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以前的生活是學校到紅龍的龍穴，兩點一線；成為院士後，則是每天固定往來於辦公室以及龍穴間。他的辦公室是一座小小的三層塔，跟龍穴一樣位於學校後方，是哈爾送給他的院士禮物。跟龍穴一樣出於矮人之手的法師塔雖然比不上地下圖書館那樣佔地廣闊，但用料跟建築工法卻絲毫不馬虎，而且建造速度奇快，朱利安甚至不知道矮人們到底都是在什麼時間工作，他只知道，原本是空地的一塊地方某天忽然圍了起來，過了不久，哈爾就告訴他，那裡是魔法院士朱利安的辦公室，是給他的。

「等等，我記得上週我還有經過這附近，這塔是什麼時候…」

面對朱利安的疑問，哈爾只是輕輕笑了笑。

「矮人們的秘密，那是龍也不能隨意打探的事。」

朱利安對這個禮物已經不能用滿意來形容了，小魔法師站在他的辦公室大門前時，腦袋裡就是一片空白。

魔法師跟公主一樣，都要有一座塔－－這浪漫的想法確實曾經在他蜗居於簡陋的工具間裡時冒出來過，但他也就是開玩笑似地想想，並沒有當真…

而現在，他真的有自己的塔了。

「哈、哈爾大人，這個，這個很…」

「不准提錢。」哈爾翻了翻白眼，不客氣地打斷他。紅龍對「很貴」這兩字已經聽膩了。

「哦…」

不准提錢，朱利安就瞬間不曉得該說什麼了，只能楞楞地一直望著，好一陣子才想到要上前仔細看看。他跑裡跑外地繞個不停，塔內的裝潢很簡單，裝飾不是太多，但書櫃倒是很多，桌子也很大，特別符合朱利安的需求。

「我當時跟矮人們要求的是，一樓作為客廳，二樓做資料室，三樓是辦公室…」

哈爾跨著大步帶他往樓上爬，紅龍環顧四周，輕輕嘖了兩聲，「果然還是小了一點…不過暫時還夠用吧，不夠再說好了。」

「我、我本來想，在龍穴裡頭進行研究就可以了…還讓哈爾大人這麼…」

朱利安已經感動到有些語氣哽咽了，但哈爾聞言，卻回頭給了他一個不滿的眼神。

「在龍穴裡研究？像你在準備考試的期間那樣，每天關在房間裡，一下熬夜三天，撐不住才去睡，每天跟我相處的時間只有吃飯跟『吃飯』？」

紅龍在後面那個『吃飯』特別加重了語氣。

「一開始還好，就只是唸書跟練習，後來開始做第二階段的法陣作品時，你是怎麼對我的，嗯？忘恩負義的小傢伙？」

哈爾的表情似笑非笑，一步步地逼近他。朱利安反射性地後退，才退了兩步，就靠上了牆。紅龍一隻手撐在他耳朵旁邊，低下頭望著他，道：「除了餓了會來找我以外，其他時間連人影都見不著…那時候，我差不多就是…真的被一隻□□當成食物供給機了，是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嗯！」

朱利安想辯駁，卻被哈爾堵上了嘴，溫熱的呼吸與津液交換著，紅龍刻意地挑弄著他敏感的舌側，魔法師哼著不知是抗議還是愉悅的鼻音，雙手放在男人寬闊的肩頭，倒是沒有推拒。

哈爾一直吻到自己滿意才放開朱利安。魔法師眼角跟臉頰都是紅的，都還沒穩下急促的喘息，就忙著繼續解釋：「我絕對沒有這麼想…食物供給機之類的…」

「你沒這麼想，但你確實是這麼做的，小混蛋。」哈爾咬了下他的嘴唇，「所以我要你把工作跟生活分開，懂嗎？你要研究，就到這裡來；但是回家之後，時間就是我倆的。」

「回家就不能提工作了嗎？」

「不可以。」

「但有時候…一個部分卡住了就是很在意…」朱利安有些委屈的地嘟囊。

「你以為你面前站著的是誰？」哈爾哼了聲。魔法師望著他楞了半晌才聽出話裡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咦？可、可是您說不教導人類魔法的…」

「我發過的誓，我自己很清楚。提點你兩句遠遠不到破誓的程度，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聽見這句話，朱利安整個表情瞬間亮了起來。

「真的嗎！可以嗎！」他跳起來歡呼，「太好了！我什麼都可以問嗎？那我等下就要把我之前做過的那幾個圖都拿出來，有些地方我一直覺得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哦還有一些特別難使用的符文、還有…」

