人耻笑吗?气死我了!”
“爹,您闪开一些,大不了我一命抵一命!”
这时,桌子底下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今儿若不是莫小则,你的命早就没了!”支派说这话脑袋都没敢露出来,他怕挨上一剑。
莫小则却分开众人走到关湛面前:关将军,我知道少将军为何如此盛怒,且听我解释:几天之前,我在泫城卖身葬母,少将军可怜我给了我一百两纹银,其实我那是骗人的幌子,我娘并没有死。想必是少将军知道了真相,迁怒于我,在下死不足惜。
关湛皱起眉:这么点小事,罪何至死?
“他放……他胡说!我才没因为区区一点银子计较,更别提他娘是死是活了!
关湛真的急眼了:那你到底因为什么,你讲出来呀!如果合情合理,上有国法,下有为父替你做主!可如果是你胡闹,我也绝不饶你!
关亭张了张嘴,又看了看众人,他绝望的扔了宝剑,竟然捂着脸呜呜的哭出来。众将士见状,纷纷道乏告辞出帐。
关湛坐回帅案:“现在就剩莫少侠和我了,你说吧。”
关亭四下看了看,咬着牙骂道:“屠黑子,你怎么不出去!”
屠黑脸喝的五迷三道还在自斟自饮呢。
关湛又气又好笑:“他耳朵聋了你忘啦?”
关亭恍然大悟:“来人,把屠千总搀回去休息!”
有军卒跑进大帐,拉拉扯扯把屠黑脸给拽走,关湛看了一眼关亭:“说吧!”
关亭一指莫小则:“他,他……他轻薄于我!”
莫小则这才明白这其中的纠葛。
关湛喝了口酒:“少侠,见笑了!他娘去世的早,一直是我带大的,娇惯的不成样子。我也不必瞒你,她是我的独女,在军中不方便,所以当男孩子养大,现在也是女扮男装。”
关湛和关婷都以为莫小则会大吃一惊,没料到,莫小则轻轻点头:嗯,我知道。
关婷一愣,气的发狂:“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纳命来!”
莫小则不躲不闪:“等会!让我把话说完。关将军,今天我那朋友支湃对我说,少将军是巾帼不让须眉,我将信将疑,所以,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反手把我按倒在地,可我当时觉得,一个女子不可能有这么俊的功夫和这么大的力气,于是,半开玩笑的在她护心镜上捣了一拳,少将军扇了我一个耳光,然后就走了。要说是我存心调戏、故意轻薄,我没那个意思。”
关湛终于算是搞明白了,他摆摆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取人性命?过分!快回去歇息吧!”
“我杀他当然不是这个原因!”
关湛又糊涂了:“你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从小你做事干净利落,爱恨分明,今天这是怎么了?”
关婷也豁出去了,她走到莫小则近前,眼睛盯着眼睛的问:“我问你,今天下午你都干嘛了?”
“睡觉,喝酒。”
“喝完酒呢?”
“出来想找关将军救我娘,可被军卒拦住了,我就回去了。”
“回去之前呢?”
“回去之前?没干什么呀。”
“你再仔细的想想。”
“噢,我在大纛旗西南侧,松柏旁边的雪人身上撒了一泡尿,然后我就回屋了,到屋里支湃正唱歌呢,然后……”
“闭嘴,闭嘴!!!”关婷堵住自己的耳朵跺脚喊。
莫小则还是一脸迷惑:“怎么啦?”
关湛一脸苦笑,想解释,可忽然听到桌子底下有人嘿嘿偷笑:“嘿嘿嘿,我滴妈呀,还有意外收获!”
关婷抬脚踹翻了案桌,就见支湃坐在那儿捂着嘴正笑呢。
关婷不知是气是羞,满脸通红,她大骂:“你怎么没走?”
“刚才也没说让我走啊?”支湃站起身,拍了拍莫小则的肩膀,“呆子,可真有你的,现在还傻着呢?关少将军伪装布防,那个雪人是谁呢?你猜?”
莫小则的脸也腾的红了,他懊恼的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是这么回事儿啊!可我哪儿知道啊,那你怎么不喊一声,躲一下啊!”
