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则等三人趁着夜色一路狂奔,身后赵府的家丁紧追不舍。莫小则带着支湃、呼延秀拐进了树林里,虽然跑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肺都要炸了,可追来的人举着火把就在树林中穿梭着寻找,仨人大气都不敢喘。
就听赵管家咬牙切齿的指挥:“逃跑的这三个人是九灯门的妖人,捉住以后可以到县衙请赏,如果他们敢抵抗,使劲给我往死里招呼!!”
“是!”
“你们四个,骑快马到城西破庙里去等,说不定他们会回到那儿,一个时辰之内还没人的话,一把火把庙烧了。你们四个,去郑家扒鸡店里给我搜,耗子窟窿都不能错过!剩下的,跟我来。”
家丁门分头行动,眼见火把越来越远,支湃从树后把脑袋露出来观望:“这孙子是要赶尽杀绝啊。”
莫小则银牙紧咬,支湃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放心吧,他们这是诬告,没有凭据,莫夫人没事的,再者说了,你娘那神通,说不定附在县令身上,下令把赵府全给抓了呢。”
莫小则摇摇头:“没有招魂灯,附体之后,灵魂无法回到躯体,超过12个时辰,就死定了。”
呼延秀用袖子抹着眼泪,支湃不耐烦的指责她:“至于吓成这样吗?”
呼延秀伏在自己膝盖上呜呜的哭:“我哪儿害怕了?我是担心莫夫人,泫城的官府和九灯门有说不清的关系,他们说莫夫人是妖教的人,不管你是不是,肯定会用大刑屈打成招,只要有了招供,朝廷的旨意是妖教中人不用等秋后,格杀勿论!我爹就是,就是……”
呼延秀说不下去,也不敢往下想了。莫小则背后发凉,他摸了摸口袋:“坏了,硫磺没了,没法做招魂灯。”
呼延秀拉住莫小则的衣袖:“公子,你不能去,你想想,九灯门和官府穿一条裤子,官府又和赵家通着,所以,九灯门和赵府也脱不了干系。赵家的二公子的妖术说不定就是九灯门的手段,你即便脱魂而去,到了那儿也会被发现,再说,他们看守森严。你不能去……”
“我不能不管我娘,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咱先找个安身的地方再商议。”
“咱现在都没处可去了,庙被烧了,扒鸡店被搜了,天儿黑成这样了,咱还能去哪?”支湃揪着头发,“哎,我有主意了!”
“你能有个什么主意。”莫小则根本就不相信。
“别门缝里看人呐,你在青楼里说,你是关少将军的人,你去军营里找他啊!”
“你觉得可行吗?”莫小则询问呼延秀的看法。
“公子,你怎么会去青楼呢?”
“祖宗,火烧眉毛了,你这是哪门子的问题啊!”支湃气的直捶树。
“支湃,你和我去军营求关少将军出面。”
“那我怎么办,黑夜里我不敢自己呆。”呼延秀紧攥着莫小则的衣袖不撒手。
支湃脸上冒出了坏笑:“我们把你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
“是哪?”
“别问了。”
支湃胸有成竹,莫小则想了想:“难道你是说,把她送到……”
支湃点点头。
三人穿树林走小巷,不多时就来到了春江楼。莫小则敲打门环,门房里却无人应答。支湃不管不顾的踹门:“开门开门,来生意了,这才几点就关门了,能不能有点敬业精神啊?”
“别砸了,谁呀,来啦!”里边终于由远及近传来了丫鬟的声音,“谁呀?”
“开门看看不就知道啦?”支湃故意不说。
“您请回吧,我家小姐已经闭门谢客了,门房和护院的都已经辞退了,让您白跑一趟,实在是不巧。”小丫鬟说完,听脚步声就往回走了。
“且慢。”支湃信心十足的叫了一句,“门外是莫公子,今儿那三十两银子你不会忘了吧?你进去给你家花月姑娘说一声。”
“呀,是莫公子啊,不用通禀,你等会儿啊,我开门!”
吱扭扭,门分左右,丫鬟提着灯笼迎了出来,半蹲万福,满面笑意的往里让:“早说是莫公子就不用耽误这么长时间啦,里边请,看着脚底下。”
支湃一肚子老陈醋的指责莫小则:“就你说那刻薄的话造的孽,人花月姑娘停业整顿了。”
呼延秀赶紧问:“什么意思?”