「…」

哈爾看他這興奮勁，不禁揉了揉額角。

看來，可以跟自己請教魔法相關的問題這件事，比什麼禮物都還要讓這傢伙開心啊。

－－雖然也早該料到了就是。

菁英研究院也進了，也以優秀的成績畢業了，並且還順利取得了院士資格，雖然研究室只有自己一個人，但好在魔法院的定期發表數量是依照單位人數來計算的，朱利安提出的作品一般都可圈可點，工作上也算得上是十分順利。

不過…還是不夠。

朱利安沒有忘記，自己的目標是成為首席。目前，艾諾斯的魔法院首席是曾經隨著騎士團平定過西方平原的魔獸群，立下赫赫戰功的大魔導師席安，但席安已經年近七十，差不多到了退休的年紀；而下一任首席，呼聲最高的則是席安的弟子，也就是現任的副首席蘇南。

「嗯…成為首席好像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的事情呢…」朱利安盯著面前的白紙，撐著頭嘟囊著，思考了一下，又繼續在紙上書寫。

「朱利安？在做什麼？」

剛洗完澡的哈爾推門進房，正好看見小魔法師窩在旁邊的桌子上認真地寫些什麼，他皺起眉頭，有些不悅地道：「不是說好了，工作不要帶回來嗎？」

「啊，不是的，哈爾大人，我在給戴寧寫信！」

「寫信？」

知道朱利安不是在『加班』，紅龍的心情立刻緩和下來，「也是，總不能一天到晚讓狄倫稍他過來。」

「是的，而且戴寧現在好像也進行著自己的研究…隨便把他叫來的話，他肯定會生氣的。」想起在他國的摯友，朱利安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們最近都是利用信件聯絡的，艾諾斯到歐森很近，信件一兩天就能到。」

「這樣啊。」

哈爾不是很在意，他沒有可以寫信的對象，真有什麼事情，直接上門一趟要來得更加方便一些。朱利安又在桌子前待了一陣子，將信封用蠟封好之後，才爬上哈爾的大床，熟門熟路地鑽進紅龍溫暖的懷抱裡。

「哈爾大人…」朱利安抱著男人的腰，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把聲音悶在他胸前，「要成為首席，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太容易的目標，就沒有達成的價值了。」哈爾溫柔地撫摸他的金髮，「怎麼，一向信心滿滿的朱利安也開始裹足不前了？」

「不是這樣的，嗯…」朱利安翻了個身，仰頭看著哈爾，「您知道席安大人嗎？」

「現任的首席？那老頭我見過一兩次，怎麼？」

「嗯…總之，席安大人年紀大了，應該近年就會退休…」朱利安一邊說，一邊抓起哈爾的手，百無聊賴地捏著，「不過，下一任的首席，應該會是蘇南大人沒跑了。就是席安大人的弟子。」

「嗯。所以？」

細嫩的指尖在自己的手掌上捏來捏去，帶來一些細微的搔癢。哈爾嗅了嗅空氣中熟悉的朱利安的淫魔氣息，想知道他的魔法師這麼挑逗他到底是餓了，還是根本沒有自覺。

…聞起來不像是餓了。大概是沒有自覺？

哈爾垂眼看著絲毫沒發現自己正在玩弄獅子鬃毛的朱利安，決定先耐著性子等他說完。

「就是啊…要成為首席，除了本身的實力以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實績、人脈、運氣，缺一不可…」

哈爾那厚實的手掌對朱利安不知道有什麼奇怪的吸引力，他玩著玩著，還玩出興趣來了。魔法師用拇指沿著紅龍手掌上的紋路畫來畫去，嘴裡繼續喃喃叨唸著：「以前不懂這些，總覺得，反正首席就是最厲害的魔法師，所以最厲害的魔法師一定會成為首席…啊，我不是覺得席安大人實力不足，只是現在真的成了院士，才發現事情遠沒有我想的這麼單…哈爾大人？」

哈爾一把抓住朱利安那一直作亂的手。少年疑惑地抬頭，紅龍也正低頭看著他。

「想得太遠了，小朋友。」哈爾輕輕地低笑，「才剛當上院士，就在想首席？成績都還沒累積出來就想跟人比？魔法是講天分的東西，但天分還沒成為實力之前，它什麼都不是。讓時間歷練你吧，朱利安，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就我看來，你還遠遠不夠呢。」

朱利安什麼話也沒說，就這樣盯著哈爾，安靜地看了好半晌後，忽然一骨祿翻身起來跨坐在他腰上，弓著腰湊向前，露出一個挑釁的表情。

「那麼，老師…」

他邊說邊充滿暗示性地用屁股蹭了幾下哈爾跨下還安靜著的凶器。

「在挑逗你這件事上…我夠不夠呢？」