“你这话问的太混蛋了!”支湃坦言,“少将军虽然经过大阵仗,可这种情况下肯定是羞的要死,气的发蒙啊!要不是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早就过来宰你了!妹妹,我说的对吧?”
关婷捂着脸没回答。
莫小则彻底懵了,他自责愧疚的问:“那现在怎么办?”
支湃一脸坏笑:“怎么办?好办呐!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你把脖子洗干净了,让关婷给你来个干脆的枭首示众,这样呢,也算是对少将军有个交代,只不过是关家会落一个恩将仇报,滥杀无辜的名声。”
关湛忙问:“第二呢?”
“第二?那就要给您和少将军道喜了?”
“道喜?喜从何来?”
“第二条路只有让莫小则娶了关婷,这样一来,两全其美。”
关婷脱口而出:“我不嫁!”
支湃点点头,从地上捡起宝剑递向关婷:“莫小则对你无礼的事儿,都被你手下其它伪装的侍卫看到了,你还怎么活?你还能嫁给别人吗?你还能统兵作战吗?来,拿着,你宰了这小子,再把知道这事儿的那几个亲兵也灭了口,不就结了吗?来吧,这时候莫小则也不会躲闪了,我们也不拦着,你给他个痛快的!”
这时候的关婷早已方寸大乱,和战场上指挥若定的那个形象判若两人。她迟迟不伸手接剑:“那,那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吗?”
“嗯,还真有!”支湃伸出三个手指:“第三条路,你出家削发为尼,从此了却红尘中的恩恩怨怨儿女情长,这可以吗?”
关婷哇的哭了,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抽泣不止。
关湛苦笑一声:“行啦,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了,再说,我也一直觉得,不能让你一辈子呆在军中,毕竟你是女流之辈,即便战功卓著,也难有升迁的希望。再者说,你都一十七岁了,也该找个人家相夫教子了。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打打杀杀吗?”
关婷哭的更厉害了。
关湛摆摆手:“你俩先回去歇息吧,我劝劝她。”
莫小则梦游似的走向书房,一路上,支湃美得跟拨浪鼓似的,东摇西晃:“总说我不着调,可我严肃认真一次就能惊讶死你们!迪格隆个隆滴咚啊……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支湃哼哼着王菲的歌曲满脸得意……
漫天风雪中俩少年,一个像磕了药,一个像丢了魂儿……
躺在炕上,支湃抽着烟,莫小则背对着他:“你就是上天派来坑我的,你出的什么主意啊!定亲结婚岂能儿戏?那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还希望撒那泡尿的人是我呢,关婷那是家趁人值,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功夫有功夫,她爹不说是司令级那也是正军级干部。你说我胡出主意,你来一个呀,你不是脑瓜儿快吗?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再说了,你要是不娶关婷,那你娘就得被县衙里给当成妖教给斩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你妹儿,妁你奶!气死我了,睡觉!”
支湃说完这话,窗外“扑哧”一声笑,但这俩人都没听见。
莫小则翻过身摇晃着支湃:“别生气嘛,这么大火气干嘛,你说我就是一穷叫花子,娶一个少将军,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了,可架不住你撒尿撒的准呐!你说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再说了,我早就告诉过了,关婷是在名单上的人,那是要陪你一路走到黑的人,要不是她在名单上,我怎么会知道她是姑娘啊?你说呢?”
莫小则抓着头发:“我说啥呀,我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
“别瞎琢磨了,这就是命,认了吧,好生的伺候少将军,多培养惧内的气质,人那是河东狮子吼,你得乖巧的像哈巴狗。知道了吗?”
莫小则隔着被子踢了支湃一脚:“你整天的就没个正形!”
“哎呀呀,踹我干嘛,留着精气神和你家娘子去打情骂俏去吧,养足了精神,过几天洞房花烛夜有你累的!”
“洞房花烛为什么会累?”
“你娘没教过你?”
“教我什么?”
“哎呀,别问了,改天哥给你上一堂生理卫生课。愁死我得了。”支湃把烟斗磕灭,盖紧了被子,睡了。
莫小则双手抱着后脑勺,却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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