莫小则摆摆手:“你别听支湃满嘴胡说,没有的事儿。”
从院子里走向楼口,就听楼上古筝声,十三根弦弹出了无尽的寂寥,悠悠歌声在夜空里飘:
道不尽声声珍重
默默地祝福平安
人间事常难遂人愿
且看明月又有几回圆
众人在院中仰头静听,支湃不高兴的埋怨:“这不是今儿我唱的吗,明目张胆的侵犯我版权啊!”
“小姐,莫公子来啦!”丫鬟脆生生的喊。
琴声止住,花月姑娘在楼上叹了一口气,紧接着骂道:“小蹄子,再敢玩笑戏弄我,看我不把你也辞退了。”
“那您推开窗户看看,我身边的是谁?”
花月掀开窗帘支开窗户,丫鬟把灯笼提到莫小则脸旁:“小姐,没骗你吧。”
花月窗户都没关,揪着长裙噔噔噔下楼,丫鬟把三人迎进楼内,花月已然满脸惊喜的迎了过来,当她看到了莫小则身边的呼延秀,脸顿时冷了下来。
此时的呼延秀早已脱去了孝服孝帽,无论是容貌还是那股灵气劲儿和花月各有千秋。
莫小则心急如焚,就想着赶紧把呼延秀安顿在这里,自己和支湃马上奔往军营去求救,他指了指呼延秀:“花月姑娘,莫某遭遇了变故,还望你能收留她三五日,银子自然不会亏待与你。”
听了这话,支湃都直皱眉。花月果然立时翻脸了:“这样不太好吧,公子这么嫌弃与我这低贱之辈,这肮脏之所恐怕会污了你家娘子。再者说,你的银子那么干净,我可收不起。”
莫小则脸一红,知道花月是翻旧账了,他连连解释:“她叫呼延秀,不是我娘子,是我的一个妹妹。”
支湃在旁边嗑着瓜子给作证:“对对对,是妹妹,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
听说呼延秀并不是莫小则的娘子,花月的态度稍有些缓和:“看你们这么慌忙,想来还没吃过晚饭吧,我让丫鬟去准备一下。”
“饭就免了,真的是十万火急!”莫小则搓着手拒绝。
呼延秀悄声问支湃:“这是哪啊?莫公子怎么会和这位姑娘相识的?”
支湃趴在她耳边回答:“没过来过青楼吧?我今儿也是第一回!”
“这里是青楼?那我可不要在这儿。”呼延秀惊叫道。
“丫鬟,送客。”花月转身就要上楼。
“不吃饭怎么还成了罪过了?”支湃明知故问,“不留就不留吧,等莫公子的亲娘被斩首了,他这辈子就忘不了你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花月挺住脚步,左右为难。
支湃扥了一下莫小则的衣袖:“想救你娘,就别逞强。快过去说几句既软和又暖和的话。”
莫小则扭扭捏捏的走到楼梯下:“花月姑娘,听丫鬟说你遣散了奴仆,闭馆不出,我收回早前我说的话。我娘被官府陷害,我要去军营中求救,还请姑娘行个方便,收留小妹。”
有了台阶可下,花月姑娘点了点头:“那你小心。”
莫小则道了声谢,领着支湃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呼延秀浑身戒备的看着花月:“我先说好啊,我……我不接客。”
花月扑哧笑了:“也得有人相中你啊,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诗词歌赋,你精通哪门?你会什么?”
呼延秀想了想,走到琵琶旁拇指食指较力,四根弦同时崩断:“这个你会吗?”
花月淡淡的回道:“不会,不过你弄坏了我的琵琶,五两银子总是要赔的,现在赔不出,明早你就得接客。”
呼延秀吓得不轻:“算了,明早我去找琴师给你接上得了。”
花月取胜,满意的吩咐丫鬟给呼延秀准备饭菜和被褥,自己上楼歇息去了。
再说莫小则,他大步流星出了春江楼,沿街张望,支湃问,找什么呢?
“租马!”
“什么祖玛,还连连看呢!”
“你说的话云里雾里的,我都听不懂,我的意思是租一匹快马或者马车。”
二人租来一匹高头点子青马,双双飞身上马,扬鞭抽在马屁股上,直奔城西而去,一路上,莫小则把自己当街卖马,关少将军给了自己一百两银子的事简单和支湃学说了一遍。
支湃直犯嘀咕:“我还以为你和人家多亲多近的关系呢,原来就是你骗过人家一次,现在还去腆着脸找人帮忙啊!”
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军营前,远远的有巡逻哨兵发现了二人:“停!什么人?”
莫小则勒住缰绳,大声回答:“军爷,我是关少将军请来的,劳烦去给回一声。”
二人下马,不一会儿有一名壮汉出来寻看,走近了,支湃一看:“我刺儿咧,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不是要买我的黑胖子嘛,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